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回到了分配給我的這個房間——與其說是臥室，不如說是一個稍微收拾得干凈點、能放下一張床的儲藏室，還附帶一個吱呀作響的衣柜和一扇能看到莊園后方荒蕪草坪的窗戶。彼得·佩迪格魯把我像貨物一樣“幻影顯形”回來后，就立刻屁滾尿流地去向壁爐前的那團陰影匯報了，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這暫時的、脆弱的平靜。

我關上房門，背靠著冰冷的木板，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翻倒巷那股混合了絕望、腐敗和劣質魔法藥劑的味道似乎還縈繞在鼻尖，真夠勁。還有那要命的幻影顯形，下次打死我也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攪拌過一遍，現在胃里還隱隱翻騰著。

但手里的觸感卻很真實。

我攤開手掌，看著靜靜躺在上面的黑木魔杖。

十一英寸，黑木，杖芯可能是龍的心弦，活性所剩無幾。博金那個老奸商是這么說的。聽起來像是二手回收站里都不一定能賣出價的殘次品。可握住它的時候，那種奇異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酥麻感，還有這恰到好處的長度和重量，感覺并不壞。甚至可以說，很順手。就像一件用慣了的工具，雖然舊了點，但你知道它的脾氣，它也熟悉你的力道。

我走到窗邊，借著外面陰沉天色透進來的微光，仔細端詳著它。杖身光滑，但能摸到細微的刻痕和磨損，不知道上一任（或者上上任，鬼知道有多少任）主人用它施展過多少咒語，沾染過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黑色的木頭在微光下泛著深沉、內斂的光澤，不像彼得·佩迪格魯那根看起來就有點賊眉鼠眼的玩意兒。

這根魔杖，現在是我的了。聽起來還挺像那么回事的？一個巫師總得有根魔杖嘛。

心里那點因為拿到“裝備”而生出的、小小的興奮感還沒持續多久，就被潑了冷水——我根本不會用??！

剛才在客廳里那個熒光閃爍(Lumos)，與其說是照明，不如說是打火機沒油了最后掙扎著冒出的那點小火星，顫顫巍巍，隨時嗝屁。至于那個漂浮咒(Wingardium Leviosa)？錫杯晃了一下就算給我面子了。廢物。那個嘶啞的聲音是這么評價的。雖然難聽，但好像也沒說錯。

不行，我得試試?，F在沒人看著（理論上），正是練習的好時機。

我清了清嗓子，學著印象里的樣子，舉起魔杖，指向房間里最暗的那個角落。

“熒光閃爍(Lumos)！”

杖尖再次亮起一點微弱的白光。好像比剛才在客廳里稍微亮了那么一點點？光線也穩定了一些，至少沒有噼啪作響了。像一顆狀態好點的螢火蟲。

嗯，有進步就好。積少成多嘛。

我維持著這個“螢火蟲光”，小心翼翼地移動魔杖，光點也隨之在墻壁上移動。感覺有點奇妙，像是身體延伸出了一部分，雖然這部分還不太聽使喚。

然后是清理一新(Scourgify)。我把目標對準了地板上一小塊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上的污漬。

“清理一新(Scourgify)！”

咒語念出來，杖尖對著污漬。這次……污漬好像變淡了！沒有完全消失，但顏色確實淺了一些，邊緣也模糊了。

可以??！看來這根二手杖也不是完全的垃圾嘛！或者說，難道我真是個平平無奇的魔法小天才？呸，想什么呢。

我來了興致，對著房間里其他幾處不太干凈的地方又試了幾次清理一新(Scourgify)。效果時好時壞，有時候能清理掉一小塊灰塵，有時候又毫無反應?？磥硎┲涞姆€定性還是個大問題。也許跟我的精神狀態有關？或者單純就是技術不熟練。

正當我沉浸在這低效的“大掃除”練習中時，門口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后是極輕的敲門聲。

“咚咚?！?/p>

是彼得·佩迪格魯。這家伙果然還在外面監視著。真是陰魂不散。

我熄滅了杖尖那點微弱的光（只需要在心里想一下“熄滅”就行？好像是這樣），走到門邊，拉開了門。

彼得·佩迪格魯正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門口，上面放著一杯水和一塊看起來就不怎么新鮮的黑面包。他那張耗子臉上混合著戒備、恐懼和明顯的不耐煩。

“拿、拿著！主人吩咐的！”

他把托盤往前一遞，眼睛卻不敢和我對視，飛快地瞟了一眼我手里的魔杖，又迅速移開，像是怕被燙到一樣。

“哦？他還記得給我送飯？真是難得的‘仁慈’啊?！?/p>

我接過托盤，語氣帶著點不陰不陽的嘲諷。

“少、少廢話！吃完了趕緊待在房間里！別惹麻煩！”

彼得·佩迪格魯說完就想轉身溜走。

“等等?！?/p>

我叫住他。

他渾身一僵，不情不愿地轉過身，小眼睛里滿是警惕。

“又、又干什么？”

“光有魔杖也沒用啊，你看我剛才試了半天，效果也就那樣?！?/p>

我晃了晃手里的黑木魔杖，一臉“苦惱”地說。

“連個清潔咒都用不好，更別說別的了。這樣下去，我怎么能變得‘有用’呢？怎么能不給你們添麻煩呢？”

彼得·佩迪格魯狐疑地看著我，顯然不相信我會這么“好心”替他們著想。

“你、你想說什么？”

“我在想啊，”

我把托盤放到旁邊的矮柜上，湊近他一步，壓低聲音，帶著一種分享秘密般的語氣。

“你們巫師學習魔法，肯定不是像我這樣瞎摸索吧？總得有書本什么的教一教，對不對？比如，什么咒語有什么效果，該怎么念，手勢怎么做之類的？”

彼得·佩迪格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警惕起來。

“當、當然有！但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關系大了去了！”

我一拍手，表情顯得理所當然。

“你想啊，我現在啥也不會，連自保都費勁，萬一哪天你不在，或者那位‘大人物’沒空理我的時候，突然沖進來個敵人，我豈不是只能伸脖子等死？這就算了，萬一敵人把我抓走了，逼問出什么不該說的”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彼得·佩迪格魯的臉色。他果然變得更加蒼白，嘴唇都開始哆嗦了。

“再說了，”

我繼續添油加醋。

“我現在這點三腳貓功夫，幫不上什么忙不說，萬一哪天不小心魔力失控，像上次那樣把花瓶炸了，要是炸的不是花瓶，是別的什么重要東西，或者傷到了……嗯？”

我意有所指地朝客廳方向努了努嘴。

彼得·佩迪格魯的冷汗都下來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魔杖，再想想伏地魔那喜怒無常的脾氣和殘酷的手段，內心顯然在天人交戰。

“那、那你想怎么樣？”

他聲音發顫地問。

“很簡單啊?！?/p>

我攤攤手，露出一個自認為很無辜的笑容。

“有沒有魔咒教材之類的？隨便什么都行，一年級的入門課本也成。我自學一下，總比現在這樣像個沒頭蒼蠅亂撞要強吧？至少能學會幾個有用的咒語，關鍵時刻沒準還能起點作用，就算起不了作用，也能少給你們添點麻煩，對不對？”

“給我找點書唄，我想挨個試一遍。”

彼得·佩迪格魯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但看著我手里那根確實不太聽話、又確實蘊含著未知力量的魔杖，再想想如果我真的因為“無知”而闖下大禍，最后倒霉的很可能是他自己，他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

最終，恐懼和自保的本能似乎占了上風。

“我、我去問問主人！”

他丟下這句話，像是生怕我再說什么，轉身就幾乎是跑著離開了我的房門口。

看著他那狼狽逃竄的背影，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很好，第一步，達成。能不能拿到“教材”，就看那個嬰兒形態的黑魔頭怎么想了。不過，我覺得希望還是挺大的。畢竟，一個稍微有點用處、知道怎么控制力量的“玩具”，總比一個隨時可能自爆或者引來麻煩的定時炸彈要好吧？

我拿起那塊干巴巴的黑面包啃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向手中的黑木魔杖。杖身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有微弱的低語在流淌。

更新時間：2025-05-15 08: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