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刺眼地打在臉上，桑寧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晚宴包。
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在宴會廳里跳躍，觥籌交錯間，
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香檳杯上扭曲變形。
"接下來公布本屆國際珠寶設計大賽金獎得主——"主持人的聲音在耳中忽遠忽近，
桑寧感到喉嚨發緊。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如此高規格的比賽，作為剛入行不久的新人設計師，
能入圍最終名單已經出乎意料。"桑寧小姐，作品《破繭》！"一瞬間，
所有的聲音都遠去了。桑寧瞪大眼睛，直到身旁的同行輕輕推了她一下，
才如夢初醒地站起身。掌聲如潮水般涌來，她幾乎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走上臺的，
只記得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聲響。"恭喜你。"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側面傳來，
桑寧轉頭，正對上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男人身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
領針上的藍寶石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手中捧著獎杯和證書，姿態優雅而疏離。
"謝、謝謝。"桑寧接過獎杯，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對方的手，一絲微妙的電流竄過脊背。
主持人適時介紹道："有請顧氏珠寶集團總裁顧承霄先生為獲獎者頒獎。"顧承霄。
這個名字讓桑寧心頭一跳。顧氏珠寶，行業巨頭，
而這位年輕的掌門人更是以眼光毒辣、要求嚴苛聞名。據說他能一眼辨別寶石的成色，
也能在十秒內否決一個設計師半年的心血。"你的設計很有生命力。"顧承霄微微頷首，
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不像其他人只追求華麗，你的作品里有故事。
"桑寧驚訝地抬頭，正撞進他探究的目光中。那一刻，她有種錯覺，仿佛顧承霄看的不是她，
而是透過她在尋找什么。晚宴結束后，桑寧獨自站在露臺上透氣，城市的燈火在腳下蔓延。
五月的夜風帶著微醺的花香，吹散了些許酒意。"得獎后不應該在慶祝嗎？
"熟悉的低沉嗓音從身后傳來，桑寧轉身，看到顧承霄倚在門邊，手中兩杯香檳。
月光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銀邊，柔和了白日里凌厲的氣場。"我不太習慣太熱鬧的場合。
"桑寧接過酒杯，小心避開手指接觸。"《破繭》的靈感來自什么？"顧承霄開門見山。
桑寧愣了一下，隨即微笑："來自我母親。她是個單親媽媽，
把我養大后終于開始追求自己的夢想。設計中央那枚被絲線纏繞的鉆石，象征束縛，
而周圍不對稱的金屬線條則是掙脫的過程。"顧承霄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
久到桑寧開始感到不自在。"有興趣和顧氏合作嗎？"他突然問，
"我們正在尋找有潛力的新銳設計師。"桑寧的酒杯差點脫手。
"您是說...?""明天上午十點，來我公司詳談。"顧承霄遞過一張名片，
轉身前又停頓了一下，"帶上你的其他作品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
桑寧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她低頭看向名片，燙金的字體在月光下微微發亮，
邊緣鋒利得幾乎能割傷手指。不知為何，
她想起了設計《破繭》時那個反復出現的夢——一只困在琥珀中的蝴蝶，美麗而窒息。
第二章 似曾相識桑寧站在顧氏珠寶集團總部大樓前，仰頭望著玻璃幕墻折射出的冷光。
清晨的陽光將整棟建筑包裹在一層金色的光暈里，卻驅散不了那股無形的壓迫感。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檢查了包里的作品集和合同草案。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四個月牙形的印記，
疼痛讓她稍微鎮定了一些。"桑小姐？"前臺接待員微笑著確認她的預約，
"顧總已經在等您了，請跟我來。"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桑寧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
心跳越來越快。昨晚她幾乎沒睡，反復修改今天要展示的設計方案，
直到凌晨三點才勉強滿意。"這邊請。"電梯停在二十八層，
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胡桃木門。接待員輕敲兩下，里面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進來。
"顧承霄的辦公室出乎意料的簡潔。一張寬大的黑色辦公桌，幾把線條利落的椅子，
墻上掛著幾幅抽象畫作。唯一顯示這里主人身份的，
是角落玻璃柜中陳列的幾件珠寶設計獲獎作品。"坐。"顧承霄從文件中抬起頭，
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即轉向她手中的文件夾，"都帶來了？"桑寧點點頭，
將作品集和合同放在桌上。"按照您的要求，我準備了三個系列的設計初稿。
"顧承霄修長的手指翻開文件夾，眼神專注地掃過每一頁。他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
但桑寧注意到在看到第三套設計時，他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線條太保守了。
"他忽然開口，指尖點在一枚戒指設計圖上，"這個位置，如果換成不對稱切割，
會更有沖擊力。"桑寧湊近了些，發絲從耳后滑落。她正要解釋自己的設計理念，
卻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雪松香氣從顧承霄身上傳來，莫名讓她想起冬日里被陽光曬暖的森林。
"我明白了。"她迅速在筆記本上記下修改意見，
"您是說在這里增加一些不規則的——""不是增加，是徹底改變。"顧承霄打斷她，
從筆筒里抽出一支鋼筆，在圖紙上迅速勾勒幾筆，"看，
這樣的弧度才能體現出你最初想表達的掙扎感。"桑寧盯著那幾道流暢的線條，
驚訝地發現他完全抓住了她設計《破繭》時的核心理念。
很少有人能這樣精準地理解她的創作語言。"您說得對。"她由衷地承認，
"我會重新調整這一系列。"顧承霄微微頷首，繼續翻看其他設計。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
他幾乎推翻了桑寧一半的設計理念，卻每一處修改都直指要害。
桑寧最初的緊張逐漸被專業上的興奮所取代，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滿了修改意見。
"合同你看過了？"顧承霄突然轉換話題。桑寧一怔，點點頭："看過了，條款很公平。
""法務部已經蓋好章了。"他推過一份文件，"簽完字后，
下周一開始你就可以使用公司的設計室和材料庫。"桑寧接過鋼筆，
在簽名處工整地寫下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
"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顧總。"她真誠地說。"叫我承霄就行。"他收起合同，
語氣依然公事公辦，"公司每周一會開設計例會，你需要參加。其他時間自由安排，
但每周要交進度報告。"桑寧點頭應下，正想告辭，
顧承霄卻站起身走向辦公室另一頭的陳列柜。"等一下。
"他從柜子里取出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這個給你。"桑寧疑惑地接過盒子，
掀開蓋子后倒吸一口冷氣。里面是一顆未經鑲嵌的橢圓形紅寶石，
在燈光下折射出濃郁如血的光芒。"這是...""緬甸無燒鴿血紅，公司新到的一批原料。
"顧承霄的聲音依然平靜，"用它做你獲獎設計的量產版主石，應該合適。
"桑寧的手指微微發抖。這樣品質的紅寶石，單顆市場價至少在六位數以上。
她不過是剛簽約的新人設計師，何德何能獲得如此信任？"這太貴重了，
我...""我相信你能用好它。"顧承霄打斷她，眼神中有種不容拒絕的堅定，
"下周一我要看到初步設計方案。"桑寧只能點頭，小心地將寶石盒放進包里最安全的夾層。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顧承霄辦公桌最底層的抽屜突然滑開了一條縫，
一張泛黃的紙片露出一角。"抱歉。"顧承霄迅速合上抽屜，
但桑寧已經瞥見了紙上熟悉的線條——那似乎是一張珠寶設計草圖，
風格與她獲獎的作品驚人地相似。"還有什么問題？"顧承霄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桑寧搖搖頭，壓下心中的疑惑："沒有了，周一見。"走出顧氏大樓時，陽光正好。
桑寧站在噴泉旁，忍不住再次打開寶石盒。紅寶石在陽光下更加璀璨奪目，
仿佛有火焰在其中流動。她忽然想起那個半露的設計圖，一絲不安爬上心頭。
為什么顧承霄會有與她風格如此相似的設計圖？而且看起來年代久遠？"桑寧？真的是你！
"一個女聲從身后傳來。桑寧轉身，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大學同學林小雨，
現在在顧氏珠寶公關部工作。"小雨！你在這里上班？"桑寧驚喜地擁抱了老友。
"我看到公司內網公告了，你要來當特邀設計師！"林小雨興奮地說，"走，我請你喝咖啡，
好好聊聊！"二十分鐘后，兩人坐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館里。林小雨攪動著杯中的拿鐵，
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知道公司里都在傳什么嗎？""什么？"桑寧啜了一口美式，
苦澀的液體讓她微微皺眉。"顧總親自簽你，還給了頂級待遇。"林小雨眨眨眼，
"他平時對新設計師可沒這么熱情，上次有個法國來的設計總監，被他罵得當場辭職。
"桑寧想起辦公室里顧承霄嚴苛的修改意見，不禁苦笑："他確實...要求很高。""高？
簡直是變態！"林小雨夸張地翻了個白眼，"不過..."她突然壓低聲音，
"我聽說他對你這么特別，是有原因的。"桑寧的心跳微微加速："什么原因？
"林小雨左右張望了一下，確保沒人注意她們，
才湊近桑寧耳邊："顧總以前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叫林薇，據說長得和你有點像。
那女孩也是學珠寶設計的，后來...出車禍去世了。"桑寧的咖啡杯差點脫手。
林小雨沒注意到她的異常，繼續道："公司老員工說，
顧總辦公室抽屜里一直放著那女孩的設計圖，從來不讓別人看。你的獲獎作品，
風格和她很像...""這太荒謬了。"桑寧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顧總只是欣賞我的設計而已。""希望如此吧。"林小雨聳聳肩，"不過你小心點，
公司里還有個蘇媛，設計部總監，一直覺得自己是顧總的真命天女。你突然空降，
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回公寓的路上，林小雨的話在桑寧腦海中揮之不去。
經過一家珠寶店時，她不經意瞥見櫥窗里自己的倒影。杏仁狀的眼睛，小巧的鼻梁，
微微下垂的嘴角。那個叫林薇的女孩，真的和她很像嗎？桑寧搖搖頭，
試圖甩開這些荒謬的想法。包里的紅寶石沉甸甸的，提醒著她今天獲得的機會有多難得。
不管顧承霄出于什么原因簽下她，這都是她職業生涯的重要轉折點。她掏出手機，
給母親發了條消息："媽，我簽約了，顧氏珠寶！"發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多么雀躍，
仿佛已經全然忘記了那些令人不安的暗示?；氐郊遥幜⒖掏度牍ぷ?。
她將紅寶石放在設計臺中央，開始重新構思整個系列。不知為何，
顧承霄修改過的那枚戒指設計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拿起鉛筆，
在紙上勾勒出新的線條，這一次更加大膽，更加...像他喜歡的樣子。畫到第三稿時，
桑寧突然停下筆。她盯著紙上的設計圖，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頭。這線條，
這弧度...仿佛她曾經在哪里見過。抽屜里那張泛黃的圖紙突然浮現在眼前。
桑寧猛地站起身，走到穿衣鏡前，仔細端詳自己的臉。她想起了顧承霄第一次見到她時，
那種穿透性的目光，仿佛在透過她看著別的什么人。"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
卻無法抑制心中逐漸擴大的不安。窗外，夕陽西沉，最后一縷光線照在桌上的紅寶石上，
折射出一道血紅色的光斑，正好落在桑寧的鎖骨位置，如同一道新鮮的傷口。
第三章 水中月六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灑在度假村的湖面上。桑寧站在木質碼頭上，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剛結痂的手腕傷口。那是上周切割金屬樣品時不小心留下的。
"桑設計師，別站那么靠邊！"市場部的小張笑著遞給她一杯冰鎮檸檬水。桑寧道謝接過，
杯壁上的水珠滾落到她的虎口，涼絲絲的觸感讓她稍微放松了些。
這是顧氏珠寶半年一度的團建活動，所有設計師和市場部員工都被拉到了郊外的度假村。
雖然簽約才一個月，桑寧已經迅速融入了團隊。"顧總居然會參加這種活動，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張壓低聲音，朝遠處努了努嘴。桑寧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顧承霄站在湖邊的橡樹下，一身簡潔的白色休閑裝，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他正和設計部總監蘇媛交談，表情是慣常的冷淡。似乎感受到注視，他突然轉頭，
目光越過十幾個人，準確無誤地鎖定了桑寧。桑寧迅速低頭，假裝對檸檬水產生了極大興趣，
臉頰卻不受控制地發燙。自從兩周前她交上以那顆紅寶石為核心的系列設計后，
顧承霄對她的態度微妙地軟化了些。雖然修改意見依然嚴苛，
但偶爾會在指出問題時流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贊許。"各位！皮劃艇比賽十分鐘后開始，
請到碼頭集合！"人力資源總監拿著擴音器喊道。桑寧跟著人群走向碼頭。
她從未劃過皮劃艇，但也不愿做那個不合群的異類。分配裝備時，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和顧承霄分在了一組。"我...可能不太擅長這個。"桑寧接過救生衣，
聲音比想象中還要干澀。顧承霄熟練地調整著劃槳長度："跟著我的節奏就行。
"他的靠近讓桑寧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雪松氣息，混合著陽光的溫暖，莫名讓人安心。
當顧承霄幫她系救生衣帶子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后頸，像一簇微弱的電流，
順著脊椎直竄而下。"準備好了？"顧承霄的聲音近在耳畔。桑寧點點頭，
小心翼翼地跟著他上了雙人皮劃艇。湖水在船身下蕩漾，倒映著支離破碎的云影。
其他組的同事們已經嬉笑著劃了出去，水花四濺。"左手控制方向，右手用力。
"顧承霄簡短地指導，"我喊一二，你就劃。"起初的配合簡直是一場災難。
桑寧的槳不是打空就是和顧承霄的撞在一起，小船在原地打轉，引來岸上一片善意的哄笑。
但漸漸地，她找到了節奏，兩人配合越來越默契。當皮劃艇終于破開水面，平穩前行時，
桑寧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們居然沒翻船！"她回頭對顧承霄說，
卻意外捕捉到他唇角一閃而過的笑意。那一瞬間，他眼中冰雪消融，
像是冬日湖面突然映照出陽光。比賽進行到一半時，天空突然飄來幾朵烏云。風勢漸強，
原本平靜的湖面開始泛起白浪。"所有船只立即返回！"救生員在摩托艇上大喊。
桑寧和顧承霄調轉船頭，向碼頭駛去。就在距離岸邊還有一百多米時，一陣強風突然襲來，
皮劃艇劇烈搖晃。桑寧下意識抓緊船沿，卻忘了手中的槳。槳葉被浪卷走，她失去平衡，
整個人向右側傾斜——冰冷的湖水瞬間吞沒了她。水下的世界寂靜得可怕。桑寧睜大眼睛，
卻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綠色。救生衣讓她浮在水面下幾寸，卻不足以將頭送出水面。
她拼命掙扎，四肢卻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著，越是撲騰，下沉得越快。肺部的空氣迅速耗盡，
耳邊只剩下自己放大的心跳聲。一種原始的恐懼攫住了她，眼前開始出現黑點...突然，
一道身影破水而入，有力的手臂環住她的腰。桑寧感到自己被猛地向上拽去，下一秒，
清新的空氣涌入肺部，她劇烈咳嗽起來，本能地抓緊身邊的支撐物。"沒事了，我抓住你了。
"顧承霄的聲音異常緊繃，手臂像鐵箍一樣牢牢鎖住她。桑寧睜開刺痛的眼睛，
發現顧承霄正帶著她向岸邊游去。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下頜線條繃得死緊，
眼中閃爍著她從未見過的慌亂。有那么一瞬間，
他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險些溺水的下屬，
而像是...像是目睹了某種無法承受的失去。救生員的摩托艇很快趕到，將兩人拉了上去。
桑寧裹著干燥的毛巾，仍在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驚嚇。
顧承霄拒絕了醫護人員的檢查，徑直走到她面前。"能站起來嗎？"他問，聲音恢復了平靜，
但指尖仍在微微顫抖。桑寧點點頭，卻在試圖起身時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顧承霄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大步走向度假村的醫務室。"顧總，
我...我可以自己走..."桑寧小聲抗議，臉貼在他濕透的襯衫上，
能清晰地聽到他急促的心跳。顧承霄沒有回答，只是收緊了手臂。他的體溫透過濕衣服傳來，
異常灼熱。醫務室里，醫生確認桑寧只是受了驚嚇，身體并無大礙。顧承霄站在窗邊，
背對著她打電話調整下午的行程安排。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投下條紋狀的影子，
勾勒出他緊繃的背部線條。"顧總。"桑寧猶豫地開口，"謝謝你救了我。
"顧承霄掛斷電話，轉過身來。他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然后做了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舉動——他伸手輕輕拂開黏在她臉頰上的一縷濕發，
指尖溫暖而堅定。"叫我承霄。"他說，聲音低沉，"至少私下里。"從那天起，
他們之間的關系微妙地改變了。顧承霄依然會在設計會議上毫不留情地批評她的作品，
但開始頻繁地約她單獨晚餐。有時是在高級餐廳的私人包廂，有時甚至是他親手做的家常菜。
桑寧怎么也想不到，顧氏集團冷酷無情的總裁居然擅長烹飪。七月的一個周五，
桑寧在顧承霄公寓的露臺上看日落。這是他們第三次"非工作晚餐"，
卻已經自然得像多年的習慣。顧承霄遞給她一杯紅酒，在她身邊的躺椅上坐下。
"下周三是你生日。"他突然說，語氣隨意得像在談論天氣。
桑寧驚訝地轉頭："你怎么知道？""員工檔案。"顧承霄啜了一口酒，唇角微揚，
"想要什么禮物？"夕陽的余暉給他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睫毛在眼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桑寧發現自己無法移開視線。過去幾周的相處中，她看到了顧承霄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會在閱讀時無意識地皺眉，喜歡在咖啡里加兩滴香草精，對古典音樂有著驚人的鑒賞力。
這些細小的發現像拼圖一樣，逐漸拼湊出一個讓她越來越著迷的形象。"不用特別準備什么。
"桑寧最終回答，"能和你一起吃頓飯就很好了。"顧承霄轉頭看她，
目光深邃："我有個想法。"生日當天，桑寧按照顧承霄發來的地址，
來到城郊一棟隱蔽的別墅。推開門的瞬間，她驚訝地捂住嘴。
整個客廳被改造成了一個臨時設計工作室，擺放著市面上最新最先進的珠寶制作設備，
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熔爐。"這是...""以后加班就不用留在公司了。
"顧承霄從里間走出，手里拿著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當然，這是其中之一。
"桑寧接過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一條藍寶石項鏈，
主石是一顆約五克拉的皇家藍寶石，周圍鑲嵌著細小的鉆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太貴重了..."桑寧的手指懸在寶石上方，不敢觸碰。"試試。"顧承霄取出項鏈，
繞到她身后。他的手指輕輕撥開她頸后的碎發，冰涼的金屬鏈滑過皮膚，
讓桑寧不由自主地戰栗。當扣環咔噠一聲合上時，顧承霄的手在她肩上停留了幾秒，
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有鏡子。"他指向角落的立鏡。桑寧走到鏡前，
驚訝地發現這條項鏈與她的風格截然不同。她偏愛現代感強、線條大膽的設計，
而這條項鏈是經典的復古款式，精致優雅，卻...不太像她會選擇的東西。"很漂亮，
但是..."她猶豫著開口。"不喜歡？"顧承霄站在她身后，鏡中兩人的影像重疊在一起。
"不，只是..."桑寧的手指輕觸藍寶石，冰涼的觸感讓她縮了一下，"這不像我的風格。
"顧承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隨即恢復如常："偶爾嘗試不同的風格也不錯。
"晚餐是顧承霄親手準備的法式料理，配著他酒窖里取出的陳年紅酒。燭光下，
他談論著公司即將啟動的新項目，偶爾詢問桑寧的設計進展。話題始終圍繞著工作，但桌下，
他的腳踝輕輕貼著桑寧的，若即若離的觸碰比任何露骨的情話都更讓人心跳加速。飯后，
顧承霄帶她參觀別墅的其他部分。書房里，桑寧被一面照片墻吸引。
那全是顧承霄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照片，從少年時代到現在，記錄著他的成長。奇怪的是，
所有照片都是單人照，沒有任何與家人或朋友的合影。"你總是獨自旅行？"桑寧忍不住問。
顧承霄站在窗邊，月光勾勒出他孤獨的輪廓："習慣了一個人。"桑寧突然有種沖動，
想走過去擁抱這個看似擁有一切卻無比孤獨的男人。
但她只是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下次可以帶上我。"顧承霄轉頭看她，眼神復雜。
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她的顴骨，像是在確認什么。然后，緩慢地低下頭。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顧承霄皺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表情立刻冷了下來："我得接這個電話。"他走出書房，聲音壓得很低，
聽到了幾個零碎的詞："不是現在...我說過別在這個時候..."桑寧識趣地退回客廳，
坐在沙發上等待。茶幾上放著一本珠寶設計年鑒，她隨手翻開，卻發現其中一頁被折了角。
那是一組十年前的學生作品，署名"林薇"。桑寧的心猛地一沉。
設計風格確實與她的獲獎作品有幾分相似。顧承霄回來時，桑寧已經合上年鑒，
若無其事地品著餐后酒。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之前的溫情氛圍蕩然無存。"公司有點急事。
"他簡短地解釋，"我讓司機送你回家。"在回去的車里，桑寧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鏈。司機透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那條項鏈很漂亮，
"他友善地搭話，"顧總一定很用心挑選的。"桑寧勉強笑笑："是啊，很漂亮。
"但她心里清楚，這條項鏈不是為她挑選的。那個叫林薇的女孩，
大概會喜歡這種復古優雅的風格吧？回到家，桑寧站在浴室的鏡子前，
久久凝視著脖子上的藍寶石。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顧承霄顯然對她有好感，
他們之間的化學反應真實而強烈。
可為什么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她：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幻影之上？手機震動起來，
是顧承霄發來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嗎？今晚我很開心。"桑寧盯著屏幕，
猶豫了很久才回復："到了，謝謝你的禮物和晚餐。
"又一條消息立刻彈出："下周有個私人珠寶展，愿意做我的女伴嗎？
"桑寧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理智告訴她應該慢下來，弄清楚這些復雜的感覺。
但心跳的速度背叛了她。最終，她回復道："樂意之至。"發完這條消息，桑寧摘下項鏈，
放進首飾盒的最里層。藍寶石在黑暗中依然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像一只窺探的眼睛。
第四章 影中人桑寧站在顧氏珠寶大樓二十七層的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玻璃反射出她的身影——一襲墨綠色絲絨晚禮服，頭發挽成優雅的發髻，
耳垂上兩顆祖母綠耳釘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這是顧氏珠寶年度慈善晚宴，
也是她和顧承霄確定關系后第一次以情侶身份公開亮相。"緊張？
"顧承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同時一雙溫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桑寧從玻璃倒影中看到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
領帶是她今天下午特意為他挑選的墨綠色暗紋款。他的下巴輕輕擱在她發頂，
呼吸拂過她的發絲。"有點。"桑寧承認，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
""嗯。"顧承霄的拇指在她鎖骨上輕輕摩挲，"不過沒人敢說什么。"確實沒人敢說什么。
過去兩個月，桑寧和顧承霄的關系從秘密約會變成了公司上下心照不宣的事實。
起初還有人在背后竊竊私語，但當顧承霄連續開除了兩個在茶水間議論桑寧的員工后，
所有質疑聲都消失了。"五分鐘后該下去了。"顧承霄看了看腕表，"準備好了嗎，女朋友？
"這個稱呼仍然讓桑寧心頭一顫。她轉身面對他，伸手調整了一下他的領帶："好了。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顧承霄突然握住她的手："關于下個月你的個人作品展，我有個想法。
""嗯？""米蘭有個國際珠寶設計論壇，正好在你展覽后一周。
"顧承霄的眼睛在電梯頂燈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琥珀色，"我想把你的作品帶過去。
"桑寧瞪大眼睛："國際論壇？那可是行業頂尖盛事！""你的水平完全夠格。
"顧承霄的語氣不容置疑，"尤其是'重生'系列，正好符合他們今年的主題。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宴會廳樓層，門開的瞬間，顧承霄立刻松開了她的手，
恢復了那個眾人熟悉的冷峻總裁形象。但桑寧捕捉到了他嘴角轉瞬即逝的溫柔弧度，
那是只屬于她的表情。晚宴上，桑寧站在顧承霄身邊，與各路名流寒暄。
她逐漸適應了這種場合，學會了如何得體地微笑，
如何在顧承霄與人交談時恰到好處地補充一兩句專業見解。沒有人會想到，
半年前她還是個在頒獎禮上緊張得手心出汗的新人設計師。
"桑小姐的'重生'系列我看了預告，太驚艷了。"一位珠寶雜志主編舉著香檳對她說，
"尤其是那枚以蝴蝶為靈感的胸針，破碎的翅膀重組的設計，
簡直是對創傷與愈合最完美的詮釋。"桑寧微笑致謝，
余光看到顧承霄正在不遠處與幾位投資人交談。他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轉頭對她眨了眨眼。
這個小小的親密舉動讓她心頭一暖。"說起來，"主編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顧總對你可真是傾囊相授。要知道，他以前從不親自帶設計師的，
除了...""蘇總監在找您，李主編。"顧承霄突然出現在桑寧身側，
彬彬有禮卻不容拒絕地打斷了對話。等主編離開后，桑寧好奇地問："除了什么？
"顧承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沒什么，業內八卦而已。"他轉移話題，"累了嗎？
我們可以提前離場。"回程的車上，桑寧靠在顧承霄肩頭，望著窗外流動的燈火。
車內放著肖邦的夜曲，柔和的旋律讓她昏昏欲睡。"承霄，"她半夢半醒間突然開口，
"你以前帶過別的設計師嗎？"顧承霄的身體明顯緊繃了一下："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好奇。"桑寧抬起頭，觀察他的表情，"你對我這么好，是因為我的設計才華，
還是...""還是什么？"顧承霄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桑寧后悔提起這個話題，
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還是因為...我讓你想起某個人？"車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顧承霄轉頭看她，眼神復雜得難以解讀："誰跟你說了什么？""沒有，
我只是..."桑寧咬了咬下唇，"有時候感覺你像是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顧承霄沉默了很久，久到桑寧以為他不會回答。最終，他嘆了口氣，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別胡思亂想。我欣賞的是你的才華，是你這個人。
"這個回答應該讓桑寧安心，但為什么她心底的不安反而擴大了？次日上午，
桑寧到公司取設計資料。周末的辦公室空無一人，只有值班保安在門口打盹。
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回響，陽光透過落地窗，
將走廊分割成明暗相間的條紋。資料室的門虛掩著，桑寧推門而入，
立刻被灰塵嗆得咳嗽起來。這間屋子顯然很少有人來，架子上堆滿了陳年檔案和過時樣本。
她按照索引找到需要的設計年鑒，卻在轉身時碰倒了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紙箱。"該死。
"桑寧蹲下身收拾散落的文件，突然被一張照片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顧承霄看起來年輕許多，穿著大學校服，摟著一個女孩的肩膀，
兩人對著鏡頭笑得燦爛。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桑寧的手開始發抖。她瘋狂地翻找紙箱，
又發現了更多照片——顧承霄和這個女孩在校園里牽手，在海邊相擁，
在圣誕樹前接吻...每一張都像一把刀，狠狠扎進她的心臟。因為那個女孩，
那個叫林薇的女孩，幾乎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找什么這么認真？"桑寧猛地抬頭，
看到蘇媛倚在門框上，紅唇勾起一抹冷笑。設計部總監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裝，
指甲涂成血紅色，像只蓄勢待發的黑寡婦蜘蛛。"蘇總監。"桑寧強作鎮定，
迅速將照片塞回箱子，"我來取資料。""是嗎？"蘇媛慢悠悠地走進來，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悶響，"我還以為你在找...前任的資料呢。
"桑寧的血液瞬間凝固："你什么意思？"蘇媛假裝驚訝地捂住嘴："哎呀，
難道承霄沒告訴你嗎？關于他親愛的林薇學妹？"她俯身從紙箱中抽出一張照片，
夸張地嘆息，"看看這張臉，這笑容...嘖嘖，難怪他第一眼就選中了你。
"桑寧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疼痛是她此刻唯一能確定真實的感覺："我和顧總只是工作關系。""得了吧，
全公司都知道你們睡過了。"蘇媛的笑容變得惡毒，"不過也是，能當替身也是你的福氣。
畢竟林薇可是承霄的初戀，從高中到大學，談了六年呢。
要不是那場車禍...""你說夠了嗎？"桑寧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陣發黑，
"我和顧總的事不勞你費心。"蘇媛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劃了幾下，
遞給桑寧："看看這個。"屏幕上是一張珠寶設計圖，署名"林薇"，日期是十年前。
設計的是一條藍寶石項鏈，與顧承霄送給桑寧生日禮物那條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細節上略有不同。"眼熟嗎？"蘇媛收回手機，
"他每年林薇忌日都會訂制一條這個設計的項鏈，放在她墓前。今年他破例了，送給了你。
"桑寧的胃部一陣絞痛，她必須用盡全力才能保持站立。
所有碎片突然拼湊在一起——顧承霄初見她時的異常關注，那條不符合她風格的項鏈，
他看著自己時偶爾恍惚的眼神..."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桑寧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蘇媛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因為我曾經也是替身。"她苦笑一聲，"在林薇死后，
承霄找過我，就因為我也會設計珠寶。直到他遇見你...更完美的替代品。
"桑寧再也聽不下去，抓起自己的包沖出了資料室。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電梯口，
瘋狂按著下行按鈕，淚水模糊了視線。"桑寧！"顧承霄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桑寧轉身，
看到他大步走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上，顯然是匆忙趕來的。
他的目光從她淚流滿面的臉移到她手中緊握的照片，表情瞬間變得蒼白。"我可以解釋。
"他伸手想拉她。桑寧后退一步，躲開他的觸碰："解釋什么？解釋你把我當成她的替代品？
解釋你接近我只是因為我長得像你死去的女朋友？
"顧承霄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是這樣的。""那是什么樣？"桑寧的聲音顫抖著，
"告訴我，這些照片里的不是你和她？告訴我那條藍寶石項鏈不是她的設計？"電梯門開了，
桑寧快步走進去，顧承霄緊隨其后。狹小的空間里，兩人相對無言，只有電梯下行的嗡嗡聲。
"林薇是我表妹。"顧承霄突然說。桑寧猛地抬頭："什么？""她是我遠房表妹，
我們一起長大。"顧承霄的聲音低沉而平靜，"那些照片是我們的家庭聚會。
她確實因為車禍去世了，我很傷心，因為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桑寧盯著他的眼睛，
試圖找出謊言的痕跡："那為什么蘇媛說...""蘇媛一直對我有非分之想，
被我拒絕后懷恨在心。"顧承霄苦笑，"她編造了整個故事，就為了拆散我們。
"電梯到達一樓，門開了又關，兩人誰都沒動。"如果你不信，
"顧承霄從錢包里抽出一張舊照片，"這是去年掃墓時拍的。你可以看到墓碑上的字。
"桑寧接過照片，上面確實是一座墓碑，刻著"愛女林薇"，
立碑人是"父母林建華、王淑芬"。她的理智告訴她這可能是偽造的，
但心底有個聲音在尖叫：相信他，相信他..."那條項鏈...""是林薇的設計沒錯。
"顧承霄承認，"她生前最后一個作品。我每年都會訂制一條新的放在她墓前，
今年...我想與其讓設計埋沒，不如讓它被欣賞。我選錯了方式。"他的解釋合情合理，
但桑寧心中的疑慮并未完全消散。然而當顧承霄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用拇指擦去她的淚水時，
她發現自己想要相信他，迫切地想要。"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顧承霄將她拉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發頂，"我只是不想讓過去的陰影影響我們現在的關系。
"桑寧閉上眼睛，任由他的氣息包圍自己。也許她太敏感了，也許蘇媛真的只是在挑撥離間。
畢竟，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人很多，不是嗎？"原諒我？"顧承霄輕聲問。桑寧點點頭，
卻無法忽略心底那個越來越大的空洞。當晚，顧承霄親自下廚做了她喜歡的意大利面。
餐桌上，他詳細介紹了米蘭論壇的細節，甚至拿出了一份推廣計劃書。
桑寧強迫自己專注于談話，假裝沒注意到他時不時飄向書房的目光——那里有個上鎖的抽屜，
她曾經偶然看到里面放著一條與她生日禮物一模一樣的藍寶石項鏈。臨睡前，
桑寧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盯著自己的臉看了很久。她拿出手機，搜索"林薇 車禍"，
卻找不到任何相關信息。這很正常，她安慰自己，畢竟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而且顧承霄說過林薇只是他的表妹?；氐脚P室，顧承霄已經睡著了，眉頭微蹙，
像是夢中也在解決某個難題。桑寧輕手輕腳地上床，盡量不驚動他。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他的側臉投下細長的光帶。桑寧輕輕撫摸他的眉骨，
感受指尖下皮膚的溫熱。這是真實的他，活生生的、會呼吸的他。不管過去發生了什么，
此刻他選擇睡在她身邊，這不就夠了嗎？可當她閉上眼睛，
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張照片上顧承霄與林薇相擁的笑容，那么自然，那么幸福。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永遠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克制，仿佛在透過她尋找什么，
或者...阻止自己看到什么。桑寧翻了個身，背對顧承霄，無聲地流淚。
她知道自己應該追問到底，應該要求看林薇的死亡證明，應該查清所有疑點。但她害怕，
害怕真相會摧毀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所以，她選擇相信他的謊言，同時也欺騙自己。
因為有時候，虛假的幸福比殘酷的真相更容易承受。
第五章 鎖孔中的真相桑寧站在顧家老宅的客廳中央，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絲絨沙發扶手上的一處磨損。這是她第一次來顧承霄的家族宅邸，
一棟位于城郊的半山別墅，灰白色的外墻爬滿了常春藤，像一座被時間遺忘的城堡。"緊張？
"顧承霄從身后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桑寧搖搖頭，
卻無法忽視胃部那團緊繃的疙瘩。自從上個月發現那些照片后，盡管顧承霄給出了合理解釋，
她心底的不安卻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緩慢而不可阻擋地擴散。"只是沒想到你家這么大。
"她勉強笑了笑。顧承霄松開她，牽起她的手："帶你參觀一下。
"老宅內部比外觀更加古老考究。深色實木家具，手工編織的波斯地毯，
更新時間：2025-05-07 13:3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