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玉質金相的,怎么一天到晚像個癡漢一樣。
周容辛瞧著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就知道她發脾氣其實只是在變相的掩飾著什么。
挨了罵,他絲毫不生氣,也不松開抱大腿的手,反而越挫越勇,更加直言不諱了:“我商賈起家,要道德要底線做什么?”
“反正我不要臉,愛情就是我的道德、我的底線?!?/p>
“我只要和殿下在一起,不管殿下嫌不嫌棄我,我就是愛殿下,我就愿意時時刻刻都貼著殿下,勇敢的人先娶到娘子。”
“我以后要是能娘子孩兒熱炕頭,還要臉做什么?自小我就明白的道理,要臉的人可掙不來吃食,更掙不來銀子?!?/p>
這廝被自己罵了一頓,還是油鹽不進的,說出來的話反而更叫人臉熱眼熱了。
溫珉妖顏若玉的臉緋紅一片,聽完他最后兩句話,鳳眸下的火氣隱隱散了。
是啊,他小時候過得不好。
溫珉低頭伸手推他紋絲不動的腦袋,正好看見周容辛隱隱有紅指印的側臉。
夏日的風拂拂吹來,難掩少女心頭的悸動。
溫珉這樣霸道冷情,金尊玉貴的人,實在有點招架不住周容辛這樣猛烈的死纏爛打。
恍惚間,周容辛想起自己伺候過她的三年,自己是唯一一個擁有過她的人。
他最懂她傲嬌下掩藏的心口不一,冷情下的善良心軟。
她的熱烈很值錢,并不是誰都給。
周容辛感受到過她的熱烈,他就覺得她好。
她全身上下,只有那張嘴最硬。
周容辛的臉貼在她腿上趴著,視線正好一動不動的落在她小腹的位置,眼眶逐漸克制不住的溫熱霧濕。
溫珉無措的看著他的眼淚從眼眶處滑落,沾上自己的裙子。
周容辛這廝怎么真的哭了?
不是演的。
少女涼薄的心壓抑上了一種微妙的情緒,她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他頭頂,似安撫、又似遮住他的眼。
這雙眼最擅長惑人心智。
溫御薄辛的聲音在周容辛頭頂上響起:“周容辛,自古皇家最薄情?!?/p>
“本宮也不例外?!?/p>
周容辛的心情悶悶的,聲音嘶?。骸暗钕卤∏椋疑钋?,所以我們最天生一對?!?/p>
怎么都油鹽不進。
再抬頭,微紅的丹鳳眼一彎,頓時波光粼粼,對上溫珉大而凌厲又沒什么情緒的鳳眼,少年的眼睛深如幽潭,溫如晴水。
頓時,溫珉寸草不生的心開始有隱隱生芽的趨勢。
這讓溫珉感到恐慌,重重的抬手推向他靠著自己精健的肩身,然后迅速起身踱步走了。
周容辛摔在草坪里,沾了兩手泥,臉上卻掛著勢在必得的笑。
上輩子她和親遠嫁,他千里迢迢追去混進王庭假扮太監,也自愿在她身邊做了那見不得人的奸夫,而如今還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正宮的地位、外室的手段、勾欄的做派。
他一個出身外室子做過奸夫、小時候最難的時候,甚至在那勾欄里扮小生唱曲給娘買藥吃的人,為了得到長公主,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上輩子得到了長公主的人,差一點就謀到了殿下的心,都是該死的沈頤。
周容辛雙眸猩紅,泛出殺意。
偏執陰狠出現在他溫潤俊美的臉上,逐漸癲狂。
他心中除了長公主,對旁的女子都印象不深,但他卻記得那個沈頤身邊的農女,很不一樣。
他在北幽的那幾年,時常收到消息說孟姑娘開的奶茶店又客滿了、孟姑娘做的蛋糕真好吃、孟姑娘制出了精鹽……
精鹽?
周容辛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行商時也不可能講究什么道上的仁義規矩,上輩子聽聞元京那些吃食最得女子喜愛,便讓手底下的人背地里撬了不少從孟玉青手里傳出來的秘方,回來琢磨著做給長公主吃。
孟玉青與沈頤在一塊已經快兩年了,嶺南沿海地區其實最方便制鹽。
周容辛陰暗的坐在原地思索著:孟玉青一農女,會不會在嶺南私自制鹽販賣?
若是有,被他知道了,那她就完了。
丹鳳眼一彎,春風和熙的笑中深藏著深不可測的陰戾。
只猶豫了片刻,周容辛還是決定冒著暴露自己的風險,往靜王府遞一封信。
靜王怎么考量瑞明郡主的婚事,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一切,就當為了他的小公主。
……
“殿下,這是駙馬讓人送來的聘禮單子?!卑⒏]p步進來,將手中捧著的木匣子放到羅漢床上的烷桌上。
溫珉掀起眼皮掃了一眼。
呦,這匣子還不小嘞。
溫珉將手里吃著的芙蓉酥兩口一塞,還沒吃完就去開這木匣子。
及笄時,她出宮開府別住,就聽聞京中鵲起的富商姓周,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郎。
溫珉騎馬上街玩樂時,也曾臨街遇見過周容辛幾回,每次匆匆一眼,從未打過招呼。
她倒要看看,周容辛這窮小子這么多年,到底掙了多少錢。
木匣子一打開,入眼便是一本列單,然后底下放著兩個大錦盒,最底下似乎是一疊紙。
溫珉拉開這列單,雙眸不禁睜大了些:“吼,這廝還怪有錢的?!?/p>
“嘖嘖嘖,難怪了,敢送上門撩撥本宮?!?/p>
溫珉指著單子抬頭與阿福說笑:“聘金三十六萬六千三百二十二兩八錢銀、聘餅六十擔、海味八式……”
這聘金偏偏不是整數,還給的有零有整的。
光手串都好些,刻囍頭的珊瑚珠青金石佛頭十八子手串就有四副,更別提什么翠珠、迦南香、碧璽的手串,寫下來都好長。
“芙蓉石蟠螭耳蓋爐一對、金嵌珠寶圓花兩對、雕花嵌寶石金如意一柄、雕花翡翠玉如意一柄……”溫珉越往后念越心驚,后來干脆不念了。
珠寶首飾,什么名貴的布匹全都成箱的寫,更別提后面直接寫鋪子若干,多多少少嚇到她了。
“這些東西可入庫了?”溫珉心驚著,定睛瞧著阿福問。
阿福躬身回答:“福林叔讓我來請示殿下,他已經盤過了?!?/p>
溫珉咽了咽口水,說:“既然盤過了,那直接就入庫吧?!?/p>
“是?!?/p>
長公主的庫房還是挺大的,放得下周容辛給她的家當。
不過這廝怎么能這么有錢,京都最盛名的茶話坊竟然也是他的,那她下回去聽書看戲,倒是用不著約場子了。
還有女子最愛逛的匯金樓也是他的,聽聞匯金樓的東家一季會親制一套頭面,售金最高一次高達一萬七千多兩。
會是周容辛自己親制的首飾嗎?
她倒是有一套金嵌碧璽的鳳冠是在匯金樓買的,買時才七千兩,好看的緊,溫珉還挺喜歡的呢。
她承認了,拋開那些個宮廷擺件不談,單單論銀子,周容辛確實比自己有錢。
母后出身都御史府,嫁妝也就尋常嫁女那么些,都留給了她。吃穿用度內務府會撥,但要揮霍的話還得自己掏老底。
溫珉的封地有六千戶,比尋常公主多了十五倍,一年收的食邑高達三千多斛,去年也才收了六千兩不到,及笄兩年也才收了一萬多兩銀子。
溫珉平日里吃喝玩樂還挺能花錢的,這下倒是省上了,畢竟她愛去的地方,好幾家都是周容辛。
呵,溫珉氣笑了。
全靠駙馬努力啊,本宮也到了該享樂的年紀。
不經意間,溫珉露出了守財奴般的癡笑。
她忽然后悔前兩日扇他的時候用力了些,下次得輕點打。
溫珉半天沒平復下高漲的心情,這哪是駙馬啊,這是財神爺啊。
出身還要緊嗎?無官無職還要緊嗎?
不,在溫珉一切都是浮云。
更新時間:2025-05-07 09:1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