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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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晨霧里,鹿百寧正教小狼崽們揮刀,木刀相撞聲混著馬奶酒的香氣在花田回蕩。云殤坐在草垛上修補衣袍,逆命扇擱在膝頭,扇骨上的雙生花圖案不知何時褪去了紅光,只剩下淡淡的藍色紋路。

“云先生,你的扇子好像不亮了?!毙±轻贪⒀琅e著烤焦的肉湊過來,胸前的狼爪吊墜磕在扇骨上,發出細碎的金屬響。云殤低頭,發現扇骨內側的星隕鐵碎片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裂痕——那是昨日分星隕鐵時留下的傷。

“不亮才好,省得某人總偷用它烤肉。”云殤瞥了眼正在糾正少年揮刀姿勢的鹿百寧,耳尖微微發燙。話音未落,雙生花田深處傳來花瓣碎裂的聲響,三朵最古老的雙生花突然枯萎,花莖上爬滿與逆命扇相同的裂痕。

鹿百寧手中的木刀“當啷”落地,眉心的狼首星子第一次黯淡下去。他望著花田中央的羅盤遺址,發現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初代祖師爺的殘卷虛影,上面的字跡正在被風沙抹去:「星隕歸位之日,雙生花滅之時」。

“主公,你的鱗片……”云殤突然怔住。鹿百寧低頭,看見胸口皮膚下泛著極淡的赤金紋路,像被雨水沖淡的墨跡。更讓他心驚的是,云殤腕間的狼爪印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初代師娘曾有的星象圖騰。

“老祭師!”鹿百寧抱起枯萎的雙生花沖向圣典存放處,卻發現老祭師跪在圖騰柱前,圣典殘頁在風中飛舞:“大人,星隕鐵碎片散入輪回后,雙生花的根系正在斷開與星象河的連接。”

云殤展開逆命扇,試圖用藍光修復花莖,卻發現扇骨裂痕中涌出的不是星象之力,而是凡人的鮮血:“原來分走星隕鐵,連逆命扇的力量也被剝離了……”他看著鹿百寧掌心逐漸消失的印記,突然想起戒指內側的完整狼文——「輪回太苦,不如相忘于星野」。

狼嚎聲再次響起,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悲愴。鹿百寧看見遠處的沙丘上,曾被雙生花治愈的牧民們正朝著花田跪拜,他們額間的往生花印記再度浮現,只是這次,花瓣中央映著鹿百寧與云殤逐漸透明的身影。

“他們看不見我們了。”云殤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割過鹿百寧的心臟。他突然抓住對方的手,發現觸感正在變得模糊,如同握住一團即將消散的霧氣:“云子,你在變透明?!”

逆命扇突然發出最后的清鳴,扇面上浮現出中原的畫面:百姓們張貼的雙生花貼紙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初代祖師爺的誅魔令。云殤看著畫面中重新豎起的星象圖騰,突然輕笑:“原來星隕鐵不僅是鑰匙,更是我們存在的錨點……”

鹿百寧望著逐漸消失的狼首星子,突然想起星象河底的記憶——每一世云殤消失時,雙生花都會枯萎。他猛地拽住對方手腕,將殘留的星隕鐵碎片按進對方掌心:“老子不管什么錨點,當年能從星象墳里拽回你,現在就能再拽一次!”

雙生花田的根系突然發出強光,鹿百寧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抽空他的力量,低頭看見鱗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卻不再是紅藍雙色,而是純粹的赤金色。云殤的身影愈發透明,眼中卻泛起笑意:“主公,別勉強……或許,這就是初代說的‘相忘于星野’。”

“去他媽的相忘!”鹿百寧怒吼著揮刀斬向根系,卻發現刀刃穿過了發光的星圖。云殤趁機展開逆命扇,用最后的力量在沙地上劃出雙生狼首圖騰:“還記得嗎?三百年前雪地,你說不管我是狼是仙,都護定了?!?/p>

記憶如潮水涌來,鹿百寧看見第一世的自己抱著小狼在雪地奔跑,鎧甲上的血滴在雪地上,開出第一朵雙生花。他突然頓悟,將刀插入花田中央,用凡人之血灌溉根系:“老子護的從來不是神魔,是你云殤,是那個會藏酒、會補衣、會在我犯傻時敲我腦袋的云殤!”

雙生花的根系突然發出蜂鳴,枯萎的花朵重新綻放,這次紅藍雙色光芒中竟夾雜著凡人的血氣。云殤的身影漸漸凝實,腕間的狼爪印重新浮現,只是顏色淡如朝露:“主公,你耗盡了最后的星隕鐵力量……”

“沒了就沒了?!甭拱賹幓瘟嘶问种械臄嗌龋婷鹊纳裙墙K于斷裂,卻露出內側刻著的小字——「生死相隨」,“反正老子還有手,能握刀,能牽你,足夠了?!?/p>

是夜,漠北的雙生花田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寧靜。鹿百寧摸著云殤重新有了溫度的手,發現對方指尖還沾著修補衣袍的線頭。云殤望著星空,那里的雙生星子正在變暗,卻始終并肩懸掛:“主公,你說星象門的殘卷為什么空白了?”

“因為老子的故事,從來不需要他們記?!甭拱賹帗炱鸢雺K沉香荷包,發現上面的狼爪印與云殤掌心的印記重合,“只要你在,只要花在,只要狼嚎在,便是最好的結局。”

遠處傳來小狼崽們的笑鬧聲,阿牙舉著斷扇追著同伴跑,扇骨上的雙生花雖然不再發光,卻比任何時候都鮮艷。鹿百寧突然想起初代殘卷的最后一句,卻發現自己早已不在乎——他低頭看著云殤耳尖的薄紅,突然覺得,所謂不死者,不過是有人讓你覺得,每一世的相遇,都值得用盡全力去擁抱。

雙生花在夜風中輕輕搖曳,不再有紅藍光芒,卻散發著比星光更溫暖的氣息。鹿百寧與云殤相視而笑,不再言語。有些故事,不需要星象演算,不需要圣典記載,只要掌心相貼時的溫度,只要篝火旁的笑罵,便是最完美的終章。

更新時間:2025-05-14 17: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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