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醫院樓下的咖啡廳,沈蓁和蔣榕相對而坐著。
兩個人一個垂眸看著桌面,一個側頭望著窗外。
好一會兒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歡歡在重癥監護室住了好些天終于出來了,病情穩定下來。
而沈蓁和蔣榕,也終于有了時間,將事情攤開。
這段時間的沈蓁幾乎沒有睡過一個整覺。
眼瞼發黑,眼眶盡是紅血絲,面容憔悴。
“這段時間,我查過了名下資產?!?/p>
沈蓁突然抬眼看向蔣榕,率先打破寂靜。
蔣榕的長睫顫了顫,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是慘白。
“有很多莫名的虧空和空白,都很隱秘,”她有些倦怠地眨了下眼,“如果不是專門去查的話,也許確實不會發現?!?/p>
她默了兩秒:“都是你做的,對嗎?你都給了那個,孟阮沁?!?/p>
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沈蓁的呼吸都有些脹痛。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
這是她這些天無數次輾轉反側,都想不通的事。
蔣榕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側臉決絕又固執。
他緩緩扭過頭和沈蓁對視著,嘴唇微動:“因為我討厭你,沈蓁?!?/p>
“我真的,特別討厭你?!?/p>
蔣榕突然笑了。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但是你什么時候真正了解過我?你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嗎?你只是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一個看起來能滿足幻想的形象上!”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許澤啟,還有許澤啟,你們兩個我都很討厭,都很惡心!”
“他明明就喜歡你,偏要裝得一副滿不在乎的清高樣,以為自己在演什么愛而不得的苦情戲嗎?”
“你又有沒有見過自己對許澤啟擺的是什么樣子?沈蓁,你真的很蠢,這么多年連自己心里真正喜歡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
蔣榕清晰地記得高中時自己的一次生日宴。
大家上頭玩嗨了,每個人幾乎都小小地喝了點。
散場后,沈蓁帶著許澤啟回去。
他就站在他們后邊,看見沈蓁有些嫌棄又無奈地攬著踉蹌的許澤啟:“豬啊你,喝不了還亂喝,等會兒我媽得罵我了......”
“你吵死了......”含糊不清的許澤啟腦袋歪在沈蓁的頸側,讓她別再嘮叨。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而他是那個被卷入的旁觀者。
蔣榕那天站在那里,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只是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著,指甲用力到扣進肉里。
后來他認識了孟阮沁,被她身上危險嫵媚的氣質吸引,一顆心都陷了進去。
但是孟阮沁后來去**玩上頭,欠了一大筆錢。
家里并不在意他這個兒子,她自己也拿不出這些錢。
滿心煩躁想辦法時,蔣榕看到了沈蓁和許澤啟的新聞。
于是他們合謀了這個計劃。
沈蓁聽著蔣榕時而憤懣時而嗤笑的話,內心感到惶惶又茫然。
“那我的女兒呢?”
“放心,我們沒那么冷血,”蔣榕漠然地說,“好好養著而已?!?/p>
“所以,”她的聲音干澀,“你說的,澤啟的事......”
蔣榕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當然是假的,我隨口亂編的啊!”
“許澤啟那個蠢貨真以為你和我是兩情相悅,估計還自以為是地祝福我們!惡心死了!”
沈蓁的呼吸停滯住,心臟如同被一雙大手緩緩收緊。
她的腦海中閃過很多。
平淡婚姻的那些年,許澤啟被誤解時的表情,它的日記本......
很多很多,一幀幀,一幕幕。
清晰又殘酷。
沈蓁的眼眶通紅著,放在膝上的拳頭逐漸緊握住。
直到這時,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她真的很想念許澤啟。
她真的后悔了。
更新時間:2025-05-08 17:3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