姜離下午兩點鐘從廠里騎車離開,騎到炮仗廠外,看著這個廠,心里思緒萬千。
上輩子這時候她已經來工作了。
而此時此刻,她竟有些不太敢走進去,走進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大爺,幫我叫一下夏會計?!苯x把耳朵上別的從趙一昶那兒要的香煙拿給看門的大爺。
大爺沖到嘴邊要拒絕的話禿嚕了回去:“等著。”
一會兒,夏光出來看見個瘦高小伙子站在油菜田旁邊,他有些狐疑地走過去。
“你找我?”
姜離吊兒郎當地站著,往旁邊啐了口唾沫,眼神野野的:“老子最近手頭有點緊?!?/p>
夏光皺眉,旋身往廠里回:“有病?!?/p>
姜離不著急,慢悠悠道:“你說如果你媳婦兒知道你和人家寡母有一腿怎么辦?”
夏光猛地扼住腳步。
昨晚妻子回去,問他“姓姜的是怎么死的”。
他聽到就是一驚,畢竟認識的人中,他只知道李素蘭的丈夫姓姜,而且已經死了。
但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你到底和我家那口子說了什么?”夏光死死地盯著她。
姜離笑容惡劣:“就是給你個警告?!?/p>
夏光和妻子黃梅結婚十余年了,有個兒子,和妻子一樣胖成豬。而他高瘦斯文又識字,妻子根本就配不上他。
但李素蘭不同。
她是夏光看過的最好看的女人,溫柔似水,黃梅那個肥豬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夏光怒氣沖沖走回姜離面前:“你的目的。”
姜離笑了,搓了搓手指。
夏光掏出褲兜里的幾塊錢給她:“就這么多,錢都被我家母老虎管著,我沒錢。”
“打發叫花子吶。”姜離兇惡地打開他的手。
幾毛鋼镚和紙票掉落在地上。
夏光忍了忍,蹲下撿起來:“你想要多少?”
姜離摸著下巴,等他站起來看自己,她朝廠里投去貪婪的目光暗示:“給我弄點幾百一千的花花?!?/p>
“你不要太過分!”夏光懂了暗示,捏緊拳頭。
姜離上輩子親眼看過夏光在廠里被老板兒子欺負卻不吭聲。
這種擅長隱忍的人最怕惡霸。
她偽裝惡霸行徑推了把夏光的頭,男人身體好似弱不禁風,踉蹌了下才站穩。
“廠子里有啊,你不是會計嗎。”
夏光偏過臉,敢怒不敢言地繃緊嘴角,他畏懼姜離的氣勢,額頭冒冷汗,哆嗦著眼睫應下。
“給我、給我時間?!?/p>
姜離也干脆:“好,我就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后你把錢裝進袋子里,放到你家縫紉鋪門口的磚頭底下,兩千塊,一分不能少,少一毛我就把你的姘頭告訴你家母老虎。”
上輩子夏光能卷走炮仗廠的錢,絕不是一時興起,定是老早就開始做打算。
她說“廠子里有”,他竟連拒絕都沒有,足以說明他現在可能已經貪污了不少錢。
為和李素蘭遠走高飛做準備?
兩天后,姜離晚上打著買糖的旗號取了錢,回去后插上大門門銷,剛好碰見崇禮洗完澡出來。
“洗完啦禮哥!”
她心情肉眼可見的好,崇禮上下多打量了她兩眼,淡“嗯”了聲先回到樓上。
姜離拎了瓶水,上樓拿換洗衣裳。
進門看到崇禮正在把白色背心脫下來,寬肩窄腰,腹肌清晰分明,像連在一起的小山包。
她轉過身,眨眼睛消化自己看到的。
昨天剛看過趙一昶洗完澡光上身,心如止水,但怎么看到崇禮的身體會心跳加快?
崇禮看到她在外面不進來:“在想怎么滾下去?”
姜離看著眼前的樓梯,暗道他嘴巴毒辣會損人,她咧著嘴喜笑顏開地走進屋,手里擰著水:“我在使勁。”
崇禮把剛穿反的背心翻過來,聽此朝她伸手要給她擰水。
姜離裝沒看到,拿開擰下來的蓋子說:“終于打開了?!?/p>
崇禮若無其事地把手收回去,將背心套回身上,抓起毛巾搭到頭上擦頭發,坐到書桌前。
姜離休息了會兒,帶上衣裳下樓洗澡。
嗶嗶聲在桌角響起。
崇禮看過去的時候大哥大正好沒電,他把電池板摳下來換一張電池,開機查詢來電。
鄉下信號差,只有在外面通電話才不會斷斷續續。
他伸手拉開簾子,皎潔的月光透進來,再推開半扇窗,給父親回了個電話。
窗子開大了。
他結束電話后從椅子里起身,伸手去夠窗子,視線忽地在樓下洗澡間的門頭窗上頓住。
頭窗少了塊玻璃,從他的視角能看到里面水流下的姜離。
她背對著門,所以他看到的也是姜離的上半個背部,白皙單薄的肩,后背肩胛骨像蝴蝶的翅膀,燈光下皮膚水淋淋的泛著光澤。
崇禮收回目光,關上窗插插銷,拉簾子坐回椅子里。
卻不知,在他收回目光的那刻,背對著門的姜離轉過了身,她拿著毛巾緩緩擦胸口,通過門頭窗看到二樓緊閉的窗戶。
姜離洗了布條,拿到露臺上晾。
這里不比樓下,晚上沒人上來,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不遮肚子了?”身后突然響起崇禮的聲音。
姜離手上頓了頓,繼續捏著布條往兩邊拉:“我還有別的布條?!?/p>
燈光和月光糅雜起來,她身影斜斜地投在地面,很纖瘦。
崇禮掠了一眼那道影子,注意到她在做的,問:“你在做什么?”
姜離說:“這是棉布, 水洗后不拉的話會皺。”
崇禮不明原因地輕輕嗤笑,擺好鞋子下樓洗手,再回到房間里,姜離剛躺上床。
他在她臉上掃了眼走到書桌那關掉臺燈。
姜離看他坐到床邊:“你今晚不看書?”
崇禮說:“困?!?/p>
“哦?!苯x瞟他,“你趕緊躺下來,我關燈。”
燈的開關在門旁邊,這時候還沒有雙控開關。
姜離等他躺下,坐起來跪爬到床尾,伸手按開關,屋子里頓時陷入了昏暗。
淺色窗簾遮不住外面的月光。
她躲在被窩里,屈起兩條腿抬起腰,努力地松著布條,雖然盡量讓自己動靜小點,但每當使勁,嘴里會控制不住溢出聲音。
崇禮聽見,濃眉逐漸擰緊。
姜離渾然不知,松開布條后舒服呼吸。
這時冷不丁響起崇禮冰冷的嗓音:“我說過,不準在我的房間里做這種事?!?/p>
更新時間:2025-05-16 09:3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