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娘養的百里赤野帶走了溫珉的尸體,藏在雪山山洞的冰棺里,時不時過來假裝深情隔著冰棺對望。
真是惡心!
周容辛恨意太重,執念太深,入不了輪回。
他尋了溫珉的魂一載又一載,尋不到魂,他就以為溫珉這個沒良心的小公主已經拋下他投胎了,只能日日夜夜在冰洞里守著她的棺。
直到后來有一日從百里赤野的嘴里得知,她被射死的箭矢,箭頭被北幽的巫師泡過秘術水,死后魂不出體,永生永世。
百里赤野甚至還怒罵溫珉身許多人,珠胎暗結,結果卻遭了情敵的算計,一個登不上臺面的女人。
周容辛瞬間就想到了沈頤身邊那個農女,恨得神魂俱裂,魂魄積怨太深,直到有一日在冰洞見到了那老巫師。
可怕的是那巫師竟能看見他的怨魂。
他想為溫珉報仇,狂風襲卷之下,那巫師卻討饒說能送他與溫珉一起入輪回。
可不知是巫師騙了他,還是哪里出了問題,他并沒有和溫珉一起入輪回,而是重回到了自己成年的前兩天。
許是死后成了怨魂,他性情越發深沉偏激。
周容辛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他占了先機,定要將他的小公主牢牢的鎖在身邊,一輩子都別想拋下他。
任何人都別想從他身邊將殿下搶走!
但反正就是裝,他這輩子也就是死不要臉了,說他挾恩圖報也好,說他癩蛤蟆攀高枝也好。
無所謂,他不要臉,他有殿下就好了。
就算明月高懸,他也要她獨照他。
一腳跨進正殿內,前塵舊夢忽的吹散了。
周容辛站在珠簾外,臉上透著不自然的緋紅,虔誠小心的正衣冠,理心緒,絲毫不敢在她面前露了馬腳。
翹一下嘴,應該沒事吧,反正他不要臉啊。
就這樣,周容辛咧著嘴笑快笑到了耳根,隔著珠簾老實的站著喊:“冬冬,我能進來了嘛?”
好半晌,周容辛沒有聽到溫珉的聲音,也沒有人出來迎他。
他以為是自己有耳疾沒聽到,便又開口:“冬冬,你允了嘛?”
再次靠近她,還是會忍不住急促、自卑:“你說話了嘛?我,我有一只耳朵聽不見?!?/p>
周容辛上挑的丹鳳眼微微垂著,這時候正低頭摳著手指頭。
溫珉身上同他穿的差不多,也是赤衫玉帶的打扮,十分得體。
只見她煩躁的從里面大步沖出來,纖細的手指穿過珠簾,一把揪著他的衣領往里拽。
聽到他低聲下氣的說自己耳朵聽不見,溫珉其實有些動容,但又很惱他音量太大,仿佛在提醒自己:他的耳朵是因為她才聽不見了。
阿福悄聲退出去。
周容辛被溫珉拽著往里間走,嘴里還喋喋不休個沒完沒了:“冬冬,你吃早膳了嘛?我讓人給你買了……”
“閉嘴!”
“什么東東西西的!誰允你瞎給本宮取名了?”溫珉鳳眸微怒,大聲斥責他。
周容辛上輩子知道她的名字不被祝福,所以私底下一直叫她冬冬,也知道她性子其實很張牙舞爪的傲,但一般順一順毛就能好。
他盯著她妖顏若玉、紅綺如花的臉,伸手握住她揪自己衣領的手腕,表情認真,眼神微動顯得有些可憐的說:“對不起,我娘說冬冬在她家鄉的方言是寶貝的意思?!?/p>
周容辛的母親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
溫珉鳳眸一頓,下巴倨傲的往回縮了縮,精致的臉上開始有點不自然的閃躲。
她忽然想到,他雖為外室子,但也是有娘疼的。
不像自己,身為正宮嫡出的公主,父不疼母不愛的。
溫珉松了揪他衣領的手,手腕也掙開了他,只說:“在外面不準叫。”
她的脾氣重重端起,輕輕放下。
周容辛偷偷瞧著她嬌艷可愛的小表情,笑的很不值錢,跟在她身后直往前湊:“那我在家叫?!?/p>
“你聲量小一點,本宮聽得見?!睖冂胝Z氣軟和了些,也沒再和他生氣。
其實她都穿戴好了,沒什么要他伺候的。
只是心里不爽,想找他麻煩而已。
周容辛癡笑著在她面前蹲下,輕握住她的腳踝,為她換上鞋頭綴著大東珠、側身還繡著珠鏈流蘇的赤色翹頭鞋。
“我有耳疾,說話的聲音下意識的會先讓自己聽見,這么多年習慣了,但我知道了,我下次會小聲一點說話?!?/p>
上一次是我不夠勇敢,這一次不會了。
我只會更加小心的去愛你,我的小公主。
溫珉被他的笑晃了一下,心與往常有異的悸動著。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找點事情。
其實周容辛的長相也很俊美,只是配她的話,還是遜色了些。
溫珉聲音溫御的質問:“你那日說自己命不久矣,恐安信侯府吃了你妹妹,這才自薦枕席要本宮納你入府,日后等你死了家財歸本宮,以后本宮幫你護著妹妹?!?/p>
“這話是不是騙本宮的?”
溫珉抬眼仔細的睨著他。
周容辛蹲著抬頭面不改色的笑著,嘴角咧著一顆梨渦:“不是啊,我前幾年真的中了毒,大夫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p>
這話半真半假,周容辛張口就來。
“那你昨夜為何爬上本宮的榻偷親本宮?”溫珉絲毫不臉紅的凝視著他。
周容辛不要臉的理直氣壯說:“昨夜明明是殿下拽了我一下,我不小心跌倒才親到的?!?/p>
他怎么可能承認自己是故意支開伺候的人,偷偷干這種流氓事,誰承想溫珉會忽然醒過來。
挨了一腳不說,那一巴掌抽的他滿鼻子都是香氣,晚上都沒睡好。
溫珉想起他昨日搬來的'十里紅妝'問:“你既掙了銀子,怎不找個醫術好的大夫治治?”
“找了,大夫說時間太長了,耽誤了?!敝苋菪烈琅f笑著,笑容如春風和煦,十分惹眼。
溫珉卻覺得他的笑很刺眼,忙移開了目,心里想著什么時候請個太醫來給他看看。
那一瞬間,周容辛抿唇垂眸,滿眼陰鷙。
他睚眥必報,已經學會了為自己報仇,更不會放過安信侯府的每一個人。
周容辛在身側伴著溫珉用朝食,她眼落在那里他就給她夾什么,甚至她碗里還沒吃完,愛吃的又到了小碟里。
溫珉對周容辛的觀察能力表示驚奇,他怎么知道她愛吃什么?
他們之間除了八歲時他救過自己,期間這九年并沒有任何交集。
難道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了?
用完早膳,時間已經不早了。
溫珉帶著自己親筆填下周容辛名字的圣旨,領著周容辛出了府。
坐在長公主專屬的馬車上,周容辛雙手放在腿上,內心激動著,完全沒有半點緊張。
能和溫珉坐的這么近,他心里爽的不行。
即使想到自己那個道貌岸然的父親周藺可能在金鑾殿上無能狂怒的告狀,他也無所謂。
反正他已經入了長公主府,是長公主的人了。
要不是沒有什么正當理由入公主府,他前兩日才懶得與那畜生虛與委蛇。
溫珉端坐著,正端詳著自己剛做的蔻丹,顏色是淡淡的粉,不是那么鮮艷,她還蠻喜歡。
“殿下納我為駙馬,不怕淑太妃娘娘責罵你嗎?”周容辛露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溫珉瞥他一眼,自嘲的笑了笑:“又不是親娘,她管得著嘛?”
她乃中宮膝下嫡出,母后郁郁寡歡死的早,淑太妃是她親姨母,倒是受寵,只可惜還沒熬到入主中宮,她那冷情的老子就薨了。
溫老七先前總是仗著母妃得寵,暗戳戳的和她炫耀,結果到頭來連個公主封號都沒混上。
真是笑死!
更新時間:2025-05-07 09:1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