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演出服上的口紅印。洗衣液泡沫漫過水池時，
我第三次搓洗兒子演出服袖口的玫紅色印記。"媽媽，這是爸爸給我買的王子裝！
"五歲的豆豆光著腳丫跑進衛生間，小臉突然垮下來，"你都洗皺了！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彎腰把他抱到烘干機上坐著。
洗衣機正在滾筒里攪著張明遠那件帶酒氣的襯衫——昨晚他說要應酬，凌晨三點才回家。
"今晚豆豆當最帥的小王子好不好？"我捏捏他肉乎乎的臉蛋，
"媽媽保證給你熨得亮晶晶的。"豆豆忽然湊近我領口嗅了嗅，
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爸爸身上也有這個味道，香香的，像幼兒園門口賣的氣球?！?/p>
我渾身一僵。昨晚張明遠俯身親孩子時，領口確實飄來甜膩的香水味。此刻烘干機嗡嗡作響，
那抹卡在王子服袖扣間的玫紅色，在暖光燈下泛著珠光。這不是兒童口紅會有的質地。
「豆豆去幫媽媽拿熨斗好嗎？」等孩子蹦跳著離開，我抖開那件鑲金線的深藍色禮服。
領口內側有圈淺黃汗漬，腋下蹭著粉底印，
最刺眼的是右袖扣上那抹完整的唇印——上薄下厚的畫法，邊緣暈染得精致，
像是有人從背后環抱住孩子時留下的。手機在料理臺上震動，
家長群彈出新消息：「@所有人今晚演出七點開始，請家長不要遲到」我盯著那抹玫紅色，
突然抓起手機點開閑魚。前天掛上去的二手童裝突然爆出 99+消息，
最新留言頂著向日葵頭像：「姐妹急求男童 130 碼演出服！私立幼兒園元旦匯演用，
價格隨便開！」手指懸在鍵盤上停頓三秒，我對著燈光拍下那抹唇印。"你發什么瘋？
"張明遠扯松領帶癱在沙發上時，我正把熨好的禮服往模特架上套。他瞥了眼支架上的手機，
"還真搞起直播了？"直播間人數跳到了 27 人。我調整補光燈角度，
讓金線刺繡在鏡頭里流光溢彩："豆豆穿完就閑置了，
不如...""不如多花心思管管孩子。"他劃拉著手機嗤笑，"上周數學作業又錯三道題，
李老師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了。"評論區突然刷過一條彈幕：「這版型是圣羅蘭童裝秀場款吧？
八千賣不賣？」我手一抖，蒸汽熨斗差點燙到手背。張明遠湊過來看屏幕，
古龍水混著陌生香水味撲面而來：「還真有人買？你們寶媽的錢真好騙?！?媽媽！
"豆豆舉著奧特曼沖進來，"薇薇安說我今天像艾莎公主的王子！"我彎腰給他整理領結，
余光瞥見張明遠正在翻看轉賬記錄。他手指停在我昨天提現的 2000 元上，
喉結動了動："這錢...""叮——"特別關注提示音打斷了他的話。閑魚彈出新消息，
那個向日葵頭像發來一串語音。我下意識點開公放，
女人刻意壓低的嗓音混著嘩嘩水聲：「這件衣服……陳太太穿過吧？」
洗衣機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張明遠猛地站起身，咖啡潑在白色大理石臺面上，
像一朵猙獰的污漬。第二章·小黃鴨書包里的秘密。張明遠抹臺面的手背青筋突突直跳，
咖啡漬在白色大理石上暈成個扭曲的問號。我關掉直播時，那條語音已經顯示「已撤回」。
「洗衣機壞了？」他扯著嗓子朝衛生間走，皮鞋跟敲得瓷磚咔咔響。我蹲下來給豆豆系鞋帶，
指尖摸到他后頸黏著亮晶晶的閃粉——和昨天薇薇安女兒頭上的公主冠是同款。
家長群里突然蹦出條語音：「蘇蕓姐，你給豆豆買的演出服鏈接能發我嗎？」是薇薇安，
背景音里有玻璃杯碰撞的脆響。我翻出淘寶訂單截圖發過去，發現她微信頭像換了，
原先抱著女兒的自拍變成了卡通獨角獸。「媽媽，薇薇安說下周帶我去她家看真兔子！」
豆豆晃著我的手，袖口金線蹭得我腕骨發癢。玄關鏡里映出張明遠弓著腰搗鼓洗衣機的背影，
他后腰露出一截黑色內褲邊，不是今早我收進衣柜的那條灰格紋?？鞠洹付！沟仨懫饡r，
我正盯著閑魚對話框發呆。向日葵頭像又發來消息：「明天下午三點，
金悅城星巴克現金交易?！古鋱D是件粉色蓬蓬裙，裙擺上沾著可疑的褐色污漬。
「你買這破玩意干嘛？」張明遠嚼著曲奇餅湊過來，碎渣掉在手機屏幕上，
「有這閑錢不如——」「這是客戶要的?！刮覄澋繇撁?，把烤盤塞給他，
「豆豆幼兒園要交秋游費了，兩千八?！顾褪謾C的動作明顯頓了下，
支付寶到賬提示音在客廳響起時，我正把薇薇安訂的公主裙塞進包裝袋。袖口蕾絲勾住指甲，
露出內襯上一小塊暗紅色印記，湊近聞有股鐵銹味。第二天送完孩子，
我拎著衣服拐進星巴克角落。穿香奈兒粗花呢外套的女人壓了壓墨鏡，
指甲敲著桌面：「陳太……咳，衣服帶了嗎？」我看著她從鉑金包里掏出一沓現金，
腕間卡地亞手鐲叮當亂響。「等等，」我按住衣服袋子，「您要不要檢查——」「不用?！?/p>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睫毛膏暈成黑霧的眼睛瞇起來，「聽說你在家長群做代購？」
保溫杯里飄出的當歸味混著她身上的沉香，熏得我太陽穴直跳。交易完成不到五分鐘，
家長群彈出薇薇安的@消息：「誰見到我閨女的小黃鴨書包了？急急急！」
配圖里粉色書包裂了道口子，露出半截芭蕾舞裙的薄紗。我放大照片時呼吸一窒。
那道裂縫里隱約透出暗紅色花紋，和公主裙內襯的污漬一模一樣。手機突然震起來，
是幼兒園李老師：「豆豆媽媽，您今天方便來趟學校嗎？
豆豆說薇薇安姐姐送了他一罐糖豆……」儲物柜前，
薇薇安女兒的小黃鴨書包大敞著躺在角落。我蹲下去撿散落的蠟筆時，
摸到內層有塊硬痂——掀開襯布，拇指大的血漬像朵干枯的玫瑰嵌在夾層里?！柑K蕓姐？」
薇薇安踩著細高跟沖進來，妝粉蓋不住眼底青黑。我下意識把書包遞過去，
她突然死死攥住我手腕，美甲掐進我皮膚：「你看見什么了？」晚上直播試穿新款時，
我的手還在抖。鏡頭掃過衣架上那排精致童裝，評論區突然炸了：「右下角那件藍毛衣！
口袋在動！」「天啊，有藥瓶掉出來了！」我猛回頭，
看見宋清越三歲的女兒正把白色藥瓶往毛衣內襯里塞。小女孩抬頭沖我笑，
嘴角沾著棕褐色糖漿，玻璃瓶上的有效期被指甲刮得模糊不清。第三章·消失的鉆石發卡。
直播鏡頭摔在地毯上時，宋清越沖進來一把搶走藥瓶。
她女兒手腕上的電話手表還在播放兒歌：「爸爸媽媽去上班，我上幼兒園……」
「這是維生素！」宋清越把藥瓶揣進風衣口袋，金屬拉鏈劃破寂靜，「小孩子亂翻包見笑了。
」她轉身時我瞄見包里有捆牛皮紙文件，露出「協議」兩個紅頭小字。
家長群當晚炸出條八卦：「聽說王太太離婚被分走兩億資產？」
配圖是打了馬賽克的勞斯萊斯幻影。我刷著聊天記錄，把今天要發貨的公主裙塞進快遞袋，
蕾絲突然勾住桌角?！笅寢?，薇薇安姐姐給我的糖罐子打不開?！?/p>
豆豆舉著水晶糖罐滾進我懷里，草莓香精味嗆得我鼻子發癢。我擰開蓋子時手一滑，
彩色糖球噼里啪啦滾進沙發底。趴在地上掏糖果時，指尖突然觸到個冰涼的東西。
鉆石發卡在茶幾腿后閃著微光，
月牙形鑲口缺了顆碎鉆——和上周家長會時宋清越女兒頭上戴的一模一樣。
「爸爸說夜里開燈浪費電?！苟苟雇蝗簧焓株P掉頂燈，手機屏幕在黑暗里幽幽發亮。
閑魚彈出新訂單提示，買家 ID 是一串亂碼，
收貨地址欄寫著：「放幼兒園東門第三個垃圾桶」。第二天送完豆豆，
我蹲在銹跡斑斑的垃圾桶前等人。秋千架后閃過穿連帽衫的身影，我正要追過去，
李老師氣喘吁吁跑過來：「豆豆媽媽！豆豆把薇薇安女兒的舞鞋藏哪了？」更衣室里，
薇薇安正把女兒按在長椅上檢查腳底。小姑娘白襪子滲出星點血跡，
腳踝青紫像戴了串歪扭的珍珠項鏈?！甘翘K蕓阿姨說玩尋寶游戲……」
孩子剛開口就被捂住嘴。薇薇安抬頭沖我笑，嘴角抽搐得像壞掉的提線木偶：「童言無忌，
您別放心上?！刮疫f上準備好的創可貼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美甲片下的甲床布滿豎紋，
虎口處有道新月形疤痕：「群里那些謠言，蘇蕓姐千萬別信?！雇砩锨妩c庫存時，
我發現少了件高定西裝。直播架后的窗簾無風自動，
張明遠帶著酒氣從身后貼上來：「這么拼，真當自己是女強人了？」
他下巴硌得我肩胛骨生疼，手機從西裝口袋滑落。我假裝彎腰撿衣服，
瞥見鎖屏彈出微信：「明遠哥，寶寶又吐奶了……」「你身上有股奶粉味?！刮覓觊_他，
把最后一件襯衫掛進防塵袋。他愣了兩秒，突然抓起玄關鑰匙：「神經??！我去公司睡！」
凌晨三點，我被垃圾桶翻倒的聲響驚醒。握著手電筒沖到陽臺，
看見穿連帽衫的人正在翻找快遞盒。月光照見他腕間的綠水鬼手表——和前天家長會時，
宋清越丈夫戴的是同款。第二天幼兒園門口，我攔住宋清越遞上鉆石發卡。
她妝容精致的臉突然扭曲，鑲鉆甲片「咔」地折斷在發卡上：「這不是我們的?！?/p>
「可是...」「我女兒從來不用二手貨?！顾﹂_我的手，
愛馬仕包帶刮落我懷里的快遞盒。離婚協議碎片從文件袋滑出來，
某行被紅筆圈住的條款在陽光下刺目：「子女撫養權歸屬男方」。當晚直播時我故意手抖，
讓協議碎片飄進鏡頭。評論區瞬間刷過幾百條「眼熟」，
突然有個新建小號連發三條彈幕：「關直播！除非你想看兒子摔斷腿！」
配圖是豆豆在攀巖墻的照片，安全繩正在緩緩松開。第四章·暴雨天的藍色藥片。
直播畫面黑屏的瞬間，我抄起玄關雨傘沖出門。暴雨把幼兒園招牌澆得嘩嘩響，
攀巖墻的安全繩在風里晃得像條上吊的麻繩?！付苟梗 刮易查_安全門，
手電筒光柱里飄著細碎的閃粉。攀巖墊上有只歪扭的小黃鴨水壺，鴨嘴還叼著半塊山楂糕。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陌生號碼發來彩信：我渾身濕透抱著豆豆的抓拍，
背景里張明遠的奧迪車正駛出地下車庫。水珠順著下巴滴在屏幕上，
把車牌號暈染成扭曲的幻影。"媽媽你勒疼我了..."豆豆縮在保安室椅子上打噴嚏。
我扯過毛毯裹住他，瞥見監控屏幕里有個穿雨衣的身影，正往玩具箱塞什么東西。
第二天直播前我把空調開到最低。薇薇安訂的十套公主裙堆在鏡頭外，
最底下那件縫著微型攝像頭——昨晚我拆了豆豆的智能手表改裝的。
"這件森系斗篷是歐洲代購的..."我抖開衣服瞬間愣住，
內襯縫線處卡著半片淡藍色藥片。評論區突然刷起禮物特效，
有個叫"風雨夜歸人"的賬號連砸十個火箭。臺風預警在窗外尖嘯時，
薇薇安女兒突然沖進鏡頭。小姑娘光腳踩在滿地衣服上，抓起展示用的水晶鞋就往門外跑。
蕾絲裙擺掃倒補光燈，我在電路爆裂的火花里看見她后頸有塊硬幣大的燙傷。"回來！
"我追到地下停車場，聽見消防門后傳來悶響。手機電筒照亮墻角的兒童三輪車，
車籃里扔著撕碎的診斷書：「...抑郁狀態，建議監護人陪同治療」。腳底突然硌到東西，
半片藍色藥片粘在濕漉漉的鞋底。撿起來時車庫燈光大亮，
張明遠舉著車鑰匙愣在五米外：「你跟蹤我？」他后備箱里躺著香奈兒紙袋，
小票金額抵得上我半個月工資。我捏著藥片往后退，
后腰撞上消防栓：「豆豆昨晚差點出事你知不知道？」"又疑神疑鬼？
"他扯松領帶露出脖子上的抓痕，"客戶送的禮物，拿去。"紙袋甩過來時飄出張酒店發票，
付款時間顯示今天下午三點——那會兒他明明說在開股東大會。電梯數字跳到 18 層時，
藥片已經化在掌心。我對著驗孕棒說明書發呆，微信彈出薇薇安的語音："蘇蕓姐，
能借我二十萬嗎？我女兒要做手術..."背景音里傳來器械碰撞的冷響。
暴雨砸在玻璃窗上，像無數只拍打的手。我打開直播回放逐幀查看，
終于在第 37 分鐘的畫面角落里，看見宋清越丈夫往果汁杯扔了顆藍色藥片。
而那只杯子，正被蹦蹦跳跳的薇薇安女兒捧在手里。第五章·監控里的雙胞胎。
香奈兒紙袋里的驗孕棒顯示兩道杠時，我正對著家長群消息發呆。
吳太太曬的親子派對邀請函鑲著金邊：「誠邀豆豆參加雙胞胎生日宴」，
照片里兩個穿蓬蓬裙的女孩笑得像復制粘貼的洋娃娃。"這家人真夠變態的。
"張明遠嚼著煎餅果子湊過來，"聽說花三十萬做的試管嬰兒？
"他油乎乎的手指戳在女孩耳后的痣上，"你看這顆痣，左邊莉莉的在耳垂，
右邊露露的靠近發際線——"我猛地搶回手機，妊娠六周的檢測結果在掌心發燙。
更新時間：2025-05-07 02:1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