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蘭，這是休書?！鳖櫦异籼玫奶聪阊梦已劭舭l疼，
顧景珩捏著三張灑金箋的手穩得像塊冰，月光從雕花木窗漏進來，
在“七出之條”四個墨字上晃——他說我與外男私通，說我辱沒顧家門楣?？伤?，
三個月前暴雨夜，是他親手將那碗避子湯塞進我手里；忘了我替他擋下政敵暗箭時，
他紅著眼說“蘭娘，我護你一生”；更忘了，此刻跪在祠堂外替我喊冤的阿阮，
正攥著半塊帶血的帕子——那是陳明遠的人，昨夜往我妝匣里塞定情信物時，被她抓了現行。
“夫人，蘇家的馬車在門外。”阿阮的聲音帶著哭腔撞進來。我接過休書時，
顧景珩的指尖顫了顫，像要碰我，最終垂成拳。后來我才懂，這三疊休書，疊的是他的猜忌，
疊的是陳明遠的陰謀，
更疊著我蘇明蘭的血性——當我帶著蘇家新置的三十間綢緞莊殺回顧家時，
正撞見解開顧景珩領口的陳明遠，他眼尾泛紅，輕聲道：“表哥，我手涼。
”顧景珩猛地推開他，朝我跑來時絆翻了茶案?？伤耍斈晁f休書時，
我也這樣跑過——跑了三步，被顧府的石獅子硌破了繡鞋，他站在原地，連半塊帕子都沒遞。
“顧公子。”我捏著新謄的離婚契，看他喉結動了動，“這三疊休書，我替你換成和離書。
從此后，你與陳明遠，與這宅斗是非，與我蘇明蘭——”“兩不相干。
”1我正對著嫁妝清單撥算盤，算盤珠子突然"咔嗒"一聲崩飛。阿阮蹲在地上撿珠子，
門外突然傳來踢門聲。"蘇小姐！"管家撞開繡房門，額角滲著汗，
"顧家...顧家送休書來了。"我手里的算盤"當啷"掉在案上。
阿阮"啊"地一聲站起來，珠串從她指間滑落，在青磚地上滾得到處都是。"怎么回事？
"我的聲音發緊。管家抹了把汗："顧府說您...說您私會琴師，有失婦德。"私會琴師？
上個月十五我在佛堂抄了整宿《心經》，連院門都沒出過。我捏著桌角的手發顫，
指甲掐進掌心。阿阮沖過來攥住我手腕："小姐莫信！定是有人使壞！
""顧府的人在廳里等著。"管家搓著衣角，"老夫人讓您...讓您去接。
"我扯了扯裙角，跟著管家往外走。阿阮要跟，被我按?。?你留在這兒，把算盤收了。
"前廳檀香熏得人發悶。顧府的老管事端坐在主位，茶盞擱在桌上，紋絲未動。他見我進來，
從袖中抽出一張素紙："蘇小姐，這是我家公子親筆寫的休書。"素紙展開，
顧景珩的字跡力透紙背。我盯著"七出之條，不貞為首"那行字，喉嚨發腥。
老管事又說："我家公子說了，三日后在祠堂當眾宣讀，給蘇家留體面。"體面？
我攥緊袖口，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老管事走后，阿阮沖進廳里："小姐，
那顧景珩是不是瘋了？上月他還送了您并蒂蓮，說要補個十里紅妝！"我沒說話。
并蒂蓮還插在院里的青瓷瓶里，花瓣都蔫了。三日后，顧家祠堂。檀香嗆得人睜不開眼。
顧景珩站在香案前，玄色錦袍上繡著暗紋，腰側掛著我送他的羊脂玉佩。
他從前總說要戴一輩子，此刻玉佩撞在案角，發出清脆的響。"蘇明蘭，私會琴師，
有辱門楣。"他聲音像浸了冰水，"今寫休書，斷此姻緣。"祠堂里跪了一圈顧家旁支，
交頭接耳的聲音像蒼蠅。我盯著顧景珩的后頸，那里有塊淡青的胎記，從前我總愛摸。
他突然側過臉，目光掃過來，又迅速移開。"嫂嫂節哀。"陳明遠不知何時湊過來，
遞了塊帕子。他穿月白錦衫，笑起來像春月："或許是誤會，慢慢解釋便好。"我接過帕子，
觸到里面硬邦邦的東西。展開一看，是半枚玉佩——和蘇明珠腰間那枚"和合"佩，
正好能拼成一對。我攥緊帕子，指甲扎進掌心。蘇明珠是我庶妹，上月說要去報國寺進香，
結果在顧府后巷被人撞見。祠堂外突然傳來喧嘩。顧景珩皺起眉，
管家跑進來附耳道："老夫人暈了，蘇府的馬車在門口。"我轉身就走。阿阮扶著我上馬車，
車簾外傳來顧景珩的聲音："明蘭！"我沒回頭，只把帕子攥得更緊?；靥K家后，
我翻出陪嫁的賬本。阿阮端來參茶："小姐，您別氣壞了身子。
""去把顧府這半年的賬目抄本拿來。"我翻開賬本，"顧家上月支了三筆銀子，
二十兩、五十兩、一百兩，全寫著'雜用'。
"阿阮眨眨眼："小姐是說...這些銀子和您被休有關？""去查查顧家新請的琴師。
"我指著賬本上的日期，"上月十五，就是我在佛堂那日，顧家支了筆五十兩的銀子。
"阿阮點頭："我這就去問張媒婆，她常給顧府送繡品。"夜里起了風。
我裹著斗篷蹲在顧府后墻根，阿阮在墻外望風。墻頭上的瓦松被風吹得簌簌響，
我摸到那塊活動的磚，輕輕一推——這是顧景珩去年帶我翻墻時發現的。
琴師的屋子在西跨院。我貼著窗紙往里看，燭火映出兩個影子。"顧二公子說了，
事成再給二十兩。"是琴師的聲音，"那蘇小姐的名聲...""管她呢，
顧家要休妻總得有由頭。"另一個聲音沙啞，"再說了，蘇明珠給的銀子也不少。
"我腦子"嗡"地一聲。蘇明珠？怪不得那日她腕上的紅綢和陳明遠袖中露出的一樣。
我摸出懷里的紙和筆，借著月光記下"顧二公子""蘇明珠""五十兩"。剛要收筆，
窗外的竹影突然動了——有人來了。我縮進墻根的冬青叢里。腳步聲停在窗下，
是顧景珩的聲音："查清楚了？""回公子，琴師是城南戲班的，上月被二公子雇來。
"侍衛的聲音低低的，"蘇小姐那日確實在佛堂，有知客僧作證。"顧景珩沒說話。
我聽見玉佩相撞的輕響，和他壓抑的嘆息："明蘭..."我攥緊紙團，指甲掐進掌心。
他從前也這樣叫我，在桃樹下，在荷花池邊。可他今日在祠堂里，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貓著腰往墻根挪，剛摸到那塊磚，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嫂夫人？
"陳明遠的聲音像根針，扎破了夜色。我轉身，看見他執扇站在月洞門邊，
月光照著他腰間的"和合"玉佩，正好和我帕子里的半枚嚴絲合縫。"這么晚在顧府，
可是迷了路？"他搖著扇子，笑意漫到眼角。我理了理被冬青勾亂的鬢角，
聲音穩得像石磨："昨日落了支翡翠簪子在佛堂，想著趁夜靜來尋。
"他的目光掃過我攥緊的袖口，那里露出半張紙角。他笑了笑，
扇骨敲了敲掌心："那我讓人幫嫂嫂尋？省得再跑一趟。""不用了。"我繞過他往墻邊走，
"我記得位置。"身后傳來他低低的笑聲，混著風聲鉆進耳朵。我翻出墻時，
阿阮撲過來："小姐！可嚇死我了！"我把紙團塞進她手里："明早拿給蘇媽媽，
讓她找城南戲班的人。"阿阮點頭，月光照得她眼睛發亮："小姐，我們定要撕了那休書！
"我望著顧家的飛檐，風卷著落葉打在臉上。顧景珩的羊脂玉佩還在他腰間，
可我送他的那枚，早就隨著休書碎在祠堂了。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咚——"的一聲，
像敲在我心口。我摸了摸袖中硬邦邦的半枚玉佩，突然笑了。蘇明珠，陳明遠，
顧景珩...這出戲，才剛剛開始。2我理了理被墻灰蹭臟的袖口，
阿阮的手在發抖："小姐，顧家的狗剛才在墻根轉了三圈，差點就撞著您了。""撞著才好。
"我把紙團往她手里按了按，"快些走，蘇媽媽該等急了。"偏廳里炭火燒得旺，
蘇母正用銀鑷子撥著茶盞里的枸杞。見我進來，她鑷子"當"地落進茶盤："鬢角都散了，
顧家的門檻比刀還利？"我把阿阮遞來的紙團攤開在她面前。是蘇婉兒的字跡，
墨跡未干："明晚佛堂，按計行事。"蘇母的指甲掐進紅木桌面："好個蘇婉兒！
上月還哭著說顧二公子送她翡翠鐲子，轉頭就敢跟陳明遠合計著往你身上潑臟水！
"她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堆成刀，"明蘭，你說祖母當年為什么把你養在身邊？
就是要教你，被狗咬了別忙著哭，要揪著狗鏈子抽狗主人。
"我從袖中摸出半塊碎玉："這是昨夜在佛堂香爐底下撿的。顧景珩的玉佩，
去年中秋我親手給他系的。"蘇母猛地抬頭："你是說...顧家祠堂那封休書，
是有人動了手腳？""顧景珩說我與外男私通，證據是半塊玉佩。"我把碎玉推過去，
"可他給我的那半塊，上個月我就收在妝匣里。"蘇母拍案而起："去！
把庫房鑰匙拿給張管事，從今日起，蘇家綢緞莊、米行、錢莊，暫停與顧家所有往來。
再讓賬房把這三年給顧家的貨單理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顧家的算盤珠子，
是不是專往自己兜里撥。"話音未落，門"哐當"被撞開。蘇婉兒哭著撲進來，
珠釵亂顫："阿姐！陳公子說你斷了顧家的貨，他要退婚！"我皺眉："你與陳明遠的事，
何時輪到我管了？""就是你管的！"她拽住我裙角，"他說蘇家不跟顧家合作，
他就不娶我！阿姐你最疼我，你跟祖母說...說別停好不好？
"蘇母冷笑："你當蘇家的產業是你屋里的胭脂？說停就停，說開就開？
"蘇婉兒"撲通"跪下，眼淚砸在青磚上："阿姐，我求你！蘇姨娘說我要是嫁不進顧家，
就把我賣到揚州...賣到揚州去！"我蹲下身，替她擦了擦眼淚："婉兒，
你可知陳明遠為何突然要娶你？"她愣住，抽抽搭搭搖頭。"因為他要借蘇家的勢，
填顧家的窟窿。"我捏了捏她手腕，"你若現在松口，明日全金陵城都會說'蘇家長女善妒，
逼庶妹退婚'。你想讓阿姐再背個罪名？"蘇婉兒松開手，呆坐在地。我給阿阮使了個眼色，
她悄悄退出門去。次日辰時，我跟著蘇媽媽進了醉仙樓。江南商會的茶會設在頂樓，
十幾桌人見我進來，說話聲突然低下去。陳記布莊的周掌柜先開了口："蘇小姐，
聽說蘇家要停顧家的貨？"我端起茶盞："顧家的賬，蘇家跟顧老夫人對過三次。
上個月送的三百匹杭綢，顧家說只收到兩百匹。"滿座嘩然。陳明遠搖著折扇從門口進來，
笑意在眼角凝著："蘇小姐這是聽哪個下人造的謠？""周掌柜。"我轉向布莊老板，
"去年冬天你給顧家送的三十車木炭，顧家是不是只算二十車？"周掌柜拍桌："是！
那賬房說我記錯數，我還倒貼了五車！""李掌柜。"我又轉向米行老板，
"前年你送的八十箱茶葉，顧家是不是只記五十箱？
"李掌柜脖子漲紅："蘇小姐不說我都忘了！那老東西非說我少送，我賠了十箱！
"陳明遠的扇骨捏得發白："蘇小姐，顧家是百年世家，
豈會為這點...這點小錢...""顧二公子可知，上個月顧家綢緞莊賣的蜀錦，
有一半是蘇家的貨？"我抽出一張單據拍在桌上，"這是顧家庫房的入庫單，
經手人是你貼身小廝阿福。"滿座死寂。陳明遠突然湊過來，聲音像毒蛇吐信："蘇小姐，
你若再查下去，蘇家...蘇家也保不住你。""保不住誰？"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攥緊袖口，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顧景珩。他的皂靴碾過青磚，停在我右側："二弟，
你在跟我夫人說什么？"陳明遠后退半步："大哥，我...我就是勸蘇小姐別誤會顧家。
""蘇家與顧家的賬，明日我親自去對。"顧景珩的聲音像浸了冰，"蘇小姐，我送你回去。
"我起身時，袖中半塊碎玉硌得手背生疼。顧景珩的羊脂玉佩還掛在腰間，
可他給我的那半塊，早被他親手摔在祠堂青石板上了?；靥K家時，
阿阮舉著張燙金帖子跑過來："小姐！顧府送來的，說今年花燈夜宴，請您務必參加。
"我捏著帖子，燭火在灑金箋上投下搖晃的影子。顧景珩，陳明遠，蘇婉兒...這出戲，
才剛唱到第二折。3我把燙金帖子往妝匣里一推。阿阮舉著銀簪的手頓?。?小姐不去？
""去。"我對著銅鏡理鬢角，"顧家的宴，不看白不看。"花燈夜宴設在顧府后湖。
我剛下馬車，就見湖岸綴滿絹紗燈，像串起的紅柿子。
阿阮攥緊我的袖角："那不是顧二公子？"順著她目光看過去，陳明遠正從垂花門里出來。
月白錦袍襯得他眉目溫潤，可他身側那人——我喉頭發緊。顧景珩穿玄色暗紋錦服，
腰間羊脂玉佩晃得人眼疼。兩人并肩走著，陳明遠不知說了什么，顧景珩竟笑了，
眼尾壓著的冷霜融了些。"小姐？"阿阮輕聲喚我。
我摸了摸袖中準備好的帕子——里面裹著從蘇婉兒妝奩里翻出的半枚翡翠珠，
和那日在顧府偏院撿到的碎玉紋路能合上。今日來，就是要把這些線頭串成繩。"走。
"我捏了捏阿阮的手，"先去茶棚。"茶棚里飄著茉莉香。我剛坐下，
就聽見隔壁桌兩個丫鬟咬耳朵："聽說新來的柳琴師要獻藝？" "顧二公子親自請的，
說是江南第一琴手。"我指尖叩了叩桌面。柳如煙，這名字我熟。上月在顧家祠堂，
就是她哭哭啼啼說我撞翻她的琴匣，
害她弄丟了定情信物——后來阿阮在蘇婉兒房里找到了那枚刻著"明"字的玉佩。"阿阮，
去把我那方湘妃竹帕子拿來。"我壓低聲音，"就說我在湖邊等柳姑娘。"等柳如煙過來時，
她月白襦裙沾了點燈油。我起身替她理了理衣袖："柳姑娘的《瀟湘水云》，
我前日在戲園聽了半段，總想著再聽回完整的。"她耳尖泛紅："蘇小姐謬贊了。
"我從袖中抽出張灑金箋："今日帶了首新填的詞，原想請顧府的先生指正，
倒不如送柳姑娘。" 詞是我今早填的，末句"愿借清輝照肝膽"特意寫得醒目。
她捧著紙箋的手發顫："蘇小姐待我這樣好...""都是女子，該互相幫襯。
"我倒了盞茶推過去，"聽說柳姑娘是陳明遠陳公子請來的？
"她低頭攪著茶盞："陳公子說...說我這樣的琴師該被看見。" 頓了頓又補，
"他還說...說顧家大公子最厭俗物，我這樣的，還是離得遠些好。"我心下一跳。
顧景珩厭俗物？他從前總說我抄的《牡丹亭》比畫本子有意思。"?！?茶盞突然被放下。
我抬頭，顧景珩站在茶棚外，手里端著青瓷杯。"天涼。"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
熱氣撲得我睫毛發顫，"喝口姜茶。"陳明遠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指尖搭在顧景珩胳膊上："大哥怎的跑這兒來了？我還說去暖閣尋你。
" 他笑起來像三月的風，可那搭著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錦緞里。顧景珩沒動。
我盯著茶盞里晃動的姜沫，突然想起三年前元宵，他也是這樣端著姜茶站在我面前。
那時我貪涼多吃了冰酪，他黑著臉說"蘇明蘭你再這樣，我明日就罰你抄《女戒》"，
可茶盞始終焐在他手心里。"蘇小姐？"柳如煙輕聲喚我。我端起茶盞抿了口。
姜辣得舌尖發疼。"謝顧公子。"我放下杯子，"柳姑娘，我想去湖邊看燈船，你可愿同去？
"湖邊風大。我裹緊斗篷，遠遠看見顧景珩和陳明遠并肩立在九曲橋盡頭。
陳明遠解了自己的鶴氅，要往顧景珩肩上披。顧景珩側了側身，
那鶴氅卻還是搭上了他半片肩膀。"小姐。"阿阮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回去吧？
"我攥緊袖中翡翠珠。指甲掐進掌心："不回。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唱出什么戲碼。
""蘇小姐。"身后突然有人喚。我轉身，見個穿青布短打的小丫頭，塞給我個油紙包就跑。
阿阮要追，我攔住她："打開。"油紙包里是封信。墨跡未干，
寫著"陳明遠勾結外家私吞顧氏田契，證據在城西破廟第三塊磚下"。末尾署名"故友"。
"故友？"阿阮皺著眉，"小姐可曾有這樣的朋友？"我摸著信紙上的折痕。
顧府的燈影映在信箋上，像團跳動的火。遠處傳來陳明遠的笑聲，混著顧景珩低低的應答。
"走。"我把信塞進衣襟，"回蘇家。"阿阮扶著我上馬車時，
我回頭望了眼顧府的朱漆大門。顧景珩站在燈影里，身影被拉得很長。
他手里還攥著那方鶴氅，指節發白。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響里，我摸著心口的信。故友，
故友...這兩個字像根細針，扎得我眼眶發酸。今晚的月亮很圓。可有些事，
該攤開在太陽底下了。4回到蘇家時，阿阮點上燭火。我解下披風，從衣襟里摸出那封信。
"小姐，這信..."阿阮湊過來，手指戳了戳信角，"墨跡還沒全干，
送的人怕不是剛寫完就塞給你。"我展開信紙，字跡歪歪扭扭，像故意藏了筆跡。
內容卻清楚：陳明遠勾結蘇府旁支的表舅李員外，私吞顧氏在城南的二十畝田契，
賬冊記在西市米行的暗戶下。"故友..."我捏著信紙邊緣，"顧家上下，能知道這些的，
更新時間：2025-05-08 01:5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