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秀應下了李家村的親事,何氏一族的人倒是安靜了兩天。
沒有再來江文秀家里。
但這得隴望蜀的本性似是丟不掉。
江文秀應下親事,醬料作坊那三成利算是有了著落。
可這到底還沒到手呢。
且現在已經是九月下旬。
若是江文秀能在十月以前嫁出去,他們十月就能分更多的銀錢。
于是,消停兩天后,又有不少人來勸江文秀。
還有人去了李家村尋楊嬸子勸說。
“你瞧瞧李越那小子,一個大男人帶兩個孩子也不容易。不如早些將人娶回來,他也好專心在生計上?!?/p>
楊嬸子對這些人的心思看得明白,只禮貌回道:“你說得在理,只這事我還得和李越商議?!?/p>
李越想著,既然做了決定,自然是要避免節外生枝。
三溪村現在瞧著就是虎狼之地,是得早些將人接回來才安全。
便央了楊嬸子再去跟江文秀商議日子。
江文秀身體還沒養好,但她的確不想在三溪村多待。
雖然大房、二房和村長都忌憚著村民,若真發生意外,不過一瞬的事。
她賭不起。
于是,兩邊一合計,將日子定在了九月二十六。
前一日,楊嬸子過來送了兩百錢的聘禮。
江文秀當著楊嬸子和看熱鬧的村民的面,轉頭就把那兩百錢交給了陳氏。
大房、二房怎么分,她管不著。
她是一文錢也不想給,但面子要做足。
孫氏當即面上不太好看。
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喲,我三弟當年娶文秀,可是給了二兩銀子的聘禮。你們李家村這是看不上我們家文秀嗎?”
鄉下人娶媳婦,禮錢幾十錢到幾兩銀子的都有。何一鳴給二兩的聘禮的確算不錯的。
就這,孫氏沒少在村里顯擺。
但那都是何一鳴自己抄書掙的銀子,且江文秀在何一鳴還沒考中秀才之時,也沒少在銀錢上幫扶。
孫氏現在不過是嫌棄到手的銀子少。
大房、二房平分,一家只得一百錢。
旁邊看熱鬧的婦人深怕孫氏鬧起來,把這婚事攪黃了。
立即有人打圓場,“有志他娘,你說的什么話?這頭婚和二嫁能一樣嗎?”
江文秀聽著這話扯了扯嘴角,村里的婦人說話就是這么直白。
旁邊還有人幫腔,“就是,李家村什么情況你不知道?非要計較這點銀子?!?/p>
江文秀扶額,她二嫁,對方還窮。
你們反復戳是個什么意思?
倒也有人指責孫氏。
“孫氏,你若大氣些,就不該收這聘金?!?/p>
“是呀,柳樹村的肖寡婦再嫁,原來那婆家就沒收聘金,全讓肖寡婦帶走。說是給她做壓箱底的銀錢?!?/p>
孫氏明顯被這話給刺激到,馬上反駁:“我怎么就不能收?她現在難道不是我們何家的人?”
有人嗤笑:“那也沒見你給人家準備嫁妝呀!”
孫氏立即沒了聲。
她除了氣聘金少,還氣那鋪子和醬料作坊的三成利。
但她也知道,她一個人怎么吵得過這一屋子的人。
還有人不依不饒,“文秀嫁過去,他倆把日子過好比啥都強。孫招娣,你摻和什么?”
江文秀始終沒出聲。
楊嬸子還要辦正事,不想鬧得太僵,笑著說笑了幾句。
緊接著就拿了江文秀的戶籍離開。
李越拿到戶籍后,就帶去縣里辦了婚書。
晚些時候,楊嬸子又將婚書送過來讓江文秀過目。
江文秀的戶籍也遷去了李家村。
“丫頭,嬸子們為了你的終身可是操碎了心。你看那醬料作坊……”
等到楊嬸子剛離開,等在江文秀家的何氏一族的婦人,便隱晦提醒江文秀醬料作坊的事。
江文秀心里門清,當即笑著回道:“大家放心,此事我說到做到。我先把東西收拾一下,一會兒就去村長家重新寫契書。”
她就是擔心收拾物件會受到陳氏和孫氏的刁難。
畢竟,她一走,這宅子和宅子里的東西都成了大房、二房的。
她們自然是不想讓她帶走太多的東西。
她得趁著何氏一族的婦人在這里,把她想要帶走的全部收拾出來。
“嗨,你身子還沒養好呢。你要帶走哪些盡管說,我們幫你收拾,你坐著歇會兒。”
那些婦人一聽江文秀發了話,立即開始幫忙。
銀票江文秀早已經貼身放好,另有一些首飾,她也裝進了匣子里。
想到李家村那邊的日子不好過,自然是能帶走的都帶走。
于是,鍋碗瓢盆,被褥衣裳,鐮刀菜刀通通裝了起來,筆墨紙硯自然也不能留給陳氏和孫氏的兒子。
這樣一通收拾,把她當時嫁過來時的兩個嫁妝箱子都裝得滿滿當當的。
堂屋的桌椅板凳都挺好,她也打算帶走。
為了預防明日大房、二房阻攔,她請嬸子們幫忙都抬到院子里。
陳氏和孫氏想要阻撓,那些婦人根本不搭理她們,只聽江文秀的指揮。
江文秀擔心東西太多,明日李越那邊搬不了。
又對婦人們道:“明日可能還得麻煩嬸子們來幫幫忙。不過,不會叫大家白忙活,我準備了喜錢?!?/p>
其實這花不了多少,一個人也就一兩個銅板,但能省很多麻煩。
果然,這些人聽說有喜錢,都高興應了下來。
待收拾好,江文秀準備去村長家。
又有人主動站出來,“我去將村長請過來,你這身子別出去亂走動?!?/p>
江文秀也不想出去走,當即謝道:“那就麻煩嬸子了?!?/p>
其余人也是一個意思,若是江文秀去村長家,他們多半會被攔在外面。
村長那家人,心眼可多得很。
她們若不盯著,以后還不是村長說什么就是什么。
把村長請過來,村長總不好將她們趕出去。
她們要看著契書簽下來,省得村長以后不認。
為了防止村長不來,又有兩個婦人跟了出去。
很快,村長就被請了過來。
他臉色不是太好。
過去請人的婦人,不僅提醒他把原來的契書拿過來,還讓他自己帶了筆墨。
江文秀知道村長是害她的同謀,也不想多跟他廢話。
直接按照那日同大家說的,再說了一遍。
村長聽她說完并未立即下筆,而是問道:“你那鋪子以每月一兩銀子租給族里,不會輕易上漲吧?”
那些人一聽,便立即附和村長。
江文秀早就看透了何氏族人的心思,肯定道:“自然不會?!?/p>
有婦人便立即提醒村長:“既然這樣,也一并寫進契書里。”
江文秀心里清楚得很,村長本就是這個意思。
他不想主動提,便引導族里的婦人來提。
村長看著江文秀,見江文秀點頭,才坐下動筆。
寫的時候,還有人提醒,一定要把江文秀不能帶著人做米皮醬料生意這一條給寫進去。
她們說的時候,根本不在意江文秀就在一旁。
瞧著他們理所當然的言行,江文秀眼底冷意劃過。
村長寫好,又當著所有人的面念了一遍才算完事。
如今給出了醬料作坊的三成利后,這醬料作坊就跟江文秀沒什么關系。
因為方子早已在族里,醬料作坊的盈利,全都是何氏一族的。
江文秀不過是租個鋪子給他們。
待村長走后,眾人臉上都洋溢著真誠的笑。
江文秀瞧在眼里,心道:你們可高興得太早了些。
更新時間:2025-05-10 08:4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