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德跟隨武勝幾人來到村口附近,看著地上黑衣人尸體,走上前俯身摘下蒙面黑巾,尸體除了面目蒼白,毫無血氣,也看不出什么問題,武勝幾人搜找了一遍黑衣人的尸體,除了黑衣人所使用的武器,其他一無所獲。
這件事如此蹊蹺,不得不讓人懷疑,軒德看著黑衣人尸體,沉思了很久,緩緩說道:“這件事,先暫時保密,暗中差人打聽一下,族中有無認識受傷之人的?!?/p>
武勝等人點頭稱是。軒德又道:“同時密切留意村子周邊的動靜,看是否還有可疑之人出沒。”安排妥當后,眾人將黑衣人尸體妥善處理。
這群黑衣人逃離軒家村后,又分成兩路人馬,一路人馬帶著楊氏兄弟尸首,先行趕往臥龍山,而另一路人馬去了軒家村周邊的下馬河村,這個村子離軒家村差不多有十多里地,快到村口附近時,黑衣人紛紛駐馬,聽候下一步指示。
為首之人冷冷說道:“大家一會進村,分為三組,注意行動速度一定要快,第一組由黑一帶領負責搶掠各種財物,第二組由黑二帶領負責放火,第三組由我帶領殺人,記住只殺老少婦孺,遇著反抗的青壯打傷打殘,一會我們這組先進村,隨后第二組在跟進來,然后是第三組,半個時辰后,無論發生什么情況,都必須離開這里,然后大家去大陰山至臥龍山的官道口處匯合,下馬河村距離官道口大約有二三十里路,不用經過軒家村,沿途不要留下任何痕跡,更不得延誤時間,大家都聽明白了嗎?”眾人齊聲附和。
午夜時分,這群黑衣人對下馬河村進行了一場慘無人道的燒殺劫掠,其行為令人發指作嘔,用傷天害理來形容,都不夠表達他們的無恥卑劣行徑,下馬河村哭喊嘶嚎聲聲傳來,不一會村里大火蔓延開來,半個時辰后,一路人馬朝著官道口疾馳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被派去軒家村求援之人,剛到軒家村口,還不等武勝幾人問話,報信之人片刻不停,一路朝軒家祖屋跑去,邊跑邊喊,土匪殺人啦,土匪來了,土匪放火殺人啦,快來人啊,下馬河村來土匪啦,快啊,快點來人啊………………………
族人聽到聲音,各家紛紛點蠟,慌忙穿衣,武勝幾人瞬間警覺,幾人各朝村子不同方向而去,擔心有人趁機來襲軒家村,虎組成員則是迅速向軒宇所住小屋跑去,他們更擔心公子,靈瑤聽到動靜,緊僅守在軒宇身邊,寸步不離。
軒德等人聽到消息趕忙來到院中,報信之人一進院門,就哭喊道:“族老快去救救,下馬河村,來了好多土匪,殺人了?!闭f罷,嚎啕大哭起來。
軒德一刻也不敢耽擱,急忙道:“軒承,你帶人速速前去救援,一定要快。”說罷,扶起,哭坐在地的報信人,卻一時不知該怎么安慰。
軒家村周邊相鄰的大小村落,已經很多年,沒有鬧過匪患了,乃至于時間太久,人們都已忘了還有土匪一說。
一夜連出兩件怪事,不由不讓軒德心里懷疑,這是不是又是要針對軒家村的一個陰謀,先是被追殺之人重傷在村口,又是下馬河村來了土匪,這會不會是一伙人干的,下馬河村因離官道口距離近,也經常有行商販夫去下馬河村,可下馬河村并不是一個富裕的村落,土匪打劫難道不事先探點,這也太奇怪了吧。
軒母端著一碗熱湯出來,遞到報信人手中,輕慰道:“先喝口熱湯吧,暖下身子?!眻笮湃艘豢诤韧辏o眾人道聲謝,轉身又往下馬村跑去。
軒承帶人趕到下馬村時,黑衣人早都人去無蹤了,眼前景象如同,軒家村前幾日遭襲一樣,到處火光四起,門窗破爛,老少婦孺尸體遍地都是,血流滿地,慘不忍視,一些青壯年多數負傷,卻還在奮力滅火救人,軒德忙道:“快走,咱們先去救人,幫忙滅火?!?/p>
二日清早,相鄰兩個村子的人都來到了下馬河村,看到燒焦的尸體,倒塌的房屋,漆黑的墻壁,滿月孩子的尸體,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人在憤恨的謾罵,有些人在哭泣,有些人立在當場,有些人捏緊拳頭不知所措。
軒承等人一臉烏黑,渾身血污,走到眾人面前,拱了拱手,忍住悲痛道:“感謝,鄉里鄉親們都能來,昨夜下馬村鬧了匪患,死傷較重,死的大多都是老弱婦孺,還有很多受傷之人,還請各位鄉里鄉親,能施以援手?!闭f罷,拜了拜。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氣道:“這幫土匪簡直禽獸不如,咱們這周邊,從未聽聞鬧過匪患,盜亦也有道,過去土匪劫掠,是搶劫過路之人,踩點盯梢富裕人家,就算殺人也不會連婦孺老人都不放過,可是如今,如今……”話不完,老者便哽咽起來。
眾人不知誰說了句,“這事得報官,讓官府緝拿兇手,”“對,必須得報官” “懲治兇手”“殺了這群土匪” “對” “沒錯,報官。”
眾人一嚷嚷,立馬有人出來愿意去報官,不由分說,一些人轉身去涼州報官了,軒承也未阻攔,因為他也不知該怎么辦,這么多年從未遇到過土匪,軒家村守護神器,卻從未依靠過官府,就連前幾天黑神殿來襲的事,都沒上報官府,軒家村是受朝廷供奉的,可其他村落不是,發生匪患報官也是法理之中的事,軒承轉身帶人繼續去幫忙了。
眾人一看也都紛紛加入,去幫忙了。
軒德一夜無眠,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會不會和黑神殿有關,還是另外哪方勢力,軒家村歷經黑神殿一戰后雖說勝了,可也是慘勝,村里人口大減,很多受傷之人還沒痊愈,很多房屋還沒修繕完畢,農活都是其他村落的人來幫忙干,有時就連人多吃飯,軒承他們都得去,幫著打下手,軒家村現在已不比從前了,朝廷早斷了每年供奉,接下來軒家村該怎么辦,一個個問題,讓軒德似乎看上去老了許多。
這時,去打聽消息的人回來稟報,說昨夜受傷之人,族中之人,都說不認識。下馬村差點滅村,老弱婦孺幾乎死傷殆盡,一些青壯多半不是受傷就是殘廢,非常慘烈,滅絕人寰。
軒德聽后,瞬時感到頭皮發麻,受傷之人現在昏迷不醒,自是不好問詢,也不便找太多人去辨認。可這下馬村匪患,不像是土匪劫掠,更像是屠村滅族,老弱婦孺沒有抵抗能力,怎么全都不放過,這也太過陰狠毒辣了吧。
軒德又想起大哥、二哥、四弟,轉念又搖了搖頭,他們三人,專注修煉,守護神器,與之無關的,一概不過問。三位兄弟香火延續也沒有,想讓他們通過術法推演,看看俗世之事更不可能,都說因果循環,機不可泄,族中之事全靠他一人操持,有時也覺身心疲憊。
這時,軒母端上飯菜,輕聲道:“父親,吃點飯吧,昨晚一宿沒睡,今早也不曾吃早飯。”說罷,將飯菜放在桌上。
軒德笑道:“這些天,辛苦你了,你也多注意身體,宇兒怎么樣了?”
軒母一臉微笑:“靈瑤一直守在宇兒身邊照顧,宇兒,還沒醒,上清道人,說三日后,今天第三天了,我正準備去看看宇兒?!闭f罷,正欲轉身離開。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闭f罷,起身。
此時,靈瑤一夜無眠,自打聽說下馬村鬧匪患,靈瑤總覺心里不安,生怕有歹人在來。
最近幾天,靈瑤看上去面容稍顯憔悴,可是看向軒宇眼神卻是無盡溫柔,正當靈瑤想要給軒宇沾水潤潤嘴時,軒宇手指微微動了動,靈瑤自然看在眼里。
靈瑤趕忙放下水杯,輕輕喚著:“公子,公子,公子。”聲音輕柔,生怕聲音大了,吵著軒宇。
靈瑤靜靜看著軒宇,滿心期待,等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軒宇手指又動了動,完好的那條手臂,隨即也動了動,靈瑤急忙小心翼翼,拉住軒宇的手。
軒宇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有些模糊,漸漸清晰起來,看到靈瑤,軒宇微微笑著:“靈瑤。”此刻,靈瑤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失落,害怕失去,一聲九天般的驚呼哭泣聲傳來:“公子,你可算醒了?!?/p>
這時,等在小屋外的龍虎組成員,紛紛沖向門口,卻不敢進去,軒德、軒母也已走到院門口,聽到靈瑤聲音后,太多人快步疾速,向小屋方向走來,黃老比孫女走得還快,小蝶一路嘟嘴,嚷嚷慢點。
軒宇忍著全身劇疼,依舊笑著:“靈瑤,別哭,我這不是?!?/p>
不等軒宇話說完,靈瑤纖纖手指,立刻摁住軒宇嘴唇,生怕他說話用氣,創動身上傷口。
靈瑤淚眼婆娑,輕柔道:“公子,先別說話,小心創動傷口,公子,渴了吧,嗯, 不,應該餓了吧,公子,覺得哪里疼。”靈瑤心中萬分驚喜,似乎都不知該說什么,有些語無倫次。
軒宇用眼神示意,靈瑤這才將手指挪開,軒宇依舊笑著說:“靈瑤,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先扶我起來?!?/p>
靈瑤慢慢扶著軒宇起身,不覺門口、院落中早已站滿了人。靈瑤輕輕靠扶住軒宇,生怕觸碰到軒宇傷口,看到軒宇汗如雨下,知道是他傷口疼痛,強行忍著,靈瑤心里痛楚,不停在為軒宇擦去臉上汗水。
門口站著的人已經激動萬分,要不是軒母笑著阻攔,怕是早都沖上去了。
這時,軒德嘴角顫抖,忍不住開口道:“好孫兒,你終于醒了?!闭f罷,擦了擦眼角。
軒母立馬上前,想去輕撫軒宇,走到跟前看到靈瑤,水汪汪的眼睛,瞬間收住手,哭笑著說:“宇兒,你可算醒了,你可讓我們?!闭f罷,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門口站著的人,這時也都憋不住了,紛紛你一言,我一語,送上種種關心問候,忽然,一道蓋過眾人嗓門略顯青澀稚嫩的聲音傳出:“公子,睡醒了。”言罷,眾人紛紛大笑起來。
軒宇本就笑著看著大家,被小七這么一句,沒忍住也大笑起來,可還是嘴角微微顫抖,汗水不禁濕透衣物。
靈瑤溫怒道:“公子,不許笑。”說罷,又覺得這么多人在,又顯羞澀,眾人微微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幕,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他們知道,要不是軒宇,或許不僅是軒家村,這方世界怕都不復存在了。
軒宇笑著,看著大家,陪著大家,等待笑聲漸弱,才緩緩道:“我不過是睡著,做了一個夢,夢著就醒了………
且借人間二兩墨
畫盡日月與山河
且借人間二兩墨
敢叫邪魔褪顏色。
且借人間二兩墨,
染世、染塵、染韶落……”
公子,終于睡醒了。
哈 哈 哈,一陣又一陣笑聲響徹軒家村………………………
更新時間:2025-05-11 08:0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