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看山為難地撓撓頭,解釋道:“林軍醫,部隊通知傷員家屬的時間就在三天前!”
“從茂林到盛陽的火車,最近的一班是昨天早上,到盛陽的時間也是今天,所以,我認為嫂子沒有說謊,更不是敵特,而且沈副營長的父母年紀大了,安排兒媳過來照顧,并沒有任何的可疑?!?/p>
李看山抿唇頓了頓,垂下眸子,半吞半吐道:“如果……如果剛剛阮同志說她是沈副營長的妹妹,而不是他的愛人,林軍醫還會判定她是敵特么?”
“你!”
林如珍瞪著他:“看山,我們認識三年了……”
李看山抬起眼,對上女人憤怒的視線,語氣堅定:“這與認識多長時間沒關系!”
“雖說,我們祖國如今和平昌盛,但隱蔽的戰爭依然存在,我們仍需時刻準備著,我是個軍人,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更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林軍醫,希望你拋開個人情緒,以一個軍人身份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場上,認真分析問題!”
林如珍被氣笑了,指著胸口反問道:“我個人情緒?”
李看山用力點點頭:“沒錯。”
林如珍徹底黑下臉:“……”
李看山裝作看不見,轉身沖著阮青雉抱歉地笑了笑,繼續回答她剛剛的問題:“嫂子,現在沈副營長的情況并不樂觀,剛才醫生說了,如果今晚再醒不過來,恐怕以后……都沒辦法醒過來了?!?/p>
阮青雉聽完,挑了挑眉,有一絲疑惑:“不是做截肢手術嗎?怎么術后兩天了還沒蘇醒?是失血過多嗎?”
李看山愣住:“截肢手術……?”
林如珍見狀,露出一抹諷刺的笑:“看吧,還敢說她沒問題嗎?真是愛人,怎么會不清楚自己男人有沒有做截肢手術?”
阮青雉抿唇:沒做嗎?
她下意識回眸看向病床,目光所及之處,是沈戰梧的身體在被子下撐起來的輪廓,修長挺括。
阮青雉唇邊溢出一聲輕笑。
原來…
沈戰梧沒殘疾啊……
阮青雉毛茸茸的眼睫無聲垂下,隱藏起眼底飛快流淌的笑意。
只是這笑意像糖,從她微微抿起的唇角慢慢化開。
她舔了舔唇。
骨子里有一種盯上獵物的興奮在恣意叫囂著。
沒殘疾…
那就更好了!
下一秒,女孩倏然收起笑意,轉頭冷眼看向林如珍:“我稱呼你一聲林軍醫,可以吧?”
沒給對方回應的空隙,繼續往下說:“我不清楚這其中是有什么誤會,我只知道我們接到的消息就是沈戰梧在戰場上負了傷,沒了一條腿,而現在事實并非如此,那到底是你們傳達錯誤,還是我們聽錯了消息…”
“若真深究起來,林軍醫,你敢嗎?”
這一句,阮青雉說得極慢。
卻字字鑿鑿。
每個字都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林如珍的肩頭。
她黑眸深沉,靜靜等待女人的回應。
家屬聽錯消息無關緊要。
但倘若是營隊里的人傳錯了消息,犯了這么低級的錯誤,重則記過一次,輕則也要寫檢討挨批評。
林軍醫確定要為當事人正名嗎?
林如珍當然明白這其中利害關系,她咬咬唇:“消息又不是我通知的,阮同志何必一直針對我?”
阮青雉雙手環在身前,眼尾瞇了瞇:“那林軍醫為什么一直站在這?”
林如珍揚起下巴:“我和戰梧是戰友,來探望戰友不行嗎?”
阮青雉指了指門口,冷冷道:“病人需要休息,謝絕探望,林軍醫請回吧?!?/p>
林如珍低吼:“阮青雉!”
阮青雉食指抵在唇邊,不耐煩地噓了一聲,低聲警告:
“安——靜!”
林如珍氣得想發瘋。
她咬牙切齒:“你沒資格趕我走!”
“我是他愛人,你說我有沒有資格?”阮青雉抬手將散在頰邊的碎發攏在耳后,喃喃道:“原來真的有人直腸通到大腦啊?!?/p>
旁邊插不上嘴的李看山趕緊站在兩人中間。
“嫂子嫂子……”
“那天從戰區送來很多傷員,場面有些混亂,通知家屬的時候可能出現了疏漏,至于你說的那個沒了一條腿的戰友,我認識…”
李看山語氣里染上沉痛:“嫂子,是沈副營長救了我們十幾個人的命,他自己卻被炮彈傷成這樣,以后很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嫂子,對不起,是我們害了沈副營長?!?/p>
小伙子垂著頭,紅著眼低聲哽咽:“真的對不起……”
阮青雉心里很平靜,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不用說對不起,他是你們的副營長,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看見你們都還活著,他一定是笑著的?!?/p>
“你放心,你們副營長福大命大,有嫂子在,他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阮青雉坐在床邊,三根如白玉的手指搭在沈戰梧手腕內側,指腹依次施壓,仔細感受男人的脈象。
林如珍也找了個位置坐下,見阮青雉的舉動。
她嘲諷道:“哼,裝模作樣!”
然后她仰頭對李看山說:“看山,你不用難過,我已經通知我伯伯趕來盛陽了,他是腦科教授,一定會治好你們沈副營長的?!?/p>
這時,阮青雉抬起頭,沉聲道:“我可以救他?!?/p>
更新時間:2025-05-09 15:2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