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酒店88層的露天泳池蒸騰著霧氣,古塵懶洋洋地躺在鎏金躺椅上,
指尖夾著雪茄明明滅滅。他望著遠處被保鏢簇擁的男人,
腕間百達翡麗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那是母親蘇月如送他的20歲生日禮物,
表鏈內側刻著極小的「塵」字,此刻正硌著他的脈搏?!跋南耄?/p>
你新簽的那個三線明星——”古塵忽然開口,聲音帶著漫不經心的惡意,“叫什么來著?
哦對,沈夢璃。她昨晚說你的吻技像條死魚。”周圍傳來壓抑的低笑。
夏想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這位穿著定制西裝的科技新貴緊握香檳杯,
指節因用力過度泛出青白:“古少真是幽默,不過商場不是游樂場——”“游樂場?
”古塵突然起身,赤著的腳踩過溫熱的大理石地面,隨手將雪茄按滅在純金煙灰缸里,
動作優雅得像在品鑒紅酒,“我上個月在摩納哥撞毀的那輛布加迪,
夠買你公司三個季度的熱搜了。”他逼近夏想,故意壓低聲音,“聽說你媽還在城西養老院?
需要我給她換套總統套房嗎?”人群中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夏想渾身顫抖,
卻在瞥見電梯間走出的身影時驟然冷靜。古塵順著他的目光回頭,
只見沈夢璃穿著銀灰色魚尾禮服,
發間別著他送的藍鉆胸針——那是從母親首飾盒里偷拿的遺物,
蘇月如曾說這是她結婚十周年的禮物?!鞍m,”沈夢璃挽住他的胳膊,
指尖輕輕摩挲他腕間的表鏈,冰涼的觸感讓古塵想起她昨夜在他耳邊的呢喃,
“爸爸讓你今晚回家吃飯。”她的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唇角上揚的弧度精準得像經過計算,
沒人注意到她看向夏想時,瞳孔微微收縮。嗡——古塵的手機在褲兜震動,
屏幕跳出十條紅色預警。他掃了眼內容,唇角的笑慢慢凝固:古氏集團股票暴跌17%,
海外三個港口項目突遭環保審查,
#古家公子肇事逃逸#的話題正以每秒千條的速度登頂熱搜。夏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帶著壓抑的狂喜:“古少,不如猜猜看,是誰把你在巴黎撞車的行車記錄儀交給了媒體?
”古塵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巴黎的雨夜突然在眼前閃回:霓虹燈在雨幕中碎成光斑,
引擎轟鳴聲蓋過副駕上少女的尖叫,金屬撞擊聲后是永恒的寂靜——那時他以為,
只要替朋友頂下罪名,就能換來“仗義”的名聲。深夜的古家老宅像座沉默的陵墓。
古千鈞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比平時矮了半截,手中的羊脂玉扳指轉得發燙。
書桌上攤著一疊文件,最上面是法院傳票,
案由“教唆未成年酒駕”的黑體字刺得古塵眼眶生疼。
他認得那簽名——是他醉酒后模仿朋友的筆跡簽的,當時覺得好玩,此刻卻像張催命符。
“從明天起,你去澳洲分公司?!惫徘рx突然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護照和機票已經準備好?!薄八赃@就是你們的解決方案?
”古塵踢翻了腳邊的真皮沙發凳,意大利手工皮鞋在波斯地毯上碾出褶皺,
“把惹禍精兒子流放海外,換取那些老東西的同情?”他抓起桌上的和田玉筆筒砸向墻壁,
“我偏要留在這兒,看著那些雜種怎么跪在我面前!”筆筒碎裂的聲響中,
古千鈞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文件上,暈開暗紅的花。
古塵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看見父親西裝內袋露出半截住院繳費單,
姓名欄“蘇月如”三個字被汗漬洇濕,
繳費項目里“進口靶向藥”的數字刺得他眼眶生疼——那是母親的治療費,
而他上周剛花三百萬買了輛限量版跑車?!澳阋詾槲蚁胱屇阕??”古千鈞擦去嘴角的血,
眼神突然鋒利如刀,“夏想聯合六大財閥要徹查古家,
他們手里還有你在曼谷的視頻——吸毒、堵伯、毆打保鏢。
”他從保險柜里抽出個信封摔在桌上,照片散落一地:古塵醉醺醺地將香檳澆在侍應生頭上,
摟著金發模特在賭桌上擲骰子,拳頭揮向試圖勸阻的保鏢。古塵感到一陣眩暈。
那些畫面像破碎的拼圖,在記憶里時隱時現——他以為不過是富二代的荒唐日常,
卻不知早已被人剪輯成致命的武器。視線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他手腕上的表鏈清晰可見,
內側的「塵」字被放大,像道正在流血的傷口?!叭グ闹?,躲兩年?!惫徘рx彎腰撿起照片,
聲音突然低下去,“等你媽病情穩定了……”“我媽怎么了?”古塵抓住父親的手腕,
卻觸到凸起的骨節——記憶中能把他舉過肩頭的寬厚手掌,如今瘦得只剩層皮。
古千鈞別過臉去。落地窗外,暴雨突然傾盆而下,將城市的燈光砸成模糊的光斑。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悠長而凄厲,像某種不祥的預兆。凌晨三點,
古塵站在醫院走廊盡頭,透過重癥監護室的玻璃,看見母親躺在病床上,鼻間插著氧氣管,
形容枯槁。記憶中總愛穿旗袍的蘇月如,此刻像片風干的葉子,隨時會被風吹散。
他想起今早出門前,母親還笑著給他整理領帶,說等他下班回來,要做他最愛吃的桂花糖藕。
“古先生?”護士遞來繳費單,“進口靶向藥需要提前預約,費用是——”“我知道。
”古塵接過單據,指尖在“380000元/盒”的數字上停留,
想起昨天在酒吧開的那瓶路易十三,價格剛好夠買半盒藥。他摸出手機,
給沈夢璃發消息:“把你賬戶里的錢轉我,馬上?!卑l送鍵按下的瞬間,手機突然震動,
彈出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古少,沈夢璃小姐的銀行賬戶已于今日凍結,
原因是涉嫌轉移古氏集團資產?!抗艍m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他想起沈夢璃撫摸他表鏈時的眼神,想起她總說“最喜歡看你穿西裝的樣子”,
原來都是為了接近他,接近古家的財務系統。胃里翻涌起惡心的感覺,他踉蹌著扶住墻壁,
指節叩在“重癥監護室”的綠色燈牌上,發出空洞的回響。暴雨仍在肆虐。
古塵站在醫院門口,任由雨水浸透襯衫。遠處的霓虹燈光在雨幕中扭曲,
像極了夏想今天上午看他的眼神——帶著獵手看待獵物的憐憫。他摸向腕間的表鏈,
突然用力扯斷,金屬扣劃過皮膚,留下道血痕。“古少,需要幫忙嗎?”司機撐著傘走近,
卻被他揮手推開。雨珠順著下巴滴落,混著咸澀的淚水。古塵低頭看著掌心里的表鏈,
內側的“塵”字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像母親臨終前想說卻沒說出的話。他想起十二歲那年,
母親握著他的手在表鏈上刻字,說:“小塵要做個正直的人?!倍F在,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手機在口袋里再次震動,
是父親發來的消息:【已變賣老宅和收藏品,勉強湊夠你媽的治療費。明天一早的飛機,
別讓你媽知道我們破產了?!抗艍m望著雨幕中的城市,突然笑了。笑聲混著雨聲,
驚飛了檐角的鴿子,轉身走進雨里,任由泥水濺上昂貴的西褲——反正,
很快就再也不需要這些了。遠處的鐘樓敲響四點,古塵在空蕩蕩的街頭走著,
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他摸出錢包,里面只剩黑金卡和一張皺巴巴的游樂園門票,
那是他十歲時和母親的約定,至今未兌現。雨水浸透門票,
“古氏集團三十周年慶”的字樣漸漸模糊,像他即將消失的人生。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雨幕時,
古塵站在機場安檢口,望著手機里母親的病房監控——她正對著空蕩蕩的床頭微笑,
似乎在等誰回家。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單程機票,突然轉身,將機票扔進垃圾桶?!肮派??
”司機驚愕地看著他?!拔夷膬阂膊蝗??!惫艍m擦去臉上的雨水,眼神逐漸冷下來,
“夏想不是想玩嗎?那就讓他看看,古家的人,從來不會認輸。”他掏出手機,
給助理發消息:“幫我約夏想,明天中午,帝豪酒店88層?!卑l送完畢,
他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陽,嘴角勾起熟悉的微笑。只是這次,笑容里多了幾分狠戾,
像頭被激怒的困獸,準備撕開獵物的喉嚨。消毒水的氣味像無形的手,掐住古塵的喉嚨。
他躲在樓梯間,透過防火門的縫隙,聽見父親壓抑的哀求:“張主任,
能不能先用藥……我這周一定湊齊費用……”“古總,”醫生的聲音帶著職業性的遺憾,
“蘇女士的情況不能再拖了。這種進口靶向藥全球每月只供應十盒,現在輪到您了,
但繳費單……”古塵摸出錢包,里面只剩黑金卡和一張皺巴巴的游樂園門票。
他想起昨夜在酒吧,為了顯擺,隨手給駐唱歌手打賞了三十萬——那足夠買一盒藥。
指腹摩挲著門票上“古氏集團三十周年慶”的字樣,邊緣已經起毛,
這是母親藏在首飾盒里的,她總說等病好了,要和他去補拍那張沒拍成的全家福?!靶m?
”身后突然傳來母親的聲音,虛弱卻帶著笑意。古塵猛地轉身,看見蘇月如扶著墻站在那里,
病號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發間的白發比昨天又多了些?!皨專阍趺聪聛砹??
”古塵慌忙扶住她,觸到她肩胛骨凸起的棱角,像摸到冬日里的枯枝?!吧岛⒆?,
”蘇月如抬頭看他,眼角的皺紋里盛著溫柔,“別聽你爸瞎說,媽只是普通肺炎。
”她伸手想替他整理領帶,卻因手抖而落空。古塵喉間一緊,
想起小時候母親每天清晨都會幫他系好領帶,說“我的小塵要做最精神的男子漢”。
過了一會古塵走出病房督促著母親要注意多休息,
把病房門關上后古塵眼中露出一抹陰狠…暴雨敲打著帝豪酒店的落地玻璃,
古塵站在88層餐廳窗前,俯瞰著樓下如螻蟻般的車流。
他特意換上了母親生前最愛的藏青色西裝,
腕間空無一物——那條斷裂的表鏈被他鎖進了保險柜。“古少果然準時。
”夏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刻意的輕快,“我還以為你會守著母親掉眼淚呢。
”古塵轉身,看見夏想坐在餐桌旁,面前擺著兩瓶1945年的羅曼尼康帝,
沈夢璃穿著低胸紅裙坐在他身側,耳垂上戴著的藍鉆耳釘正是古塵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
“沈夢璃,你先出去。”古塵的聲音像冰錐,刺得女人肩膀一顫。“不用了吧?
”夏想替沈夢璃倒酒,紅酒在水晶杯中晃出誘人的弧度,“我們的小璃兒,
可是有話想對你說呢。”沈夢璃抬頭,眼妝精致得看不出淚痕:“阿塵,對不起。
其實我和夏總是——”“夠了?!惫艍m打斷她,視線落在她胸前的藍鉆上,
那是母親首飾盒里最后一件值錢的東西,“我今天來,是談生意的。”夏想挑眉:“哦?
古家都要破產了,你還有什么生意可談?”古塵拉開椅子坐下,
從西裝內袋掏出份文件摔在桌上:“古氏海外港口項目的原始環評報告,
你花了三千萬買通的那個環保局長,上個月已經被紀委帶走了。
”他看著夏想的臉色瞬間變白,繼續道,“還有你讓人剪輯的巴黎車禍視頻,
原始文件在我手里?!鄙驂袅У木票蝗凰ぴ诘厣?,
碎玻璃劃破她的腳踝:“你怎么會——”“因為你在偷我電腦資料時,忘了刪除回收站。
”古塵冷笑,“夢璃,我以為你只是貪慕虛榮,沒想到你敢動我母親的東西。
”夏想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你想怎樣?”“很簡單?!惫艍m往后靠,
露出獵人般的微笑,“撤銷對古家的制裁,公開道歉,然后——”他看向沈夢璃,
“讓她跪在我母親墓前,磕三個響頭?!鄙驂袅У哪樕查g慘白:“阿塵,我求你,
我媽還在醫院——”“你媽?”古塵打斷她,“我媽昨天在醫院疼得滿地打滾時,你在哪?
”他猛地拍桌,餐具震得跳起,“滾出去,我和夏想單獨談?!鄙驂袅Э拗艹鋈?,
高跟鞋的聲音消失在走廊盡頭。夏想盯著古塵,突然笑了:“你以為拿這點東西就能威脅我?
告訴你,古千鈞賣老宅的合同在我手里,只要我一聲令下——”古塵也笑了,笑容冰冷,
“知道我為什么約你中午見面嗎?因為你早上剛給沈夢璃轉了五千萬封口費,
現在你的賬戶里,連買杯咖啡的錢都沒有。”夏想的笑容凝固了。他掏出手機查看銀行余額,
臉色瞬間鐵青:“你黑了我的賬戶?!”“不,是你的好情人黑的?!惫艍m晃了晃手機,
屏幕上是沈夢璃轉賬的實時記錄,“她今早把你所有的錢都轉到了境外賬戶,
現在應該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毕南肱鹬品妥?,紅酒瓶砸在墻上,
在古塵腳邊碎成齏粉。古塵卻站起身,整理著袖口:“忘了告訴你,她昨晚來找我,
哭著說你逼她陷害古家?!彼麥惤南?,輕聲道,“女人這種生物,果然靠不住啊。
”暴雨在這時達到頂峰,閃電照亮夏想扭曲的臉。古塵轉身走向電梯,
聽見身后傳來夏想的咆哮:“不可能的!夢璃不會的。古塵!我不會放過你!
”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古塵摸了摸空空的手腕,突然想起母親曾說:“真正的聰明人,
從不靠拳頭解決問題?!彼娞葭R面中自己的倒影,
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這不是意氣用事的報復,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獵殺。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醫院打來的電話:“古先生,您母親突然休克,正在搶救!
”古塵的笑容瞬間消失。他猛地沖出電梯,暴雨瞬間澆透西裝,
卻澆不滅他眼中的恐懼——原來在命運面前,他永遠是那個會害怕失去的孩子。
消毒水的氣味在凌晨三點格外刺鼻,古塵盯著心電監護儀上平直的線條,瞳孔劇烈收縮,
喉結像卡著碎玻璃般上下滾動,直到護士輕輕說"節哀",
才驚覺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進掌心。走廊盡頭的安全出口燈忽明忽暗,
像極了母親最后那抹游移的目光,他突然想起母親總說他穿白襯衫好看,
此刻卻覺得身上的高定西裝重如鐐銬。太平間的推車轱轆碾過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古塵伸手想觸碰母親的臉,
卻在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縮回——記憶中溫潤的掌心此刻覆著薄霜,腕間的玉鐲空蕩地晃著,
像敲碎在冰面上的嘆息,他的手指懸在半空微微發抖,指甲縫里還留著昨夜掐出的血痕,
此刻卻連痛覺都被抽離。"古少,老爺來了。"司機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沙啞。
古千鈞沖進走廊時,西裝穿反了,領帶掛在脖子上像條垂死的蛇。古塵看著父親踉蹌的腳步,
突然想起小時候父親背著他跑過整條街追風箏的場景,鼻腔猛地泛起酸澀。
"月如......月如你醒醒......"古千鈞顫抖著去摘母親腕上的玉鐲,
卻怎么也褪不下來。古塵想起小時候母親給他摘手串,總說"心若慌,手就亂",
此刻父親的手正抖得如同秋風中的枯葉,他的牙齒深深咬住舌尖,嘗到鐵銹味,
指甲再次掐進掌心,卻希望痛覺能蓋過胸腔里翻涌的愧疚。
太平間的工作人員輕聲提醒該辦理手續了,古千鈞忽然暴怒,
抓起墻上的滅火器砸向冰柜:“你們敢動她!敢動她一下我讓你們整個醫院陪葬!
”金屬碰撞聲中,古塵看見父親鬢角的白發在晨光中根根直立,像被暴風雨折斷的蘆葦。
他忽然想起上周秘書說父親偷偷在辦公室吃降壓藥,藥盒上的標簽已經磨得模糊"爸,
媽說過......"古塵喉嚨像塞著浸水的棉花,胃部突然傳來抽痛,
那是昨夜空腹喝威士忌留下的灼痕,此刻卻與心臟的絞痛混在一起,
"說過她喜歡城東的雪松,想葬在那里......"話未說完,
古千鈞忽然轉身揪住他的衣領,眼鏡摔在地上迸裂成蜘蛛網狀:“都是你!
叫你走你為什么不走,是你把婉清氣死的!
要不是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也不會如此......”父親的拳頭落在他肩膀上,
卻輕得像片羽毛,每一下撞擊都讓古塵想起母親臨終前輕撫他頭發的觸感,
眼眶滾燙卻哭不出,只能死死盯著地面瓷磚的紋路,數著父親顫抖的膝蓋。
古塵任由父親捶打,直到老人力氣耗盡,癱坐在地上。走廊的瓷磚沁著寒意,
古千鈞盯著手里的玉鐲,忽然開始哼歌——是母親常唱的那首童謠,跑調跑得厲害,
卻讓古塵眼眶驟熱。他想起十二歲那年發燒,母親坐在床邊哼這首歌,父親悄悄推門進來,
往他枕邊塞了只玩具熊,第二天卻矢口否認?!鞍?,你冷靜點……”古塵話未說完,
就被父親推開“月如!我把錢湊齊了!藥馬上就到!”聲音里帶著絕望的哽咽,
像頭被困在陷阱里的野獸。他跪在床邊,握住母親逐漸變冷的手,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個曾在帝豪酒店冷靜布局的男人,此刻只剩顫抖。“古先生,
”護士看著已經瘋狂的古千鈞轉頭對古塵輕聲提醒,“需要簽署遺體火化同意書。
”古塵接過文件,筆尖在紙上洇開墨團。他想起半小時前,在帝豪酒店電梯里,
他還摸著空空的手腕,想著如何用夏想的資金漏洞徹底擊垮對方。而現在,
母親再也不會抱怨他“總不回家吃飯”了。凌晨五點,古家老宅。
古千鈞抱著蘇月如的羊毛披肩,蜷縮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如死水。古塵摸出手機,
屏幕上有十條未讀消息,
:“夏想聯合財閥凍結了您的所有賬戶”“老宅產權轉移手續已生效”“法院傳票已送達”。
他刪掉消息,走進母親的房間。梳妝臺上的胭脂盒開著,
里面躺著半支口紅——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色號,說等病好了要學化妝。古塵拿起口紅,
在掌心畫了道紅痕,像道正在流血的傷口。“少爺,”老管家站在門口,聲音哽咽,
“車已經準備好了。”古塵低頭看著自己的皮鞋,
鞋跟里藏著沈夢璃的藍鉆耳釘——那是他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他想起在帝豪酒店,
沈夢璃哭著跑出去時,耳釘掉在他腳邊,他當時想的是“至少拿回一樣母親的東西”。
曾經能調動直升機撒花瓣的古家,如今只能在公墓租個普通墓穴。送葬隊伍稀稀拉拉,
除了幾個舊日傭人,只有阿凱抱著母親的遺像。古千鈞穿著褪了色的中山裝,
緊緊攥著骨灰盒,誰靠近就瞪誰,像守護幼崽的困獸靈車開動時,天空響起驚雷。
古塵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高樓,想起母親說過:“住在高樓里的人,
不一定比住在平房里的快樂?!爆F在他終于懂了——當你失去最重要的人,
住在哪里都是深淵。葬禮那天,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蘇月如哭泣。古塵穿著黑色西裝,
握著母親的遺像,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溫婉,仿佛下一秒就會開口說“小塵,別太累”。
夏想帶著一群人站在遠處,西裝革履,表情沉痛,像極了來吊唁的老友?!肮澃ы樧?,古少。
”夏想走上前,遞來一束白菊,“阿姨是個好人?!惫艍m盯著他的眼睛,突然露出微笑。
那笑容讓夏想渾身發冷,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個剛失去母親的兒子,而是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夏想,”古塵輕聲說,“你知道嗎?我母親生前最愛干凈,最討厭別人帶著臟東西靠近她。
”夏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古塵將他遞來的花束扔進旁邊的水池。白菊漂浮在水面,
像具具蒼白的尸體。周圍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夏想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卻只能咬牙咽下這口氣——今天是古家的葬禮,他不能在這里動手。深夜的別墅空得可怕。
古塵坐在母親的梳妝臺前,摸著她的胭脂盒,指尖沾滿褪色的玫瑰色。抽屜里掉出本日記,
最新的一頁寫著:“今天小塵說要帶我去游樂園,真好。希望我的病快點好起來,
不要拖累他們父子……”古塵猛地合上日記,起身時撞翻了椅子。月光從窗戶斜射進來,
在地板上投下他顫抖的影子。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里面只有半盒牛奶和幾個雞蛋——這是破產后的古家僅剩的食物。他煮了碗泡面,
對著母親的遺像舉起易拉罐啤酒:“媽,我會讓夏想他們血債血償?!睙釟饽:诉z像,
母親的笑容變得柔和,仿佛在說:“別沖動,小塵?!彼蝗蛔テ鹜朐蚁驂Ρ?,
湯汁混著面條流淌,在純白墻面上畫出惡心的紋路,像極了夏想那天扭曲的臉。“少爺?
”老管家站在廚房門口,欲言又止,“老爺他……好像不太對勁。
”古千鈞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懷里抱著蘇月如的羊毛披肩,眼神空洞。古塵走近時,
聽見他正喃喃自語:“月如,餓……月如,吃……”突然,他抓起茶幾上的供品塞進嘴里,
花生和糖果混著口水往下掉,卻吃得津津有味?!鞍?!”古塵沖過去奪下他手里的供品,
“你怎么了?”古千鈞抬頭看他,眼神陌生得像個陌生人:“你是誰?月如呢?她去哪了?
”古塵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想起小時候,父親總是把他舉過肩頭,
笑著說“我兒子以后要做古家的驕傲”。而現在,這個曾經頂天立地的男人,
竟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古塵坐在父親床邊,看著他像孩子一樣蜷縮著睡去。
床頭柜上擺著醫生的診斷書:器質性精神障礙,俗稱失心瘋,治愈概率不足5%。
他摸出手機,給助理發消息:“幫我聯系最好的腦科專家,不管花多少錢?!卑l送完畢,
他望向窗外,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而他的世界,永遠停在了昨天。
母親葬禮第七天。古塵站在法院門口,看著“古氏集團破產清算”的公告被貼上玻璃。
陽光刺眼,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抗抑郁藥——這是父親昨天去醫院開的,
醫生說“您父親的病情需要專人看護”。“古少,好久不見?!毕南氲穆曇魪纳砗髠鱽恚?/p>
帶著勝利者的從容。男人穿著定制西裝,
腕間戴著新的百達翡麗——和古塵曾經的那塊一模一樣。“什么事?”古塵沒有轉身,
盯著公告上自己的名字,那字跡像死刑判決書。“來告訴你個好消息,”夏想走近,
壓低聲音,“沈夢璃卷走我的錢跑了,不過沒關系——”他拍了拍古塵的肩膀,
“我現在有的是時間,陪你玩?!惫艍m轉身,看著夏想嘴角的笑,
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眼神。他握緊拳頭,卻聽見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療養院打來的:“古先生,您父親剛才摔了一跤,現在需要繳費做CT。
”夏想的笑容更盛了:“要不我幫你付?就當是給阿姨的奠儀?!惫艍m猛地推開他,
沖向停車場。他的車昨天剛被債主拖走,現在只能擠公交。人群中,
他聞到有人身上的古龍水味——和夏想的一模一樣,胃里翻涌起惡心。一個月后。
古塵在夜店當保安,每天要幫客人泊車、清理嘔吐物。領班扔給他一套制服:“別擺著臉,
干這行就得笑?!彼粗品系摹暗酆馈睒酥荆肫鹪浽谶@里不可一世的自己,
摸了摸領口,那里藏著母親的藍鉆耳釘。凌晨兩點,他在洗手間門口撞見夏想和新歡親熱。
夏想對著他挑眉:“古少,我房間的馬桶堵了,去通一下。”周圍傳來哄笑,
古塵攥著柱塞的手青筋暴起,卻聽見領班在喊:“古塵!別讓客人等太久!”通完馬桶,
古塵在員工通道吐了十分鐘。他想起小時候,父親教他用鋼筆寫毛筆字,說“古家的人,
手是用來握筆的,不是用來干粗活的”。現在他的手沾滿污漬,再也洗不干凈了。三個月后。
父親的療養院欠費通知再次寄來。古塵站在便利店貨架前,
更新時間:2025-05-15 05: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