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街角的陰影里,看著人群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們圍在那具尸體周圍,
低聲議論,眼神閃爍。有人捂著嘴不敢靠近,有人踮起腳尖想看得更清楚些。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感,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最后一絲平靜?!八懒硕嗑昧??
”我聽見自己開口,聲音比想象中還要冷靜。警察老張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
“你不是記者?!薄拔也皇恰!蔽艺f,“但我認識他?!崩蠌埑聊艘幌?,
揮揮手讓旁邊幾個圍觀的人散開,露出地上的尸體——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男人,
胸口有一道猙獰的刀傷,血已經凝固成黑褐色的一片?!傲譂?。”我輕聲念出他的名字。
他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三年前親手送進監獄的那個人。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有人低聲驚呼:“是他?那個當年被判了十年的那個?
”“聽說是因為詐騙案……”“怎么剛出來沒幾天就死了?”“是不是仇家找上門了?
”我聽著這些話,仿佛那些年法庭上喧囂的審判聲又回到了耳邊。那時我還是個實習律師,
第一次獨立接手案件,而他,是那個被所有人唾棄的“背叛者”?!澳阍趺磿谶@里?
”老張問我?!拔衣愤^。”我說。他不信地看著我。我沒解釋。風吹過街道,卷起幾片枯葉,
在死尸旁打了個旋兒,又落回地上。我蹲下身,仔細觀察林澤的臉。
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眼角有明顯的皺紋,嘴唇發青,
但最讓我在意的是他右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八掷镉惺裁??”我問。老張皺眉,
“還沒打開,法醫還沒到?!蔽疑斐鍪?,輕輕掰開他的手指。一張紙條,皺巴巴的,
上面用潦草的字寫著一句話:“她還活著。”我的心猛地一跳。“誰?”我喃喃自語。
“你說什么?”老張問。我搖頭,“沒什么。”紙條被我悄悄塞進了口袋。
我知道這不能讓別人看到?!傲譂墒窃趺此赖模俊蔽覇枴!耙坏稊烂?,手法干凈利落。
”老張說,“兇手應該是個行家?!薄坝袥]有監控?”“這條街的攝像頭壞了三天了,
沒人報修。”我站起身,環顧四周。這條街是舊城區的老巷子,路燈昏黃,墻壁斑駁,
連空氣都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八麨槭裁磥磉@里?”我問?!安磺宄?。”老張聳肩,
“但他今天下午剛從假釋所出來?!蔽业皖^看著尸體,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林澤不該死在這里。他雖然犯過錯,但他不是一個會輕易被人干掉的人。
而且——他說“她還活著”。“我走啦?!蔽覍蠌堈f?!皠e亂碰證據?!彼嫖摇?/p>
我沒有回答,轉身離開。走出巷口,我靠在墻邊,掏出那張紙條,再次展開?!八€活著。
”是誰?我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卻不敢說出來。手機突然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別插手這件事。忘了他?!蔽叶⒅聊唬旖菗P起一絲冷笑。
忘了他?怎么可能。我抬頭望向天際線,遠處的城市燈火通明,而我腳下這片土地,
正慢慢浮現出一層我看不清的迷霧。(第一章完)我坐在咖啡館的角落,
窗外的雨絲斜斜地劃過玻璃,在昏黃路燈下泛著微弱的光。
空氣里混雜著咖啡的苦香和潮濕的氣息,像是這座城市永遠洗不去的味道。
紙條就躺在我手邊的桌面上,皺巴巴的,字跡潦草得幾乎難以辨認。
可我知道那句話——“她還活著?!蔽也煌5貑栕约海@句話到底意味著什么。林澤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而他臨死前,卻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她是誰?我想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但那個名字太沉重,像一塊壓在胸口的石頭,讓我喘不過氣來?!澳阌謥砹恕?/p>
”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頭,看見蘇晴站在桌邊。她穿著一件米色風衣,
頭發比以前短了,眼神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疲憊?!白??!蔽艺f。她拉開椅子坐下,
沒有點單,只是看著我,“你還在查這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我反問。
她輕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看法醫報告?
還是你以為我不會注意到你昨晚去了案發現場?”我沉默了。蘇晴是警局的法醫,
也是我大學時期的同學。她了解我,甚至比我更清楚我自己在想什么。
“林澤的案子已經歸檔了。”她說,“警方認為是仇殺。”“你覺得是嗎?”我問。
她沒回答,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你不是警察,也不是記者。你為什么一定要插手?
”我低頭看著那張紙條,“因為他留了一句話給我?!彼舆^紙條,目光掃過那一行字,
眉頭微微一皺,“她是誰?”“我不知道?!蔽艺f,“但我想知道?!彼鸭垪l推回來,
語氣變得嚴肅,“你最好別再查下去了。這不是普通的命案?!薄澳闶遣皇侵佬┦裁矗?/p>
”我盯著她的眼睛。她避開我的視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低聲說:“三年前,
林澤出獄前,有人來找過他?!薄罢l?”“不知道?!彼龘u頭,“是個戴帽子的男人,
穿黑衣服,沒人看清他的臉。但從那天之后,林澤就開始頻繁聯系一些舊人。”“包括你?
”“也包括你。”她看著我,“他曾經打過你的電話?!蔽毅蹲×?,“什么時候?
”“兩個月前?!彼f,“你沒接?!蔽覜]說話。手機通訊記錄里確實有一通未接來電,
但我以為那是詐騙電話,隨手刪掉了。“他想找你?!碧K晴說,“但他沒等到機會。
”我握緊拳頭,心里一陣刺痛。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
咖啡館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還有吧臺后打著哈欠的服務員。
“你知道當年林澤為什么要背叛我們嗎?”我突然問。蘇晴的眼神變了,
仿佛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耙驗殄X。”她說,“他需要錢救一個人?!薄罢l?
”她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是你妹妹。”我的心猛地揪緊了。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醫院的走廊,消毒水的氣味,母親壓抑的哭聲……還有林澤站在我面前,
眼里滿是愧疚?!拔也皇枪室怛_你的?!彼f,“但我必須這么做。
”我當時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直到第二天,新聞上報道了他的詐騙案,
我才明白——他為了湊齊妹妹的醫藥費,挪用了公司資金,最終被判刑十年。
但……“我妹妹早就去世了?!蔽业吐曊f,“三年前就已經不在了?!碧K晴看著我,
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八詥栴}來了?!蔽依^續說,
“林澤為什么要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鋌而走險?”她沒有回答。我盯著她,“你說他找過我,
是因為他發現了什么,對嗎?”她終于點頭,“他說他找到了一條線索,
關于你妹妹死亡的真相。”我整個人僵在原地?!八€說……”她頓了頓,
“有人一直在監視你?!蔽易叱隹Х瑞^時,天已經黑透了。雨還在下,寒意滲進骨子里。
我站在街角,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拔梗俊彪娫捘穷^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笆俏摇?/p>
”我說,“我要見你?!薄澳悻F在很危險?!彼f,“他們已經開始注意你了。
”“我不在乎?!蔽艺f,“告訴我,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然后傳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有些真相,比謊言更可怕?!闭f完,電話掛斷了。
我站在雨中,看著手中那張紙條,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強烈的預感——林澤不是第一個死者。
也不會是最后一個。(第二章完)我站在公寓門口,手懸在門把手上,遲遲沒有推開。
樓道里的燈忽明忽暗,發出輕微的嗡鳴聲??諝庵袕浡还沙睗竦拿刮?,
像是這座城市從未散去的舊傷疤。手機還在我手里震動。那通電話已經掛斷了,可我知道,
那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像釘子一樣扎進了我的心里?!坝行┱嫦?,比謊言更可怕。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我沒有開燈,而是直接走到窗邊,拉上窗簾,
確認外面看不見屋內的動靜后,才摸出打火機,“啪”地一聲點燃了一根蠟燭。
微弱的光暈映在我的臉上,也照亮了桌上的幾張照片。那是三年前的照片。
一張是我妹妹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臉色蒼白,嘴唇干裂,眼神卻依舊清澈。
她當時只有十六歲。另一張是林澤在法庭上的照片。他低著頭,神情平靜,
仿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審判。最后一張,是一張陌生人的側臉。模糊不清,
像是從監控視頻里截下來的畫面。蘇晴說,這個人就是當年去找林澤的人。我盯著這張照片,
心跳一點點加快。門外傳來腳步聲。很輕,但足夠讓我警覺。我迅速吹滅蠟燭,
躲到門后的陰影里,屏住呼吸。腳步聲停在了我的門前。沒有敲門,也沒有走動,
只是靜靜地站著。我能感覺到門外有人。隔著一扇門,我們彼此沉默地對峙著。幾秒鐘后,
腳步聲緩緩遠去,消失在樓梯口。我松了一口氣,靠在墻上,冷汗已經濕透了襯衫。
我知道——他們來了。第二天清晨,我在鬧鐘響起前就醒了。窗外的天還沒亮透,
雨已經停了,街道上浮著一層薄霧,像是誰在城市上方輕輕蓋了一層紗布。我換了衣服,
帶上那幾張照片和紙條,出了門。目的地是城東的老檔案館。那里藏著許多被遺忘的秘密。
檔案館藏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門口掛著一塊斑駁的木牌,
字跡已經被風雨侵蝕得看不清楚。我走進去的時候,一個穿灰毛衣的老人正在擦桌子。
“查什么?”他頭也不抬地問?!叭昵暗尼t院死亡記錄?!蔽艺f,
“名字是……”我頓了一下,聲音有些發澀。“林小婉?!崩先颂痤^,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是不是那個哥哥?”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
“你是來找真相的吧?”他低聲說,“可有時候,真相不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蔽覜]說話,
只是看著他。他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里間,一會兒后拿出一本泛黃的檔案本,放在桌上。
“這是她的資料?!彼f,“但你要想清楚,看完了,就不能回頭了。”我翻開檔案。
第一頁寫著林小婉的基本信息。出生年月、住址、就診記錄……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頁。死亡原因:心源性猝死。但我注意到一行備注:“家屬拒絕尸檢。
”我的心猛地一沉。妹妹去世那天,我根本不在場。母親哭得幾乎昏厥,
而我因為一場辯論賽錯過了最后見她一面的機會。我從未想過要尸檢。
但現在……我合上檔案,抬頭看著老人,“你知道是誰簽的拒絕書嗎?”他點點頭,
更新時間:2025-05-07 03:2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