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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返校的大巴上,窗外的大山綿延飄過,看不到盡頭,就像我看到不透的未來一樣。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沒有一點情緒。
到了宿舍,其他人還在討論著那個被拐賣的女大學生。
我的心中卻泛不起一點漣漪。
此刻,還有更糟的消息等著我。
“汪曉玥,恭喜你,成為本年級CRP項目鄉村支教老師……”
輔導員聶知言打來電話,告知系里選派我去完成CRP項目的支教任務。
這是我們系和偏遠鄉村合作的支教項目,每年系里選派2名學生到欠發達地區、教育水平落戶地區支教,來提高當地教育水平。
今年,我就是兩個倒霉蛋之一。
為什么是倒霉蛋呢?
因為支教的地方幾乎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
支教的地點,大多是和我老家一樣偏遠的深山。
窮鄉僻壤出刁民,這話一點也不假。
偏遠落后的村里,什么最多?
當然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年輕人都出去務工了。
除此以外,就剩下游手好閑的老光棍。
此時,若村里來了年輕的女大學生。
會發什么?結果不言而喻。
“為什么會是我呢,支教的情況您是了解的???”
“不是已經連續派了兩年男生去嗎,怎么會突然派我去?”
電話里,我一連串疑問。
“不是你主動報名參加的嗎?尹教授說你來自大山,了解大山,要主動為山區的教育貢獻一份力量?!?/p>
導員的話像一個離譜且荒謬的炸彈,炸得我粉身碎骨。
“沒有啊,導員,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我根本就沒找過尹教授……”
“我真的不想去支教啊,嗚嗚嗚嗚……導員,就不能換其他人去嗎?”
電話這頭,不爭氣的淚水已經流了出來,我嗚咽著,
“可是,院里已經上過會了,而且尹教授說已經征求過你個人的意見了……”
大前年去支教的學姐休學了,聽人說至今都是瘋癲的。
而同批支教的同學,都被保了研。
至于發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掛了電話,來不及細想,穿了鞋就朝尹教授的辦公室飛奔而去。
我顧不得禮貌,推開門徑直沖了進去。
對于我的到來,她似乎并不意外,正愜意地擺弄著桌上的插花。
“尹教授,我明明沒有……”
她擺擺手,打斷了我沒說出口的話。
“看看我的花,怎么樣,好看嗎?”
我滿臉問號,不知她葫蘆里賣什么藥。
“尹教授,導員說是您推薦我去支教的,可是我明明沒有……”
“你看,這花嬌艷明媚,開的正好,和你一樣?!?/p>
她并未接我的話茬,自顧自地說道,
“求求您了,您去給導員解釋清楚好嗎,我真的不想再回山里了,不想去支教?!?/p>
她看了看已經哭成淚人的我,依舊不為所動,冷聲說道,
“野花終究是野花,洗掉泥土插進花瓶,還是上不了臺面。”
她像變了個人似的,沒了平時的和藹可親,前所未有的冷漠和陌生。
對于這份陌生讓我從腳到頭的恐懼,未知的恐懼如同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將我拉入深淵。
“尹教授,對……不……起,我是野花,我不識抬舉,求求您放了我好嗎?”
“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讓您不高興了……您別和我計較行嗎?我真的不能去支教啊……”
我扯著她的衣角,聲嘶力竭地哀求著,我的腦海里瘋狂搜尋著,不知過去哪里得罪了她。
從進大學門,我一直謹小慎微,不敢有任何僭越。
因為我是山里來的,又窮又土,只能多觀察,少說話。
可即便這樣,還是發生了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是為什么。
“既然不識抬舉,那野花就去它該去的地方,去山里支教,才是你應該走的路啊?!?/p>
她看著我,換上了平時那副平易近人的表情,一臉慈愛,嘴上卻說著冷冰冰的話。
話我是聽明白了,無論怎樣,她都是鐵了心讓我去支教。
哭鬧是沒用的,乞求也是沒用的。
很快我恢復了表情,冷靜問道,
“尹教授,支教我去,可我能知道原因嗎?”
“我做了什么讓您這樣對我,您能告訴我嗎?”
“噗”地一聲,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依舊和顏悅色道,
“你們農村人潑起臟水來還真是不要臉呢,呵呵呵呵?!?/p>
“老師這是給你機會,賞識你,怎么能是針對你呢,支教的機會是誰都能有的嗎?”
她笑得得意,滿臉戲謔,
“其實你不想去支教也是有辦法的,怎么樣,要試試嗎?”
更新時間:2025-05-07 15:4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