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月的陽光透過醫務室的窗戶灑進來，在潔白的床單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齊文軒躺在診療床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知是因為腳踝處傳來的陣陣刺痛，
還是因為眼前這位正在為他檢查傷勢的校醫。"韌帶輕微拉傷，不算太嚴重。
"蘇夢瑤的聲音清冷而專業，她戴著醫用橡膠手套的手指輕輕按壓在齊文軒腫脹的腳踝處，
"不過接下來兩周最好停止劇烈運動。"齊文軒倒吸一口冷氣，卻不是因為疼痛。
近距離觀察，蘇醫生的睫毛在陽光下幾乎透明，鼻梁高挺的線條讓人想起古典雕塑，
而那雙專注的眼睛——像是融化的黑巧克力，溫暖而深邃。"籃球賽？
"蘇夢瑤頭也不抬地問道，手法嫻熟地開始包扎。"嗯，決賽。"齊文軒有些懊惱，
"我本來應該——""應該學會在落地時注意姿勢。"蘇夢瑤打斷他，終于抬起頭，
嘴角微微上揚，"醫學院的學生，應該更懂得保護自己的身體才是。"齊文軒感到一陣耳熱。
他是醫學院的學霸，連續三年的獎學金獲得者，卻在最基礎的體育賽事上栽了跟頭，
還被這位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的校醫教訓。"我會注意的，蘇醫生。"他乖巧地回答，
目光掃過她胸前的名牌——蘇夢瑤，校醫務室主治醫師。蘇夢瑤輕輕"嗯"了一聲，
繼續專注于手上的工作。醫務室里一時只剩下紗布摩擦的沙沙聲和兩人的呼吸聲。
齊文軒偷偷打量著她白大褂下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和挽起長發露出的白皙后頸。就在這時，
一陣手機震動打破了寧靜。蘇夢瑤皺了皺眉，脫下一只手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看到屏幕的瞬間，她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肩膀微微放松，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喂？
"她的聲音柔和了八度，與剛才專業冷靜的醫生形象判若兩人，"嗯，快結束了...好，
知道了。"簡短的通話結束后，蘇夢瑤迅速恢復了職業表情，
但齊文軒已經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變化。他莫名感到一陣失落，
像是無意中窺見了不該看的秘密。"好了。"蘇夢瑤利落地剪斷繃帶，"每天換一次藥，
如果腫脹加重就立刻過來。藥房會給你開些消炎藥。""謝謝蘇醫生。
"齊文軒試著動了動腳踝，疼痛確實減輕了不少。他拄著蘇夢瑤給的臨時拐杖，
一瘸一拐地走出醫務室。五月的風帶著花香拂過臉頰，校園里學生們來來往往，
一切都那么平常。直到他看見那輛停在醫務室門口的改裝摩托車——通體漆黑，
排氣管閃著冷光，與校園環境格格不入?？吭谀ν熊嚺缘哪贻p男子同樣引人注目。
他穿著緊身黑色T恤，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臂，上面布滿刺青。一頭刻意打理過的短發，
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整個人散發著痞氣十足的危險魅力。齊文軒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男子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不屑和挑釁，隨后又百無聊賴地看向醫務室門口。幾分鐘后，
蘇夢瑤換下白大褂，穿著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走了出來。
齊文軒從未見過她這副打扮——年輕、隨意，幾乎像個大學生。"子豪。
"他聽見蘇夢瑤這樣稱呼那個男子，聲音里帶著他從未聽過的親昵。
男子——子豪——直起身，很自然地接過蘇夢瑤手中的包，然后遞給她一個頭盔。
蘇夢瑤熟練地跨上摩托車后座，雙手環住男子的腰。引擎轟鳴聲中，摩托車絕塵而去，
留下齊文軒站在原地，聞著空氣中殘留的汽油味，心中五味雜陳。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整潔的襯衫、規整的牛仔褲、擦得發亮的皮鞋，
還有代表好學生的黑框眼鏡。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書呆子。醫學院的高材生，
校園風云人物，卻在那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因為齊文軒清楚地意識到一件事：那位讓他一見鐘情的校醫姐姐，
眼里只有那個看起來像街頭混混的家伙。第二章齊文軒盯著電腦屏幕，
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出一串又一串代碼。醫學院圖書館的燈光在深夜依然明亮，
照在他緊鎖的眉頭上。"你確定這樣有用？"室友陳昊湊過來，看著屏幕上復雜的程序界面，
"用算法分析蘇醫生的排班表？這也太變態了吧？""這叫資源優化配置。
"齊文軒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屏幕上跳動的數據，
"我只是想確保能在她值班的時候'偶遇'。
"陳昊吹了個口哨："醫學院連續三年績點第一的齊文軒，居然為了追女生動用數學模型？
這要是讓張教授知道，非得氣死不可。"齊文軒沒理會室友的調侃，
專注地盯著屏幕上生成的圖表："明天上午十點到十二點，
她有87.6%的概率會在醫務室。""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制造'偶遇'？再摔斷一條腿？
"陳昊壞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齊文軒神秘地笑了笑："我自有辦法。
"第二天上午九點五十分，齊文軒站在男生宿舍的洗手間鏡子前，仔細檢查自己的裝扮。
白襯衫熨得一絲不茍，牛仔褲是剛買的最新款，連頭發都特意用發膠抓出了幾分隨性的造型。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準備好的道具——一瓶冰水。"為了愛情。
"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道，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冰水倒在了自己裸露的手臂上。
十點十五分，齊文軒頂著手臂上大片的紅疹，鎮定自若地推開了校醫務室的門。"又見面了，
蘇醫生。"他露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微笑，"我好像過敏了。"蘇夢瑤從病歷本中抬起頭，
目光落在他刻意展示的手臂上，眉毛微微挑起："蕁麻疹？接觸什么了？
""可能是洗衣粉..."齊文軒心虛地移開視線，"我換了新牌子。"蘇夢瑤示意他坐下，
熟練地戴上手套開始檢查。她的手指觸碰到皮膚時，齊文軒感到一陣電流般的戰栗。
"不算嚴重。"蘇夢瑤的聲音依然冷靜，"開點抗組胺藥，回去用冷水敷一下。"她頓了頓，
補充道："還有，換回原來的洗衣粉。"齊文軒點頭如搗蒜，
目光卻忍不住在醫務室里搜尋任何可能透露蘇夢瑤私人信息的線索。
辦公桌上整齊擺放的醫學手冊，墻上標準的人體解剖圖，
角落里的小冰箱——沒有任何個人物品的痕跡。"好了。"蘇夢瑤將處方遞給他，
"三天沒好轉再過來。"齊文軒接過紙條，指尖故意擦過她的手指："謝謝蘇醫生。
你...每天都值班嗎？"蘇夢瑤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小心思："醫務室排班表在官網上有公示。
"被拆穿的尷尬讓齊文軒耳根發熱。他匆忙道別，
意到蘇夢瑤辦公桌抽屜微微露出一角的文件——"創傷后應激障礙評估表"幾個字隱約可見。
走出醫務室，齊文軒立刻掏出手機搜索蘇夢瑤的名字。
校園網上只有最基本的教職工信息：蘇夢瑤，28歲，校醫務室主治醫師，
畢業于首都醫科大學臨床醫學系。"首都醫科大？
那可是頂尖醫學院..."齊文軒喃喃自語，"為什么來當校醫？"接下來的兩周，
齊文軒變著花樣出現在醫務室。先是"感冒"，然后是"失眠"，
甚至不惜在實驗室"不小心"劃傷手指。每次去都帶著精心準備的問題，
試圖從蘇夢瑤口中套出更多信息。"你以前在哪家醫院工作？
"一次換藥時他假裝隨意地問道。蘇夢瑤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協和。
"齊文軒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協和醫院？那你為什么——""換好了。"蘇夢瑤打斷他，
"記得保持傷口干燥。"又一次無功而返。但齊文軒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他開始利用自己在學生會的權限，
教職工檔案；在醫學期刊數據庫搜索蘇夢瑤可能發表的論文；甚至偷偷跟蹤她下班后的去向。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個周末的深夜，齊文軒在學校圖書館的角落里有了意外發現。
"《創傷后應激障礙在青少年暴力受害者中的臨床表現》..."他念著手中論文的作者名，
"蘇夢瑤，第一作者。"論文發表于兩年前，
數據來源于一家名為"新生之家"的青少年康復中心。齊文軒迅速記下這個名稱，
繼續翻閱相關資料。在一堆關于心理創傷的文獻中，一張泛黃的照片從書頁間滑落。
照片上是年輕許多的蘇夢瑤，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站在一群街頭少年中間。
她的笑容燦爛而放松，與現在沉穩冷靜的形象判若兩人。更讓齊文軒震驚的是，
照片角落里那個摟著蘇夢瑤肩膀的男孩——分明就是現在經常來接她的陸子豪，
只是少了現在的痞氣，多了幾分青澀。
"這到底..."齊文軒的思緒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喂？老齊！
"陳昊的聲音透著興奮，"你猜我在校門口看到誰了？你的蘇醫生！跟那個摩托車男在一起！
"齊文軒的心猛地一沉："他們在干什么？""不是約會，好像出事了！
一群混混跟咱們學校的人杠上了，蘇醫生在勸架！"齊文軒抓起書包就往外跑。
校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他擠進人群，眼前的場景讓他愣在原地。
陸子豪帶著五六個穿著打扮相似的年輕人，正與幾個體育系學生對峙。雙方劍拔弩張，
眼看就要動手。而站在中間的蘇夢瑤，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試圖找保安，
而是——"子豪，帶他們回去。"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現在。
"陸子豪臉上閃過一絲不情愿："蘇姐，是他們先——""我說，回去。
"蘇夢瑤一字一頓地說，眼神銳利如刀。令人驚訝的是，陸子豪真的退后了一步，
沖同伴們使了個眼色。那群混混居然乖乖地跟著他離開了。體育系的學生們也悻悻地散去，
臨走前還不忘向蘇夢瑤道謝。人群漸漸散開，只剩下齊文軒站在原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夢瑤轉身時看到了他，表情瞬間變得復雜。"齊同學。"她恢復了校醫的冷靜語氣，
"這么晚了還在外面？""我...剛從圖書館出來。"齊文軒努力控制聲音不要發抖，
"蘇醫生，你認識那些人？"蘇夢瑤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工作關系。"她看了看表，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宿舍了。""我送你回去吧，這么晚了不安全。
"齊文軒鼓起勇氣提議。蘇夢瑤搖搖頭："不用，
我..."她的話被由遠及近的摩托車引擎聲打斷。陸子豪去而復返，停在兩人面前，
摘下頭盔，挑釁地看著齊文軒。"蘇姐，上車。"他的目光在齊文軒身上掃過，
帶著明顯的不屑，"小屁孩該回宿舍睡覺了。"蘇夢瑤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摩托車。
上車前，她回頭看了齊文軒一眼："明天醫務室見。記得把你手臂上的過敏藥換了，
那個牌子效果不好。"摩托車轟鳴著離去，留下齊文軒站在路燈下，
手里攥著那張從圖書館找到的神秘照片，心中充滿更多疑問而非答案。
第三章實驗室的燈光在凌晨三點依然明亮。齊文軒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面前的離心機發出規律的嗡嗡聲。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個通宵了，
為了完成張教授交代的細胞培養實驗，他已經記不清喝了多少杯黑咖啡。
"再堅持兩小時..."他自言自語道，手指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數據。
但眼前的數字開始模糊，重疊，像一群跳舞的小螞蟻。他搖搖頭，試圖趕走這種眩暈感，
卻只覺得天旋地轉。"齊文軒？你臉色很差。"實驗室的學姐林雯關切地湊過來，
"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沒事..."他剛站起身，膝蓋突然一軟，眼前的黑點迅速擴大。
最后聽到的是林雯的驚呼和玻璃器皿打碎的聲音。意識恢復時，
首先聞到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齊文軒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醫務室潔白的天花板。
他想坐起來，卻發現手臂上插著點滴針頭。"別動。"蘇夢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血糖只有2.8，你差點把自己送進ICU。"齊文軒轉過頭，
蘇夢瑤正站在床邊調整點滴速度。今天的她沒有穿白大褂，而是一件簡單的米色針織衫，
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金色。"我...暈倒了？
"齊文軒聲音嘶啞。"實驗室的人送你過來的。"蘇夢瑤遞給他一杯葡萄糖水，
"連續72小時不睡覺，只靠咖啡因支撐，你以為自己是超人？
"齊文軒小口啜飲著甜得發膩的糖水，目光卻無法從蘇夢瑤臉上移開。
晨光中的她褪去了平日的冷峻，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疲憊和...擔憂？"對不起，
給你添麻煩了。"他輕聲說。蘇夢瑤嘆了口氣，
拉過椅子坐下："醫學院的學生更應該懂得健康的重要性。張教授的課題再重要，
也比不上你的命。""你認識張教授？"齊文軒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
蘇夢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聽說過而已。現在，躺好別動，
這瓶點滴至少還要一小時。"她起身要走，
齊文軒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能...陪我說會話嗎？
"蘇夢瑤低頭看著他抓住自己的手，齊文軒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冒失，連忙松開："對不起，
我——""就十分鐘。"出乎意料的是，蘇夢瑤又坐了下來，"然后我得去看其他病人。
"齊文軒的心跳加速，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蘇夢瑤胸前的名牌上："你...做校醫多久了？""兩年。
""之前在協和哪個科室？""急診。"蘇夢瑤簡短地回答，但眼神已經飄向窗外。
"急診醫生轉校醫？很少見啊。"齊文軒試探著問。蘇夢瑤轉回頭，
眼神又恢復了那種職業性的冷靜："個人選擇。你呢？為什么學醫？"被反將一軍，
齊文軒只好老實回答："我奶奶是肺癌去世的。那時候我就決定..."他突然停住了，
因為發現蘇夢瑤的表情變了——她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嘴唇微微顫抖。"蘇醫生？
""我弟弟..."蘇夢瑤下意識地開口，又猛地剎住，"抱歉，不該問這些私人問題。
""不，我很樂意分享。"齊文軒急切地說，"你剛才說你弟弟？"蘇夢瑤站起身，
職業面具重新戴上："點滴打完后按鈴叫護士。我還有病人。"說完便匆匆離開了病房。
齊文軒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的疑問更多了。弟弟？蘇夢瑤的檔案里從未提到過她有兄弟。
那個在照片里和她勾肩搭背的陸子豪，難道就是她弟弟？
但兩人的姓氏不同...點滴結束后，齊文軒在醫務室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
最終還是沒勇氣再進去。他給蘇夢瑤發了條短信："謝謝你的照顧。改天請你吃飯賠罪？
"令他驚訝的是，半小時后手機震動，蘇夢瑤竟然回復了："不必。照顧好自己。
"雖然被婉拒，但這至少證明她存了他的號碼。齊文軒把這條短信反復看了十幾遍，
仿佛能從字里行間讀出更多信息。三天后，當齊文軒再次出現在醫務室門口時，
手里捧著的不是病歷本，而是一束向日葵。"復查？
"蘇夢瑤挑眉看著他精神抖擻的樣子和手中的花束。"正式道謝。"齊文軒把花遞過去，
"謝謝你那天救了我一命。"蘇夢瑤沒有接花，
但嘴角微微上揚："醫務室規定不能收患者禮物。""那就不是作為患者，
而是作為..."齊文軒絞盡腦汁想找個合適的詞，"欣賞你的后輩？
"蘇夢瑤終于輕笑出聲："醫學院的學生都這么油嘴滑舌嗎？"但她還是接過了花束，
"花很漂亮，謝謝?，F在可以回去了。""等等！"齊文軒抓住機會，
"我知道校外有家很好的粵菜館，明天晚上有空嗎？就當...醫學交流？
"蘇夢瑤把花插進花瓶，背對著他沉默了幾秒："...明天我值夜班。""后天？
""也是夜班。""那周末？"齊文軒不依不饒。蘇夢瑤轉過身，
表情復雜："為什么這么執著？""因為我想了解你。"齊文軒直視她的眼睛，
"不只是作為校醫的蘇夢瑤。"醫務室陷入沉默，只有墻上的時鐘滴答作響。
就在齊文軒以為又要被拒絕時，蘇夢瑤輕聲說："周六晚上。但只是普通吃飯，明白嗎？
"齊文軒差點跳起來："明白！絕對普通！七點，校門口見？"蘇夢瑤點點頭，
齊文軒興奮地離開醫務室，差點撞上門框。他沒有看到身后蘇夢瑤望著他背影時，
眼中閃過的憂慮。接下來的幾天，齊文軒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周六的"約會"準備中。
他翻遍了美食評價網站，
定了一家評價極高的私房菜館；翻箱倒柜找出最得體的襯衫；甚至偷偷去理發店修剪了發型。
周六傍晚六點半，齊文軒已經在校門口等候，
手里還拿著一本醫學期刊作為"以防冷場"的備用道具。六點五十分，
蘇夢瑤的身影出現在林蔭道上，齊文軒的呼吸為之一窒。她沒穿平日的職業裝，
而是一條簡單的藏藍色連衣裙，外套一件米色針織開衫，頭發披散下來，
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沒有濃妝艷抹，只是淡淡的唇彩，卻讓齊文軒看得移不開眼。
"久等了嗎？"蘇夢瑤走到他面前，聲音比平時柔和。"沒有，剛到。
"齊文軒撒了個善意的謊言，"你...很美。"蘇夢瑤微微別過臉："走吧，
我八點半要回去查房。"餐廳距離校園有兩站地鐵的路程，裝修典雅安靜。
服務員引導他們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城市夜景，燈火闌珊。"你經常來這里？
"蘇夢瑤接過菜單，問道。"第一次。"齊文軒老實回答，"查了很多評價選的。
"蘇夢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準備得很充分啊。"點完菜后，短暫的沉默降臨。
動那本醫學期刊："呃...你最近有看《柳葉刀》上那篇關于創傷后應激障礙的新研究嗎？
"蘇夢瑤的手指在玻璃杯上停頓了一下："你查過我的論文？"齊文軒頓時語塞，
臉漲得通紅："我...只是在圖書館偶然...""沒關系。
"蘇夢瑤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學術交流很正常。那篇論文是兩年前的了，
現在我有新的研究方向。"正當齊文軒想追問時，餐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五六個穿著皮衣、發型張揚的年輕人闖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陸子豪。"蘇姐？
"陸子豪看到他們，表情瞬間陰沉下來，"你怎么在這兒？還跟這個書呆子一起？
"蘇夢瑤的臉色變了："子豪，別在這里鬧。""鬧？我只是好奇。
"陸子豪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挑釁地看著齊文軒，"蘇姐平時忙得很，
居然抽空陪大學生約會？"齊文軒握緊了拳頭："請你尊重蘇醫生。""喲，還挺護著啊。
"陸子豪嗤笑一聲，轉向蘇夢瑤，"蘇姐，你知道這小子背地里查你資料嗎？
他連你以前在哪個醫院工作都打聽到了。"蘇夢瑤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齊文軒，
這是真的？"齊文軒張口想解釋，卻被陸子豪打斷："這種乖學生，根本不懂我們的世界。
蘇姐，別被他裝出來的純情騙了。"餐廳經理已經注意到這邊的異常，正猶豫要不要叫保安。
蘇夢瑤深吸一口氣，突然用齊文軒從未聽過的冷硬語氣說："子豪，帶他們出去。現在。
"陸子豪明顯愣了一下："蘇姐，我只是——""我說，出去。"蘇夢瑤一字一頓，
眼神銳利如刀，"別讓我說第二遍。"令人驚訝的是，陸子豪竟然真的站起身，
雖然滿臉不情愿："...我在外面等你。"他狠狠瞪了齊文軒一眼，帶著同伴離開了餐廳。
餐桌上一時陷入尷尬的沉默。齊文軒不知該如何開口，蘇夢瑤的表情重新變得疏離而專業。
"對不起，我確實查過你的公開資料。"齊文軒最終打破沉默，
"但我只是...想多了解你。"蘇夢瑤搖搖頭："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齊文軒。
這頓飯到此為止吧。"她站起身，"你自己回去小心。""等等！"齊文軒抓住她的手腕，
"至少讓我解釋..."蘇夢瑤掙脫他的手，從錢包里抽出幾張鈔票放在桌上："我的那份。
再見。"齊文軒眼睜睜看著她走向餐廳門口，陸子豪正靠在摩托車上等她。兩人交談了幾句，
蘇夢瑤戴上頭盔坐上后座，摩托車轟鳴著消失在夜色中。服務員剛好端上前菜，
尷尬地站在桌邊："先生，這些菜...""上吧。"齊文軒苦澀地說，"反正都點了。
"他一個人吃完了兩人份的晚餐，腦海中不斷回放蘇夢瑤面對陸子豪時那種陌生的強硬姿態。
那個在醫務室里溫柔專業的醫生，和剛才那個能用幾句話喝退街頭混混的女人，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蘇夢瑤？第四章餐廳事件后的第三天，
齊文軒坐在學生會辦公室的電腦前，屏幕上是一個警方公開的治安處罰記錄查詢頁面。
他的指尖在鍵盤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輸入了"陸子豪"三個字。頁面刷新，
跳出三條記錄。"果然..."齊文軒瞇起眼睛，湊近屏幕。兩條是打架斗毆，
一條是非法改裝車輛。最近的一次是在八個月前，陸子豪因在酒吧與人沖突被拘留十五天。
他切換頁面，打開校園論壇，在搜索欄輸入"蘇夢瑤 陸子豪"。幾篇帖子跳出來，
大多是學生八卦醫務室美女校醫的神秘男友。
但其中一個匿名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誰知道蘇醫生以前是混社會的？
》帖子內容只有寥寥幾句："聽說咱們的美女校醫以前跟東城那幫混混是一伙的，
后來不知道怎么就考上醫學院了。現在裝的挺像那么回事，嘖嘖。
"齊文軒的拳頭猛地砸在桌子上，引來隔壁辦公室同學的側目。他深吸一口氣，關掉頁面。
這些流言蜚語毫無根據，但那張照片又確實顯示蘇夢瑤和陸子豪多年前就認識。"齊文軒，
張教授找你。"學生會門口有人喊道。醫學院副院長張明遠的辦公室寬敞明亮，
墻上掛滿了榮譽證書和與各界名流的合影。這位五十多歲的神經科學專家是齊文軒的導師，
也是他選擇這所大學的主要原因。"坐。"張教授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
"學術會議的報告準備得怎么樣了？"齊文軒的胃部一陣緊縮。
下個月的國際青年醫學學者論壇，
他作為學校代表要發表關于神經退行性疾病早期診斷的研究，
這關系到畢業后能否獲得張教授推薦的哈佛深造機會。而他最近因為蘇夢瑤的事，
幾乎沒怎么準備。"在進行中，還有些數據需要完善..."他聲音越來越小。
張教授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射來："文軒，你是我這幾年帶過最有潛力的學生。
別讓無關的事分散你的注意力。"他頓了頓，"特別是那些...校園八卦。
"齊文軒猛地抬頭："教授，您是指...""醫務室的蘇醫生。"張教授直截了當，
"她是個好醫生，但背景復雜。你前途無量，沒必要卷入不必要的麻煩。""您認識蘇醫生？
"齊文軒心跳加速。張教授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協和醫院的優秀住院醫，
突然辭職去做校醫，業內多少聽說過。"他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專注你的學術，文軒。
感情用事是研究者的大忌。"走出辦公室，齊文軒的思緒更加混亂了。
連張教授都知道蘇夢瑤的"復雜背景"，那到底是什么？接下來的幾天，
齊文軒強迫自己投入學術準備，但每當夜深人靜，他的思緒總是不受控制地回到蘇夢瑤身上。
那個在醫務室溫柔專業的醫生，那個能用眼神喝退混混的女人，
還有照片里站在街頭少年中間笑容燦爛的少女——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周五下午，
學生會組織整理校史檔案室，齊文軒作為學習部部長不得不參加。
塵封多年的檔案室里堆滿了發黃的紙箱，空氣中飄浮著霉味和灰塵。
"這批是五年前的校園活動記錄，分類后錄入電腦就行。"檔案室老師交代完就離開了，
留下幾個學生干部面面相覷。齊文軒隨手打開一個紙箱，里面是各種活動照片和簡報。
正當他機械地分類時，一張照片從文件夾中滑落。他彎腰撿起，瞬間如遭雷擊。
照片上是校園義診活動的合影，正中站著年輕幾歲的張教授，
而他旁邊——是穿著白大褂的蘇夢瑤！照片日期顯示是五年前，
那時她應該剛從醫學院畢業不久。
但更讓齊文軒震驚的是照片邊緣一個被圈出的細節：在圍觀人群里，
赫然站著陸子豪和幾個街頭少年，他們正專注地看著義診臺前的蘇夢瑤。
"這到底..."齊文軒的手指微微發抖。五年前蘇夢瑤就已經認識陸子豪，
而且是在校園場合？他迅速翻找同期的其他資料，
—我校聯合警方開展"凈化校園"專項行動》報道中提到學校與警方合作打擊周邊混混團伙，
配圖中幾名戴著手銬的青少年被押上警車。雖然像素不高，但齊文軒幾乎可以確定，
其中一人就是年輕時的陸子豪。"找到什么寶貝了？這么入神。"陳昊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齊文軒條件反射般合上?？?沒什么，老資料而已。
"他若無其事地把照片和?？M自己的文件夾，"我拿回去詳細整理下。"離開檔案室，
齊文軒直奔圖書館。他在古籍閱覽室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重新審視這些發現。
照片和報道拼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五年前，蘇夢瑤作為醫學院學生或畢業生參與校園義診，
而那時陸子豪已經是校園周邊的混混之一，甚至可能被捕過。但為什么五年后，
已經成為協和醫院醫生的蘇夢瑤會回到這所大學做校醫？
又為什么和曾經的混混陸子豪保持如此密切的聯系？
齊文軒想起蘇夢瑤在醫務室脫口而出的"我弟弟"，以及那張她和陸子豪等街頭少年的合影。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他腦海中形成：陸子豪會不會就是她弟弟？或者至少是像弟弟一樣的存在？
天色漸暗，齊文軒收拾資料準備離開。經過圖書館醫學區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停住腳步——蘇夢瑤正站在心理學書架前，
專注地翻閱一本《青少年創傷心理干預》。齊文軒下意識地躲到書架后，觀察著她。
蘇夢瑤今天沒穿白大褂，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讓她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她眉頭緊鎖，
快速記著筆記，不時咬一下下唇，這個習慣性動作讓齊文軒心頭一顫。就在這時，
蘇夢瑤的手機震動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立刻變得緊張，
快步走向圖書館角落接聽。"怎么樣了？...又發作了嗎？...我馬上過來。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圖書館太安靜，齊文軒還是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掛斷電話，
蘇夢瑤匆匆把書塞回書架，小跑著離開了圖書館。齊文軒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蘇夢瑤沒有回醫務室，而是徑直走向校門口。齊文軒保持安全距離尾隨著，
看著她上了一輛出租車。他立刻攔下另一輛。"跟著前面那輛。"他對司機說，"別跟太近。
"出租車穿過城市，駛向齊文軒不熟悉的東城區。這里的建筑逐漸變得老舊，街道狹窄雜亂。
最終，前車停在了一棟不起眼的四層小樓前，門口掛著"新生之家青少年康復中心"的牌子。
蘇夢瑤快步走進大樓。齊文軒付了車費，猶豫片刻后也跟了進去。大廳空蕩蕩的，
只有前臺坐著一位打瞌睡的老人。齊文軒悄悄溜過去，循著蘇夢瑤的腳步聲上了二樓。
走廊盡頭傳來嘈雜聲，他躡手躡腳地靠近，
從半開的門縫中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大約二十多個青少年圍坐成一圈，有男有女，
大多穿著張揚，身上有紋身或穿孔。而站在中間講解急救知識的，正是蘇夢瑤。
"當傷口大量出血時，第一反應是什么？"她問道，聲音是齊文軒從未聽過的活潑。
"找干凈布壓?。?一個女孩回答。"對，然后呢？""抬高受傷部位！
"一個熟悉的聲音回答。齊文軒循聲看去，果然是陸子豪，他坐在第一排，
像個認真聽課的學生。"很好，子豪。"蘇夢瑤微笑著點頭，"記住，
止血的關鍵是..."齊文軒看得入神，不小心碰到了門框。
輕微的響聲引來室內所有人的目光。"誰在那里？"陸子豪厲聲喝道，幾步沖過來拉開門。
四目相對，齊文軒看到陸子豪眼中的驚訝迅速轉為憤怒："又是你？跟蹤狂是吧？
""我..."齊文軒張口結舌。蘇夢瑤快步走來，臉色蒼白："齊文軒？
你怎么會...""蘇姐，這小子一直跟蹤你！"陸子豪一把揪住齊文軒的衣領，
"上次在餐廳我就該教訓你！""子豪，放手！"蘇夢瑤命令道，然后轉向齊文軒，
聲音冰冷，"你最好解釋清楚。"齊文軒的大腦一片空白，目光越過蘇夢瑤的肩膀，
看到房間里那些好奇張望的青少年。他們中有的人臉上帶著傷疤，有的手臂上纏著繃帶，
但此刻都像普通學生一樣，用求知的眼神看著蘇夢瑤。"我...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齊文軒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關于你，關于陸子豪，
關于為什么協和的優秀醫生會來做校醫..."蘇夢瑤的表情變得復雜，
她回頭看了看教室里的孩子們，又看了看陸子豪："帶他們繼續練習，我處理一下。
"她拉著齊文軒的胳膊，把他帶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關上門。"你調查我？
"蘇夢瑤的聲音微微發抖，不知是憤怒還是別的什么情緒。齊文軒深吸一口氣，
從文件夾里拿出那張五年前的照片："我是在整理檔案時偶然發現的。蘇醫生，你到底是誰？
那個在醫務室冷靜專業的醫生，還是照片里和街頭少年混在一起的女孩？
或者...是能用一句話讓混混乖乖聽話的大姐頭？"蘇夢瑤接過照片，手指輕輕撫過畫面，
眼神變得遙遠。良久，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齊文軒從未見過的光芒："你想知道真相？好，
我告訴你。但聽完后，請你永遠離開我的生活。"第五章蘇夢瑤的辦公室狹小而簡陋，
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個塞滿檔案的鐵柜。窗外的夕陽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
卻讓她的表情更加難以捉摸。"坐。"她指了指椅子，自己則靠在桌邊，雙手抱胸。
齊文軒坐下，心跳如擂鼓。蘇夢瑤沉默地注視著他，
目光中的銳利讓他想起手術刀——冰冷、精準、毫不留情。"你知道東城幫嗎？
"她突然開口。齊文軒搖頭。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對他而言如同外星球。"十五年前，
東城一帶最猖獗的青少年幫派。"蘇夢瑤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成員大多是十二到十八歲的孩子，偷竊、斗毆、收保護費...無惡不作。
"她拿起桌上的照片："這張照片拍攝于我大五那年，醫學院組織的社區義診。
站在我旁邊的男孩，叫蘇小北。"齊文軒屏住呼吸。
蘇小北——這個名字蘇夢瑤曾在醫務室脫口而出。"我親弟弟。
"蘇夢瑤的手指輕輕撫過照片上那個模糊的身影，"比我小六歲。父母離異后，他跟著父親，
我跟著母親。父親酗酒，根本不管他。十五歲那年，小北加入了東城幫。
"窗外傳來樓下康復中心孩子們的喧鬧聲，與室內的沉重形成鮮明對比。
"我那時已經是醫學院的優等生，根本不知道弟弟過著怎樣的生活。
"蘇夢瑤的聲音開始顫抖，"直到那天義診，我在街頭混混中認出了他。
"她轉身從抽屜里取出另一張照片，推到齊文軒面前。照片上的少年瘦小蒼白，
與蘇夢瑤有七分相似，卻穿著寬大的街頭服飾，擺出夸張的姿勢。"我試圖勸他回頭，
但他已經陷得太深。"蘇夢瑤繼續說，"義診后，我開始定期去東城找小北，
想方設法接近他的朋友，希望能拉他出來。陸子豪是他最好的兄弟，
也是幫派里少數幾個還保有良知的。"齊文軒看著照片，
突然明白了："所以那張合影...""是我第三次去東城時拍的。"蘇夢瑤點頭，
"我想通過接觸他的朋友來了解他的生活。漸漸地，那些孩子開始信任我，叫我'蘇姐'。
他們大多是缺少關愛的孩子，一個醫學院學生愿意聽他們說話，對他們而言很新鮮。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遙遠："我天真地以為可以慢慢改變小北。
直到那個晚上..."蘇夢瑤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桌沿，指節泛白。
齊文軒注意到她右腕內側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以前在醫務室從未發現過。
"五年前的四月十七日，東城幫與西街幫火拼。"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小北被捅了七刀，送醫途中失血過多...沒救回來。"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齊文軒想說些什么，卻發現任何語言都蒼白無力。
"我在急診室親眼看著弟弟咽下最后一口氣。"蘇夢瑤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
"他死前最后一句話是'姐，對不起'。"齊文軒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蘇夢瑤對創傷處理如此熟練，為什么她會放棄協和醫院的大好前程。
"陸子豪在那場斗毆中活了下來，但被判少管所兩年。"蘇夢瑤深吸一口氣，"出獄后，
他找到我，說小北臨終前讓他照顧我?；闹嚢桑恳粋€剛出獄的孩子要照顧醫學院畢業生。
"她苦笑了一下："但子豪是認真的。他洗心革面，找了正經工作，
還幫我聯系上其他想脫離幫派的孩子。三年前，我用積蓄和募捐的錢租下這棟樓，
創辦了'新生之家'。
的腦海中浮現出剛才教室里那些認真學習的青少年："所以他們都是...""前幫派成員，
街頭流浪兒，問題青少年。"蘇夢瑤點頭，"我白天是校醫，
晚上和周末在這里教他們基本醫療知識和生活技能，幫他們找工作或繼續學業。
子豪負責日常管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些孩子需要什么。
"齊文軒突然想起什么："那天在校門口，
體育系學生和陸子豪的人起沖突...""是我們中心的兩個孩子被體育系的人挑釁，
子豪帶人去討說法。"蘇夢瑤解釋道，"幸好我及時趕到。那些孩子雖然想改過自新，
但畢竟血氣方剛，容易沖動。"她直視齊文軒的眼睛："現在你知道了。
協和醫院的天才醫生為什么甘愿做校醫？因為她放不下對弟弟的愧疚。
為什么和街頭混混來往密切？因為那些是她唯一能救贖的方式。"齊文軒想說不是這樣的，
但蘇夢瑤已經站起身："故事講完了。請你遵守約定，離開我的生活。""等等！
"齊文軒急了，"我從來沒有——""齊文軒。"蘇夢瑤打斷他，聲音疲憊，
"你是醫學院的驕傲，張教授的得意門生，前途無量。而我...我的過去和現在都太復雜。
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她拉開辦公室的門："走吧。別再調查我，也別再來醫務室。
就當從未認識過。"齊文軒站在原地，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就在這時，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接著是陸子豪急促的腳步聲。"蘇姐！不好了！"他沖進辦公室，
看到齊文軒時明顯一愣，但緊急情況讓他顧不上多問，"剛收到消息，
西街幫的人知道我們在這兒聚會，帶了二十多人往這邊來了！
"蘇夢瑤臉色驟變："疏散孩子們！走后門！"陸子豪轉身就跑。蘇夢瑤抓起外套，
猶豫地看了齊文軒一眼："你也快走。西街幫的人不認識你，應該不會為難你。""我不走。
"齊文軒堅定地說，"我可以幫忙。"蘇夢瑤張嘴想反對，
樓下已經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叫罵聲。她咬了咬牙："跟緊我，別逞英雄。
"兩人沖下樓時，大部分孩子已經被陸子豪和其他工作人員疏散。
但還有五六個年紀較小的被堵在了大廳，十幾個手持棍棒的混混已經闖了進來。"蘇夢瑤！
好久不見??！"為首的黃毛青年陰陽怪氣地喊道，"聽說你在這兒開托兒所？
東城幫的余孽都在這兒了吧？"齊文軒注意到蘇夢瑤的身體微微發抖，
但她的聲音異常冷靜："李強，這里都是普通孩子，有什么沖我來。""沖你來？
"李強獰笑，"好啊。弟兄們，給我砸！"混亂瞬間爆發。混混們揮舞著棍棒砸向桌椅設備，
玻璃碎片四處飛濺。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男孩被推倒在地，眼看就要被踩踏。
齊文軒不假思索地沖過去，用身體護住男孩，后背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但他咬牙抱起男孩就往門口沖。"齊文軒！這邊！"蘇夢瑤的聲音從側門傳來。
他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將男孩交給蘇夢瑤，轉身又要回去救人。"夠了！
"蘇夢瑤抓住他的手臂，"警察馬上就到，其他人都安全了！"果然，遠處已經傳來警笛聲。
混混們罵罵咧咧地開始撤退。李強臨走前惡狠狠地瞪了蘇夢瑤一眼："這事沒完！
"警車趕到時，現場只剩下滿地狼藉和幾個工作人員。蘇夢瑤迅速切換角色，
向警察說明情況，齊文軒則幫忙照顧受驚的孩子們。"你受傷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
齊文軒低頭，是他救下的那個男孩，正指著他的額頭。他伸手一摸，指尖沾上鮮血。
更新時間：2025-05-07 16:4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