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芷見狀,慌忙扶著退了幾步,怒目圓睜道:“你干什么?還不快把你的臟手拿開?”
“這么兇做甚?摸一把怎么了?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卜強挺挺腰背,眼神狎昵,“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分,真覺得懷了個孽種,就能翻身做主子?郡主不容許侯爺納妾,這侯府你待不下去!”
春芷氣紅了眼,怕會出事,便拉著慎如走,“姑娘,咱們別搭理他?!?/p>
兩人繞開卜強,從另一邊的小徑上走去。
直到走了很遠,不見卜強追上來,才徹底安心。
采香拽了拽裹在頭上有點松了的繃帶,趕上來道:“我看那卜強色膽包天,肯定是看上姨娘了。”
“你能不能閉嘴?”春芷回頭瞪她。
采香沒搭理,繼續說道:“反正姨娘生完孩子也就沒價值了,郡主肯定容不下你的,倒不如嫁給卜強,也有個去處不是?卜強還是支蘭的丈夫,你們主仆共用一個男人,傳出去也算一段佳話?!?/p>
說完,就掩著唇咯咯地笑。
慎如只覺這笑聲格外刺耳,可卜強那些話一句一句在她腦海里回響,想到支蘭死時的慘狀,便有如萬箭攢心,喘不來氣。
她已無力去管采香了。
“姑娘,咱們要撐住,一定要撐住?!贝很蒲酆鍦I,強忍著哭腔,給慎如打氣。
慎如點了點頭,素手捏得骨節泛白。
支蘭,你等著吧,我一定會送卜強去地下見你。
采香見她們不理自己,惱火地撇了撇嘴。
算了,她就再忍幾天,等慎如腹中的孩子沒了,看她還拿什么囂張!
用過午飯,慎如在屋里躺了一陣,出來院中散步。
春芷看外面起風了,怕她著涼,進里間木箱里取了件薄薄的斗篷,給她披上。
出來時見慎如站在花圃邊上,不知在看什么,很是出神的樣子,好奇地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慎如的目光已于那一叢隱在綠葉中的紅果子上停了許久,此時方挪開,“回屋吧?!?/p>
慎如順著她的視線往花叢里瞧了瞧,并未多想。
次日清晨,采香再次被叫到歡日居,面見郡主。
“那女人昨兒晚上沒怎么進食,半夜才睡,今天早上出來時眼睛紅紅的,想是昨晚哭過,依奴婢看,應該是昨天被卜強刺激到了。”
祁姣很沒好氣,“光刺激到有什么用?她那孽種還在肚子里揣著呢。”
卜強那個廢物,叫他去嚇唬慎如,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這點小事都辦不成。
少時,打發走采香,祁姣吩咐心腹:“得趁熱打鐵,再添一把火,去告訴卜強,叫他再找慎如一次,這回要是再干不成,他就不用來見我了。”
又過了兩日。
這天早上起來,慎如用早點時,忽然把春芷和采香叫到跟前,說道:“支蘭的忌日已經過了,我還沒給她燒過紙呢,你們去弄點香燭紙錢來,過兩天去西北角上的五梨院祭拜祭拜她。”
五梨院是一座廢院,平日里沒人走動,去那邊燒紙自然方便。
采香一改先前的態度,微笑著道:“這事兒容易,我托個外面的小廝去買,最遲明天就買回來了?!?/p>
“好吧,那就交給你辦。”慎如點了點頭。
采香這廂借著出去辦事為由,將此事密報給祁姣,祁姣隨后命人通知卜強。
而慎如趁采香出去,去了趟墨雨軒,跟余珊見面。
晚上,余啟又是將近二更天才過來。
祁姣命人做了些吃的來,等他吃過,故作不經意地提起卜強跟慎如私下見過面的事。
“聽說還拉拉扯扯的,發生過些糾纏,多半是因為那個叫支蘭的丫頭,倒也可以理解,畢竟支蘭是從小跟著她一起長大的,有感情,卜強把人打死了,她心里不可能不怨?!?/p>
她嘴里說著,眼睛無時無刻不在觀察余啟的神色。
余啟慢慢喝著茶,面上并無波瀾,聽她說了半天,亦并未言語,仿佛此事與他無任何關系。
祁姣有些不滿,可待要再說時,余啟忽而起了身,“我還有些事要處理,若是忙太晚,就直接在書房歇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p>
“你也注意點身體,別老是忙政務忙到那么晚,把身子熬壞了?!逼铈退鰜?,殷切地叮嚀道。
余啟頷首答應,轉身出了歡日居。
出院門到石橋頭的岔道口上,徘徊片刻,轉而往青煙齋的方向走去。
慎如這兩天睡得晚,此時還在炕桌旁坐著,手中捧著本書發愣。
春芷走進來,蹙眉稟道:“姑娘,侯爺來了?!?/p>
“這個時間了,他來做什么?”慎如望了眼窗外,把書丟開,起身下炕,穿上外面的衣裳。
余啟進到西屋,兩道清冷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
慎如已卸了妝容,身上穿的是碎花素裙,因才沐浴過不久,一頭長發還未全干,只用一支簪子簡單挽起,垂在鬢邊的幾綹發絲隨著窗口透進來的微風徐徐拂動,溫婉素雅的氣質渾然天成。
“侯爺有什么事嗎?”
余啟透過橘黃的燈火望著她,失了片刻的神,方挪開視線問:“你的傷怎么樣了?”
慎如平靜地回道:“快痊愈了?!?/p>
膝蓋上的傷本也不重,這兩日沒怎么走動,休養得好,自然也就愈合得快。
“那就好?!?/p>
余啟往里走了走,找了張圈椅坐下,微微蹙眉,斟酌著詞句說道:“你眼下最緊要的,是安生養胎,不要出去惹事,給自己招來危險,而且人死不能復生,就是殺了卜強,那個婢女也回不來了,人活著要學會放下?!?/p>
更新時間:2025-05-09 09:4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