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消毒水氣味混著打印機油墨味鉆進鼻腔，我捏著抹布蹲在1103工位前。
陳薇的鍵盤縫隙里卡著半張便利貼，
邊角翹起的弧度像她總掛在嘴邊的“再改一版”微笑——可便利貼上寫的不是需求文檔，
是我的生日日期，2003.06.15，精確到年份?！傲中M，
陳薇的離職交接表你簽了嗎？”行政張姐抱著考勤本從隔板后探出頭，
指甲在塑料封面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她這個月加班47次，系統卡著不讓走流程。
”抹布突然從指間滑落。陳薇的追悼會我昨天剛參加完，
骨灰盒上的照片還帶著工位臺燈的暖光。我盯著她電腦屏幕上未退出的考勤系統，
本月打卡記錄停在3月15日23:47，
備注欄寫著“修改第13版活動方案”——但那是她墜樓前三天的事。“張姐，
陳薇她……”話沒說完，打印機突然吐出一張歪斜的紙，是陳薇的加班申請表，
申請人簽名欄上，“林小滿”三個字洇著墨水，最后一筆拖出長長的尾跡，
像滴在地面的血跡。我猛地站起身，椅背撞翻了陳薇的水杯。
玻璃碴混著薰衣草茶漬滲向桌底，
在她的工牌上劃出細長的裂痕——工牌照片里的人不是陳薇，是上周剛離職的前臺小周，
可小周的工牌昨天我親手收進了失物招領柜?！翱词裁茨兀?/p>
”開發組的周明宇突然從身后經過，西裝袖口掃過我手背，“陳薇走了項目還得繼續，
你行政部別總盯著死人不放?！彼麖澭鼡炱鸺影嗌暾埍恚父乖谖业暮灻戏磸湍﹃?，
“上次活動方案出錯，你替她背鍋的事，我可記得清楚。
”監控攝像頭的紅光在天花板角落閃爍，我盯著走廊盡頭的顯示屏，
陳薇墜樓那天的監控錄像還在循環播放——畫面里她獨自走進消防通道，可實際上，
那天我親眼看見周明宇跟著她進去過。
（此處插入監控截圖插圖：凌晨1點17分的消防通道，穿灰西裝的男人背影擋住半扇門，
門牌號“13”在畫面右下角反光）打印機再次發出卡紙的聲響，這次吐出來的是張工資條，
收款人姓名欄寫著“陳薇”，到賬日期卻是今天。我顫抖著翻開她的工位抽屜，
最底層壓著本皺巴巴的日程本，3月15日那頁用紅筆圈了三遍，
旁邊畫著個歪扭的笑臉——和她墜樓時手機備忘錄里的圖案一模一樣。
當指尖劃過“林小滿”三個字的簽名時，紙面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
像是有人在背后輕輕喊了聲我的名字。轉身時，周明宇的辦公室門正緩緩合上，
門縫里漏出的光映著他手里的工牌，
金屬夾子上纏著幾根棕色長發——那是陳薇最喜歡的染發劑顏色。2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陳薇的工號“0723”剛輸入一半，屏幕突然彈出二次驗證——管理員密碼。
我盯著登錄框下的提示問題：**“您第一次替同事背鍋的日期是？”** 冷汗浸透掌心，
光標在輸入欄里跳成急促的心跳。2024年11月8日，
陳薇替我簽收了本該由銷售部負責的錯誤合同，那天傍晚她的工位飄著茉莉香薰。
我顫抖著輸入“20241108”，頁面突然刷新，
監控錄像列表里多出個從未見過的文件夾：**「林小滿異常行為記錄」**。
第一個視頻攝于3月12日凌晨2點，陳薇墜樓前四天。畫面里的我穿著灰西裝，
正在會議室撕毀一沓文件，可我清楚記得那天我發燒38度，在出租屋昏睡了整夜。
鏡頭拉近，碎紙邊緣露出“員工補償協議”的標題，
右下角簽名欄是我狂草的“林小滿”——和陳薇工位上那張加班表的筆跡一模一樣。
“啪嗒”。身后傳來紙杯放在桌面的輕響，我猛地回頭，周明宇正倚著隔板喝咖啡，
鏡片后的眼睛映著我蒼白的臉：“行政部現在流行擅自調取監控？”他指尖劃過屏幕，“哦，
看自己的‘工作記錄’？陳薇墜樓前可總說你壓力大，出現記憶混亂。
”咖啡的焦苦味混著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涌來，我想起陳薇葬禮那天，
他也是用這種氣味籠罩著我，說“別自責，她本就該為上次的失誤付出代價”。
鼠標悄悄滑向另一個視頻，3月15日23:47，穿灰西裝的男人站在消防通道門口，
工牌反光處閃過我的工號“0615”——那是我的生日，卻被錯刻成了工號?！懊饔罡?，
陳薇的考勤……”“噓——”他突然湊近，領帶夾幾乎抵住我鎖骨，
“你以為她真的加班47次？”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垂，“她只是太蠢，
看不懂報表里的‘替崗代碼’。比如你今天擅自調取監控，
系統會自動生成‘林小滿3月18日23:00惡意篡改數據’的考勤記錄。
”打印機在遠處發出卡紙聲，我余光瞥見陳薇的工位方向，她的工牌不知何時被擺回原位，
照片里的人又變回她自己，
只是嘴角多了道我從未見過的疤痕——和她墜樓時的傷口位置完全一致。周明宇轉身時，
西裝后擺沾著片薰衣草花瓣，那是我今早剛扔進垃圾桶的、陳薇最愛的香薰碎渣。
（此處插入監控畫中畫插圖：左側是“我”撕毀文件的錄像，
右側現實中我的指甲正掐進掌心，滲出血珠與畫面同步）我猛地扯下他的領帶夾，
金屬卡扣劃傷指尖的瞬間，看清了內側刻著的數字“0723”——陳薇的工號。
周明宇的臉色驟變，伸手要搶，我趁機點開最后一個加密視頻，黑屏三秒后，
出現陳薇顫抖的手在寫什么，鏡頭突然被打翻，
半張紙：**“他們在按工號順序替換……0615是下一個”**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張姐抱著一摞文件沖過來，胸前工牌劇烈晃動：“小滿，
財務說你這個月工資卡多出13筆代發獎金，都是陳薇的工號——”她突然頓住，
盯著我手里的領帶夾，瞳孔劇烈收縮，“你、你怎么會有這個？
”周明宇的皮鞋在地面敲出倒計時般的節奏，我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涼的服務器機柜上。
機柜風扇突然發出刺耳的異響，顯示屏上閃過無數條考勤異常提醒，
所有申請人姓名都是“林小滿”，日期從2023年6月15日開始，
精確到每年我生日的零點零一分——3張姐的指甲深深掐進我手腕，生疼讓我清醒過來。
她胸前工牌還在晃，號碼“0917”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那是她女兒的生日，
陳薇墜樓前三天剛幫她改過考勤異常。我盯著地上散落的工資條，
陳薇的名字下赫然列著我的銀行賬號，第13筆獎金備注寫著“0615系統漏洞修復”，
金額剛好是我上個月替周明宇背鍋的賠償金。“跟我來?！睆埥阃蝗粔旱吐曇?，
指尖在我后頸紅痣上快速劃過，像在確認某種標記。她的工牌帶勾住了我袖口，
我這才發現她腕骨處有片淡青色淤青，形狀竟和陳薇墜樓時抓握欄桿的擦傷一模一樣。
財務室的空調冷得刺骨，打印機正在吐出成串的工資條，
每張收款人姓名都在“林小滿”和“陳薇”之間閃爍。張姐鎖上門，
從保險柜里抽出本皺巴巴的臺賬，2023年6月那頁用紅筆圈了13個名字，
0615（我的工號）- 陳薇 0723 → 0615- 林小滿 0615 → ？
“看到了嗎？”張姐的聲音在發抖，“工號前四位是生日，他們在按生日順序替換人。
王浩去年突然‘離職’，其實是被換成了你的工號，現在……”她指向臺賬最后一行，
我的名字后面跟著個空白日期，“陳薇的替崗代碼是0615，
所以她所有考勤和獎金都會掛在你名下，直到你‘變成’她。”打印機突然卡紙，
我抽出的工資條上，陳薇的照片正在慢慢變成我的臉，嘴角那道疤痕卻始終沒變。
周明宇的雪松香水味從門縫里滲進來，張姐猛地把臺賬塞進碎紙機：“他來了！記住，
別信任何帶‘0615’的文件——”門被踹開的瞬間，張姐突然轉身，
指甲在我手臂上狠抓出三道血痕。周明宇倚在門框上，手里晃著我的體檢報告：“林小滿，
你在財務室發什么瘋？陳薇的過敏史都遺傳給你了？”他走近時，
我看見他襯衫領口下露出半截紋身，扭曲的數字正是陳薇的工號“0723”。
（此處插入工資條動態變化插圖：照片像素在兩張臉之間撕裂，
疤痕像條活物在皮膚上蠕動）碎紙機突然發出故障般的長鳴，被絞碎的臺賬殘片里，
我瞥見“2025.06.15”后面跟著“林小滿墜樓事故”的字樣。
周明宇的皮鞋碾過殘片，蹲下來與我平視，
鏡片后的眼睛沒有反光：“知道陳薇為什么總替你背鍋嗎？
因為你的工號早就被寫進了替崗名單——從你入職那天，
你的生日就是系統認定的‘可替換代碼’?！彼讣鈩澾^我后頸的紅痣，
觸感像冰涼的手術刀：“上個月你替我改活動方案時，
沒發現數據里藏著‘0615’的替換指令？現在你的體檢報告、考勤記錄、甚至過敏癥，
更新時間：2025-05-07 23:5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