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唐古拉高原的風,吹過圣山岡仁波齊碗峰,我站在圣山山頂,
俯瞰著跪拜我的萬千眾生。我是阿雅,天神庇護的雪山公主,高原未來的女王。每年天神節,
整個高原的人都會到圣山腳下,跪著向我膜拜,看著我為整個高原祈福,那一刻,
我就是天神的化身,是整個高原人的信仰??墒墙裨?,我做了一個怪夢,夢見鏡中的自己,
竟與平原上那個叫霞敏的彝國公主一模一樣!更讓我不安的是,我的未婚夫恒夜,
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再寵溺的溫柔,而是變得陌生、深邃,像藏著我完全看不懂的秘密。
正文:1高原人信仰天神,圣山岡仁波齊碗峰,海拔極高、山體陡峭、狂風肆虐,
山頂是一個圓形,像個碗口。如果有人能從碗峰上走完一圈,
天神就會庇護他/她的親人重病痊愈,每次都會靈驗。但是碗峰終年被積雪覆蓋,
狹窄處僅容一腳可踏,需要斜著身子在冰面上踱過,
絕大多數人都會在極寒和狂風中摔下萬丈深淵。王族,是能感應神力的人。我父親,
第十七代王,能在最寒冷的天氣走完碗峰,為高原人民的祈福。而我,天賦異稟,
能赤腳、穿輕薄沙衣走完圣山。寒冷侵蝕不了我,
吹向我的狂風會被自動生成的護體風罩擋住,我的歌聲充滿神性,不會被狂風掩蓋,
那是天神降在我身上的神跡。
族人的敬仰與愛慕中長大,所以今早這個夢讓我感覺很不好,我從沒體驗過那種失落的感覺,
它讓我坐在床邊,久久回不過神來?!赴⒀拧?,父王走了過來,「準備一下,
帶白旻出訪平原彝國」「什么」我一驚,剛夢到彝國就去彝國?!溉ジ墒裁础埂敢酝鮾ι矸?,
帶著白旻去結親,我和平原王已經約定好,讓白旻迎娶平原公主霞敏,鞏固我們兩國的穩定」
平原公主!我的心怦怦亂跳,我很害怕見她,于是說到,「不行,白旻才14啊」
「那有什么辦法」,父王也很為難,「我只生了你一個女兒,以后你要繼承王位,
所以你必須和大將軍長子恒夜成親,高原的政權才能穩定」「這我知道啊,不早就定親了嗎」
,恒夜是我的青梅竹馬,他是高原最強武士,高大、白皙、俊美,我很滿意這段婚姻。
「你和恒夜成了親,就只剩下大將軍次子白旻去迎娶平原公主了,除了他,還有誰有這資格」
「可是」我愣在原地,腦袋里都是昨天的夢。2坐在6頭白牦牛拉著的帝王車碾上,
我的心忐忑不安。一旁的女官阿桑是個粗線條,絲毫沒有發現我的異常。她是我的武藝老師,
個子比我還高,多年來都是男裝打扮??粗?,我突然心生一計,「阿桑,把衣服脫下來」
阿桑愣愣的看向我,沒反應過來?!该撓聛恚 埂该撘路?..車里還有孩子呢」,
她瞥向白旻?!负⒆?!」,白旻最不愿意別人叫他孩子,「來來,咱倆比劃一下」,
他走到阿桑身前,兩人撕扯起來?!该撘路?,不是全脫,外套給我」,我喊道。
他倆都愣住了,很少見到我這樣的語氣下命令。阿桑乖乖脫掉外套,我穿在身上,大了一圈,
倒不突兀,反倒很英氣?!腹髂氵@是干什么」,阿桑只穿個黑褲子,白襯衣,
顯得不倫不類。我嚴肅的看著他們,「跟你們說,到了平原彝國,
那個公主可能長得和我一樣」「什么?」「姐你怎么知道的」,白旻是我抱著長大的,
私下里只叫我姐。「天神告訴我的」二人更是吃驚,面面相覷。高原人對天神有虔誠的信仰,
雖然覺得離奇,他們也不敢再質疑。牦牛車隆隆前行,天氣在漸漸溫暖,已經到了平原,
白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姐,她要是真長得和你一樣,我倆要結婚呀!」我也是一愣,
空氣中漸漸有了尷尬?!感『㈤L大了...」角落里傳來阿桑低低的聲音。我冷冷的看向她,
真正帶上了女王的怒意。3平原上溫潤潮濕,空氣中帶著泥土和草木的味道。彝國的都城,
與我那肅穆寧靜的王城截然不同,這里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喧囂,熱鬧,甚至有些嘈雜。
當我們到了王庭,走進大殿,霞敏公主終于出現在我們面前時,
我幾乎以為自己還在那個詭異的夢里。他的臉,他的身材,和我一模一樣。只是她的眼神,
比我的更烈,像是燃燒著火焰。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驕傲。
她的目光,筆直地落在了尚顯稚嫩的白旻身上,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憤怒。
「我絕不會嫁給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兒」她的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
像一塊堅硬的石頭,狠狠地砸在了平靜的湖面上。大殿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我向前一步,站在了白旻身前,我的聲音,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穩,
「霞敏公主」,我看著那張與我相同的臉,感受到一種完全不同的靈魂,「你我生在王室,
從出生起,我們的婚姻,我們的命運,便已不再屬于我們自己」,我頓了頓,
讓這句話的重量壓在所有人的心頭?!肝覀兓蛟S都幻想過自由,幻想過與心愛之人相守,
但作為公主,我們的責任,是我們的國家,是我們的子民」
我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那是一種身不由己的悲哀。
「為了高原與彝國長久的和平,為了邊境不再有流血沖突,我愿意犧牲我的幸福,就像你,
也必須做出選擇」我看著她,試圖用我的經歷,去觸碰她內心的柔軟,告訴她,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困境。她冷笑一聲,「你說的好聽,如果換作是你,你愿意嫁給他嗎?」
我咬咬牙,「我愿意,為了國家和平,我愿意犧牲自己的幸福」她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
「就為了這個?」「是,當我繼承王位后,我的孩子,必將與你同白旻的孩子結為連理,
這是我給你的承諾,公主對公主的承諾,為了一個真正屬于我們兩國后代的,
基于血脈與情感的未來。」我的話,在大殿里激起了陣陣低語,有人贊嘆我的遠見,
有人或許在想,我這個雪山公主,倒也不是只會爬山。霞敏的表情依舊平靜,
但我看到她眼底深處,那團火焰似乎跳動了一下,帶著一絲復雜的,我無法解讀的情緒。
4返回高原的路,我刻意的躲著白旻,但六頭牦牛的車廂雖大,
也掩蓋不住我們之間的尷尬氣氛。終于,我們到了虎牢城,我舒了口氣,這是高原的門戶,
我的王國的屏障,它巍峨的高墻,總能讓我感到安全感。車駛到城門口,士兵卻沒有開門。
阿桑策馬到城前,已經壓制不住的開罵,「瞎了嗎,還不快開門」「你誰?。磕膩淼囊把绢^,
敢跑到虎牢城來撒野」,守城的士兵語氣刻薄,帶著明顯的嘲諷。我有吃驚,
他們沒認出我的車輾嗎?「阿雅公主的車你都不認識,剛來的嗎」我走出車廂,
示意阿桑不要發火,守軍值守嚴格,我的高原才安全。我站直了,神情高貴、肅穆,
等著士兵們的跪拜?!肝覀儾徽J識神女,只認識出城手諭」,口氣蠻橫的讓我吃驚。
「把你們守將給我叫出來」,阿桑氣的渾身顫抖,白旻沖出來拔出了長刀,
斜指著城墻上的守軍。「誰找我」一個將領走了出來,斜著眼睛向下看我。我呆住了,
是守將阿如鄴,他是虎牢城的守將,我的部下。幾天前他還和士兵一起向自己跪拜。
我看著他周圍的士兵,也是熟悉的面孔,幾天前出城時,就是這些士兵,
因為見到我而歡呼雀躍,此刻竟然用一種陌生到讓我心寒的眼神看著我,他們的臉上,
沒有一絲往日的恭敬,只有審視和不屑。斜著眼睛看下來,口氣慵懶,蠻橫?!赴⑷玎挘?/p>
你發什么神經」,阿桑憤怒的沖他喊。他卻只看向我,冷笑了一下,眼色像毒蛇,
「我只認識高原王的手諭,如果沒有就不能進城」。阿桑拿出父王的手諭,
那上面鮮紅的印章,是至高無上的權威象征,「高原王手諭在此,給我開門」。「拿上來」,
守將說。士兵接過手諭,送到城墻上,他接在手里掃了一眼,然后扔在地上,「要進城,
要有大將軍恒夜的軍令」恒夜?我的未婚夫?我的腦子里蒙蒙的。「阿如鄴,
你難道連我也不認識了,你是瘋了還是怎么了」,白旻和他理論?!赴讜F少主啊」,
阿如鄴向他行禮。我感覺有人在拉我,我回頭,看到阿桑拉著我,
她的手像鐵鉗一樣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后拉,「公主快走」,她壓低了聲音,「是謀反!」
「謀反?」一陣令人牙酸的弓弦聲,城墻上突然射下密密麻麻的箭矢,
如黑色的雨點一樣朝我們射來。阿桑猛地把我撲倒在地,用她的身體死死地護住我,
一支箭矢擦著我的耳邊飛過,深深地釘進了她的肩膀?!赴?...!」一聲聲慘叫,
我的侍衛們被箭雨射中紛紛倒地,我驚訝的看著他們,這些人和我年齡相仿,
有的教我騎馬射箭,有的陪我玩鬧,此刻身體被箭矢洞穿,發出悶響,夾雜著震天的慘叫。
「撤!快撤!」我嘶聲喊著,聲音帶著絕望和恐懼。少數擋住箭矢的侍衛護著我往回撤,
卻被另一隊人馬,出現在我們后方,像鬼魅一樣,無聲無息地堵住了我們的退路。
那隊人馬的旗幟,在陰沉的天空下迎風招展,上面繡著的,是恒夜的家族徽記。
而隊伍的最前面,騎著那匹我無比熟悉的烏騅馬的,正是恒夜。他那張臉,俊美、白皙,
漆黑的眼眸依舊那么有神采,他看著我,臉上帶著笑,眼神卻冰冷得像個陌生人,
沒有一絲過去的溫柔,只有一種讓我不寒而栗的,徹骨的冷漠和狠毒?!负阋?..」
我的聲音發出一半就停住,他怎么會在這里?他堵住我們要干什么?白旻大概是氣瘋了,
「哥你做什么?!你瘋了嗎?!」他騎著馬沖了出去,稚嫩的聲音帶著憤怒和不解。
恒夜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他的手只是隨意地一揮,卻帶著凌厲的風,以無可抗拒的力量,
狠狠地打在白旻的胸口。白旻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連一聲痛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人事不省。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恒夜,
我的未婚夫,他怎么了?「一個不留,全部殺了」,恒夜的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
他的士兵們蜂擁而上,像一群嗜血的惡狼,砍殺著我的侍衛。侍衛們一個個倒下,他們的血,
染紅了大地。然后是我的丫鬟、婆子們,我看到從小照顧我,給我梳頭,
給我講故事的李婆婆,被一刀砍倒,她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我逃離的方向。
那個總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喊我公主的翠兒,被一支箭射穿了喉嚨,她的身體,抽搐了幾下,
便再也不動了。 我所有的人,那些愛我,忠于我的人,都在我眼前,被無情地屠戮。
我的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痛得我幾乎無法呼吸。阿桑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她揮舞著劍,為我殺出一條生路,她的身上,
瞬間又添了幾道血淋淋的傷口,但她沒有停下,她用盡最后的力氣,拉著我,
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那片人間煉獄。不知道我們跑了多久,逃了多遠,
我的腦子里只有一片嗡鳴,只有那些慘死的面孔,只有恒夜那雙冷漠的眼睛。
我們像兩只喪家之犬,一路向南,逃離了我的王國,在這片陌生的平原上,
逃亡到一座叫做山頂城的城市。阿桑在一條偏僻的巷子里,
找到了一家破舊得不能再破舊的旅店,她幾乎是把我拖進去的。她顫抖著手,點燃了火盆,
把我的公主服,我的那些綾羅綢緞,我的珠寶首飾,一件一件地扔了進去。
那華美的衣物在火中卷曲,變黑,化為灰燼,就像我的過去,我的身份,我的榮耀,
都在瞬間被燒毀了。阿桑為我找來一套粗布的農婦衣服,那衣服硬邦邦的,扎得我皮膚生疼,
那是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來自底層的粗糙感。 我把自己藏在那間陰暗潮濕的客房里,
像一只受傷的動物,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樓下大堂里,傳來陣陣喧鬧聲,那些聲音,
帶著一種與我格格不入的,世俗的熱鬧。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站在樓梯口,
聽著那些斷斷續續的談話聲?!嘎犝f了嗎?高原那邊出大事了!」「啥事???快說?。 ?/p>
「高原王和王妃都被叛軍殺了!聽說叛軍頭子是恒夜,大將軍的長子,高原第一武士!」
「哎喲!那公主呢?阿雅公主呢?」「公主沒事!恒夜沒殺她,兩人正準備成親」
我癱坐在地,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恒夜。他殺了我的父母。
然后用一個假公主竊取了我的身份,和他成親,成就他王位的墊腳石。他竊取了我的王國,
毀了我的一切,只留給我一個侮辱的名聲——阿雅公主,神女,和殺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成親。
這就是他給我安排好的結局。多可笑。多惡毒。我站在那里,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冷,
而是滔天的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我體內爆發。復仇,這個詞,像烙印一樣,
深深地刻在了我的靈魂深處。就在這家破舊的旅館里,在這個無人認識我的角落,我阿雅,
雪山神女,死了。一個全新的我,只為復仇而生的我,誕生了。5穿著破舊的農衣,
我和阿桑在山頂城里游蕩,目光在每個擦肩而過的人身上搜尋,我需要幫手。
恒夜家族掌握軍權已久,他本人更是高原最強的武士,要殺他,難如登天,我現在只有阿桑,
我需要找到能與恒夜抗衡的力量,哪怕一個一個的找,我有的是時間,
我的余生都將只做一件事,親手把恒夜從那用鮮血和謊言堆砌的王座上拉下來。親手殺了他。
我在山頂城的破舊旅館里,我看到了一個身影。他手里揮舞著一根足有七米長的晾衣桿,
動作靈活,竟像是在使用一桿長槍。是旅館的老板,索普?!腹?,
此人手中的晾衣桿蘊含濃烈的槍意,他能用7米大槍,實力在我之上」,阿桑低聲告訴我。
我走上前,努力挺直因長途跋涉而疲憊的脊背,找回一絲公主的氣度。我需要這個人,
他會成為反抗恒夜的重要力量。「這位老板,」我開口,聲音盡量平靜,「我需要你的幫助」
索普停下動作,打量著我,眼神帶著一絲輕蔑。「你這副模樣,能需要我什么幫助?」
我的臉頰瞬間漲紅,但我壓低聲音,努力保持鎮定,「我是阿雅公主,恒夜謀反,
他找了一個假公主謊稱是我,而我需要你幫助我復仇」那人大笑起來,他用晾衣桿指了指我,
我的衣衫破舊,頭發凌亂沾滿泥土?!腹??你應該是向我乞食的吧」他笑的前仰后合。
我被當成了乞食的乞丐,呵呵,我的心早就死了,又豈怕這一點侮辱?!肝也皇瞧蜇?,
我是將死之人,殺了恒夜,我就會赴死,這個世界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
我需要的只是復仇。我可能什么都給不了你,但我看出你是高原人,我希望你幫助我,
哪怕僅是出于對天神的信仰」他被我的神情感染,走近一步,繞著我走了一圈,
審視著我破爛的衣服和狼狽的模樣,「既然你是公主,是神女,那唱首歌給我,
不是說你的歌聲有天神庇護嗎?」我本想開口,但是看著他用手肘撐著晾衣桿,歪著頭,
等著我唱歌,沒有一絲尊敬。我冷冷地說,「我的歌聲是神圣的,它是為人民祈福的,
不能在這種場合,為你一個人隨意演唱」索普的臉色變了,他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兇狠。
「不能?你以為你是誰???一個落魄的乞丐還敢跟我擺譜?既然拿不出證據,又不愿意證明,
那就給我滾!別在這礙眼!」他大聲呵斥,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我臉上。我怒火中燒,
幾乎就要爆發,但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轉身,拉著阿桑,
準備離開這個污辱之地。「公主,我和他拼了」阿桑說著卻被我的大力拉走。我的眼淚在流,
但我不會回頭,不會讓這粗野之人見到神女的窘境。「誰人不知道」,
索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阿雅公主是神的使者,怎么會嫁給殺害自己父母的仇人?」
我停下,擦掉淚痕,轉過身看向他。他臉上諷刺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
帶著濃烈的憤怒,「我在圣山上見過您,」他看著我,眼神復雜,「在天神節,
你穿著神女的白袍,走過岡仁波齊碗峰,高亢的歌聲為高原人們祈福。雖然現在你穿成這樣,
但你的眼神,你的氣質,還有你剛才說的話……那是屬于神女的尊嚴,我很欣慰,
即便您遭遇如此仇恨,也沒有放棄神女的尊嚴?!刮遗ζ綇椭Z氣,「恒夜那個敗類,
他找了個假公主冒充我,玷污了神女的名譽,這是對天神的褻瀆,是對整個高原信仰的侮辱!
」索普握緊了手中的晾衣桿,眼神兇狠,「我是武者,我一直想著能否有一天,
和高原第一武士來一場一對一的對決,然后親手殺了他,但是我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恒夜家族掌握整個高原的軍權,你只有兩個人,加上我三個人,
根本贏不了」「哪怕只有我一個,我也會殺了恒夜」我看著他,語氣堅定,「我要殺了恒夜,
為我的父王母后報仇,奪回屬于我的一切」索普沉默了,他看著我,沉思了許久,
「在連丘城,有一個刀手,我親眼見過他,一分鐘之內,殺死了7個追捕他的官兵。
他是個性格怪異的亡命徒,沒人知道他的來歷。興許,他這樣的人,才有可能幫你」
6凜冽的寒風如刀子般刮過連丘城荒涼的街道,卷起地上的殘雪,打在臉上生疼。
我只穿了一件單衣,在周圍人錯愕的目光中向那個刀手約定處走去。索普的經歷讓我明白,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招攬真正的強者,需要震懾人心的力量,需要利益的捆綁。
我要讓他們親眼見證,天神的子女,無懼這凡俗的寒冷。阿桑跟在我身后,他傷勢未愈,
臉色蒼白,每走一步都牽動著傷口,但他依舊咬牙堅持。馬蹄聲雜亂而沉重,由遠及近。
不多時,數十騎人馬出現在街道盡頭,卷起一陣煙塵。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獷,
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額斜劈至右嘴角,讓他本就兇悍的面容更添幾分煞氣。
他穿著厚實的皮裘,腰間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彎刀,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而冰冷的審視著我們。
這便是流梟,連丘城一帶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刀手。他身后那幾十個手下,個個匪氣十足,
兇神惡煞,看向我的目光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貪婪與欲望,
仿佛在打量一件可以隨意掠奪的貨物。流梟勒住馬,目光在我單薄的衣衫上停留了片刻,
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被更深的審視取代?!妇褪悄?,要找我?」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甘俏??!刮移届o地回答,任憑寒風吹拂著我略顯凌亂的發絲。
他身后的一個嘍啰怪笑道:「老大,這小娘們是不是凍傻了?這種鬼天氣穿這么點,
想男人想瘋了吧?」另一個接口道:「說不定是想用身子換點吃的?!购逍β曀钠穑?/p>
污言穢語不絕于耳。我沒有理會那些雜音,直視著流梟:「我乃天神后裔,身負神明庇護,
區區寒冷,何足道哉?!沽鳁n挑了挑眉,那道刀疤隨之扭動更顯猙獰:「天神庇護?哼,
天神能給你什么?能給我什么?」「待我推翻恒夜,重奪故土,你便是統領萬軍的大將軍,
封妻蔭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信念。
流梟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粗野的大笑,他身后的匪徒們也跟著哄堂大笑起來,
笑聲中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复髮④姡抗?!」流梟笑得前仰后合,指著我道,
「小丫頭片子,你是在說夢話嗎?就憑你?還推翻恒夜?高原第一勇士的名頭是白叫的?」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小妹妹,哥哥勸你還是實際點,找個好人家嫁了,
生幾個娃,比做什么大將軍的美夢強多了?!埂妇褪牵髮④姷穆毼荒挠袩岷鹾醯哪飩儗嵲?!
」另一個滿臉橫肉的家伙舔了舔嘴唇,目光在我身上游移,「老大,這妞雖然瘦了點,
但模樣還算周正,不如……」我被氣的渾身顫抖,本以為我不再懼怕一切,
卻無法承受這樣的侮辱。阿桑長劍出鞘,臉上露出死志。流梟擺了擺手,止住了手下的喧嘩,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眼神中的戲謔更濃:「權力和金錢?老子不稀罕。老子只要女人,
最烈的女人。」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一字一句道:「你,若肯嫁給我,
做我的女人,我便幫你。如何?」這話一出,他身后的匪徒們更是聒噪起來。我渾身一顫,
這些無恥之徒,竟敢如此褻瀆!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妄想!」「你跟誰落臉子呢」,
流梟的聲音帶著一絲被忤逆的怒意,「到了老子的地盤,還想走不成」,他一下抓來,
我側身躲避,卻聽「撕拉」一聲,肩頭的衣衫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了潔白的肌膚,
「在這冰天雪地里把你剝光了,看看天神還保不保佑你!」「剝光她!剝光她!」,
他身后的匪徒們發出陣陣興奮的狼嚎,「讓咱們也開開眼,看看天神庇護的女人長什么樣!」
「你們這群畜生!」,阿桑不顧身上的傷勢,怒吼一聲便沖上去,卻被一柄長槍攔在身前,
是索普。他不知何時出現,面無表情地擋住了阿桑的去路?!杆髌眨?!」阿桑又驚又怒。
原來他和流梟早就認識。我怒火中燒,再也無法忍受這般奇恥大辱!我猛地拔出腰間的短劍,
劍尖直指流梟?!竼押?,還敢動刀子?」流梟不怒反笑,眼中卻閃過一絲殘忍,
手中的彎刀如毒蛇出洞,帶著凌厲的勁風向我劈來!我急忙揮劍格擋,只聽「當」
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劍身傳來,震得我虎口發麻,手臂酸軟。
我心中大駭,這流梟的武藝遠在我之上!他的刀法大開大合,每一招都沉穩狠辣,
充滿了沙場搏殺的血腥氣。我雖然也曾習武,但在他面前,卻顯得如此稚嫩。
「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找高原第一勇士恒夜報仇?」流梟一邊輕松地化解我的攻勢,
一邊出言嘲諷,「簡直是癡人說夢!你的天神沒教你怎么打架嗎?還是說,
你的天神只會讓你在男人面前脫衣服?」他身后的匪徒們爆發出更加不堪的哄笑。
我雙目赤紅,憤怒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吞噬。我怒吼著,劍招越發凌厲,卻如同困獸之斗,
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他甚至有閑暇閃避我的攻擊,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
仿佛在逗弄一只不自量力的小貓?!柑?!太弱了!」流梟的刀法陡然加快,刀光如雪,
瞬間將我籠罩。我手忙腳亂地抵擋,身上很快便添了幾道血口?!高@樣的武藝,怎么復仇?
恒夜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你!」他一刀逼退我,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看你的天神,
也不過是個縮頭烏龜!」我憤怒地進攻,招式已然全無章法,只憑著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撐。
流梟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猛地一刀向我面門劈來,刀風凌厲,勢不可擋!我瞳孔驟縮,
避無可避!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柔和而強大的力量自我體內涌出,
一層淡青色的風罩自我身上驟然亮起,將那致命一刀穩穩擋?。 哥I!」流梟的彎刀被彈開,
他虎口一震,臉上露出了驚愕的神色?!概??天神的庇護?」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我倒要看看,這龜殼有多硬!」他厲聲喝道:「兄弟們,上鐵索!把她給我捆起來!」
匪徒們早已躍躍欲試,從馬鞍上取下手臂粗細的鐵索,呼嘯著向我拋來。
十幾道烏黑的鐵索如同毒蛇般纏上了我的四肢和腰身,瞬間收緊!我猝不及防,
只覺一股巨大的拉力傳來,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鐵索深深勒入我的皮肉,
傳來陣陣劇痛。流梟獰笑著走到我面前,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狠狠劈向我身上的護體風罩!
「砰!」風罩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光芒略微暗淡?!冈賮?!」流梟大喝一聲,又是一刀!
「砰!砰!砰!」他一刀刀劈砍在風罩之上,每一刀都勢大力沉。風罩的光芒越來越暗淡,
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柑焐竦谋幼o,也不過如此嘛!」流梟喘著粗氣,
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手中的彎刀再次落下?!高青?!」一聲脆響,護體風罩不堪重負,
化為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我衣衫襤褸,發髻散亂,嘴角滲著血絲,狼狽地躺在雪地上,
被鐵索牢牢束縛,動彈不得。周圍是匪徒們肆無忌憚的狂笑和淫邪的目光。屈辱,憤怒,
絕望……種種情緒在我胸中翻涌。我沒有哭泣,沒有求饒,冷笑著看向他們,
笑聲中充滿了不屈與決絕?!赶胛耆栉遥磕銈円才??」我猛地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
從散亂的發間拔下一支釵子,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咽喉!鏘,釵子被刀擋住,
流梟用刀背擋下了我的釵子,他看著我,眼中露出復雜的神色,「你不怕死嗎?」「這世上,
有很多東西比生命重要」他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好,我現在不逼你,
但如果我幫你殺了恒夜,你就必須嫁給我,這是我的條件」我看著他臉上的恐怖疤痕,
心中一片冰冷,復仇之后,我本就沒打算茍活于世,答應他,
也不過是多一個虛與委蛇的承諾罷了。我緩緩點頭,「好,我答應你」7去往平原王城的路,
依舊是溫暖的春色。我和阿桑走在前面,流梟、索普、以及流匪們都騎著馬,
不緊不慢的跟在我倆身后。這就是我的復仇隊伍,我心里苦笑,他們隨時可能從背后出手,
從我的擁護者重新變成劫掠我的流匪,可是我沒有任何辦法。前方還有一個渺茫的機會,
平原王,真正知道我公主身份的人。據流梟說,平原上像他這樣流浪的高原人還有很多,
他們都很勇敢,但是大多失去了對天神的信仰,有的在平原城鎮做小買賣,
有的出苦力勉強度日,更多的,則是像他們一樣的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如果我能重新喚醒他們對天神的信仰,讓他們相信我能帶他們奪回失去的一切,
我的隊伍就能迅速壯大起來。但前提是,我需要在平原上征召他們,這需要平原王的允許。
我回想平原王的樣子,一個溫柔慈祥的人,幾天前,他看到我和他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
滿眼都是父親般的憐愛,我還記得他臨走時,送我到王庭外門,慈祥的告訴我,「公主殿下,
您是高原的明珠,亦將給平原帶來和平安定」,他的聲音猶在耳畔,帶著令人安心的暖意。
平原王庭,我和幾十個追隨者站在大殿里,這座曾經因我而喧騰的王宮卻空蕩蕩的。
通傳之后,我們被晾在大殿之外很久,阿桑憂慮地看著我,我強作鎮定,
心中卻早已翻江倒海。終于,一個倨傲的內侍慢吞吞地引我們入內。平原王高坐于王座之上,
錦衣華服,神情倨傲而疏離。他沒有起身,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我身上一掃而過,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無足輕重的舊物?!概??這不是高原的……阿雅公主嗎?」
他拖長了語調,聲音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與記憶中那個謙和的他判若兩人,「怎么,
高原的風光看膩了,跑到我這平原小國來體驗生活了?」我強壓下心中的屈辱與驚愕,
屈膝行禮:「平原王陛下,阿雅此來,是為……」「為求援?」他打斷我的話,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那弧度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入我的心臟,「公主殿下,
你怕是還沒睡醒吧?恒夜如今手握高原數十萬大軍,已然是高原之主。
你一個手無寸鐵、連家都回不去的落魄公主,憑什么認為我會為了你,去得罪強大的恒夜,
讓平原陷入戰火?」他的話語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讓我徹骨生寒?!副菹?!」
我急切地開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我不求您起兵祝我,
只需要允許我在平原上召集流落的高原人……」平原王發出一聲嗤笑,那笑聲在大殿中回蕩,
顯得格外刺耳,「公主啊,你太年輕,太不懂政治了。我容許你在平原募兵,
那和起兵助你有什么區別」,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眼神輕蔑,
「你以為這天下還是你父王在時那般,人人都要敬你三分?此一時彼一時,
恒夜掌握著高原的軍權,他才是高原真正的主人,我若幫你,便是與整個高原為敵?!?/p>
我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道理我豈能不知,可是那曾經的溫情與敬意,
此刻都化作了最惡毒的諷刺,狠狠的鞭撻著我的尊嚴?!副菹?,恒夜殘殺我父母,倒行逆施,
炮制假公主,褻瀆神明,高原百姓在失去信仰」「高原人失去信仰,與我平原何干?」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驅趕一只討厭的蒼蠅,「我只知道順勢而為,才能保平原一方太平,
至于你……」他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在我破舊的衣衫和憔悴的面容上停留片刻,
嘴角的嘲諷愈發濃烈,「說句不好聽的,落魄的公主不如雞,至少雞還能下蛋,你呢?
你能給本王帶來什么?」「陛下!」阿桑怒不可遏,踏前一步,卻被我伸手攔住。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盡管內心早已屈辱得想哭,「陛下,
如果您能允許我在平原招募高原舊部,日后反攻高原,我會將高原的秘密冶鐵技術傳授給你」
「冶鐵技術」,平原王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是想要冶鐵技術,但是就憑你?
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女人?招募舊部,反攻恒夜,重獲王位?
你是在做夢還是把我當傻子」,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陰冷,「阿雅,你以為恒夜會放過你?
你以為我會讓你在我的地盤上惹是生非,給他攻打平原的借口?」他猛地一拍扶手,厲聲道,
「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前朝余孽給本王拿下!」話音未落,殿外甲胄鏗鏘之聲響起,
數名衛士如狼似虎地沖了進來,明晃晃的刀劍直指我們。我如遭雷擊,遍體生寒。
這就是我曾寄予厚望的盟友!這就是那個曾對我親切友善的平原王!權勢易手,
人心便能涼薄至此!「保護公主!」阿桑向流匪們下令,怒吼著抽出腰間的彎刀,
擋在平原王的衛隊前面?!溉珰⒘耍粋€不留」,平原王擺了擺手。流匪們本不堅定,
但看著持戟舉盾衛隊壓上來,只等拼死一戰。刀光劍影瞬間在大殿中交錯,
更新時間:2025-05-15 11: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