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林芷一個驚喜,我坐上了早班飛機。凌晨四點半的航站樓人不多,我拎著行李箱,
在安檢口打了個哈欠。睡意困得我眼睛發澀,但心里卻是雀躍的。林芷是我大學最好的朋友,
自打畢業后,她就留在廈門創業,我們聚少離多。幾個月前她隨口提過一次生日,
我就悄悄記下了時間。昨晚還跟她視頻通話,她說最近太忙,生日可能也就一個人過。
我看著她說這話時咬著吸管的樣子,心里突然就酸了。她總是這樣,
把所有委屈藏在笑容背后。所以這次,我偷偷訂了機票,還準備了她最喜歡的手鏈,
一定要親手送到她面前。早上七點,飛機落地。我沒叫她接機,直接打車去了她住的小區。
她住在市中心的高層公寓,我來過幾次,
門鎖密碼還是我上次來她感冒發燒、我照顧她時她告訴我的。“020516。
”她說這是她人生第一場失戀的紀念日——我記得清清楚楚。我站在門口按下密碼,
指紋鍵亮了一下,門“咔噠”一聲開了。我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室內空調開的不高,
帶著點晨霧后的涼意??蛷d空蕩蕩的,窗簾嚴嚴實實拉著,
只留下一縷灰白色的光透過縫隙灑在地板上。我把行李輕輕放下,
正準備把生日禮物擺在茶幾上。忽然,“嘩啦啦”的水聲從衛生間傳了出來。我一愣,
林芷起這么早洗澡?還沒等我細想,一個男人低啞的嗓音隔著門傳了出來:“門沒鎖,
進來吧。”我身體猛地一僵。這聲音……我太熟悉了。我結婚三年,我老公秦也的聲音,
我閉著眼都能認出來??蔀槭裁矗瑫诹周萍衣牭??我下意識搖了搖頭,
覺得自己大概是太困了,聽錯了。衛生間本來就容易造成回音和失真,
再說秦也怎么可能會在林芷家?這太荒謬了。我硬是讓自己別想太多,
轉過身朝洗手臺那邊喊:“我不是林芷,我是她朋友蘇棠!”衛生間突然安靜了。
連水聲都停了。我有些尷尬,臉紅了一下,
心里還在埋怨林芷——這丫頭談戀愛也不提前說一聲,差點讓我撞見現場直播。
我轉身朝門口走去,想給她打個電話再說??蛇€沒來得及掏出手機,大門就從外頭打開了。
林芷站在門口,穿著一件白T和牛仔褲,手里拎著兩袋早餐,
臉上帶著點風塵仆仆的驚訝:“棠棠?你怎么來了?
”我笑著朝她晃晃手里的袋子:“來給你過生日啊,驚不驚喜?”林芷一愣,很快回過神,
擠出一個笑:“你瘋了你,大早上的飛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那就不叫驚喜了。
”我朝她眨眨眼,“再說,我知道你今天應該不上班,所以才敢來。”林芷換了鞋,
正準備進門。忽然,衛生間里又傳出一個聲音:“林芷,毛巾呢?”那聲音,
和剛才不一樣——但卻清清楚楚,就是秦也的聲音。我全身像被雷擊中,臉色一下子慘白。
林芷頓住腳步,手里袋子晃了一下,幾乎掉在地上。空氣瞬間安靜得可怕。我慢慢轉頭,
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問不出口。林芷垂下眼睫,
低聲說:“你聽我解釋……”但我根本不想聽。我幾乎是沖過去,
把衛生間門“砰”的一下推開。門后,站著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頭發還在滴水。秦也。
他看見我那一刻,整個人都愣住了。我看著他,喉嚨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樣,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胸口那道熟悉的紋身——是一串英文字母,
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我給他選的那句拉丁文:Semper fidelis. 永遠忠誠。
諷刺得讓我想吐。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衛生間的。腿像灌了鉛,心卻像破了一個洞,
冷風一股一股地往里灌。我死死攥著手里的手機,指節發白,卻控制不住自己發抖的身體。
秦也沒有追出來。林芷倒是慌了神,三兩步攔住我:“棠棠,你聽我說,
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哪樣?”我看著她,眼神像結了冰。林芷的嘴唇動了動,
臉色煞白,眼神閃爍,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我扯出一個笑:“你告訴我他怎么會在你家,
穿著浴巾,從你衛生間走出來?你最好給我一個不一樣的解釋。
”“他……他只是來找我談工作的。”她吞吞吐吐,“昨天喝多了,
一不小心睡著了……”“睡著了?你確定只是睡著了?”我往她身后一指,
“那浴巾上沾的水,是你衛生間的?還是你床單上的?”林芷怔住。
我繼續問:“那他腰上的紋身呢?你也沒看見?”她咬著唇,沉默著,手指緊緊地攥著衣角,
關節發白。空氣越來越冷,仿佛我連呼吸都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我認識秦也七年,
結婚三年。在我眼里,他不是那種會出軌的人。他安靜、克制、沉穩,甚至有點無趣。
他不善言辭,不懂浪漫,卻會在我感冒的時候半夜開車去給我買藥,
會記得我每個月經期提前三天備好紅糖水。我一直以為,我是他世界里唯一的例外。
可現在——他站在別的女人的衛生間里,只裹了一條浴巾。還不是別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我聽見自己聲音低到幾乎沒有氣息。
林芷眼圈紅了:“去年……你們冷戰那段時間?!蔽铱嘈α艘幌隆?/p>
原來我一邊默默咽下爭吵帶來的委屈,一邊想著怎么修復婚姻,而你們已經悄悄在床上纏綿。
“那天你在電話里哭著跟我說,你好羨慕我有人陪。”我咬著牙看著她,
“你說你一個人過節,坐在沙發上點了三支蠟燭,說好姐妹永遠不會背叛彼此。
”林芷淚流滿面:“我沒想傷害你……我是真的愛他……”“可我才是他老婆!
”我幾乎是喊出來。我的聲音里有撕裂的痛、有不甘、有羞辱。她低下頭,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我回過頭看向衛生間,秦也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一句話也沒說。
“你倒是說話啊?!蔽页鹆艘宦暎曇羲粏?。他慢慢走過來,語氣低沉:“棠棠,
我沒想過讓你知道……”“你沒想過讓我知道?”我嗤笑一聲,“你是打算騙我一輩子?
”“我本來……打算跟你離婚之后再正式在一起的。”我心臟狠狠抽痛了一下。
“你他媽真體貼,連離婚的時間都安排好了?!蔽倚Φ冒l瘋,“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還給你媽買了補品,打算今年要孩子呢。”秦也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學生。
“你還愛我嗎?”我冷靜地問他。他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我鼻子一酸,
視線模糊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我扭頭看向林芷:“你們繼續吧,我成全你們。”說完,
我拉開門就走。電梯口的鏡子里,我看到自己——頭發亂得像瘋子,眼圈紅腫,嘴唇發白。
我明明穿著出門前精心挑選的連衣裙,本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反被狠狠砸進深淵。
我回到酒店,反鎖門,洗了三遍澡。水一遍一遍地沖刷著我冰涼的皮膚,
可是心里的臟東西卻怎么洗都洗不掉。我發瘋似地把行李箱摔在地上,
把準備好的禮物盒撕爛。手鏈滾在地板上,晶瑩的碎鉆嵌進地縫里,就像我這段婚姻,
破碎得撿不回來。我坐在角落里,一動不動。手機一直響,是秦也。我沒接,
直到第四十多個電話后,我把他拉進了黑名單。我也把林芷的微信拉黑了。不是不想聽解釋,
是我怕我一聽,就會心軟,就會原諒。可我不能。我要記住今天這一刻。我要記住,
他們兩個,是怎么讓我從天堂跌進地獄的。三天后。我還是忍不住回了老家。不是因為心軟,
是我媽突然打電話說外婆病重住院,我收拾好行李,坐了最早一班高鐵。車窗外風景飛逝,
耳機里放著一首老歌。我靠在椅背上,眼睛閉著,
可腦海里都是那天衛生間的畫面——林芷的紅唇,秦也的刺青,
還有那句:“我沒想過讓你知道。”想想可笑。我自詡聰明冷靜,
卻連身邊人什么時候變了心都沒察覺。外婆的病并不重,只是年紀大了,低燒脫水,
被送進醫院輸液。我陪在病床邊守了一夜,天微亮時,外婆醒了。
她蒼白的手輕輕拍著我:“小棠啊,你還年輕,別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把自己搭進去。
”我鼻子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外婆,我是不是很蠢?”她笑了笑,
皺紋像一圈圈印在歲月里的漣漪:“不蠢,你只是太認真了。太認真地去愛了,才會受傷。
”我沒說話,只是點點頭。那一刻,我忽然懂了。有些感情,并不是你一腔熱血就能捂熱的。
秦也找過來。他居然知道我在這家醫院,帶著一袋水果,站在病房門口,看著我像個陌生人。
“我們談談?!彼f。我沒搭理他,轉身要走。他一把拉住我:“棠棠,我沒有騙你。
我們……真的還沒發生什么。”我猛地回頭:“你說什么?”“我和林芷,的確有曖昧,
但沒有越界?!彼J真地看著我,仿佛那種認真能抵消一切傷害。
我一字一句地問:“你敢不敢發誓,那晚你沒碰她?”他沉默。就是這個沉默,像一把刀。
我推開他,冷笑:“你們都一樣,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秦也皺起眉頭:“我和林芷只是朋友,是你多想了?!蔽姨郑镜囊宦暣蛟谒樕?。
周圍人紛紛側目。我聲音冷得像冰:“你站在我面前,說你們只是朋友?浴巾上那塊刺青,
是她畫上去的?”他臉側紅腫,眼神卻還是固執:“我沒有騙你?!蔽已劭舭l紅,
卻強忍著沒掉一滴淚:“你是我老公,我信你七年??赡隳兀窟B最后一點尊嚴都不留給我。
”我轉身就走。不再回頭。當天晚上,我給自己買了一束花。
卡片上寫著六個字:“從今天起自由?!蔽乙粋€人站在陽臺上,把結婚戒指摘下來,
扔進了樓下花壇里。那是秦也親手為我戴上的。也是我,親手結束了它的意義。
我以為我很快就能走出來??晌义e了。那段時間,我一閉眼就是他們的畫面,一吃飯就反胃,
晚上常常驚醒。后來我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我得了創傷性應激障礙,
建議我離開熟悉的環境,暫時斷聯。我把家里的東西全處理掉,辭了工作,
買了一張南方海邊城市的機票。我要重新開始。從頭來過。沒有秦也,沒有林芷,沒有欺騙,
也沒有眼淚。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的時候,林芷卻找上門來。
她穿著我當年送她的那條淺藍色長裙,站在我住的民宿門口,像一尊雕像。我本想關門。
她卻攔住我:“棠棠,我懷孕了?!蔽业暮粑粶K粗?,
眼里帶著一點點勝利的悲憫:“是秦也的?!绷周普f她懷孕了。我記得那天陽光很好,
院子里的三角梅開得正盛,紅艷得像是有人用鮮血一筆筆勾勒出來的。她站在門口,
笑得安靜又溫柔:“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可他畢竟是你前夫。我以為你有權知道。
”我沒說話。林芷繼續:“我不是故意的,那晚我們都喝了酒……真的,我也很愧疚。
”我冷笑:“愧疚?你拿著他的孩子來見我,說你愧疚?”她臉色一僵,
隨后低頭摸了摸小腹,聲音柔得幾乎聽不見:“孩子已經有了心跳,
更新時間:2025-05-08 22:4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