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薇巧巧的話，黎森羅一手仍捂著腦袋，同時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總感覺，自己被這個蘿莉坑了……

“話說，你之前跟我提出的交易，是你救我出去，我幫你救你們那個會長吧？”他氣忿忿地道，“結果我被人折磨成那個樣子的時候也沒見你來救?。∽詈筮€不是靠我自己走出實驗室的，所以我們的交易是不是也該作廢了？”

聽到他的抗議，薇巧巧臉上輕快的笑容絲毫不變。

“我想你至少搞錯了三點?！彼斐鋈种?，湊近黎森羅的臉，“第一，我答應的是‘救你離開萬神殿的秘密基地’，而不是救你逃出那個實驗室。你現在只不過是突破了區區一個房間而已，在剛才實驗室已經啟動了一級警報的前提下，你真以為靠你自己能突破后面的那么多關卡，一個人逃出去？”

黎森羅不禁愕然?！拔铱梢栽俅谓瞪?。”他勉強嘴硬道。

“神會操縱著你把在這里的所有人全部殺光?！?/p>

“……”面對完全無法否認的事實，黎森羅只得訕訕地閉嘴。

雖然實驗室里的那些研究員死不足惜，但他可不確定整個基地到底還有多少人，以及是否所有人真的都是恐怖分子。

如果有些人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騙來這里工作，卻被他不問青紅皂白地一股腦兒全殺了，那他的罪過可就太大了。

“第二，”看到黎森羅一臉理虧的樣子，薇巧巧笑得更加幸災樂禍，“誰說我之前沒有幫你的？如果不是我提前修復了你的頌神機關，你真以為就憑你自己，還能從神的控制下再度恢復自由嗎？”

黎森羅眨眨眼，疑惑地抬起手，看著右腕上的那個式樣古樸的銀色手鐲。

——他并不知道這個手鐲的來歷。

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經歷那十天失憶以前，他手上肯定是沒有這么個鐲子的。

這個銀鐲是自己在全球大亂的第十天后，大腦一片空白地從大學宿舍的床上醒來時，才出現在自己手腕上的。

雖然搞不明白它的來歷，但考慮到這鐲子可能和自己丟失的記憶有關，因此這三個月來，黎森羅一直隨身戴著它。

而現在，真理研究會的人說，這東西叫什么“頌神機關”？

“頌神機關，顧名思義，是為了更好地幫助和管理被稱為‘頌神者’的你們這些神之容器，而定做的特殊道具?！鞭鼻汕芍钢枭_的手鐲說，“每位‘頌神者’在初次完成降神儀式后，都會配發一個相應的頌神機關。別的不說，它有監控你們的狀態，協助你們抵御‘神’的意志過度侵蝕精神的作用。在降神儀式的時間快要接近臨界點時，頌神機關還能緊急切斷你們與所侍奉神明之間的精神聯系，防止你們由于過長時間的承載神的意志而失去自我。而你的頌神機關，在真理研究會的記錄中也是登記注冊過的，其名為‘輝織甲’?！?/p>

“輝織甲？”黎森羅疑惑地重復了一句。

自己是黑暗的、恐怖的、充滿負面屬性的冥府神的“頌神者”，裝備的名字卻叫做“輝織甲”，確定不是哪里搞錯了嗎？

但眼下他沒有心力去深究這個問題?！罢漳愕恼f法，三個月前我被……被人通過儀式獻祭給修普諾斯，成為他預定的降臨媒介時，獻祭了我的人，給了我這個叫‘輝織甲’的玩意兒？”

那幫人還怪好心的呢？

薇巧巧一攤手?！罢l知道呢，又不是真理研究會獻祭的你……我們只是盡量收集了流落在世界各地的頌神機關的信息，但這并不意味著每個頌神機關的下落我們都清楚……也許，給你‘輝織甲’的人，只是想延長你這個容器的有效使用時間吧?！?/p>

一想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曾經被人這樣利用，黎森羅縱使平時再好脾氣，也忍不住憤憤地咬著牙。

如果能查到三個月前是誰把自己這樣當成了祭品和工具，他非得好好找他們算賬不可。

“現在你明白了吧？”薇巧巧戳戳黎森羅手上的鐲子，“你能抵御神明意志的侵蝕長達三個月，不僅僅是你自己的功勞，‘輝織甲’的精神防護也幫了你大忙。不過，在你剛被送來這個基地的時候我就仔細檢查過了，你的頌神機關似乎遭到過嚴重損壞，只剩下保護你神智的最基本功能了。所以——剛剛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稍微動用了一點手段，幫你把‘輝織甲’的幾個核心功能做了緊急修復。也還好因為提前做了這點準備，在你剛才險些超過臨界點的時候，‘輝織甲’才能強制中斷你的降神狀態，在你徹底變成神的傀儡之前把你拉回來。”

黎森羅點點頭。

雖說在降神儀式完成的一瞬間，他其實就已經喪失了對自己身體的主導權，只能身不由己地按照體內神明的意志行事，但那時候他好歹自己還意識清楚，而且自身的想法似乎還能間接影響到降臨己身的神。

但從打破實驗室的隔離門走出來的時候起，自己就仿佛連思想都已經被掌控了，完全成了神明操縱下的牽線木偶。

頌神者……當真只是神的傀儡。

而這種連靈魂都被控制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在頌神機關的輔助下，我能夠在降神儀式中，維持自我意識多久？”他問薇巧巧。

“十五分鐘?！睂Ψ斤w快地回答，“經過多次實驗驗證，即便有頌神機關幫著保護心智，十五分鐘已是一位頌神者能夠維持自我意識的極限。超過這個極限，你的意識一定會消失。而在沒有頌神機關防護的情況下，這個時間恐怕更會大幅縮減到五分鐘都不到?！?/p>

黎森羅嘆了口氣。

十五分鐘嗎……感覺好短啊！

“神的降臨有多大的破壞力，你自己應該最清楚?！鞭鼻汕伤坪蹩闯隽怂牟粷M，撅嘴說，“如果不是和真神面對面地廝殺，十五分鐘，一般足夠解決大部分的問題了?！?/p>

“也是?！崩枭_點點頭，決定先不糾結這個問題，畢竟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澳阏f我搞錯了三點，但你才說了兩點……第三點是什么？”

薇巧巧一仰頭笑了。

“第三點，”她指著黎森羅，一字一句地說，“不管我對你的幫助是否令你足夠滿意，你都不會對我們的會長棄之不顧，獨自逃走的。因為——你不是一個會見死不救的人?！?/p>

黎森羅頓時啞口無言。

正如薇巧巧所說的，他已經成功地逃出了實驗室，就這樣不管自己和“真理研究會”之間的交易，一個人獨善其身地逃出這個基地，也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是……

只要一閉上眼睛，自己剛剛在手術臺上受到過什么樣的對待，就會鮮明地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而那位顯然很受到部下敬愛的、真理研究會的“會長”，現在是不是也和自己剛才一樣，正在某個實驗室里慘遭折磨呢？

如果沒搞清楚這一點就獨自逃回家去，黎森羅覺得自己下半輩子都別想睡好覺了。

更新時間：2025-05-09 20:47: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