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室收為公主那年。養我長大的兄長丟了我，選了平步青云。我去了京城，
仗著公主身份成了京中一霸。
逃宮學、和丞相家的小公子斗毆、鬧賭坊、女扮男裝上青樓……氣走了無數教養女官。
我暗暗得意。直到顧茫拿著圣旨進來?！腹鞯钕?，從今日起，我就是你的教養女官?！?/p>
同我廝混多年的伴讀問我?！改阍趺锤娏斯硪粯?。」鬼有什么好怕的，顧茫，我是真的怕。
1氣走女官的過程很順利。我和蕭晚星女扮男裝上了一趟青樓。女官帶著人推開青樓的門，
燭火旖旎，脂粉彌香。花魁的外衫已經被我們哄著脫了下來，兩條玉藕般的手臂勾在我脖間。
胸口被塞了大把的銀票，遮住了惑人的呼之欲出。花魁喝多了，面頰緋紅，
醉眼迷離的站起身。從胸口處抽出一張銀票，塞在她懷里?！腹媚锖妹溃?/p>
是來和我們同樂的嗎？」銀票上染了隱匿的幽香。我那素來冷靜持重的教養女官漲紅了臉。
顫抖的手指掃過我們三人，最終不顧儀態的咆哮。
「成何體統……荒謬至極……無可救藥……」 那張銀票輕飄飄落在地上，
被腳步驚慌的女官踩在腳下。她落荒而逃，越想越氣，連夜叩響了宮門。
在我那便宜皇兄面前聲淚俱下，引經據典地指出了我的數條罪狀。最終總結就是一句。
「公主天潢貴胄，我管教不了，不干了?！刮液褪捦硇窍嘁曇恍Α?/p>
將花魁的賣身契交到她手中。接連數日，宮中一直沒有再派遣女官過來。想想也是，
周女官出身于世家大族，端的是儀態端正，禮儀無雙。年紀輕輕已經是女官院側使。
連她都管不了我，想來，女官院大概是無人了。蕭晚星毫無形象的同我一起歪在秋千上。
「公主，這次應該又能平靜好幾天?！埂赶乱晃粊?，我們如何整。」她眼睛轉了轉，
閃出狡黠的光?！覆蝗?，南風樓如何?！埂嘎犅劺锩娴男≠纳韹审w軟大長腿……」
蕭晚星是吏部尚書家的嫡長女，自從她薄情寡義的爹娶了續弦。她就過上了如履薄冰，
受人搓磨的日子。自從當了我的伴讀，跟我廝混在一起?，F在好了。
吏部尚書府已經揚言跟她斷絕關系了。我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埂傅綍r候，
我們玩的瘋一點，直接把他上衣脫了吧?！?「公主殿下，請想好了再說話?！?/p>
清潤的聲音含著冰霜。我蕩秋千的動作一頓，驟然將秋千停了下來。蕭晚星一個趔趄，
四仰八叉從秋千上摔了下去?！腹?，你想換伴讀可以直說，用不著光天化日摔死我?！?/p>
她揉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沖著來人叫嚷?！改闶钦l，敢擅闖公主府?！埂甘遣皇窍胨溃俊?/p>
「教養女官，顧茫?！箒砣碎L身如竹，面如冠玉，將一切情緒不動聲色的隱匿在雙眸中。
身著改良過的月白金絲繡女官服飾，玉帶束腰，上面墜著一塊象征著女官身份的玉佩。
骨節分明的手里握著圣旨?！腹?，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埂缸怨乓詠?，哪有女官是男子的。
」「這玩笑，可不好笑?！埂改阙s快走，不然我喊人了。」顧茫沒有理會蕭晚星的叫嚷，
直直朝著我走來。「公主殿下，你都能一擲千金上青樓?！埂改阏f說，
女官為什么不能是男子?！刮冶荛_他灼灼的目光。時隔多年，望著他寒潭般的眼，
下意識害怕。從秋千上跳下來?！改恪瓌e過來啊?！瓜胂肓耍腋櫭５亩髟?，
幾年前就結束了。他選平步青云，我要榮華富貴。兩不相欠。如今我如何，他管不著。
又硬氣了起來。「關你什么事，你以為你是誰?！?天知道他會將戒尺藏在圣旨里。
手臂火辣辣的疼。「我是誰?！刮已蹨I一下子就竄了出來，疼的。我原本是個乞兒，
靠偷東西為生。一不小心偷到了顧茫身上?？雌饋砟敲春谜f話的一個，抓到了賊不報官。
居然將我帶回去養著，用各種辦法教導。我屢教不改又嘴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更瘋，
他真的打。反應過來的蕭晚星展臂護在我身前?！复竽?，你敢打公主?！?/p>
「就算你真的是女官，你也不能動手?！顾剡^頭，湊在我耳畔小聲說。
「他行事不按常理呀。」 女官奉旨管教，可代天子懲戒，可大抵身份擺在那里。
就算氣極了，也不過是訓斥幾句，責罰個抄書和禁足。他上來就動手呀?！干頌榕阕x，
理應起勸誡之責，蕭小姐，你禁足十五日，抄寫五十遍宮規。」在蕭晚星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他涼涼開口。「代抄的人，我已經全部送走?！埂肝視扇丝粗?，一字一句自己抄?！?/p>
蕭晚星迅速收回手。從公主府的狗洞鉆了出去。「顧大人，你和公主的事，我就不摻合了，
告辭?！勾箅y臨頭各自飛。我真是交了一個好朋友。4檀木戒尺被顧茫拿在手里把玩。
手腕處的紅痣若隱若現。翻起的袖口繡著玉蘭花，一簇簇，從袖子里向外延伸。
襯得露出的手，白玉般好看?！柑訉m學、打架、鬧賭坊……」「呵。」他似笑非笑看著我，
桃花眼斂著，辨不清情緒。「聽聞前幾天還女扮男裝上青樓，贖了一個花魁?！?/p>
「氣得教養女官夜叩宮門請辭。」「你折騰走了多少女官，坊間對你議論紛紛，
你要不要名聲了?！埂格矣装玻惝斄斯?，有沒有學一點好，你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我討厭他這種說教的語氣。就好像他還是我的誰。朝著他吼?！肝易鍪裁锤阌惺裁搓P系，
你有什么資格管我。」「我是公主，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能拿我怎么樣?！?/p>
當年太后還不是太后，去嶺南游玩，對我一見如故。收我為義女，封為公主，帶回京城。
我舍不得顧茫。雖然他逼我讀書認字，教我規矩禮儀，屢教不改就打我一頓?？伤业暮茫?/p>
比不好更多。我不想走?？墒撬灰伊?。他要平步青云，要皇家的賞賜買斷我和他的過往。
那時我就說過，以后，絕不會認他做兄長。他要平步青云，我就要榮華富貴。比起狠心。
我也不會輸給他。5他氣笑了?？圩×宋业氖滞螅涑吆鷣y落在我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你說我是誰？」「有沒有資格管你？」 「說??！」
戒尺帶來的痛透過薄薄的春衫落在身上。我扭著身子，怎么都躲不開。顧茫下手，一如既往。
眼淚一下就冒了出來?！感珠L，你是我兄長?！刮規е耷淮蠛?。「疼呀……先停手，
有話好好說……」「我錯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該認慫時就認慫。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顧茫停了手，我一下子躥到秋千架后面，防備的看著他?！割櫭?，
你不是在嶺南當官嗎？」 「擅離職守是死罪，假傳圣旨也是，你現在回去。」
「我保證不揭發你?！?我打量他的臉色?！肝乙膊挥嬢^你打我的事情了?！埂肝医o你錢，
給你備馬?！刮铱炜蘖??！改憧熳甙伞！诡櫭舛ㄉ耖e落了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淺淺飲了一口。慢條斯理望向我?！肝也换貛X南了?！埂笍慕袢掌?，我就是你的教養女官。」
他輕聲道。「什么時候，你好好聽話了，我再決定去留?！顾@是不準備走了？我不信。
磨磨蹭蹭走過去。打開了他放在石桌上的圣旨。我那便宜皇兄，還真的封了顧茫為教養女官。
我一下子將圣旨擲在地上。就想要上去跺兩腳。余光看見顧茫的手按在戒尺上。
一下子將圣旨撿起來，擦干凈放回了桌上。討好的沖著他笑笑，好言好語勸他?！割櫭＃?/p>
你肯定是被逼的?！埂肝颐魅者M宮，跟皇兄說清楚?！埂改阆肴ツ睦锶温殻愀艺f，
我幫你想辦法?！埂改憔瓦@么想我走？」我想了想，答不上來。6顧茫是認真的。
蕭晚星都跑到城門口了，還是被抓了回來。我那個便宜皇兄也是認真的。給了顧茫好多人手。
替換了公主府所有的人?？梢哉f，現在整個公主府已經是顧茫的天下了。蕭晚星被扭送進門，
還在罵罵咧咧?！甘墙o你們的膽子敢這樣對我?！埂改銈冎恢牢沂钦l的人?！?/p>
我跪坐在書案前，老老實實抄寫宮規，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顧茫笑盈盈望向她，
語氣溫和的像在閑談?！甘捫〗?，是誰的人？」順帶將我抄的亂七八糟的宮規揉成一團，
丟進了廢紙簍里。說真的，我抄的速度沒有顧茫丟的速度快。蕭晚星揚起笑臉走到顧茫身前。
從身上掏出帶著熱氣的板栗，遞給顧茫?！割櫞笕耍覐那柏i油蒙了心，現在想棄暗投明?！?/p>
叛徒……論識時務這一塊，蕭晚星是翹楚。她老老實實跪坐在我身側，鋪開紙張抄寫。
滿室寂靜，只剩顧茫偶爾翻過書頁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顧茫起身離開了書房。
蕭晚星把筆一丟，揉著手腕，將臉湊過來。「公主，你跟我提過的顧茫，
跟現在出現在公主府的顧茫。」「不是同一個人吧？」「他是不是來京城的路上，
被什么鬼怪奪舍了?！埂敢灰埓髱焷斫o他看一看?！刮野琢怂谎郏瑳]回答她的話。
顧茫的好與壞，她一無所知。7等顧茫放人的時候。我和蕭晚星手腕已經快要斷了。
腰也快要斷了。端坐數個時辰，抄了那么多宮規，大部分都被顧茫喂廢紙簍了。臨出門，
顧茫涼涼拋下一句。「明日辰時繼續?！故捦硇遣铧c給他跪下了。扯著我的衣擺哀求。
「公主，要不我們去求周女官回來吧?！埂改阒赖模疑蠠o老下無小，
一條賤命還不想死早?！刮艺写艘狻ｎ櫭Ｊ┦┤蛔叱鰜?，從我們身旁路過。「別想了，
周女官奉命離京了?！埂敢矂e想著逃跑，小心被我打斷腿?！勾吮秤跋Р灰?。
蕭晚星才低著聲音問我?！杆J真的嗎？」我哪里知道?。。?！回了寢殿，越想越氣。
一腳把門踹開。巨大的聲響后，顧茫立于房中，巋然不動。桃花眼抬起，落在我身上。
失笑出聲?！冈趺矗眶[脾氣？」「還是你想踹的不是門，而是我?！刮輧葻艋鹜?，
周遭滿是糕點的甜香。我知道，顧茫的下一招要開始了。每次罰完后，又要來哄我。
我站著不動。試圖抵抗這闊別已久的溫情?！笅蓩桑^來?！挂痪鋴蓩?，勾得我心間顫了顫。
顧嬌嬌，原本是顧茫給我起的名字。那時我剛被他帶回家，野起來像只貓，伸手就抓，
張嘴就咬。害怕雷雨夜，躲在床榻上哭。他掌燈進來，眉眼溫柔得不像話，將我攬在懷里。
手掌一下下撫過我的脊背?！缚奁饋砀∝埶频?，嬌聲嬌氣的，不如就叫你嬌嬌好了?！?/p>
「顧嬌嬌?！顾氖直成?，還有我抓出來，咬出來的痕跡。我混跡市井長大，
沒人像他這樣對我。托我于懷中，護我安穩。我沒骨氣的走了過去。坐在凳子上。
桌上擺著點心，小兔子形狀的。我拿起一塊，輕咬下去。是記憶中清甜的味道。
「還是這一招?！埂赣昧诉@么久還沒有膩?！刮亦洁斓溃謪s沒停。8「好招不怕舊?！?/p>
他輕笑，旋開藥膏，用指尖點了，撩開我的袖子一點點擦在被戒尺招呼過的地方。
語氣帶了些無奈?！笎垌斪斓拿]改，還學會了新的毛病?！箾鰶龅乃帲?/p>
帶了他指尖的溫度，一點點揉在我胳膊上。「氣頭上也不知道服個軟，非要挨了打，
才知道求饒?！馆p微的疼，還有點癢癢的。我臉頰發熱，不甘心地反駁?！笐{什么我服軟，
你怎么不學著壓一壓你的脾氣?！埂负?，那我下次控制。」他的手一路向下，
觸碰到我手腕的鐲子上。我收回手?！父墒裁础！顾徽瑴芈暣鸬??！附袢粘四敲淳?，
手腕會疼，我給你揉揉。」我將雙手藏在身后。「不用了。」 他的指尖停滯在半空中。
「嬌嬌，有事瞞著我？」我跳開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怎么會呢，
我只是不喜歡別人觸碰我?！埂肝沂莿e人？」他反問我?！改阌X得？我信不信？」 「過來，
把手伸過來，我看看?！?燭火跳躍。顧茫一步步朝著我走過來。我一把扯下外衫?！感珠L，
我后背也疼，還沒擦到?！埂敢幌劝押蟊成狭怂?，再揉手腕?！诡櫭Ｋ查g背過身去，
聲線不穩?！腹鳎岩路┖??！埂肝也?，從前在嶺南，就是你給我上藥的。」
「你還給我沐浴過?！鼓沁€是才被帶回家的時候，太小了，臟兮兮的，不肯沐浴更衣。
衣服都脫了，才發現我是個姑娘。已經撿回家了，又不能丟了。「閉嘴。」
「我找侍女來給你上藥?！?我攏好衣服，顧茫已經腳步凌亂的落荒而逃。我收了笑，
撫摸過藏匿在手鐲下的細碎傷痕。深深淺淺。不能讓顧?？匆?。9蕭晚星又逃了。
只留下我在公主府被顧茫折磨。顧茫幾次三番想探查我的手腕。被我插科打諢過去。
逼急了就質問他?！割櫭＃闶遣皇窍矚g我，想跟我有肌膚之親，近水樓臺先得月?！?/p>
「你看你看，你來看，看了你就要娶我?！刮野咽稚爝^去，他躲開。垂著眼眸朝我行禮。
「公主，你金尊玉貴，我不敢高攀。」幾個來回后。顧茫終于不再執著于我的手腕。
宮規已經抄的可以背下來了。我再在公主府待下去，我也會瘋。我也跑了。一路狂奔進宮。
踹開了我那個便宜皇兄的門。「褚臨昀，你把顧茫搞回來做什么？」不待他答話，我繼續罵。
「別跟我說文書的事情，他好歹是個官，什么文書要他自己送上京?！埂格遗R昀，
你有什么目的？」 「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不然我殺了你?！?/p>
褚臨昀慢條斯理放下手里的奏折?！赣装?，顧?；貋?，你開不開心？」我一愣。
「你問這個干嘛，我開不開心，跟你有什么關系?！埂肝也还苣阃七€是利誘，總之，
你趕緊把他放回去。」褚臨昀嘆了口氣?！改愫么跏俏矣H……」 我打斷他，吼道。
「別提這件事?！埂赣装?，不管你承認不承認，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改變不了?！?/p>
「你不是一直想著顧茫嗎？」「京城四年，你生辰從來不入宮同我們一起過，
你每年都放一盞寫有顧茫名字的天燈?！柜遗R昀隔著長長的桌子望過來，
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幼安，想念的兔子糕吃到了吧?！埂附衲晟綍韧昕鞓穼?？」
我嗤笑出聲?！冈趺矗闩扇吮O視我？」「還是良心發現，想補償我。」那當初，
何必那樣對我呢。 他神色復雜的看著我。「幼安，為什么不嘗試一下，
偶爾不要防備心那么重?！埂冈囍鴮⒆约旱南敕ㄕf出來。」「顧茫是我召回來的，
留下是他自愿的。」我轉過身，譏諷出聲。「你們總是有很多辦法，讓人自愿不是嗎？」
我朝著門外走，褚臨昀突然叫住我?！肝液么跏悄慊市?，下次進來，好歹別踹門?！?/p>
便宜皇兄，算什么兄。我的心有點亂了。出門又踹了一腳搖搖欲墜的門板。
顧茫是自愿留下的。吃到了顧茫做的兔子糕。順利的話，今年大概不用再放燈了。顧茫，
顧?！蓄櫭５脑?，今年的生辰會比以前快樂。有顧茫的話，我可以短暫原諒一切的不公。
顧茫回來，我很開心。10開心短暫得如同煙火盛開的一剎那。隔著御花園的回廊，
我清楚的看見了。褚幼寧的手，伸進了顧茫拎著的食盒里。她眸子亮晶晶的，如同一只小鹿，
和我七分像的容貌，端的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手掌上托著顫巍巍的白嫩小兔子糕。
顧茫微微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總歸，不是不情愿的。顧茫就是這樣，
在街上遇見了乞丐，都會施舍幾個銅板。可顧茫做的兔子糕。只能是我的。心弦一下子斷了。
褚幼寧，會將顧茫也奪走嗎？ 還有我的兔子糕，她吃了后，我以后還能不能吃到。
我快步跑過去，一巴掌打掉了她手里的兔子糕。在她驚恐的目光中，將她推倒在地上。
力氣大到，連我自己都跌坐在地上，連痛都感覺不到。碎石劃破她的掌心，鮮血滲出來，
我只覺快意。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滾落在地兔子糕沾染了塵土，
我一腳踢進御花園的池塘里。伺候褚幼寧的宮人迅速上前，將她從地上扶起來。
用絲帕包裹著她的手掌。我挑釁的看著她。「褚幼安?！诡櫭５穆曇衾淅漤懫?。「道歉?！?/p>
「不，不用，皇姐只是跟我玩笑而已。」「是我自己沒站穩?！柜矣讓幥忧涌次乙谎?，
我一個眼刀過去。她迅速垂下頭?！格矣装玻瑒e讓我說第三遍。道歉！」
更新時間：2025-05-08 23:4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