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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光宅基地,后面蓋房的錢也是母親出的。

那是三年前。

那時候因為給老二娶媳婦,冉晚音他們兩口子欠了一屁股饑荒。

兒子結婚搬城里住了,他們兩口子卻要在家拼了命的賺錢還債。

因為太累,常振全在工地出了事,腿被鋼筋戳了個大口子。

常振全還沒出院,冉晚音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讓她去一趟家里。

因為當初跟著父親去了另外一個農場的哥姐、還有母親全都回了城,只有冉晚音自己留在了鄉下,其實她是有點自卑的。

所以,她不太愿意回娘家。

除非母親叫,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兒。

那天她回去后才知道,母親的一本著作再版了,然后收到了八萬塊錢的稿費。

母親說她留那么多錢沒什么用,干脆給他們分了。

母親自己留了三萬,說是留著零花。

另外五萬塊錢給了哥姐兩家各一萬,另外的三萬給了冉晚音。

然后還特別說明,那錢不給到冉晚音的手里,而是讓她在建筑設計院工作的大哥找人幫她把那個空院子給推平蓋成樓。

就緊著三萬塊錢用,能蓋多少蓋多少,蓋好后租出去也算給她貼補個家用。

這話一說出來,家里人還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這是母親變相的貼補小妹呢!

哥姐都沒意見,但冉晚音的大嫂不干了。

大嫂當時就哭了起來,說母親偏心眼,都是一個娘生的,還有遠近親疏。

什么都想著小妹,她男人和二妹就跟是后娘養的一樣。

冉晚音的母親聽了這話也沒生氣,而是當即就懟了回去。

直接道:“十個手指還有長短,都是我生的,就是有偏向怎么了?

這是我掙的錢,我愛給誰花給誰花,不高興就還回來,你不想要我還不樂意給了!”

當時家里那尷尬的場面,冉晚音一輩子都忘不了。

因為惹惱了母親,大嫂有半年都沒能再進了家門。

而大哥則跟補償似的,盡心盡力幫她把房子給蓋起來了。

這樣兩棟三層小樓,就算是再不懂,冉晚音也知道三萬塊根本打不住,可大哥沒再找她要一分錢……

雖然這件事最后是她得利最多,可也讓冉晚音窘迫極了。

她覺得那天是她這輩子最丟人的一天。

至此后,她和母親,和哥姐也更疏遠了。

“冉大姨,怎么今天有空過來了?這幾天沒來,我還以為這個月房租您老準備給我們免了呢。”

一個聲音打斷了冉晚音的思緒。

冉晚音打起精神:“來得晚你不高興,那下個月我早來兩天。來得早你是不是能多給我十塊錢?”

“那不能。哎呦,大姨你可別提加錢,提得我心慌?!?/p>

……

冉晚音挨家挨戶的收房租。

她有一個小本本,上面寫著所有租客的名字。

每收一家,她都會在那一家上打個√,后面還會讓交錢的人簽個名兒。

這樣什么時候也不會弄錯。

小灣村這邊離市里有些遠,離新建的工業園也沒隔壁的大灣村近,所以這邊的租客并不是太多。

但冉晚音家房子建得好。

再怎么說,當初也有大哥這個正經建筑設計師把關,比村里后來跟風建房那幾家建得看著就舒服。

所以她家的出租率還是不錯的,六十間房子一共租出去了四十八間,算有八成的入住率。

房間有大小,價格從一百到一百五不等,加上門面房冉晚音一個月怎么也能收上來六千多塊錢。

有這六千塊錢的收入,說起來他們老兩口天天吃香喝辣也用不完。

可幾個兒子今天你要幾千,明天我要一萬的,到最后什么也沒存住……

想到這兒,冉晚音更覺得心灰意冷。

她抱著裝著錢的黑皮包,站在路口停了停。

然后沒有如往常一樣去銀行,而是直接上了2路公交車,去了市里最大的服裝市場。

身上這件棉襖她都穿了五六年了,舊的不像個樣子。

把錢給這個,給那個,她還不如留著給自己買件衣服!

五十歲的人了,選衣服自然不能選那些花里胡哨的。

冉晚音揀簡單大方料子好的給自己買了一件羽絨服,一件外穿的棉襖,另外還買了一雙跟沈秋差不多的皮棉鞋。

她沒選沈秋那樣的高跟鞋,而是選了雙坡跟的。

但冉晚音個子高,天天在家里干活身材也瘦條,所以穿上也很好看,顯得很有氣質。

穿上咖啡色的羽絨服,再配上皮棉鞋站在鏡子前,冉晚音自己都覺得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

至少和沈秋站在一起,肯定不會顯得像是隔輩人。

就是……這頭發得再染染。

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冉晚音又想起常振全穿的那件都脫穗了的舊棉襖。

于是又去男裝區給他買了件羽絨服,買了條呢子褲子。

老頭兒沒事還經常去菜地果園里轉呢,皮鞋就不給他買了,厚棉鞋買一雙也不錯。

大包小包買完,冉晚音直接在市場里找了個理發店。

在里面找要價最高的那個黃毛讓他給自己染頭發。

黃毛扶著冉晚音的臉左瞅瞅右瞅瞅,說:“姨,這眼看著要過年了,你不燙個頭?”

燙頭?

冉晚音上輩子一輩子都沒進過理發店,剪頭發都是在路邊找那學員免費的理發攤給剪的。

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燙了頭會是什么樣?

“燙頭多少錢?”

“大姨,我們最近正在搞活動,洗燙染全套下來368元?!?/p>

“太貴,不燙!”

“你是新顧客,我可以給你打個折,全套下來收你三百。”

“一百五,超過我就走了,不染也不燙。”

三個小時后,冉晚音頂著新發型離開了理發店。

走在路上,冉晚音的神情有點靦腆,時不時還會故作不經意的往路邊的櫥窗上瞟一眼,好從反光處看看自己的新發型。

別說,那黃毛看著不靠譜,手藝還真不錯。

就他燙的這什么赫本頭,讓冉晚音看上去至少年輕了十歲!

還怪好看嘞。

她都有點不好意思看自己了。

來的時候冉晚音戴了頂帽子,可回家的時候她根本舍不得戴,生怕把自己的新發型給壓壞了。

折騰了一天,到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冉晚音進屋時常振全正守著一碟花生米在喝他的散裝酒。

看到冉晚音他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后常振全的臉就沉了下來。

“你是真瘋了,咋把頭弄成這樣?你看看,你看看,跟個老妖精似的!這玩意得花多少錢?”

他郁積了一天的不滿,在看到冉晚音容光煥發出現在屋里的那一刻,終于爆發了。

他用手指著冉晚音,因為喝了酒臉都變成了紫紅色。

“你這一天到晚的到底在作啥?兒子要個錢舍不得給,搗鼓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倒是舍得!”

他的目光在冉晚音的羽絨服上轉了一圈,又落在了她手里提著的袋子上。

酒壯慫人膽。

常振全大步沖過去,抓起袋子就是用力一扯:“買買買,我讓你買!這日子你是不想過了!”

更新時間:2025-05-10 11: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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