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中的困獸便利店暖黃色的燈光透過雨幕,仿佛被切割成了無數碎金,
在地面上跳躍著。我站在玻璃窗前,目光緊盯著那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它們像一條條游動的蛇,在玻璃上肆意爬行。我已經第七次調整肩包帶了,
每一次的調整都讓我感到更加焦慮。面試遲到的后果在我腦海中不斷地預演,
從被面試官嚴厲斥責到失去這份工作,我甚至想到了自己可能會因此陷入經濟困境。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踉蹌的身影突然闖入了我的視野。他穿著一套西裝,
左袖上沾著一些泥點,領帶也歪成了一個銳角。然而,盡管他的形象有些狼狽,
他卻依然固執地用公文包緊緊護著懷里的文件夾,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暴雨如注,他的腳下濺起了半人高的水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一樣艱難。
我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同時也攥緊了手中的透明傘。
傘面上“第二件半價”的紅色貼紙在雨水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刺痛了我的眼睛。"先生?
"伴隨著傘面撐開的聲音,狂風如猛獸般呼嘯著席卷而來,
雨珠也如子彈般劈頭蓋臉地砸向我們。我急忙開口,想要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但話還沒說完,
他突然像失去重心一樣踉蹌著朝我撞來。我猝不及防,被他結結實實地撞進了懷里。剎那間,
一股雪松香水的味道混合著雨水的腥氣撲面而來,我不禁有些恍惚。而更讓我震驚的是,
我竟然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那聲音仿佛要沖破胸腔,蓋過了周圍的雨聲。
他的下巴輕輕地蹭過我的發頂,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隨后,一陣低低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
那笑聲里似乎還裹挾著威士忌的辛辣味道。"現在的菜鳥都這么大膽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戲謔,仿佛在嘲笑我的莽撞。我如夢初醒,猛地向后退了半步,
手中的傘也因為這突然的動作而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見狀,緩緩站直了身子,
動作優雅而從容。他的指尖慢條斯理地整理著領帶,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定了定神,這才注意到他的鏡片后的眼睛,在陰影的遮掩下,泛著絲絲冷光,
讓人不寒而栗。直到他伸手接過我手中的傘時,我才瞥見他左手虎口處有一道陳舊的疤痕,
那道疤痕就像一道褪色的閃電,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顧沉舟。
"他晃了晃公文包,雨水順著指縫滴落,"明天來我辦公室領傘錢。
"便利店的電子鐘跳向九點零一分,我望著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
后知后覺想起這個名字——上周律所例會上,合伙人拍著桌子強調的"閻王客戶",
那個讓三家律所鎩羽而歸的并購案負責人。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置頂對話框跳出消息:"林淺,面試取消。顧氏集團指定你跟進并購案,十點到十九樓。
"我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指尖殘留著他體溫的余溫。玻璃倒影里,
我額角的碎發濕漉漉貼在皮膚上,像被暴風雨打濕的蝴蝶。
第二章玻璃幕墻后的對峙十九樓會議室里,空調的溫度被調得異常低,
寒冷的氣流如同一股股刺骨的寒風,穿透衣物,直抵肌膚。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身體微微顫抖著,努力抵御這股寒意。我緊盯著投影幕布,
上面的塵埃在微弱的光線中若隱若現。我默默地數著這些塵埃,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緩解內心的緊張。然而,這種方法似乎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我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喉嚨也有些發干,不由自主地第七次吞咽口水。
顧沉舟端坐在長桌的盡頭,他的身影被晨光從背后的玻璃幕墻斜切下來,
形成一道長長的陰影。這道陰影恰好落在他的眉骨處,使得他的面容顯得更加冷峻和堅毅,
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岳。他的手中轉動著一支鋼筆,
金屬筆帽在他修長的指節間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這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他在刻意強調自己的存在。顧沉舟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林律師似乎很緊張啊。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如同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顧先生,我只是對這份合同比較重視,
畢竟它關系到雙方的利益。”我試圖用專業的態度來掩蓋內心的不安,但我知道,
我的掩飾可能并沒有那么成功。顧沉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哦?
只是因為合同嗎?那昨天的事呢?林律師不會已經忘記了吧?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淡淡的威脅,讓我心中一緊。我的指甲掐進掌心,
盯著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昨晚幫他整理領口時,確實多使了些力。"顧總,
關于違約金條款......""停。"鋼筆重重砸在文件上,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
"我要的是結果,不是質疑。"他傾身向前,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間褪色的紅繩,
"還是說,林律師需要我親自示范如何服從?"窗外忽然滾過悶雷,云層壓得極低,
仿佛要將整棟寫字樓碾碎。我想起昨夜他在雨中的模樣,
那個在泥水里掙扎卻不肯松開文件的男人。"顧總可知,
超過法定上限的條款可能導致合同無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卻硬是迎上他的目光,
"您是要贏官司,還是要輸得連底褲都不剩?"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他突然笑了,
笑聲低沉如大提琴的尾音。"有趣。"他抽出鋼筆在合同上畫了個圈,"今晚八點,
帶修改稿來我辦公室。"下班時間到了,天空卻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仿佛是老天爺在故意捉弄人一般。我緊緊地抱著文件夾,站在電梯口,
焦急地等待著電梯的到來。就在這時,我看到顧沉舟的秘書抱著他的西裝,
腳步匆匆地從旁邊走過。她似乎很匆忙,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只是在經過我身邊時,
快速地說了一句:“顧總在天臺抽煙,記得帶傘?!甭牭竭@句話,我的心中不由得一緊。
顧沉舟是公司的高層領導,他平時總是給人一種冷酷而嚴肅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樣的惡劣天氣里去天臺抽煙,但我還是決定按照秘書的提醒,
帶上一把傘去找他。我快步走向天臺,一路上,風雨交加,我手中的傘被吹得幾乎要翻過來。
終于,我來到了天臺的鐵門前,那扇門被風吹得哐當響,仿佛隨時都會被吹倒。我推開門,
一眼就看到了顧沉舟。他背對著我,站在天臺的護欄邊,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里,
白襯衫已經被雨水浸透了大半,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線條。我舉起傘,
正準備走過去,卻在這一瞬間,看到了他指尖的煙頭。那煙頭在雨幕中明滅著,
紅色的火星隨著他手指的輕微顫抖,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顫抖的弧線。三年前,
他的聲音突然在風雨中響起,仿佛被這肆虐的狂風和傾盆的暴雨撕裂成了碎片。
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哀傷。他手中的傘骨不停地轉動著,
透明的傘面在雨中顯得有些模糊,而那傘面上映出的,是他那被扭曲的側臉。遠處,
雷聲陣陣,仿佛是大自然在為他的話語伴奏,又或者是在嘲笑他的無奈。
我不禁想起了他辦公室里那幀泛黃的合影。照片里,
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孩靜靜地站在櫻花樹下,微風吹過,花瓣如雪般飄落,
落在她的肩頭和發間。而他,就站在女孩身旁,他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頭,
仿佛那只是一團隨時會消散的霧氣,稍一用力就會消失不見。“顧總,
”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有些東西,一旦抓住了,就不應該輕易松手。
”我的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如此微弱,仿佛隨時都會被淹沒,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夠聽到我的話,
能夠明白我想要表達的意思。他猛地轉身,
眼中翻涌的情緒讓我想起昨夜便利店的玻璃——暴雨砸在上面,卻始終砸不碎里面的溫暖。
電梯提示音突兀地響起,他忽然將西裝蓋在我頭上,帶著煙草味的呼吸掠過耳際:"林淺,
別試著看透我。"西裝領口蹭過嘴唇,殘留著體溫的余溫。我攥緊傘柄,
聽見他在身后輕笑:"明早十點,帶著你的勇氣來見我。
"第三章凌晨三點的秘密打印機的嗡鳴聲在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仿佛要刺穿我的耳膜。我用力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視線重新回到屏幕上,
那跳動的數字無情地告訴我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五十六分了。玻璃墻外的城市早已陷入沉睡,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路燈在雨霧中劃出一道道朦朧的光帶,宛如夢幻般的景象。然而,
這美麗的夜景與我此刻的心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叮"——突然,
茶水間的微波爐傳來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
我不禁被嚇了一跳,身體猛地一顫,隨后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起身時,
我不小心踢到了桌腳,一陣劇痛襲來,我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這聲音在空曠的樓層里回蕩著,
仿佛整個世界都能聽到我的痛苦。我揉了揉被踢痛的腳,一瘸一拐地朝著茶水間走去。
路過會議室時,我發現門縫里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這絲光亮在黑暗中顯得如此醒目,
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顧沉舟靜靜地坐在長桌盡頭,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
他的頭無力地抵著桌面,仿佛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他的手指間夾著一支香煙,
但那香煙早已燃盡,只剩下一小截灰白色的煙灰,搖搖欲墜。在他面前,
原本應該擺放著一摞摞文件,但此刻卻被一張泛黃的病歷單所取代。
那病歷單的紙張已經有些陳舊,上面的字跡也顯得有些模糊不清。我站在門口,屏住呼吸,
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我凝視著那張病歷單,
終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肝癌晚期”。這四個字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讓我幾乎無法呼吸。它們在落地燈的光暈里晃成模糊的光斑,仿佛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就在這時,顧沉舟突然抬起了頭。他的眼鏡順著鼻梁滑落,掛在了鼻尖上,
露出了他那雙原本被鏡片遮擋的眼睛。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剎那的驚慌,
似乎沒有想到會有人出現在這里。我被他的目光嚇得渾身一顫,轉身想要逃離這個房間。
然而,我卻在慌亂中撞翻了身后的花盆?;ㄅ枥锏哪嗤梁突ǘ渖⒙湟坏?,
那股泥土的氣息瞬間與空氣中彌漫的煙草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了一種奇特而又令人難受的味道,如同一股無形的重壓,向我襲來。“林淺。
”他的聲音仿佛被砂紙狠狠地打磨過一般,帶著些許粗糙和沙啞,讓人聽了不禁心頭一緊。
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體僵硬地緩緩轉過身去,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見他指間夾著一支剛剛點燃的香煙,那煙頭在微微顫抖著,仿佛也在訴說著他內心的不安。
病歷單被他推到了我的面前,上面的診斷日期赫然顯示著三個月前。我凝視著那幾行字,
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爸罏槭裁催x你嗎?”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又壓抑,
“因為你像她,一樣固執得要命?!彼鲱^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煙霧從他的鼻孔中緩緩溢出,如同一縷輕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窗外,
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空,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在那一瞬間,
我瞥見了他眼底的血絲,那是怎樣的一種疲憊和無奈啊。
我想起了檔案里那個名叫蘇薇的女孩,她是顧氏集團的前法務總監,
三年前因為一場慘烈的車禍而致殘。那么,她現在在哪里呢?“她在哪里?
”我不由自主地開口問道,然而話一出口,我才驚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如此沙啞,
仿佛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般。他的笑聲突然響起,那笑聲中仿佛夾雜著某種破碎的情緒,
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他的話語簡短而又意味深長,
似乎隱藏著無盡的悲傷和無奈。隨著話音落下,他的手指猛地用力,
將煙頭重重地按滅在煙灰缸中。火星四濺,有幾顆甚至濺落在了病歷單上,
瞬間燒出了幾個焦黑的孔洞。病歷單上的字跡在火光中變得模糊不清,
仿佛也在訴說著他內心的痛苦。“林淺,明天把這個案子結了吧?!彼穆曇粢琅f低沉,
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決絕,“我已經沒有時間再陪你玩下去了。”我默默地抓起病歷單,
塞進了包里。窗外,暴雨如注,狂風呼嘯,仿佛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卷入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當我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掌心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
那疤痕的觸感讓我感到一陣刺痛?!皠e可憐我,沒有人值得。”他的目光凝視著我,
更新時間:2025-05-09 01:4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