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齊晏的掌紋被燙出縷縷青煙。鎖芯不是尋常的金屬構造,而是某種生物材質的腔體,在鑰匙轉動時發出瀕死般的呻吟。門開時涌出的不是霉味,而是帶著鐵銹味的強風,吹得安全帽上的頭燈忽明忽暗。臺階上的灰塵自動分開,形成兩排清晰的腳印——左邊是1943年的圓頭皮鞋,右邊是蘇雯的高跟鞋。
地下室的正中央,黃銅齒輪組在黑暗中泛著幽光。六組互相咬合的齒輪中央懸浮著水晶球體,內部暗紅色液體隨齊晏的靠近突然沸騰,浮現出江心島的立體投影。當他舉起地質雷達掃描時,顯示屏上的波形圖變成心電圖般的脈沖——這根本不是機械裝置,而是某種巨大生命體的心臟。
"這是..."齊晏的激光筆掃過墻上血字。那些褐色的痕跡突然開始蠕動,重新組合成新的德文:【Wenn die Sieben Sterne das Wrack beleuchten】(當七星照耀沉船)。最后一個單詞的"t"字母突然伸長,像指針般轉向角落的某個鐵柜。
鐵柜的門縫滲出藍色液體。當齊晏用撬棍打開時,里面滑出一具穿著四十年代工裝服的干尸,左胸別著"青江市政工程處"的工作證。證件照片上市長父親的臉突然扭曲,眼珠變成蛇類豎瞳,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與蘇雯相同的金屬牙床。更可怕的是,尸體右手緊握的測繪儀上,液晶屏顯示著完全現代化的數字界面——2023年7月16日。
林殊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齊晏,你手表..."他低頭看去,表盤上的日期正在瘋狂回跳,最終定格在1943年7月16日。秒針開始逆時針旋轉,每轉一圈,地下室就多出一重虛影——十二個戴面具的人正在他周圍走動,操作著根本不存在的儀器。當虛影中的"鼠"面具人轉身時,齊晏看清了他手腕上的表:與現在自己戴的完全同款。
齒輪組突然加速運轉。水晶球體內的液體噴射到天花板上,組成青江市地下管網圖。其中十二條紅線匯聚向江心島,但第十三條線卻指向齊晏的胸口。當他后退時,地面上的灰塵自動排列成德文單詞:【Tr?ger】(載體)。
墻角的檔案柜自動彈開。泛藍的圖紙上,鐘樓原始設計圖被修改過——地下空腔不是球形,而是標準的十二面體,每個面都有一個鎖孔。齊晏的激光筆無意間照到圖紙背面,隱藏的墨水顯現出來:現任市長在2019年的簽名,批準了"地下水位調控工程"。
"齊工!看這個!"跟來的施工員老吳聲音變調。他從齒輪組底部抽出一張發光的膠片,上面是1943年的市長父親與戴圓框眼鏡的年輕人(現任市長)的合影。當紫外線燈掃過時,兩人的影子突然獨立活動,正在交換手中的銀元——"龍"換"蛇"。
齊晏的平板電腦自動解鎖。建筑軟件調出沉船的三維模型,船尾的青銅棺槨突然打開,里面浮出一張2019年的《青江日報》——頭版刊登著鐘樓修復工程啟動的消息,配圖中齊晏自己站在第十三級臺階上,而背景里蘇雯的耳墜反射出非人的豎瞳。
水晶球體突然裂開。噴出的液體不是紅色,而是帶著青銅微粒的銀灰色,在空中組成十二個同心圓。當齊晏伸手觸碰時,液體突然凝固成鑰匙形狀,柄端的龍紋與林殊那把完全一致,只是龍眼處鑲嵌的是兩顆正在腐爛的人類眼球。
地下室的燈全滅了。應急出口標志的綠光中,齒輪組投下的影子不是機械輪廓,而是十二具跪拜的骸骨。中央水晶球的基座上,慢慢浮現一行新鮮的德文血字:【Der dreizehnte Schlüssel ist in dir】(第十三把鑰匙在你體內)。
齊晏的太陽穴突然劇痛?;糜X中他看到自己跪在齒輪組前,現任市長用匕首劃開他的后頸,往脊椎里植入某種發光的金屬物體。儀式完成后,十二個戴面具者輪流將銀元按進他的傷口,而蘇雯在角落用老式相機記錄全過程。
當燈光恢復時,地上多了一串濕腳印,通向墻角的通風管道。腳印檢測顯示是一種混合了血液和液態金屬的流體,DNA與七具骸骨中的"馬"銀元持有者完全匹配。而在管道口,粘著一片2019年的市政工程驗收單——本該由齊晏簽名的位置,按著個血指印,指紋卻屬于1943年的市長父親。
對講機突然傳來刺耳的齒輪咬合聲。林殊的呼喊斷斷續續:"...江心島...水位下降...青銅棺..."隨后是一聲悶響,像是某種金屬容器被強行打開。齊晏轉身要離開時,發現自己的影子留在了墻上——以1943年的裝束,手里拿著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南部式手槍。
更新時間:2025-05-10 11:4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