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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歲喜愛一切冒險刺激的事,登山,賽車,潛水,蹦極,越是刺激她越愛,這次回國就是為了一個賽車比賽,而今天上午她便摘下了冠軍。
晚上,顧修遲為她準備了一個慶功宴,她在圈里本就討人喜歡,加上是以顧家的名義發的請帖,沒人不敢不來湊熱鬧。
江晚歲穿著高定禮服站在顧修遲身邊,如一對天造地設的壁人一般,反倒是她這個正經顧太太擠在角落里,無人問津。
但江晚澄此刻的心情不比江晚歲差半分,后天就是她離開這里,重獲新生的日子了,她提前就將該帶的行李收拾好,寄存在機場了。
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兩個人,想必此生再也不會見了。
宴會舉行到一半時,別墅闖進來幾個不速之客,一時間吵吵嚷嚷個不停。
“江晚歲,你今天是用什么手段贏我的你心里有數,有本事現在再比一場?!?/p>
為首的女生,扎著一頭臟辮,看上去應當是江晚歲白天賽車的對手。
“方若微,你別輸不起好不好,我贏了就說我使了手段,有本事你拿出證據?。 苯須q也不甘示弱的回擊。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要是心里沒鬼,咱們就比一場,外面就是盤山公路?!蹦侨死^續挑釁。
“你…”
“阿歲今晚比不了了,她剛剛喝了不少香檳,這里也容不下你們撒野,趕緊滾!”顧修遲把江晚歲護在身后,眼神冰冷徹骨。
“仗勢欺人,你算個屁阿!不敢比也行,給我道個歉我就走?!?/p>
“你給我閉嘴!誰說我不敢,不過我今晚喝了酒開不了車,這樣吧,我讓我姐姐跟你們比,行不行!”
江晚澄心中一沉,看到江晚歲勾起的嘴角,瞬間明白這是她們做的戲。
正想拒絕的江晚澄還沒開口,顧修遲便搶先一步走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話。
“我知道你不會賽車,隨便開就行,她那輛車我會做手腳,贏不了的,但阿歲的臉面決不能丟?!?/p>
江晚澄皺了皺眉,正想拒絕,可轉念一想,她又點了點頭:“好,我可以替她比,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p>
顧修遲不耐道:“什么要求?”
“在這上面簽個字?!苯沓文闷鹨粡埧瞻准?,指著下面的位置。
顧修遲臉色一驚,詫異的看著她,他身價數千億,雖然是一個攻略者,但是從小受顧氏的教育,他早就把家族榮耀看在第一位,讓他在空白紙上簽字,猶如一顆定時炸彈,如果被有心人利用,顧氏就會變成案板上的一塊肉。
看他神色緊張,猶豫不決的樣子,江晚澄覺得有些好笑,難得看見顧修遲如此失態的模樣。
“好!我簽!”顧修遲說完便堅定的簽下了自己名字。
江晚澄此時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失落。
隨意在空白紙上簽名是商場大忌,他為了江晚歲,竟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顧修遲,你得償所愿了,可千萬不要后悔??!
如同他所說一般,方知微的車還沒開到一半就撞到欄桿了,不過看上去卻像是自己操作失誤導致的。
快到終點時,江晚澄開始剎車,可是并沒有任何反應,剎車像是失靈一般,深深的恐懼突然占據她的大腦,后背沁出層層冷汗,索性車速已經不算太快,在終點處撞上了防護欄。
巨大的沖擊下,安全氣囊彈起在江晚澄的臉上,她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隔日,江晚澄在醫院醒來,濃烈的消毒水味刺得她眉心緊皺,她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
護士看她醒了,問了幾句話,“頭上的傷沒事,就是孩子的事情你要寬心,你還年輕,身體素質也好,以后還會有的?!?/p>
護士的話如同驚天炸雷般在江晚澄耳邊響起,孩子,什么孩子?
她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什么,啞著嗓子問道:“我,孩子?”
“對呀,你懷孕有一個多月了,你不知道嗎?聽說你是車禍送過來的,撞擊力太強,你這胎本就不穩,所以就…”
“你別難過,還會有的?!弊o士檢查了一遍就出去了。
江晚澄怔愣在床上許久,顫抖著手去摸本就平坦的小腹。
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太多,打擊和傷害接踵而至,讓她忽略了自己的經期已經推遲了很久了。
可是懷孕的事還沒接受,就要讓她接受流產的事實,江晚澄的心此刻猶如刀剮般疼痛。
“你知不知道樓上vip包房被顧總全包下來了,據說顧夫人懷孕了,現在在樓上養胎呢?!遍T口兩名護士的交談聲一閃而過。
江晚澄雙眸閃著淚花,聽著耳邊的交談只覺諷刺萬分。
Vip病房在醫院最頂層,電梯剛到,江晚澄便聽見兩股極力壓低的聲音,樓層很靜,不大不小的對話聲清晰傳入她的耳中。
“爸,您之前怨我傷了阿歲的心,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我的心永遠都只屬于阿歲,從前是,現在也是。”
顧修遲與江父對立站在窗戶邊,微頷著首,一道陰影打在他臉上,那張真誠的表情足以證明他話中的真意。
江父露出對這話很是受用的神情,“所以,晚澄流產是你的手筆?”
顧修遲默認:“三年婚姻,實屬無奈,更不需要一個孩子來糾葛?!?/p>
“以前我捉摸不透你的用意,明明對阿歲情根深種,偏偏又娶晚澄,現在看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我便放心了,只是,你真的能對阿歲的孩子視若己出?”
顧修遲聞言,臉上的表情更加真切:“爸,我讓阿歲等了我三年,即便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只要她心里有我,我就一定會視他如親生?!?/p>
“為了讓您和阿歲放心,我已經做好了結扎手術,這個孩子以后姓顧,顧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江父對顧修遲的話非常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的笑了好久,而后走進病房。
顧修遲一人站在窗邊,木然看著窗外的景色,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露出無盡喜悅的表情。
“阿歲,九十九次傷害已經徹底完成了,你以后可以長命百歲了?!?/p>
遠處的江晚澄早已癱軟在電梯旁,毫無血色的一雙手緊緊捂住嘴,眼淚控制不住往外溢出來。
原來,她的孩子便是江晚歲長命百歲的最后一道門。
顧修遲,你好狠的心,虎毒不食子啊,你情愿殺死自己的孩子,也要成全你那偉大的愛情。
此刻,江晚澄除了心死,還有一絲的僥幸,即便她有信心給孩子一個幸福無憂的人生,可親生父親這個空缺,始終是遺憾。
寶寶,是我們配不上做你的父母,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更有愛的家庭。
辦理出院后,江晚澄直奔機場,一路上,她將手機中的聯系人全數刪除,在登機前將手機和電話卡扔進垃圾桶,一如她過往二十七年的人生。
飛機上,江晚澄看著窗外的藍天和云層的分界線,手中緊握著一份文件,就是那天顧修遲簽的那份空白文件,而此時,上面印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更新時間:2025-05-09 12:0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