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舟的救命恩人不能生養，他竟趁我不備下了藥。我迷迷糊糊醒過來，床頭空蕩蕩的，
念安的小布老虎滾在地上。心尖像被人攥住揉了揉，疼得喘不上氣——我的崽呢？
他靠在門框上抽煙，火星子忽明忽暗，"念安送救命恩人那兒了，人家能給孩子好日子。
"我揪著他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衣角，跌跌撞撞往周書記辦公室跑，
眼淚糊了一臉："書記您給評評理，他偷摸把我兒子送人了！"周書記皺著眉勸，
顧云舟卻梗著脖子不松口："孩子在那邊過得比跟著我們強。
"我摔了他的茶缸子："不過日子了！離婚！"轉身收拾包袱時，惡心勁兒突然涌上來。
衛生室王醫生舉著化驗單笑："小柳啊，恭喜，又有了。"我攥著皺巴巴的化驗單，
在鋼鐵廠的車間門口堵他："把念安的地址給我，不然這孩子我不要了！
"他黑著臉扯我胳膊："鬧夠沒？"肚子疼起來那天，暴雨砸得窗戶哐哐響。
我蜷在醫院水泥走廊的長凳上，聽王醫生嘆氣："保不住了。"顧云舟蹲在墻角，
煙灰落了滿褲腿，最后一截煙頭燙到指腹才猛地抖了抖手。三十年后的黃昏，
門口站著個高個子男人。他手里攥著封信，
眉眼像極了記憶里那個抱著布老虎的小念安："媽，這是我爸臨走前讓我給您的。
"信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最后幾口氣硬撐著寫的——下輩子，你千萬別再遇到我。
1 甜蜜初婚1977年。紡織廠家屬院。我和顧云舟的頭胎落地！是個八斤重的小子！
顧云舟抱著紅雞蛋滿院子跑，見人就塞，連傳達室張伯都得了兩個。我出院那天，
他特意借了輛帶篷的三輪車，車座上墊了三層棉墊子，軟和得像踩在云里。
小床是他下了班踩著自行車跑三家木料廠挑的，
花布是他裹著軍大衣蹲在百貨大樓門口等了半宿，就為搶塊帶蝴蝶紋的布料，
連尿布都用米湯漿過三遍，摸起來硬挺得能立住。大院鄰居們圍過來看，說我命好，
嫁了個大六歲的貼心人，顧科長是真把我捧手心里疼。我抿著嘴沒接話，耳尖燙得能烙餅，
手指頭悄悄攥緊被角——誰心里不甜呢？顧云舟是紡織廠宣傳科的科長，
我在廠子弟小學當老師。頭回見他是廠區聯誼會，他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中山裝，
站在宣傳板前念稿子，聲音清亮得像敲銅鈴，震得我心跳都亂了。他追得直截了當，
認識一個月就說家里催得緊，問我愿不愿意跟他搭伙過日子。我瞧他眼睛亮得像星子，
鬼使神差就點了頭。婚后他把工資袋往我手里一塞，自己留的零用錢，
倒全買了我愛吃的蜜棗山楂，紙包都被體溫焐得發軟。我發燒那回，
他大半夜跑三公里外敲開王醫生家門，回來時額頭全是汗，手背上沾著草屑，比我還燙。
我耍小性子不吃飯，他蹲在床邊給我變戲法似的掏橘子，剝到第十個時，指甲縫里全是橘汁，
指腹都泡得發白。念安出生后，夜里他總把小被子裹得松松的，把孩子側著偎在我身邊，
等吃完奶，又輕手輕腳抱起來，拍嗝時手掌虛著，怕硌著孩子軟乎乎的背。
他說這樣我不用坐起來，省得落了腰疼的病根。結婚兩年多，我們連句重話都沒說過。
他總摸著我發頂笑，說他上輩子積了大德才娶著我。夜里哄完念安，
我摸著枕頭邊他晾好的紅糖姜茶，杯子還帶著溫溫的余溫，忽然就笑出了聲——這日子，
比喝了蜜還甜。鄰居們見了總說，家屬院這么多夫妻，就數我們倆最熱乎。
2 驚心抉擇顧念安一歲生日那天。顧云舟突然湊過來，“若曦，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盯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喉結在領口微動，心里像墜了塊石頭?！笆裁词拢?/p>
這么鄭重其事的？”他搓了搓掌心，指節泛白，
半天才硬著頭皮開口：“我想把念安送給韓大哥養?！蔽抑讣庖活潱?/p>
瓷碗“啪”地砸在木桌上，湯水濺濕了袖口。結婚兩年頭一回動這么大火，耳朵嗡嗡響。
“不行！誰都別想動我兒子！”說完彎腰抱起還在啃磨牙棒的念安，他牙齦蹭著木棒咯咯笑，
我卻眼眶發燙，轉身往屋里走。顧云舟追進來，衣角帶翻了椅墊，聲音發顫：“若曦，
你聽我解釋。當年要不是韓大哥，哪有現在的我？他為了救我被混混砍了三刀，傷了腰子，
連生育都不行了。韓夫人之前收養了個女娃，養了一年又被親媽哭著要回去，
她抱著空搖籃哭了整月，現在見著孩子就發慌……這是我欠他們的。”我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指尖掐進念安軟乎乎的背。他對韓大哥的情義，我懂。
可念安是我十月懷胎熬了三十六個小時生的，是我剖了七層肚皮才見著的小肉團啊。
要把他送人？除非我死！這些天他總翻出舊相冊，說韓大哥從前替他擋酒的樣子，
說人家在工地扛水泥供他讀書的事，我還當他是念舊。合著繞這么大彎，就為了這個？
我不是不同情韓家?？赡梦覂鹤赢攬蠖鞯幕I碼？門兒都沒有！誰能想到，
顧云舟趁我哄念安睡下時，盯著我喝了半杯的水杯發了半宿呆。第二日清晨，
我摸黑去廚房倒水，喝到嘴里才覺出甜味不對——他往我水杯里摻了安眠藥。
3 心碎離別睜眼時，只有顧云舟坐在床頭。心里像被重錘砸中，咯噔一沉，聲音發顫，
“顧云舟，你真把念安送人了？”他垂著眸，喉結滾動兩下，沒應聲。我掀開被子，
腳剛觸到地面要下床，手腕卻被他攥住。他將我按進懷里，掌心一下下輕拍著我后背，
像哄孩子般，“別找了，韓峻熙調去外地，帶著家人坐火車走了。”這話像刀子剜心，
疼得我胸口發悶，喘不上氣。我一把推開他，拳頭雨點似的砸在他胸口，指節都泛了白，
“你混蛋！憑什么把我兒子送人？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把念安還我！”顧云舟站著任我打，
等我手都酸得抬不起來，又將我緊緊箍進懷里。他把頭埋在我肩窩，
聲音發悶帶著壓抑的哽咽，“若曦，是我對不住你。
我也舍不得念安...可韓大哥救過我命，你打我罵我都行。消消氣，
往后咱們好好過日子成嗎？”我掙開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掐出月牙印，“你滾！
找不回念安，我和你離婚！”他抱得更緊，“我不同意。”我掙開他，盯著他發紅的眼尾，
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吸了吸鼻子，聲音軟得像浸了水，“顧云舟，
你告訴我念安在哪成嗎？只要你說，我不離婚...好不好？”他望著我臉上的淚，
喉結動了動，指腹顫巍巍蹭過我臉頰，“不能說。我和韓大哥應下的，往后念安就是他兒子。
你...忘了吧。”心尖像被扎了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地疼，我又抓住他皺巴巴的袖子，
指節發白，“我就看一眼，不帶走...你告訴我成嗎？”他果斷搖頭，眼尾紅得更厲害，
“說了不能說。你別想了，往后咱們還能再生...就當...”我猛地抬頭，“就當什么？
”他抿了抿唇，“就當...咱們從沒生過他吧?！彼f的倒輕松！
不是他在產房疼得死去活來，不是他十月懷胎吃盡苦頭！那是我身上掉的肉?。?/p>
他怎么能這么對我？我瞪著他，眼眶熱得要裂開。“顧云舟，
你娶我是不是就為了讓我生兒子，拿我兒子去報恩？”他被我瞪得慌了神，
急得聲音發顫帶著哭腔，“不是！我娶你是因為喜歡你，第一次見你就動了心。
真不是為了讓你生孩子，你信我好不好？”我突然笑出聲，笑聲里裹著哭腔，
眼淚大顆大顆砸在衣襟上，“你就這么喜歡我？你知不知道，把念安送人，
就是在我心口捅刀？你滾！我要離婚！”顧云舟賴在床邊不走，我別過臉，
一句話都不肯跟他說。4 決絕離婚我盯著天花板躺了整宿，眼皮子沉得像壓了塊石頭，
偏生睡不著。天光剛透進窗戶，我咬著牙坐起來，脊梁骨硬得像根凍透的鐵棍。
顧云舟守在床邊，見我動了，立刻端起床頭的搪瓷杯倒了杯溫水遞過來：“若曦，先漱漱口。
”我接過來直接潑進腳盆，水濺起幾點濕了褲腳，又蹲下去往盆里添涼水。手剛碰到水面，
腕子突然被攥住。顧云舟的掌心燙得驚人，像是要把我骨頭焐化：“若曦，是我不對，
你打我罵我都行，別這么糟踐自己成嗎？你體子虛，沾不得涼水。”我抬眼望他，
眼眶脹得發疼——昨晚哭了太久，這會兒連眼淚都擠不出來?！拔殷w子虛？
有人把我心尖子上的肉剜了，我都沒疼死，你說我體子虛？”顧云舟踉蹌一步，喉結動了動，
聲音發?。骸叭絷兀覀冞€年輕，孩子……還會有的……”“沒有以后了?！蔽掖驍嗨?，
抓起帆布包就往門外走，“我去紡織廠開離婚介紹信?！彼彝鶑S子里挪，
我進辦公樓他就堵在樓梯口，“若曦，離婚的事我不同意，找周書記也沒用。”我沒理他，
抬手敲了敲書記辦公室的門?！斑M。”周書記抬頭看見我，
眼鏡片在晨光里晃了晃——我知道自己現在什么模樣，眼睛腫得只剩條縫，頭發亂得像團草。
他又瞥了眼顧云舟，臉立刻沉下來：“顧云舟，你欺負媳婦了？”顧云舟腰板挺得筆直，
聲音發悶：“周書記，是我沒和柳同志商量，把孩子送了人。我錯了，我檢討。
”周書記抽了口涼氣，這才明白我哭成這樣的由頭——那是我十月懷胎生的閨女，他倒好，
說送人就送人！“柳同志，顧云舟都認了錯。你們小夫妻，往后日子長著呢，
孩子還能再生……”“周書記說得倒輕巧?！蔽液韲蛋l緊，“要不您把您家小子送出去，
回頭跟嫂子說咱再生一個？”“若曦！”顧云舟吼了一嗓子。“顧云舟！
”周書記拍了下桌子，“你什么態度？”他憋得耳尖通紅，周書記又轉頭勸我：“柳同志，
事已經出了，日子還得過不是？顧云舟，你好好跟媳婦賠罪。”“是，周書記。
”顧云舟過來拉我胳膊，“我先帶若曦回去，不打擾您了?！蔽覓炅藘上聸]掙脫，急紅了眼，
張嘴就咬在他手背上。鐵銹味混著血腥在嘴里漫開，我咬得更狠，直到嘗到他皮膚下的咸澀。
顧云舟吃痛松手，盯著手背上的月牙形牙印發愣，血珠正順著指縫往下淌。周書記也傻了，
看我嘴角沾著血，直抽冷氣。我抹了把嘴，盯著周書記：“我要韓峻熙的地址。您要是不給，
我就去派出所告他拐賣孩子。”“還有，我要離婚?！蔽覓吡搜垲櫾浦?，“不跟人販子過。
”顧云舟像是被人當胸揍了一拳，踉蹌著扶住墻，
眼眶紅得滴血：“若曦……我怎么成了人販子？”5 意外之孕顧云舟閉了閉眼，
又慢慢睜開?！爸軙?，若曦的事您別管，她要是真去公安局，后果我擔著。”“離婚？
只要我顧云舟還有口氣，就沒這可能。”周書記正犯難，聽他這話知道勸不動，
只能轉向我：“柳同志，孩子也是顧云舟的骨肉，他送朋友家領養不算拐賣，
就算你去派出所，民警也不好插手。”“事都這樣了，你們還年輕，往前看！好好過日子，
再生一個不就成了？”“顧云舟，我給你批三天假，哄不好若曦，你這科長也別當了。
”我知道再鬧也沒用，顧云舟不松口，我半點辦法沒有。轉身就往外走。出了紡織廠，
我直奔派出所。顧云舟又拉住我：“若曦，跟我回家好不好？是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
就當可憐我?！蔽叶⒅骸白屛一丶?？行，告訴我念安在哪。”“若曦，別問了，
我不能說?！彼麘马n峻熙的承諾，說好了不再去看孩子，如今念安是人家的寶兒。
他顧云舟是個男人，說出口的話就得認。我甩開他往前沖，念安離開我快兩天了。
他是不是哭著找媽媽？是不是睡不著？是不是餓了也沒人哄？一想到這些，
心口像被人攥著絞，眼前直發黑。我走得急，不知什么時候栽倒在地。再睜眼是在醫院，
顧云舟紅著眼眶：“若曦，醫生說你懷孕了，快兩個月！我們又有孩子了！
”“別生氣了好不好？你難受我比你更疼，我...”懷孕的消息讓我心頭顫了顫，
可一想起念安，胸口又像壓了塊大石頭，喘不上氣。我冷著臉：“這孩子，我不生。
”顧云舟慌了：“若曦，這是我們的孩子，必須生！”我冷笑：“生下來再讓你送人？
”這話像刀，割得我喉嚨發腥。顧云舟攥著我手直發抖：“若曦，我發誓，再也不會送人！
我也舍不得念安，可韓峻熙為救我斷了腿，他媳婦為要孩子都快瘋魔了...別人不肯給，
我實在不能見死不救。”“你看，老天爺都可憐我們，知道念安不在，又給我們送了個孩子。
若曦，咱們好好過日子成不成？”我眼淚止不住掉，
心里軟了軟——或許老天爺是看我丟了念安太苦，才又給了我個小盼頭。
看他這兩天瘦得眼窩都凹了，心里也跟著疼?？梢幌氲侥畎矝]媽哄，
吃不好睡不香...心口又揪成一團，疼得厲害。6 絕望哀求我攥緊衣角，指節泛白，
聲音發顫得像風中的蘆葦，“云舟，我能和你好好過，
肚子里的孩子也能留下......”顧云舟猛地攥住我的手，掌心沁出薄汗，
指節因用力泛白，眼眶倏地紅得像浸了血?！叭絷兀娴?？”他喉結動了動，
“謝你......謝你愿意回頭。咱們這就回家！”他眼底亮得灼人。
這兩日看我鬧離婚時的慌神，此刻全化成了蜜里調油的喜意。我望著他發紅的眼尾，
喉嚨發緊得像卡了團棉絮。“那......念安呢？”我指甲幾乎要陷進掌紋里，
掌心火辣辣地疼，“我就遠遠看一眼，看他吃得飽不，
穿得暖不......”顧云舟的手倏然松開，指尖還微微發抖。
方才的喜色像被風吹散的云，臉上只剩緊繃的白，唇角繃成鋒利的線?！叭絷?，不能說。
”他抿緊薄唇，“當初說好了，送出去就斷干凈。再去看，韓夫人該犯病了。
”“她這些年領養了多少孩子？人家一聽她精神不好，全退了?！彼曇舻拖氯ィ?/p>
像被霜打蔫的草，“峻熙救過我命，當年為了護我挨那頓打，
現在連站久了都腿疼......”我胸口像壓了塊浸水的青石板，沉甸甸地喘不過氣。
原來在他心里，我和念安，到底比不過對韓峻熙的愧疚?！澳俏夷兀俊蔽彝?，
“沒了念安，我就不會瘋？”顧云舟睫毛顫得像被風吹的蝶，伸手要碰我臉，又縮了回去，
指腹蹭過我耳垂又快速收回?！安粫?.....”他語速快得像機關槍，連氣都喘不勻，
“我陪著你，肚子里的小寶貝也陪著你。等生下來，咱們還叫他念安，好不好？
”我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眶干得像裂開的土塊，疼得刺心。“顧云舟，
你告訴我念安在哪，我就和你過，孩子也生?！蔽椅宋亲樱惨舭l顫，
“要是不說......婚我離定了，這孩子......我也不留?！彼樕查g慘白，
像是被人當胸揍了一拳，連唇色都褪成了紙灰?！叭絷?，別逼我......”他喉間發澀，
像含了把碎砂紙，“我真不能說?！毖蹨I“啪嗒”砸在手背，燙得像是要燒穿皮膚。
我仰頭看他，聲音帶了哭腔，尾音抖得厲害：“我不要接他回來，
就看一眼......就一眼??！”我拽住他衣角，指尖揪得布料起了皺，
“我已經丟了念安，
不想再丟肚子里這個......”“你說第一次見我就動了心......”我抽噎著，
肩頭一聳一聳，“真忍心眼睜睜看我這么疼？”7 苦尋無果顧云舟張了張嘴，
話到舌尖又咽了下去。他險些就把那處地址說出口。柳若曦對念安的心思，他太清楚了。
若真說了，她哪能忍得住不把孩子要回來？可他應過韓峻熙，這孩子往后跟他們再無干系，
是韓家的崽。既不能對不起眼前人，更不能負了兄弟?？此麗灺暡豁懀倚睦锞陀辛舜鸢?。
喉嚨像塞了把曬干的苦菊，我扯了扯嘴角：“希望你別后悔。”等顧云舟出去打飯，
我裹著病號服去了王醫生辦公室?！拔蚁氪蛱?。”王醫生的眼鏡滑到鼻尖，
聲音發顫：“打...打胎？”我點頭：“嗯?！薄澳銗廴藢δ愣嗪冒?，
送你來時急得直跺腳，抱著你滿樓道喊醫生救命。我們都以為出大事了，結果是懷孕。
”她推了推眼鏡，眼底浮起關切，“我干這么多年，頭回見男人緊張成那樣。知道你有了娃，
高興得跟孩子似的蹦跶。你怎么突然要打胎？他能同意？”“他同不同意不重要。
”“那可不行，得家屬簽字才能做?！闭雴栍袥]有別的法子，顧云舟撞得門哐當響，
沖進來時額角還掛著汗，臉色陰得能滴出水：“我愛人不打胎！”話音未落，
拽著我就往外走?；夭》亢?，兩人誰都沒說話。下午辦出院，我直接去了派出所?！巴荆?/p>
我孩子丟了，麻煩幫忙找?！鳖櫾浦鄹谏砗螅瑳_劉警官道：“我是她愛人。
孩子是我托朋友養的?！彼杆俜鼋Y婚證“啪”地拍在桌上。原本要出警的劉警官頓了頓，
皺眉看我：“小同志，家里事回家商量，我們這兒案子多著呢。”心尖像被無形的手攥住，
狠狠絞了幾圈。我盯著顧云舟，眼眶燒得像是要裂開：“你非要逼死我？
”8 街頭崩潰顧云舟被我眼底的絕望撞得一怔，指腹蹭過我冰涼的臉頰要擦淚，指尖發顫。
我啪地拍開他的手，跌跌撞撞沖出派出所。風灌進領口，我整個人像被泡在冰窖里，
心尖子直顫——誰能幫我？誰能把念安帶回來？想死的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掐滅。我要是沒了，
誰去找念安？他要是被人欺負，哭著喊媽媽可怎么辦？我渾渾噩噩晃在大街上，
見著抱孩子的就撲過去。路人嚇得直往后縮，罵聲劈頭蓋臉砸過來："瘋女人！
"顧云舟猛地擋在我身前，聲音發?。?她不是瘋子！她就是太想孩子了！
"他知道我想孩子？那他憑什么把念安送人？顧云舟看著我撲向人家懷里孩子的模樣，
喉結滾了滾，手指攥得發白——每看一眼，心就被扎一針。他真的錯了嗎？
這些天在心里扎成死結的念頭，此刻竟像被溫水泡過的麻繩，緩緩松了力道。
可下一秒又咬咬牙。若曦懷孕了，日子總會好的。他報恩沒錯。他半拖半抱把我弄回了家。
再睜眼時，后頸是熟悉的溫度。顧云舟從后面環著我，呼吸掃在耳尖，
帶著昨夜未散的煙草味。我閉著眼，胸口悶得發疼。眼淚順著眼角滾進枕頭，濕了一片。
我知道他對我好，我也舍不得他。可他怎么能把我們的孩子送人？他不知道我多疼念安嗎？
不知道孩子對一個媽意味著什么嗎？我越想越難受，身子抖得像篩糠。顧云舟收緊手臂，
掌心輕輕拍著我發頂："若曦，是我混蛋。你哭，
把委屈都哭出來......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咱們現在又有小寶貝了，
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咱們好好過，成嗎？"我哭著哭著，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晨光裹著梧桐葉的影子透進窗戶時，顧云舟已經在廚房忙乎了。見我起身，
他趕緊端來溫水："水兌好了，先洗臉。"我沒推拒，接過毛巾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
更新時間：2025-05-14 22: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