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琴聲戛然而止，禮堂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許沐晴從鋼琴前起身，向臺下鞠躬。
聚光燈下，她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白色連衣裙勾勒出纖細的身形，
扎成高馬尾的黑發間點綴著一枚小小的珍珠發卡——一切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就像她每次考試穩居年級第一的成績單。"感謝高三(1)班許沐晴同學帶來的精彩表演！
"校長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禮堂，
"接下來請教導主任宣布本學期......"許沐晴緩步走向后臺，姿態優雅。
然而一離開眾人的視線，她的腳步立刻變得急促。沖進空無一人的準備室，她反手鎖上門，
后背緊貼著冰涼的門板滑坐在地上。"呼——呼——"她大口喘著氣，手指顫抖著摸向喉嚨。
又來了，那種熟悉的窒息感，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氣管。她從口袋里掏出噴霧劑，
對著口腔按了兩下，然后閉上眼睛，
在心里默數：一、二、三......這是她公開表演后必經的儀式。沒有人知道，
那個在臺上從容不迫的學霸許沐晴，每次表演前都要服用抗焦慮藥物；沒有人見過，
這個被老師們交口稱贊的模范生，會在每次考試后偷偷撕掉草稿紙來緩解壓力。
"十八、十九、二十。"數到二十，許沐晴睜開眼睛，呼吸已經平穩。她整理了一下裙擺，
正準備起身，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騷動。"站??！哪個班的？敢翻墻！
"是保安老張的聲音。"砰"的一聲，準備室的窗戶被猛地推開，一個黑影敏捷地翻了進來。
許沐晴驚訝得忘了出聲，眼睜睜看著那個身影落地后迅速關上窗戶，
拉過一旁的窗簾遮擋自己。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聲音從窗外經過，漸漸遠去。那人松了口氣，
轉身時終于發現了坐在地上的許沐晴。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那人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是個男生，穿著本校的制服，但許沐晴從沒見過他。他個子很高，肩膀寬闊，
一頭微卷的短發像是很久沒好好修剪過，有幾綹不聽話地翹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明亮得驚人，像是含著整個夏天的陽光。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
"噓——"男生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眼睛彎成兩道月牙。他的目光落在許沐晴的發間，
忽然伸手從地上撿起什么。許沐晴這才發現自己的珍珠發卡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
男生捏著那枚小小的發卡，沒有還給她，而是出人意料地把它別在了自己的衣領上。
"借我躲一下，學生會會長。"他壓低聲音說，嘴角勾起一抹頑劣的笑。
許沐晴注意到他右臉頰有個若隱若現的酒窩。"你怎么知道我是——""全校誰不認識你啊。
"男生歪頭打量著她，目光里沒有其他人常有的敬畏或嫉妒，而是一種讓她不舒服的探究，
"不過他們肯定沒見過這樣的許沐晴。"許沐晴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坐在地上，慌忙站起來，
迅速整理好表情，恢復了那副完美優等生的面具。"你是哪個班的？
翻墻入校違反校規第三條，我可以報告給教導處。"男生夸張地捂住胸口："好兇啊。
轉學生第一天就被告狀，太慘了吧？""轉學生？""高三(7)班，程野。
"他隨意地敬了個禮，"本來應該參加開學典禮的，可惜睡過頭了。"許沐晴皺起眉頭。
7班是年級里出了名的"放牛班"，聚集了各種成績墊底的問題學生。
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家伙倒是很符合形象。窗外保安的聲音又近了。程野"嘖"了一聲，
突然湊近許沐晴。她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顏料味，混合著陽光曬過棉布的氣息。
"發卡先抵押在我這兒，下次還你。"他眨了眨眼，沒等許沐晴反應，就拉開后門溜了出去，
像一陣捉摸不定的風。許沐晴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散落的頭發，
心跳不知為何比剛才表演完還要快。她告訴自己這是因為被突然闖入者嚇到了，
卻忍不住想起程野別著珍珠發卡跑走時，那抹不協調又莫名和諧的畫面。
珍珠發卡和破舊制服，好學生和壞學生，
秩序和混亂——就像她生命中從未允許出現的不和諧音。第二章許沐晴第三次調整了坐姿。
開學第二天，教室里彌漫著暑假結束的懶散氣息。她挺直腰背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目光直視黑板，卻清晰地感覺到身后投來的視線。那目光如有實質，在她后頸上輕輕撓著，
讓她無法集中精神。"今天我們班來了位轉學生。"班主任李老師推了推眼鏡，"程野，
來自我介紹一下。"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聲響。許沐晴不用回頭也知道，
那個昨天闖入她生活的"不速之客"正懶洋洋地站起來。"程野，男，十八歲，
喜歡睡覺和畫畫，討厭早起和規矩。"他聲音里帶著沒睡醒的鼻音，"完畢。
"教室里響起零星笑聲。李老師嘆了口氣："就這樣？""哦，
還有——"程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初中打過架，被記過兩次，
各位好學生最好離我遠點。"教室里瞬間安靜。許沐晴忍不住回頭，
正對上程野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歪著頭，領口別著她的珍珠發卡，在晨光中泛著微光。
"許沐晴同學。"李老師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作為學生會主席，
你要多幫助新同學適應環境。程野就坐你后面吧。"許沐晴的筆尖在本子上戳出一個小洞。
程野拎著書包晃到她身后，椅子"哐當"一聲落地。他坐下時帶起一陣風，
夾雜著淡淡的顏料味和薄荷糖的氣息。"又見面了，會長大人。"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溫熱的氣息拂過許沐晴耳際，"發卡我洗干凈了，什么時候還你？"許沐晴沒回答，
只是把背挺得更直了些。上午的課程平穩進行。程野出乎意料地安靜，既沒搗亂也沒睡覺。
但每當老師轉身寫板書，許沐晴總能聽到身后傳來筆尖摩擦紙面的沙沙聲，
節奏輕快得像某種密碼。課間操時間，許沐晴留在教室整理學生會文件。同學們陸續離開后，
她終于有機會查看程野的座位。他的桌面上散落著幾張草稿紙，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涂鴉——但不是她想象中的無聊亂畫。
紙頁邊緣是幾幅栩栩如生的貓的速寫：一只三花貓蜷在窗臺上曬太陽，
一只橘貓伸懶腰的瞬間，還有一只黑貓警惕地豎起尾巴的樣子。
許沐晴認出這些都是校門口的流浪貓。更讓她驚訝的是，每幅畫旁邊都標注了日期和時間，
像是某種觀察記錄。"偷看別人東西可不是好學生該做的事。"許沐晴猛地轉身。
程野靠在門框上，手里轉著一個籃球。他沒穿校服外套，白襯衫袖子卷到手肘，
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我只是..."許沐晴罕見地語塞了。
"只是檢查問題學生有沒有攜帶違禁品？"程野走進來，隨手把籃球扔到角落。
球在地板上彈了幾下，滾到許沐晴腳邊。"畫得不錯。"她生硬地說，
"但上課應該認真聽講。"程野笑了，右臉頰的酒窩若隱若現："遵命，會長大人。
"他彎腰撿起那些畫紙，動作間領口微微敞開，許沐晴瞥見他鎖骨上方有一道細長的疤痕。
下午的班會上，李老師宣布了校園藝術節的消息。"今年是建校六十周年，
藝術節規模會比往年大。"李老師環視教室，"許沐晴作為學生會主席負責整體策劃，
需要組建籌備委員會。"許沐晴站起來簡述了招募計劃。她說話時，
能感覺到程野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像一片陽光，暖得發燙。"許沐晴。"班會結束后，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攔住了她，"聽說程野坐你后面？"許沐晴點點頭："李明，
你認識他？""初中同學。"李明推了推眼鏡，聲音壓低，"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初二時因為打架差點被退學，據說把對方打進了醫院。"許沐晴皺眉："為什么打架？
""誰知道呢。"李明聳聳肩，"反正你離他遠點。他那種人，表面上裝得人畜無害，
更新時間：2025-05-14 23:3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