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圍剿擴音喇叭的電流雜音刺穿雨幕,晚晴的耳膜嗡嗡作響。
廢棄工廠的鐵皮屋頂被雨點砸出千軍萬馬般的喧囂,卻壓不住外面此起彼伏的叫罵聲。
"歐錦宸!你逃不掉了!" 這個全名像刀片般劃開晚晴的記憶。三個月來,
她只知道他讓她叫"阿宸",此刻才知那溫柔疊字背后藏著四大家族通緝的要犯。
她下意識攥緊他染血的衣角,布料在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嘶啦聲。
"別出去..."晚晴的聲音被一道閃電劈得粉碎。雷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窗,
將歐錦宸的側臉照得如同大理石雕塑——緊繃的下頜線,微陷的眼窩,
還有右眉骨上那道新鮮的傷口,血珠正沿著他的太陽穴滑落。歐錦宸轉身時帶起一陣松木香,
那是晚晴縫在他內襯里的香囊。他沾血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在蒼白的皮膚上拖出緋紅軌跡。
"警察在場,他們不敢亂來。"他拇指擦過她顫抖的唇瓣,"記住城南鐘表店的陳師傅,
就說'青銅匣子'。" 晚晴突然頭痛欲裂。
記憶碎片如暴雨傾瀉——青銅匣子里那些泛黃的照片,被拐兒童名單,
四大家族與海外器官販賣組織的密函。
她終于明白歐錦宸打斷那些少爺們腿的真正用意:不是殘忍,而是救贖。
殘缺的繼承人無法通過軍方體檢,自然不會被送去"特殊培養基地"。
"你是為了那些孩子..."晚晴話音未落,工廠鐵門被撞開的巨響震得地面發顫。
數十道強光射入,將雨線照得如同墜落的銀針。 歐錦宸猛地將她推到生銹的機床后方。
晚晴看到他后腰的槍傷又開始滲血,染紅了繃帶下露出的一角紋身——半枚青銅鑰匙,
與她夢中反復出現的圖案一模一樣。 "趙隊長好手段。"歐錦宸對著強光處朗聲道,
聲音里帶著晚晴從未聽過的譏誚,"拿警徽給四大家族當狗,滋味如何?
" 回應他的是一串子彈上膛聲。晚晴看到歐錦宸脊背肌肉繃緊,
左手在身后對她比劃逃生路線——三根手指代表通風管道的第三個岔口,劃圈意味要等天黑。
"歐錦宸涉嫌誘拐兒童,致人傷殘。"趙隊長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小姑娘,
你被他騙了。現在出來,算你自首。" 晚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通風口近在咫尺,
可歐錦宸正走向那片死亡光幕。她撲上去環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后背被雨水打濕的襯衫上,
聞到了鐵銹與松木交織的氣息。 "走?。?歐錦宸突然暴喝,
掰開她手指的力道卻溫柔得像在拆一件易碎品。
他轉身塞給她一個冰涼物件——那枚刻著獬豸神獸的懷表。"十八年后的今天,
如果我還活著..." 晚晴被推入通風管的剎那,看到歐錦宸迎著槍口張開雙臂。
最后映入眼簾的,是他被探照燈拉長的影子,如同斷翅的鷹隼墜向無盡黑暗。
青銅匣子警局大理石地面倒映著晚晴憔悴的臉。十八歲的她裹著不合身的男士外套,
懷表在掌心烙下生疼的印記。 "歐錦宸?重刑犯不見家屬。"值班警察頭也不抬,
"他打斷四大家族八個繼承人的腿,能留條命已經是趙隊長開恩。
" 晚晴的視線落在墻上通緝令上。照片里的歐錦宸眼神銳利如刀,
與現在拘留室里那個滿臉血污的人判若兩人。她突然抓住警察袖口:"那些孩子是被拐賣的!
歐錦宸是在救——" "證據呢?"警察甩開她的手冷笑,"四大家族提供的體檢報告顯示,
那些孩子天生腿疾。" 晚晴如墜冰窟。
她終于明白歐錦宸為何要她記住"青銅匣子"——那是唯一能洗刷冤屈的證據。
但當她踉蹌著跑到城南鐘表店時,只看到一片焦土。陳師傅的尸體被白布覆蓋,
左手還緊握著一塊燒變形的青銅片。 雨下了三天三夜。晚晴在廢墟里挖出半本燒焦的賬冊,
上面隱約可見兒童名單與"海運貨箱"字樣。
那一刻她懂了歐錦宸的絕望——青銅匣子里的證據早被銷毀,
他甘愿用十八年牢獄換取她這個唯一目擊者的自由。 探監窗口的玻璃厚得像堵墻。
晚晴踮起腳尖,只能看到歐錦宸戴著鐐銬的背影。他的囚服后背滲出血跡,
脊椎骨節在布料下凸起如刀鋒。獄警嗤笑著告訴她:"這小子骨頭硬,天天挨打也不認罪。
" 第一年探監日,晚晴帶來松木香囊。獄警扔進垃圾桶時,歐錦宸突然轉頭。
隔著十二米距離與七年時光,晚晴看清了他臉上的新傷——左眼下方被烙鐵燙出的"拐"字。
第五年,晚晴通過函授考上法學院。她站在探監區外墻,
聽見里面傳來毆打聲與歐錦宸的悶哼。那天她抱著法典在雨里走了一夜,
法典扉頁寫著"為正義"三個字,被雨水暈染成血的顏色。 第十年,
晚晴成為兒童保護組織的律師。她在法庭上為被拐家庭辯護時,
總感覺旁聽席最后一排坐著個戴鴨舌帽的男人——那是趙隊長派來盯梢的眼線。勝訴那晚,
她收到監獄轉交的一張字條,上面只有歪斜的四個字:"別來看我"。 第十八年春,
晚晴在最高法院推翻四大家族三起陳年冤案。宣判當天,
典獄長辦公室打來電話:"歐錦宸減刑三個月,立夏釋放。
"獬豸之淚雨水順著獬豸雕像的獨角滴落,在青石板上鑿出細小凹坑。
晚晴數到第八十八滴時,監獄鐵門發出生澀的呻吟。 走出來的男人佝僂著背,
銀白頭發在陰雨中泛著微弱光澤。那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空蕩蕩掛著,
露出鎖骨處猙獰的疤痕。他抬手遮眼的動作讓晚晴心臟驟停——十八年過去,
歐錦宸仍保持著畏光的習慣。 紅色雨傘"啪"地落地。
晚晴的腳步聲驚動了低頭數步數的男人,他抬頭時,
晚晴看清了他臉上交錯的傷疤——那些刀傷、燙傷與鈍器擊打的痕跡,
最終在他左眼下方拼出一個模糊的"晚"字。 歐錦宸的包袱掉進水洼。皮革開裂的瞬間,
晚晴看見里面露出的物品:她當年縫的松木香囊(如今只剩幾縷發黑的絲線),
十八張標著日期的探監票根(邊緣都磨出了毛邊),
還有那本被她鮮血浸濕的法典復印件(扉頁"為正義"三個字旁多了"值得")。
"阿宸..."晚晴的呼喚被哽咽截斷。她看見歐錦宸緩緩張開雙臂,
那雙手上缺了兩片指甲,指節扭曲變形,卻依然保持著擁抱的姿勢。 雨越下越大。
晚晴撞進他懷里時聞到了血與藥的味道,還有深藏在歲月褶皺里的那縷松木香。
歐錦宸的胸膛傳來不規則震動,晚晴抬頭,發現這個曾面對槍口都不皺眉的男人,
此刻正無聲地淚流滿面。
他左胸心臟位置的新傷還結著血痂——那是個用銳器生生刻出的"晚"字,
與臉上舊疤遙相呼應。晚晴的指尖剛觸到傷口,歐錦宸就劇烈顫抖起來。
十八年牢獄沒能讓他開口求饒,此刻卻因她一個觸碰潰不成軍。 "我回來了。
"歐錦宸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喉結上的刀傷隨著說話起伏,"這次...換我跟你走。
"雨幕中,晚晴摸到他后腰那個紋身——半枚青銅鑰匙。而她鎖骨下方,
十八年來始終藏著個無人知曉的紋身:與之完美契合的鎖孔圖案。
兩顆傷痕累累的心臟在此刻終于同頻跳動,如同青銅匣子最終合攏的聲響。
血色名單雨水順著出租屋的鐵皮屋檐墜落,在搪瓷盆里敲出連綿不斷的聲響。晚晴擰干毛巾,
水珠滴在歐錦宸后腰的舊傷上,順著脊椎溝壑蜿蜒而下。
十八年的牢獄生涯在他身上刻下太多痕跡——刀傷、燙傷、鞭痕,
還有左胸那個讓她呼吸停滯的"晚"字。 "疼嗎?"晚晴的指尖懸在那個結痂的傷口上方。
字母的最后一捺深入心口,像是要把她的名字刻進心室。 歐錦宸搖頭,
銀發在臺燈下泛著微弱的光。他右手指關節變形得厲害,
卻仍能靈活地拆解那把從典獄長辦公室順出來的手槍。子彈一顆顆落在桌布上,
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這是用鈍器刻的。"晚晴的醫用鑷子夾起一團沾血的棉球,
"傷口邊緣有反復撕裂的痕跡,他們...是不是定期重新劃開?
" 歐錦宸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粗糙得像砂紙,溫度卻燙得驚人。晚晴抬頭,
看見他喉結上的刀疤隨著吞咽動作起伏:"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
" 他引導她的手指按向"晚"字中央。在結痂組織下方,
晚晴摸到一串微凸的編碼——18.04.23-B7。 "血色名單。
"歐錦宸的聲音沙啞如銹鐵摩擦,"十八年來每個被拐孩子的編號、去向,都刻在這里。
"他松開她的手,指向自己遍布傷痕的軀體,"肋下是轉運日期,后背密碼對應海運編號,
左臂——" 晚晴的鑷子當啷落地。她顫抖著撫過那些曾以為是酷刑留下的傷疤,
此刻才看清其中規律——那些深淺不一的劃痕組成精密的矩陣,是歐錦宸用血肉記錄的罪證。
"他們知道你在記錄?" "所以定期銷毀。"歐錦宸嘴角扯出苦笑,指向左胸的傷口,
"但沒人想到我會把最重要的信息,藏在最明顯的標記下面。"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大。
晚晴的視線模糊了,她看見十八歲的歐錦宸在探照燈下張開雙臂,
看見他在審訊室里咬破手指在墻上寫字,
他深夜用碎玻璃在皮膚上刻下編號...所有的畫面最終都融匯成眼前這個佝僂著背的身影。
"為什么是'晚'?"她哽咽著問。 歐錦宸的指尖輕輕擦過她鎖骨下方。
那里有個鎖孔形狀的胎記,此刻正隱隱發燙。"因為只有你能讀懂全部密碼。
"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青銅守護者家族最后的血脈,天生具有解讀密文的能力。
" 晚晴突然頭痛欲裂。記憶的閘門再次打開——童年時父親書房的青銅匣子,
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古怪項鏈,
還有那個總在午夜出現的夢境:無數孩童在集裝箱里敲打鐵壁,聲音像沉悶的鐘擺。
"我想起來了..."晚晴踉蹌著站起,打翻了搪瓷盆。血水在地板上漫延,
倒映出她慘白的臉,"青銅匣子有兩層,下層是賬本,上層是——" "鑰匙。
"歐錦宸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半枚鑰匙紋身。在臺燈直射下,
紋路竟泛出詭異的青光。晚晴鎖骨下的鎖孔胎記突然灼痛起來,仿佛有電流穿過。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那枚紋身。皮膚相貼的瞬間,歐錦宸渾身劇震。
晚晴看到紋身剩余的半截鑰匙在青光中逐漸顯形——那是由她指尖延伸出的血管脈絡構成的,
與胎記完美契合的生物密碼。 "海運貨箱..."晚晴無意識地吐出這個詞,
眼前閃過燒焦賬本上的字跡,"B7區,十八號碼頭舊倉庫。" 歐錦宸迅速組裝好手槍,
動作流暢得仿佛從未經歷過十八年的酷刑。當他站起來時,晚晴驚覺那個佝僂的囚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個眼神銳利如刀的男人。 "現在去?"晚晴看向窗外如注的暴雨。
"暴雨是最好的掩護。"歐錦宸將槍塞進后腰,那里曾經中彈的位置現在別著止血鉗,
"趙隊長今天在最高法院旁聽你的案子,他的爪牙至少兩小時內調不回來。
" 晚晴抓起雨衣時,瞥見鏡中的自己——三十四歲的女人,眼角已有細紋,
唯獨眼神還像十八歲那年一樣倔強。而站在她身后的歐錦宸,銀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
左胸的"晚"字傷口還在滲血,卻已經挺直了脊背。
十八號碼頭的探照燈在雨幕中暈成模糊的光團。晚晴跟著歐錦宸穿過集裝箱迷宮,
每經過一個標著B字母的貨柜,就聽見他低聲報出一串數字。
"B3-2015.06.12-女童八歲,O型血,賣往馬來西亞。
" "B5-2017.09.03-雙胞胎男孩,特殊標記,實驗室用途。
" 晚晴的胃部絞痛起來。這些數字與歐錦宸身上的編碼一一對應,
每個數字背后都是被碾碎的童年。 B7區倉庫的鐵門虛掩著,鎖芯有新鮮撬痕。
歐錦宸示意晚晴退后,自己貼著潮濕的墻壁潛入門縫陰影中。
晚晴看見他變形的指節握槍時依然穩如磐石,
那是十八年來在牢里用碎玻璃練習千萬次的結果。 倉庫里堆滿貼著生物危害標志的集裝箱。
晚晴的鎖孔胎記突然灼痛加劇,她踉蹌著撲向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藍色貨柜。柜門打開的瞬間,
霉味混合著某種藥水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晚晴的指尖擦過柜內壁刻滿的劃痕,
那些高低不等的線條突然在她視野中重組為文字——是孩童用指甲刻下的求救信號。
歐錦宸突然將她拽到身后。子彈擦著晚晴耳畔射入貨柜,在金屬內壁反彈出刺耳尖嘯。
三個黑影從集裝箱頂部躍下,為首的正是一身警服的趙隊長。 "就知道你們會來這。
"趙隊長的手槍瞄準歐錦宸眉心,"十八年前沒打死你,今天補上。
" 晚晴看到歐錦宸笑了。那是她十八年未見的表情——唇角勾起鋒利的弧度,
眼中燃著冰冷的火焰。他后腰的槍傷疤痕在劇烈動作下裂開,鮮血浸透襯衫,
卻仍以驚人的速度拔槍射擊。 第一顆子彈擊穿趙隊長的右肩,第二顆打飛了他的警帽。
當歐錦宸扣動第三次扳機時,晚晴看見他變形的手指詭異地扭曲了一下——子彈偏離軌道,
擦著趙隊長的耳朵射入黑暗。
"你的手..."晚晴突然明白那些缺失的指甲、扭曲的指節意味著什么——十八年來,
他們定期打斷歐錦宸的手骨,就為了確保這個神槍手再也無法精準射擊。 趙隊長趁機撲來。
歐錦宸用身體將晚晴撞向貨柜后方,自己則與敵人滾作一團。晚晴聽到骨骼斷裂的悶響,
不知是誰的。她摸索著撿起歐錦宸掉落的手槍,卻看見趙隊長已經掐住了他的喉嚨。
"血色名單..."趙隊長獰笑著加重力道,"你以為刻在身上就安全了?
等我把你的皮剝下來——" 槍聲在封閉倉庫里震耳欲聾。趙隊長額前爆開血花,
不敢置信地看向舉槍的晚晴。她雙手握槍的姿勢,與十八年前歐錦宸教她時一模一樣。
歐錦宸咳嗽著爬起,嘴角滲血卻還在笑:"槍法沒退步。" 晚晴丟下槍扶住他,
發現他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鎖骨可能又斷了。
但歐錦宸的注意力已經被貨柜深處的金屬門吸引。門上的電子鎖已經沒電,
晚晴的胎記卻在此刻灼燒到幾乎要烙穿皮膚。 "需要你的血。
"歐錦宸用下巴示意門鎖上的凹槽——那形狀正是鎖孔胎記的放大版。
晚晴割破手掌按上去。機械齒輪轉動聲中,金屬門緩緩開啟。冷霧涌出的剎那,
晚晴看見了此生最恐怖的景象——數十個胚胎儲存罐排列在低溫艙內,
每個罐體都貼著兒童照片與基因序列。而最中央的罐子上,赫然刻著青銅守護者的家徽。
"他們不是在販賣兒童..."歐錦宸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是在篩選能夠激活青銅秘鑰的血脈。
" 晚晴的視線落在最近的照片上——那是個鎖骨有鎖孔胎記的女童,
與她童年照片一模一樣。標簽寫著:守護者直系血脈第47號實驗體,基因純度99.8%。
雨聲忽然變得很遠。晚晴跪倒在冷霧中,終于明白為何母親總在深夜檢查她的胎記,
為何父親的書房每晚傳出青銅器碰撞聲。而歐錦宸——這個本該與她毫無交集的男人,
用十八年牢獄和滿身傷痕,守護著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秘密。 "現在你明白了。
"歐錦宸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體溫透過潮濕的衣料傳來,"血色名單上的孩子,
都是實驗失敗的副產品。而你是他們窮盡三代人尋找的——" 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
歐錦宸猛地關上金屬門,血跡在控制面板上拖出長長的軌跡。"走!
"他拽起晚晴向后門跑去,左臂軟綿綿地晃動著,卻仍有力氣握緊她的手。
暴雨如十八年前一樣傾盆而下。晚晴在奔跑中回頭,看見冷霧從門縫滲出,
在雨水中凝結成詭異的青灰色。她的胎記仍在灼燒,但這次疼痛中帶著某種古老的共鳴,
仿佛沉睡多年的青銅器正在蘇醒。 歐錦宸的手突然收緊。晚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碼頭盡頭的海面上,一艘標著楚家徽記的貨輪正在起錨。甲板上整齊排列的集裝箱,
在探照燈下泛著青銅器出土般的銹色微光。 "下一批'貨'要啟運了。
"歐錦宸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血色名單上最后十八個孩子,就在那艘船上。
"血脈覺醒雨水順著晚晴的鎖骨凹陷處積聚,又順著那枚鎖孔形狀的胎記流下。
她站在碼頭廢棄起重機后方,看著百米外那艘正在起錨的貨輪。雨水本該是涼的,
可胎記處傳來的灼燒感讓她錯覺自己皮膚下流淌的是熔化的青銅。 "還能撐住嗎?
"歐錦宸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左臂用撕碎的雨衣布料固定著,
斷裂的鎖骨在單薄襯衫下凸起一個尖銳的弧度。十八年的牢獄讓他學會了如何帶著碎骨行動,
但晚晴仍能看到他每次呼吸時額角暴起的青筋。 晚晴剛要回答,胎記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痛。
她踉蹌著扶住生銹的金屬支架,指腹下的鐵銹突然變得柔軟——不,
是她的指尖正在分泌某種腐蝕性物質。鐵銹在她手下溶解,露出下面嶄新的金屬光澤,
形成一行古老的象形文字。 "這是..."歐錦宸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變形的右手小心翼翼觸碰那些文字,仿佛那是什么圣物。"青銅守護者的密文。
上次出現是在三百年前。" 晚晴的視野突然扭曲。劇痛從胎記輻射至全身,
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她跪倒在泥水中,
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積水里扭曲變形——瞳孔變成詭異的青銅色,
虹膜上浮現出與胎記相同的紋路。 記憶如巖漿般噴涌而出。五歲生日那晚,
射進她靜脈的冰藍色藥劑;還有那個總在噩夢中出現的場景——她被綁在刻滿符文的石臺上,
一群黑衣人圍著她的胎記跪拜... "他們拿我做實驗。"晚晴的聲音變得陌生,
帶著金屬共振般的回音,"四十七號實驗體不是編號,是第四十七次基因調整。
"她突然抓住歐錦宸的手腕,發現自己的指甲正在變長、硬化,形成類似青銅器的青綠色澤。
"我到底是什么?" 歐錦宸用還能活動的右手捧住她的臉。
雨水沖刷著他左胸那個尚未愈合的"晚"字傷口,血水染紅了她的衣領。
"你是唯一能打開青銅秘鑰的人。"他的拇指擦過她變色的瞳孔,
"也是唯一能救那些孩子的人。" 貨輪的汽笛聲撕裂雨幕。
晚晴看到甲板上有穿白大褂的人影走動,他們推著的籠車里,隱約可見小小的身影蜷縮著。
血色名單上最后十八個孩子——這個念頭像電極刺入她的脊椎。胎記的灼熱突然有了方向性,
如同指南針般指向貨輪第三層艙室。 "有辦法上去嗎?"晚晴站起來,
發現自己的平衡感變得異常敏銳。
雨水擊打貨輪的聲浪在她耳中分解成具體坐標——左舷兩個守衛,右舷三人巡邏,
船尾的救生艇無人看管。 歐錦宸從雨衣內袋掏出一張磁卡,邊緣還沾著趙隊長的血。
"他死前沒來得及注銷權限。"銀發被雨水打濕貼在他額前,
襯得那道橫貫眉骨的傷疤愈發猙獰,
"但我的狀態..." 晚晴突然伸手按在他斷裂的鎖骨上。她的指尖泛著詭異的青光,
皮膚接觸處傳來血肉燒灼的聲響。歐錦宸悶哼一聲,
卻驚訝地發現碎骨正在重新對齊——不是愈合,而是被某種力量暫時固定成戰斗狀態。
"兩小時內有效。"晚晴收回手,發現自己的指甲又恢復了正常,但瞳孔仍是青銅色,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他們借著暴雨掩護游向貨輪。海水浸入晚晴的傷口時,
胎記突然發出微弱的熒光,照亮了水下漂浮的工業廢料。她看到歐錦宸的銀發在水中散開,
像一張破碎的網,網住那些從他傷口滲出的血絲。十八年前那個雨夜,
他也是這樣帶著槍傷游出包圍圈的嗎? 貨輪銹蝕的錨鏈成了最佳攀爬點。
晚晴的指尖再次分泌出腐蝕性物質,讓金屬變得像黏土般易于抓握。當她翻越欄桿時,
聞到甲板上飄來的氣味——消毒水、恐懼的汗液,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松木香。
這香氣讓她的胎記突然刺痛,記憶碎片再次閃現:實驗室里的青銅容器,容器里漂浮的胚胎,
每個胚胎鎖骨處都有微型鎖孔標記... "這邊。"歐錦宸壓低聲音,
用下巴指向通風管道。他的動作比上岸時流暢許多,
但晚晴能看到他襯衫后背漸漸擴大的血漬——臨時固定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通風管道狹窄得令人窒息。晚晴爬在前面,胎記的灼熱感隨著靠近第三層艙室不斷增強。
當爬過一個轉角時,她突然僵住了——管道金屬壁上刻滿細小的抓痕,
有些還帶著暗紅色污漬。這些痕跡的高度,只能是孩童的手指留下的。
歐錦宸的手搭上她的腳踝,無聲地傳遞力量。晚晴咬緊牙關繼續前進,
直到通風口百葉窗透出冷光。透過縫隙,
她看到下方是個類似實驗室的艙室:中央擺放著青銅祭壇,周圍站著三個穿防護服的人,
正在調試某種儀器。 但真正讓晚晴血液凍結的,
是祭壇上綁著的孩子——不超過十歲的女孩,鎖骨處赫然有個鎖孔形狀的胎記,
與她的一模一樣。 "第四十八號實驗體。"一個穿白大褂的人說道,
聲音通過管道傳來變得扭曲,"基因純度99.9%,最接近完美的容器。
" 晚晴的瞳孔驟然收縮。胎記爆發的劇痛讓她差點叫出聲,
眼前閃過更多記憶碎片:母親哭泣著給她注射藥劑,父親將青銅匕首按在她胎記上念誦咒語,
還有那個始終模糊的白發老人,用針管抽取她的骨髓... 歐錦宸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
下方實驗室的門開了,走進來的人讓晚晴渾身血液逆流——白發如雪,鷹鉤鼻,
左眼戴著青銅色眼罩。正是她噩夢中那個老人。 "楚老爺子親自監工?
"一個實驗員諂媚道,"這次儀式萬無一失。只要提取她的骨髓,就能激活——" "閉嘴。
"老人用拐杖敲打地面,眼罩在冷光下泛著金屬光澤,"守護者血脈覺醒會有征兆。
四十七號失蹤前,她的胎記已經出現密文反應。" 晚晴的呼吸停滯了。
四十七號...就是她自己。而老人說話時眼罩微微移動,
露出下面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一個縮小的青銅鎖孔,與她胎記形狀完全一致。
歐錦宸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晚晴轉頭,
發現他正死死盯著老人的右手——那手指上戴著的家族戒指,
刻著與趙隊長警徽背面相同的紋章。十八年前那個雨夜,正是這只手簽署了格殺令。
"計劃有變。"老人突然抬頭,獨眼精準地看向通風口,"把祭品轉移到底艙圣壇。
有人觸發了血脈感應。" 晚晴和歐錦宸同時后撤,但已經晚了。通風管道突然通電,
高壓電流穿過金屬的瞬間,歐錦宸用身體護住她,自己卻劇烈痙攣起來。
晚晴看到他銀發間迸出的電火花,聞到皮肉燒焦的味道,
而更可怕的是她自己的反應——電流經過時,她的胎記不僅沒有疼痛,
反而如饑似渴地吸收著能量。 通風口蓋板被暴力拆開。
晚晴在墜落的瞬間看到歐錦宸先她一步跳下,用身體撞開兩個實驗員。
他的左臂軟綿綿地垂著,卻能用變形的右手精準掰斷第三個人的頸椎。
晚晴摔在青銅祭壇上,與那個被綁的女孩四目相對。女孩的瞳孔在恐懼中放大,
晚晴卻看到那里面映出的自己——雙眼完全變成青銅色,皮膚下浮現出青色的血管紋路,
如同青銅器上的雷紋。 "四十七號。"老人拄著拐杖向前,獨眼里的鎖孔紋路開始旋轉,
"你終于回家了。" 晚晴的指尖觸到祭壇邊緣,青銅與她的皮膚接觸處迸出火花。
古老的符文在她觸碰下亮起,整個祭壇開始震動。
被綁的女孩突然尖叫起來——她鎖骨處的胎記正在發光,與晚晴的形成共振。 "阻止她!
"老人怒吼,"她要激活圣壇!" 歐錦宸的子彈貫穿第一個沖上來的保鏢眉心。
第二顆子彈打碎了控制臺的玻璃罩。但第三槍卡殼了——趙隊長的血損壞了撞針。
三個保鏢趁機撲來,歐錦宸用身體擋在晚晴與祭壇之間,一根電棍狠狠捅在他后腰的舊傷上。
晚晴聽到歐錦宸的慘叫,那聲音比任何電流都更有效地擊穿她的靈魂。
祭壇的震動突然加劇,她看到自己指甲再次變成青銅色,而這次變化蔓延到了整個手掌。
某種古老的語言自動涌到嘴邊,當她念出第一個音節時,實驗室的所有金屬器具開始共鳴。
"不!"獨眼老人驚恐后退,"血脈完全覺醒需要儀式,
你怎么可能——" 晚晴的手掌按在祭壇中央。青銅像活物般包裹她的手臂,
形成一副精致的臂甲。被綁女孩的胎記射出一道青光,與晚晴的連接成光束。剎那間,
晚晴看到了所有被拐孩子的去向——不是通過文字或圖像,
而是直接在她意識中展開的星圖般的網絡。 "B7貨柜,底艙東側。
"晚晴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十八個孩子都在冬眠狀態,準備運往公海實驗室。
" 歐錦宸滿嘴是血地笑了。他撞開撲來的保鏢,用身體重量壓斷對方肋骨。
"走..."他咳出一口血沫,"我拖住他們..." 晚晴的青銅手臂突然伸長,
化作利刃刺穿偷襲者的喉嚨。她另一只手抱起祭壇上的女孩,發現自己的肌肉力量成倍增長。
但當她看向歐錦宸時,發現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后腰的舊傷迸裂,失血過多加上電擊,
鐵打的人也撐不住了。血脈覺醒的力量在晚晴血管里咆哮。
她面臨殘酷抉擇:追擊底艙的孩子,或者救垂死的歐錦宸。青銅臂甲發出嗡鳴,
仿佛也在催促她決斷。 晚晴做出了選擇。 她將青銅化的手掌刺入自己胎記。
鮮血涌出的瞬間,整個貨輪上的金屬都發出刺耳鳴響。痛苦如火山噴發,
但她咬牙將手更深地插入——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穿透,而是某種維度的重疊。
當她的手指觸碰到那枚沉睡在血脈深處的青銅鑰匙時,整個宇宙似乎都靜止了一秒。
"以血為契,以骨為鑰。"晚晴念出記憶深處的咒語,青銅臂甲突然分解重組,
形成無數細如發絲的金屬線,鉆入歐錦宸的傷口,"分汝之痛,承汝之傷。
" 歐錦宸的身體劇烈抽搐。晚晴看到自己的青銅脈絡正通過金屬線流入他體內,
暫時替代衰竭的器官。這是守護者最古老的禁術——血脈共享,
代價是雙倍的痛苦與未知的后遺癥。
獨眼老人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你竟敢把守護者血脈分給凡人!"他的眼罩崩裂,
露出下面完全青銅化的眼球,"殺了他!斷了連接!" 晚晴抱起昏迷的女孩,
青銅手臂抱著歐錦宸的腰。她的每一步都在甲板上留下熔化的腳印,
所有試圖靠近的敵人都被突然飛起的金屬碎片擊穿。這不是她在控制力量,
而是覺醒的血脈在自動保護宿主。 當晚晴踹開通往底艙的門時,海風裹著咸腥味撲面而來。
她的青銅視力穿透黑暗,看到十八個排列整齊的冷凍艙,
每個艙體都連著復雜的生命維持系統。而最讓她毛骨悚然的,
是艙蓋上刻著的家族徽記——四大家族首字母環繞著一個鎖孔圖案,正是她胎記的放大版。
"晚...晴..."歐錦宸在她臂彎里微弱地呼喚。他的瞳孔已經恢復焦距,
但皮膚下隱約可見游走的青銅色細線,"鑰匙...在你..." 貨輪突然劇烈傾斜。
晚晴轉頭看到獨眼老人站在控制臺前,瘋狂地扳動某個紅色操縱桿。
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冷的海水從破裂的艙壁涌入。 "寧可沉船也不交出實驗體?
"晚晴的青銅手臂自動延伸,牢牢固定住搖晃的冷凍艙。她的另一只手按在通訊器上,
突然明白該如何使用覺醒的力量——當她的血液滴在電路板上時,
整個港口的警報系統同時響起。 遠處傳來警笛聲。不是趙隊長的人,
而是海警巡邏艇——晚晴的血觸發了國際兒童保護組織的緊急頻段。
這是她作為律師時設置的暗線,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激活。 老人發出最后的怒吼,
撲向冷凍艙的緊急釋放閥。晚晴的青銅手臂如閃電般射出,
卻在即將刺穿他心臟時硬生生停住——不是因為她心軟,而是艙室突然爆炸,
沖擊波將所有人拋向空中。 在墜入冰冷海水的瞬間,晚晴緊緊抱住歐錦宸和女孩。
她的青銅臂甲自動展開成保護罩,
但血脈共享的副作用也開始顯現——歐錦宸的痛苦如潮水般涌入她的神經,而更可怕的是,
底有什么東西正在與她的胎記共鳴... 某種巨大、古老、沉睡在港口淤泥下的青銅造物,
正在蘇醒。血脈代價醫院的熒光燈在晚晴的青銅臂甲上投下冷冰冰的反光。
她盯著自己已經完全金屬化的右手,指尖輕輕劃過床頭柜的鐵質邊框。金屬像黃油般被切開,
斷面泛著新鮮的銀光。三天了,自從貨輪爆炸那晚,這種異變就從指尖蔓延到了整個右臂。
"會疼嗎?" 歐錦宸的聲音從病房角落傳來。他坐在窗臺邊,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那些條紋巧妙地掩蓋了他眼角的細紋,
卻讓左胸尚未愈合的"晚"字傷口更加觸目驚心。
晚晴注意到他的銀發間已經冒出些許黑絲——血脈共享帶來的第一個變化。 "不疼。
"晚晴翻轉手掌,青銅皮膚下隱約可見血管狀的熒光紋路,"但能感覺到血液在金屬里流動,
就像..."她尋找著合適的比喻,"就像把手指插進插座時那種持續的麻癢。
" 歐錦宸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彎腰時,
晚晴看到他后頸處浮現出與她手臂相同的青銅紋路。
血脈共享正在他們之間建立某種詭異的連接——她的金屬化程度越深,
歐錦宸身上就會相應出現守護者特征。 "孩子們呢?"晚晴轉移話題,
將青銅手臂藏到被單下。冷凍艙里的十八個孩子和祭壇上的女孩被送往特殊監護病房,
由國際兒童保護組織接管。 "四十八號實驗體醒了。"歐錦宸走到床邊,
變形的右手輕輕按在晚晴的金屬手指上。這個動作本該溫柔,
晚晴卻看到他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在忍受疼痛。血脈共享讓他獲得了超?;謴土?,
卻也使他能感受到晚晴金屬化部位的神經痛。"她說自己叫楚雨,是楚家旁支的孤兒。
" 晚晴的金屬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緊,在床單上烙出五個焦黑的指印。楚家。
那個獨眼老人跳海前最后的嘶吼突然在耳邊回響:"你們毀了三代人的心血!
"貨輪爆炸時的熱浪、冷凍艙的寒氣、海水中彌漫的柴油味——所有感官記憶同時涌來,
她的青銅手臂發出高頻震顫,震碎了床頭的水杯。 "呼吸。"歐錦宸的手掌貼在她后心,
掌心的溫度穿透病號服,"楚雨說海底有東西在呼喚她,就像呼喚你一樣。
" 晚晴突然抓住歐錦宸的手腕。金屬指尖陷入他的皮膚,卻小心避開了血管。
"你也聽到了,是不是?"她盯著歐錦宸突然收縮的瞳孔,"那個聲音,
像青銅器相互敲擊的共鳴。" 病房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晚晴的青銅紋路如電路板般亮起,
她不受控制地看向東南方——那里是港口的方向。海面下三十米處,
某種與她同頻共振的古老存在正發出只有守護者血脈才能接收的脈沖。
歐錦宸的虹膜泛起青銅色微光,這是血脈共享的另一個副作用。"每晚凌晨三點十七分。
"他聲音沙啞,"像有人在我頭骨里敲鐘。" 護士的突然闖入打斷了他們。
這個扎馬尾的年輕女孩在看到晚晴的金屬手臂時明顯瑟縮了一下,輸液盤上的針管叮當作響。
"檢、檢查時間到了。" 當針頭刺入晚晴左臂正常皮膚的瞬間,異變發生了。
青銅紋路如活物般順著血管蔓延,瞬間包裹住針頭。護士尖叫著后退,
而晚晴驚恐地看著金屬化部位又向前推進了半寸——她的身體正在將醫療入侵視為威脅,
本能地加速金屬化來自保。 "出去。"歐錦宸擋在床前,聲音低沉得可怕,
"告訴醫生我們不需要任何侵入性檢查。" 門關上后,晚晴終于崩潰。
她抓著右臂與左臂交界處,那里正形成一條清晰的分界線——右側是泛著冷光的青銅,
左側是蒼白的人類皮膚。"它在吞噬我..."她的指甲在交界處抓出血痕,
"每次使用能力,金屬化就加速..." 歐錦宸突然撕開自己的病號服。
晚晴倒吸一口冷氣——他胸口那個"晚"字傷口周圍,
此刻布滿了與守護者紋路相似的青銅色血管。更驚人的是,
這些血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傷口。 "你給我的不只是血液。
"歐錦宸引導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傳來雙重心跳——他自己的,
和來自晚晴血脈的共振頻率,"還有時間。
果這種連接能讓我們找到停止金屬化的方法..." 晚晴的金屬指尖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兩種心跳漸漸同步,她突然看到閃回畫面——黑暗的牢房,歐錦宸蜷縮在角落,
獄警的警棍雨點般落在他后背。這是血脈共享帶來的記憶滲透,
她正在接收歐錦宸十八年來積累的痛苦記憶。
燒皮肉的氣味;冬季牢房結冰的地面;指甲被拔除時鉆心的劇痛...晚晴痛苦地蜷縮起來,
青銅手臂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疲勞聲。
她終于明白為何歐錦宸不到三十五歲就滿頭銀發——那不是衰老,
而是極端痛苦催生的應激性白化。 "別看。"歐錦宸想拉開她的手,
卻被金屬手指牢牢固定住。晚晴的眼淚滴在兩人接觸的皮膚上,瞬間汽化成白霧。
她看到最黑暗的記憶:某個探監日,歐錦宸從通風口瞥見她在監獄外墻徘徊,
而獄警正用鉗子擰碎他的指骨。那一刻他咬斷舌尖才忍住不叫出聲,生怕驚動外面的她。
"你...一直知道我在等你。"晚晴的聲音破碎不堪。金屬化已經蔓延到她的肩膀,
鎖骨處的鎖孔胎記開始與青銅組織融合。 歐錦宸用殘缺的右手捧起她的臉,
拇指擦過她滾燙的淚水。"現在你明白我胸口的'晚'字是什么了。
"他的呼吸噴在她金屬化的耳廓上,激起細微的電流,"不僅是標記,更是錨點。
每次他們想摧毀我,我就想著這個字還能再刻深一點。" 凌晨三點十六分,兩人溜出醫院。
晚晴的青銅手臂輕松撬開藥品柜,偷出強效止痛劑和腎上腺素。
歐錦宸的指關節在握緊手術刀時發出脆響——盡管有血脈共享的修復,
那些被刻意毀壞的手部神經仍會周期性劇痛。 港口警戒線形同虛設。
晚晴的金屬手指在接觸到海水瞬間亮如白晝,
照亮了水下三十米處的巨大陰影——那不是沉船殘骸,而是一座被淤泥半掩的青銅祭壇,
形制與貨輪上那個小型祭壇一模一樣,只是規模大了十倍不止。 "楚雨說的就是這個。
"歐錦宸調試著偷來的潛水裝備,他的瞳孔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青銅光澤,
"四大家族把真正的守護者圣壇沉在這里,上面那個是仿制品。" 晚晴突然按住胸口。
鎖孔胎記劇烈灼燒起來,與海底祭壇產生強烈共鳴。她不受控制地走向海水,
青銅腳掌在沙灘上留下熔化的腳印。"它要我下去...現在。
" 潛水服根本穿不上——晚晴的青銅手臂已經蔓延到右胸,
任何緊身衣物都會被金屬組織撕裂。最終她只戴了呼吸面罩,讓歐錦宸用繩索綁住自己的腰。
當冰涼的海水漫過鎖骨時,金屬與肉體交界處迸出細小的電火花。
水下世界在守護者視覺中呈現出詭異面貌。晚晴看到的不只是游魚和海藻,
還有漂浮在海水中的能量軌跡——那些被祭壇吸引而來的守護者血脈,
像發光的水母般向她聚攏。最深處的紅光來自祭壇中央,那里有什么東西正與她的胎記共振。
更新時間:2025-05-15 02:5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