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梅竹馬,情定今生暮春的日光裹著柳絮掠過丞相府朱漆門楣,
沈清婉倚在繡著并蒂蓮的軟榻上,指尖纏著半幅未繡完的帕子。窗外海棠開得正好,
胭脂色花瓣簌簌落在青玉案上,將案頭攤開的《詩經》都染成了朦朧的緋色。“小姐!
裴公子來了!” 丫鬟春桃氣喘吁吁掀了湘妃竹簾,鬢邊的石榴花顫得厲害,
“在水榭那兒等您呢!”沈清婉指尖一顫,銀針在繡布上暈開一滴血珠。她慌忙用帕子掩住,
耳尖泛起薄紅:“你怎的如此冒失?” 話雖如此,卻已起身對著菱花鏡整理云鬢,
將羊脂玉簪子又簪正了幾分。穿過九曲回廊時,她遠遠望見水榭欄桿處立著的身影。
裴硯身著月白錦袍,腰間系著她去年繡的銀線纏枝蓮絳帶,正俯身逗弄池中的錦鯉。
聽見腳步聲,他回身一笑,眉眼彎彎如新月:“清婉,你看這紅鯉長得多肥,
不如今晚讓廚房 ——”“又想打趣我!” 沈清婉佯怒,撿起地上的石子朝池中擲去,
驚得滿池錦鯉四散逃開,“去年生辰你說要烤魚給我,結果把魚烤成了焦炭!
”裴硯撓了撓頭,耳尖微紅:“那不是第一次下廚嘛。” 他從袖中取出個油紙包,
“不過這次沒烤魚,是城西老字號的桂花糕,你最愛吃的。
”沈清婉望著糕點上撒著的細碎桂花,唇角不自覺上揚。
自從十四歲那年在元宵燈會上與裴硯重逢,這樣的光景不知重復了多少回。
那時她還是個怯生生躲在兄長身后的小姑娘,而裴硯已是能挽強弓的少年郎。
他摘下一盞兔子燈遞到她面前,暖黃的燭光映著他俊朗的眉眼:“清婉妹妹,可還記得我?
”“在想什么?” 裴硯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他倚著雕花木柱,
陽光透過紫藤花架在他臉上投下斑駁光影,“莫不是又在嫌棄我笨手笨腳?”“誰嫌棄你了?
” 沈清婉別過頭,將糕點放在石桌上,“倒是你,明日就要隨將軍去校場練兵,
可準備好了?”提到此事,裴硯神色變得認真:“自然。父親說今年秋闈,
我若能在武舉中拔得頭籌,便向丞相提親……” 他聲音漸弱,目光卻灼熱地盯著沈清婉。
沈清婉心跳漏了一拍,手中的糕點險些掉落。她低頭盯著石桌上的紋路,
輕聲道:“武舉兇險,你…… 你可要小心。”“放心,” 裴硯突然湊近,
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我還要回來娶你,怎會讓自己出事?”沈清婉臉頰緋紅,
慌亂中抓起帕子要打他,卻被裴硯一把攥住手腕。四目相對間,只聽得見彼此急促的心跳聲。
裴硯的目光落在她腕間的紅繩上,那是去年上元節他們在廟里求的同心結?!扒逋?,
” 他聲音低沉,“待我歸來,定要八抬大轎迎你入門。”話音未落,
忽聽得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管家王福滿頭大汗跑來:“小姐!老爺請您即刻去前廳!
說是宮里來人宣旨了!”沈清婉與裴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不安。
丞相府與皇室向來往來甚少,此番突然宣旨,不知是福是禍?!拔遗隳闳?。
” 裴硯握緊她的手。前廳內,太監尖利的嗓音在雕梁畫棟間回蕩:“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鎮國將軍裴正勇忠君愛國,其嫡子裴硯武藝出眾,著即日起隨父出征,
平定西南叛亂……”沈清婉只覺耳邊嗡嗡作響,手中的帕子無聲滑落。
裴硯出征的消息如晴天霹靂,將方才的旖旎情思擊得粉碎。她抬眼望向裴硯,
卻見他已單膝跪地:“臣裴硯領旨,定不負圣恩!”待太監離去,裴硯快步走到沈清婉身邊。
她眼眶通紅,強忍著淚水:“不是說秋闈…… 怎么突然……”“清婉,
” 裴硯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戰事緊急,這是軍令。但你放心,我定會平安歸來。
” 他從腰間解下玉佩,塞進她手中,“此玉隨我多年,可保平安。你收著,
就當我在你身邊。”沈清婉攥著玉佩,泣不成聲:“裴硯,你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答應你?!?裴硯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等我凱旋,我們就成親。
”夕陽西下,余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沈清婉站在府門前,目送裴硯騎馬遠去。
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街巷盡頭,唯有腰間那抹銀線纏枝蓮絳帶,在暮色中閃著微弱的光。
回到閨房,沈清婉將玉佩貼身放好。窗外的海棠花依舊開得絢爛,
可她卻覺得這春天突然變得格外清冷。春桃端著茶進來,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
輕聲道:“小姐別難過,裴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歸來?!鄙蚯逋衩銖娦α诵Γ?/p>
目光落在未繡完的帕子上。那上面的并蒂蓮還差最后幾針,可繡帕的人,
卻不知何時才能重逢。她拿起銀針,卻發現手一直在顫抖,根本無法下針。是夜,
沈清婉輾轉難眠。她起身推開窗,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思緒萬千。裴硯此去,山高水長,
戰場上刀劍無眼,不知他能否安然無恙。她默默在心中祈禱,愿蒼天庇佑,
讓她的裴郎早日歸來。然而,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誰也無法預料,這一別,
竟是三年……第二章:宮變突起,生死離別初雪飄落時,沈清婉的窗欞上已結滿霜花。
她縮在暖閣里,就著炭盆的火光,
將最后一針繡進錦帕 —— 那是裴硯出征后她繡的第三十二條同心結帕子,每繡完一條,
便疊進檀木匣,如今匣中已滿滿當當?!靶〗悖摵人幜??!?春桃端著藥碗進來,
白汽氤氳中,她看見沈清婉眼下烏青,“您又熬夜了?”沈清婉搖頭,
指尖撫過帕角繡的 “平安” 二字:“昨夜聽見更夫敲梆子,恍惚覺得是裴郎回來了。
” 藥碗在案上輕輕磕碰,苦澀的藥香混著窗外的雪氣,讓她忍不住咳嗽起來。自裴硯出征,
丞相府漸漸冷清。父親每日早出晚歸,神色愈發凝重。
沈清婉從下人口中零星聽到些消息:西南叛軍勢大,裴家軍雖連克數城,但糧草接濟不上,
戰線越拉越長。她想寫信,卻不知該寄往何處,只能對著裴硯留下的玉佩發呆。這日午后,
沈清婉正在園中掃雪,忽聽得前院傳來喧嘩。她循聲望去,只見父親滿頭大汗沖進來,
官服上還沾著泥點:“快!備馬車!陛下宣我即刻入宮!”沈清婉心頭一跳,
抓住父親衣袖:“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裴硯……”“別問!” 丞相甩開她的手,
聲音帶著少見的顫抖,“你待在府里,哪兒也不許去!”馬車疾馳而去,
揚起的雪沫撲在沈清婉臉上。她望著空蕩蕩的街巷,寒意順著腳底往上竄。
春桃哆哆嗦嗦跑來:“小姐,我聽門房說,今早城門掛出了八百里加急戰報……”話音未落,
遠處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鑼聲。沈清婉瞳孔驟縮 —— 那是示警的金鑼,
只有皇城有變時才會敲響。她提起裙擺往前院跑,卻見大門外涌來無數侍衛,甲胄相撞聲里,
她聽見有人高喊:“叛賊夜襲皇宮,奉陛下旨意,封鎖全城!”沈清婉被春桃死死拽住,
看著厚重的朱漆門轟然關閉。透過門縫,她望見天空中騰起的黑煙,像一只巨大的黑手,
將整個京城籠罩其中。這一夜,丞相府上下人心惶惶。沈清婉守在父親書房外,
聽著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直到寅時,父親才疲憊地走出來,看見她,
怔了怔:“你怎么還不睡?”“父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沈清婉抓住他的手腕,
“裴硯…… 他還安好嗎?”丞相嘆了口氣,眼神黯淡:“叛軍突襲,陛下險些遇險。
鎮國將軍為護駕……” 他頓了頓,“受了重傷。至于裴硯…… 西南急報說,
他所率的先鋒軍在青崖關遇伏,至今下落不明?!鄙蚯逋裰挥X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春桃慌忙扶住她,她卻推開丫鬟,抓住父親:“不可能!裴郎武藝高強,怎會…… 父親,
您派人去找他,求求您!”“胡鬧!” 丞相甩開她的手,“如今局勢未明,陛下生死不知,
朝廷上下亂作一團,我哪有精力……” 他突然噤聲,看著女兒慘白的臉,語氣軟下來,
“清婉,你要明白,在這亂世,個人生死……”“所以就可以放棄裴硯嗎?
” 沈清婉后退一步,淚水奪眶而出,“他是為了保家衛國才去戰場,如今生死未卜,
我們怎能……”“夠了!” 丞相厲聲打斷她,“你以為我不想救?可現在太子失蹤,
二皇子趁亂謀反,鎮國將軍重傷昏迷,裴硯就算活著,也不知被困在何處!
” 他揉了揉眉心,“你好好待在府里,別再添亂?!鄙蚯逋袷Щ曷淦堑鼗氐椒块g,
蜷縮在床榻上。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抱緊裴硯的玉佩,喃喃自語:“裴郎,你在哪里?”接下來的日子,京城陷入一片混亂。
街頭巷尾都是關于叛軍的傳聞,有人說二皇子已控制大半皇城,
有人說陛下帶著殘余侍衛逃去了城郊。丞相每日早出晚歸,回來時總是神色凝重。
沈清婉想去打聽裴硯的消息,卻連丞相府的大門都出不去。十日后的清晨,沈清婉正在梳妝,
忽聽得前院傳來馬蹄聲。她心頭一顫,匆匆跑出去,卻見父親領著一隊侍衛進來,
為首之人身著玄色鎧甲,面沉如水?!扒逋?,見過靖王殿下?!?丞相的聲音帶著幾分敬畏。
沈清婉這才看清,來人正是失蹤多日的太子蕭景琰。他的鎧甲上還沾著血跡,
眼神卻銳利如鷹。他上下打量著沈清婉,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原來這就是丞相之女,果然名不虛傳?!鄙蚯逋癫幻魉?,
行禮道:“民女見過殿下?!笔捑扮鼣[擺手,目光轉向丞相:“丞相,如今叛亂已平,
朕需要你全力輔佐。至于你女兒……” 他頓了頓,“待局勢穩定,朕自有安排。
”不等沈清婉反應,蕭景琰已轉身離去。丞相望著他的背影,神色復雜。
沈清婉拽住父親衣袖:“父親,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丞相嘆了口氣,
神色疲憊:“靖王殿下在平叛中立下大功,如今登基在即。他方才那話…… 怕是看上你了。
”沈清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不!我不嫁!我要等裴硯回來!”“由不得你!
” 丞相厲聲喝道,“如今陛下駕崩,靖王即位已成定局。他既看上你,若不應允,
我們沈家……” 他握緊拳頭,“清婉,你莫要任性,這是為了家族,
也是為了……”“為了什么?為了讓我嫁給一個陌生人,忘了裴硯嗎?” 沈清婉淚流滿面,
“父親,您明明知道我……”“夠了!” 丞相打斷她,“裴硯生死未卜,就算他活著,
如今新帝看上你,他又能如何?清婉,你是沈家女兒,有些責任,你必須承擔。
”沈清婉癱坐在地,淚水打濕了衣襟。她望著天空,心中默默祈禱:裴硯,
你一定要活著回來……第三章:噩耗傳來,被迫入宮寒風卷著枯葉撲打在丞相府的朱門上,
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沈清婉蜷縮在床榻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欞,
手中緊緊攥著裴硯留下的玉佩,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自那日靖王蕭景琰來過之后,
丞相府便陷入了一種壓抑而緊張的氛圍中,所有人都在為即將到來的變故提心吊膽。
春桃端著熱粥進來,輕聲說道:“小姐,您多少吃一點吧,已經三日未曾進食了。
” 沈清婉卻恍若未聞,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滿腦子都是裴硯的音容笑貌,
想著他此刻究竟身在何處,是否也在思念著自己。就在這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丞相滿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更新時間:2025-05-14 21:3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