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斑駁的窗戶灑進狹小的屋子,
給這個破舊的家披上了一層虛假的溫暖外衣。媽媽難得請了半天假,
她系著那條洗得發白的藍布圍裙,在廚房里忙忙碌碌。不一會兒,
誘人的排骨香氣便飄滿了整個屋子,隨后,
她又小心翼翼地從一個褪色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四寸蛋糕,
那上面點綴著幾朵用奶油做的小花,雖然簡單,卻是她省吃儉用才買來的?!拌磋?,快來,
生日蛋糕都準備好了。”媽媽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我走到桌前,
看著燭光在媽媽布滿皺紋的臉上跳躍,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生活中僅存的一絲希望。
我雙手合十,正準備許下愿望,希望能考上好大學,帶著媽媽離開這個充滿痛苦的地方。
然而,一聲巨響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家門被粗暴地踹開,
一股濃烈的酒氣夾雜著煙味撲面而來,是爸爸,他滿臉通紅,腳步踉蹌,
眼神里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兇狠。他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蛋糕和燃燒的蠟燭?!昂冒?!你們這兩個賤人,居然背著我搞這些!
怪不得老子今天在**一直輸,原來是你們在咒我!”他怒吼著,一把抓起蛋糕,
用力地朝我的臉上按來,瞬間,滾燙的奶油和燃燒的蠟燭灼傷了我的皮膚,
我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淚水奪眶而出。媽媽見狀,立刻沖過來擋在我身前:“徐天,
你瘋了!今天是璐璐的生日!”“生日?我看你們是想氣死我!趕緊把錢交出來,
我還要去翻本!”爸爸一把推開媽媽,惡狠狠地說道。我知道,
家里僅剩的八百塊錢是媽媽預支的工資,是準備給我買輔導資料的,為了我的未來,
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媽媽悄悄向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把錢藏起來。我轉身就往屋里跑,
可爸爸比我快一步,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將我拽了回來:“想藏錢?沒那么容易!
”媽媽心急如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住徐天的大腿:“那是璐璐的補習費,
你不能拿走!她馬上就要高考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希望?
女孩子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早點嫁人換彩禮才是正事!”爸爸惱羞成怒,
抬起腳就朝媽媽的身上踹去。媽媽被踹得連連后退,撞到了餐桌,嘴角瞬間溢出鮮血,
但她依然沒有松手,死死地護著我和那筆錢。我再也無法忍受,沖上前去想要阻攔爸爸。
可我哪里是他的對手,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呼吸越來越困難,
耳朵里嗡嗡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就在這時,媽媽不知從哪里抄起一個凳子,
用盡全身力氣砸在了爸爸的頭上。爸爸被砸得鮮血直流,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媽媽,
眼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毫不猶豫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惡狠狠地朝媽媽的肚子捅去。
一刀、兩刀、三刀……鮮血如噴泉般涌出,濺在了墻上、沙發上,也濺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這恐怖的場景徹底嚇傻了,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爸爸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媽媽,
似乎也有些驚慌,他扔下刀,抓起桌上的八百塊錢,轉身就跑了出去,
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要是敢報警,老子回來弄死你!”媽媽躺在地上,
痛苦地呻吟著:“璐璐……救救我……”她的手在空中無力地揮舞著,想要抓住什么,
可我卻站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媽媽,看著她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看著她的手慢慢垂了下去。直到我確定她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才顫抖著拿起電話報警:“喂,警察嗎?我爸爸把我媽媽打死了……”沒過多久,
警察趕到了現場。劉警官是本市最年輕的刑警隊長,他推開門的那一刻,眼神里充滿了震驚,
不足二十平米的客廳里,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宛如一個人間煉獄。
媽媽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趴在餐桌旁,雙手捂著小腹,鮮血還在不斷地從指縫間滲出。“小周,
先把小姑娘帶出去?!眲⒕俾曇粲行╊澏兜卣f道。女警小周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扶著我,
可我卻掙脫了她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媽媽身邊,抱著她的頭放聲大哭起來:“媽媽,
你不要離開我!是爸爸,是他打死了媽媽!你們快去抓住那個畜生!
”淚水滴落在媽媽瞪大的雙眼里,我在心里默默地說:“媽媽,別怪我心狠,是你教我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到了警局,劉警官遞給我一杯熱氣騰騰的水,
語氣溫和地說:“別害怕,能跟我說說今晚發生的事情嗎?”我點了點頭,
開始講述那個早已在心里編造好的故事:爸爸回來要錢,媽媽不給,兩人發生爭執,
爸爸一氣之下拿刀捅了媽媽,我想去阻攔,被爸爸打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
爸爸已經逃走,媽媽也沒了呼吸。劉警官認真地記錄著,
隨后他推過來一份資料:“這是尸檢同意書,我們需要確定你母親的死因,
以便對兇手提起訴訟。”聽到“尸檢”兩個字,我的心猛地一緊。我知道,一旦進行尸檢,
媽媽真正的死亡時間就會被查出來,到時候我的謊言就會被揭穿。但我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只能假裝疑惑地問道:“為什么要尸檢呢?兇手不就是我爸爸嗎?
”劉警官耐心地向我解釋著,最終,我無奈地答應了尸檢,
我擔心一直拒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就在這時,跟著一起來的小警察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對劉警官說:“劉哥,有些新情況,你得過來看看。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新情況?會是什么新情況呢?我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細節,
我確定自己除了看著媽媽咽氣外,沒有做任何加速她死亡的事情。十三個小時后,
我再次見到了劉警官,這次我們在審訊室里。他臉色嚴肅地問道:“徐璐璐,
你父親徐天回家的時間是幾點,你還記得嗎?”我愣了一下,
假裝思考了一會兒說:“差不多七點吧,我剛寫完作業沒多久?!薄澳阏f徐天拿了錢逃走后,
你就立刻撥打了120和報警電話,對嗎?”他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
媽媽躺在地上看著我的畫面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我后背冒出一層冷汗,
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說:“是的,我好像先打的120,當時太緊張了,記不太清楚了。
”劉警官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們查看了你的通話記錄,
你是在晚上八點四十分撥打的120,三分鐘后撥打了報警電話,
而我們在你家路口的監控中查到,徐天是在晚上八點離開的,這中間的四十分鐘,
你在干什么?”我心里慌亂極了,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我好像昏迷了,
爸爸拿錢跑的時候,我想著那是媽媽拼死保護的錢,也是媽媽以后住院要用的錢,
我不能讓他就這么拿走,于是我追了出去,可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抓住我的頭發,
把我的頭往墻上撞,直到我向他求饒,他才離開。等我醒來的時候,
就看到媽媽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了?!眲⒕俸傻卮蛄恐?,
他說:“三小時前我們送你去醫院做了詳細檢查,你頭部受到重創,縫了三針,
身上新舊傷口加起來有一百多處。一個十八歲的女孩被打成這樣,
昏迷后醒來發現媽媽倒在血泊里,因為太緊張記憶錯亂,聽起來似乎說得通。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著,雙手不停地拍打著頭,裝出痛苦不堪的樣子:“警察叔叔,
是不是因為我,才害得媽媽錯過了搶救時間?我真的好頭疼,好疼??!”劉警官看著我,
眼神中的質疑逐漸變成了心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別這樣,不是你的錯?!彪S后,
我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被緊急送往醫院。醫生說我不能再受刺激,
需要等情緒穩定后再進行詢問。三天后,劉警官再次找到了我,
我正在做同學帶來的英語試卷,他身后跟著兩位女警察,手里提著一個黑箱子。“璐璐,
這幾天怎么樣?頭還疼嗎?”劉警官問道。我笑了笑說:“好多了,我爸爸抓到了嗎?
”“抓到了,就在你家附近的**里,我們去的時候,他正賭得興起,手邊堆了不少錢,
聽說那一晚他贏了幾十萬?!闭媸侵S刺,以前每次他跟你媽媽要錢都說能贏大錢回來,
結果回回都輸,現在媽媽死了,他反倒贏了。我冷冷地說:“他殺死了媽媽,就應該判死刑!
”劉警官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介紹起身后的兩位女警:“她們是做心理測試的,
因為你和你爸爸徐天關于你媽媽死亡的口供有很大偏差,所以需要進一步確認一下。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憤怒地說:“確認什么?我和媽媽身上的傷口你們沒看到嗎?
明明兇手都已經抓到了,為什么還要審問我這個受害者?難道非要等他把我也打死,
你們才肯相信嗎?”我越說越激動,顫抖著擼起袖子,
露出手臂上那幾十個煙疤和數不清的抽打傷痕,又接著說:“九歲那年,
就因為我不肯幫他去偷小賣部的錢,他就用鐵鍬砸斷了我的骨頭,這些年,
我身上的傷數都數不清,你們還要看嗎?我脫下來給你們看!
”一旁的女警趕緊上前阻止我的動作。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如決堤的洪水般爆發,
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這些年,我從來不敢穿短袖,
在外面聽到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就會害怕得渾身發抖,我害怕同學們嘲笑我,
害怕被別人發現我那不堪的家庭。我不敢和任何人交朋友,生怕他們會提出去我家玩,
更害怕被那個賭鬼爸爸威脅去做壞事?,F在,難道就因為他的一句否認,
就能抹去這么多年他對我們造成的傷害嗎?”哭了很久,我終于平靜下來。
劉警官嘆了口氣說:“可能是我剛才沒說清楚,讓你誤會了,我向你道歉,
徐天已經承認了家暴的事情,甚至還得意洋洋地跟我們分享他所謂的‘經驗’,
說什么‘誰家老娘們不挨揍,女人越打越聽話’,還說打老婆是夫妻情趣。
當我們把你媽媽的照片甩給他看時,他才開始害怕,他說走的時候你媽媽還好好的,
是他讓你叫救護車的。”我紅著眼睛說:“他走的時候媽媽沒死,難道就不是殺人犯了嗎?
”劉警官無奈地說:“他還說那晚沒有打過你,說自己拿了錢就走了,你也沒有追出去,
更沒有在巷子口被他打,所以,我們需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蔽疫@才明白劉警官的來意,
如果爸爸說的是真的,那我沒有暈倒,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報警救媽媽呢?
雖然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此刻心里還是充滿了驚慌。劉警官看著我,
認真地說:“我只相信證據?!蔽乙Я艘а勒f:“那就做心理測試吧,
我會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痹谛睦頊y試過程中,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向我。
當被問到“你是親眼看著你媽媽死掉的嗎”時,我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是,我醒來的時候,
她已經沒有呼吸了?!弊罱K,心測結果顯示我沒有撒謊。這得益于我多年來的自我催眠,
我總是不斷地在心里重復那些編造的情節,就像曾經別人問我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都會毫不猶豫地說媽媽在超市上班,爸爸早就去世了,時間久了,
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現實和謊言了。劉警官離開時,
鄭重地向我承諾:“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讓徐天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迫切地問道:“他會被判死刑嗎?”劉警官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當天下午劉警官又找到了我,他說爸爸想見我。其實,
就算他不說,我也早就想去看看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在有多么狼狽,
我要讓他為自己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我要親眼看著他接受法律的制裁。第二天上午,
我在看守所見到了爸爸。他看到我,原本黯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臉上還擠出一絲虛偽的笑容:“璐璐,你沒事吧?都怪爸爸那天喝多了酒,
才會做出那樣的事,讓你受委屈了?!甭牭竭@些話,我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些話我聽過太多次了。以前每次有人來調解,他都是這副嘴臉,一臉虔誠地懺悔,
說自己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喝多了酒才會這樣??傻日{解的人一走,
迎接我和媽媽的就是更殘忍的毒打。我捂著頭,小聲地哽咽著:“爸爸,我的頭好疼,
醫生說我有輕微的腦震蕩,我都已經這么乖了,你為什么還要打我?媽媽已經死了,
你就放過我吧!”徐天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但在警察的注視下,
他還是強壓著怒火:“璐璐,你跟警察說清楚,爸爸走的時候媽媽還沒死,
她的死和我沒關系!要是爸爸坐牢了,你可怎么辦啊?”看著他那副丑惡的嘴臉,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帶著寒意的笑容,湊到鐵欄桿前,壓低聲音對他說:“爸爸,
我不會讓你只在牢里待幾年,我要親眼看著你被判死刑?!毙焯煸镜痛沟哪X袋猛地抬起,
渾濁的眼睛里瞬間布滿血絲,他扯著嗓子破口大罵:“媽的,賤人!你竟敢咒老子死?
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這個賠錢貨掐死在襁褓里!養你這么大,就換來你這種話?
你最好祈禱我永遠出不來,否則等老子出去,第一個就弄死你!”他瘋狂地掙扎著,
金屬手銬腳鏈相互碰撞,發出刺耳又清脆的響聲,試圖沖過來打我。
守在一旁的警察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將他按倒在地。即便被壓制住,
他仍像頭困獸般不斷扭動、嘶吼,嘴里罵罵咧咧個不停。警察好言相勸,可他根本聽不進去,
無奈之下,警察只好拿出警棍進行威懾,爸爸才稍稍安靜下來。他喘著粗氣,顫抖著身軀,
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里充滿了怨毒與絕望,而這樣絕望又無助的表情,
我曾在鏡子里自己的臉上見過無數次。兩天后,劉警官來到我家,
更新時間:2025-05-07 13: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