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元年春,御花園早櫻如雪霏霏,密密綴滿枝頭。葉昭寧握著父親從北疆寄來的狼牙箭,
猩紅絲帶在鬢邊翻飛,似跳動的火焰,灼灼奪目。阿絮抱著裝滿箭羽的牛皮囊,
一路小跑緊跟其后,發間銀鈴隨著步伐清脆作響:【小姐慢些,當心汗濕了衣裳!
】葉昭寧回首,眉眼彎彎,笑意盈盈:【怕什么?即便在軍中,我也能百步穿楊?!吭捳Z間,
滿是颯爽英姿與自信豪邁。行至曲水亭畔,一陣清越琴音如潺潺流水,
忽地絆住葉昭寧的腳步。她循聲望去,朱欄外一襲玄色衣角如墨般閃過,
那人腰間螭紋玉佩折射著日光,似流星墜入她眼底,璀璨而神秘。【姑娘當心?。?!
】一聲驚呼驟起,緊接著琴弦繃斷,驚散了枝上畫眉。葉昭寧這才驚覺自己踩上青苔,
瞬間失重。千鈞一發之際,阿絮驚呼著伸手去拉,可還是晚了一步,
葉昭寧直直撞入一個帶著龍涎香的懷抱。三皇子蕭景琰垂眸,
目光落在葉昭寧袖中露出的半截箭桿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葉家虎將之女,
竟也有失足之時?】他指尖輕輕拂過她發間飄落的櫻瓣,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稀世珍寶。
可葉昭寧卻在他眼底瞥見那一閃而逝的算計,如同一縷陰霾,打破了這看似美好的瞬間。
當晚回府,葉昭寧攥著案上突然出現的青竹箭,箭尾所系云錦繡著并蒂蓮紋樣,精致華美。
她轉頭,看向正在整理妝奩的阿絮,眼中滿是疑惑:【你說,他到底是不是真心?
】阿絮將鎏金護甲輕輕放入檀木匣,燭光映照下,她臉頰微紅:【那日在亭中,
奴婢瞧著殿下的眼神,不像是作假。可這皇家……】話未說完,便已飽含擔憂與疑慮。
葉昭寧二話不說,將箭支插入箭筒,冷笑一聲:【管他真心假意,我葉家女兒,
豈會被兒女情長所絆?】可誰又知,待夜深人靜,她卻輾轉反側,
最終偷偷將那青竹箭藏進枕下,心中的悸動與糾結不言而喻。此后數月,
御花園成了無聲的戰場。蕭景琰常攜書卷在亭中撫琴,悠揚琴音里暗藏《孫子兵法》的韻律,
如同一幅無形的畫卷,緩緩展開謀略的篇章;葉昭寧則在不遠處練箭,
箭矢破空聲與琴聲相互交錯,奏響獨特的旋律。她更是故意將箭靶畫成北疆地圖的輪廓,
每一次拉弓射箭,都似在訴說著對故土與家族的眷戀。阿絮始終守在樹蔭下,
表面上專心致志地繡著帕子,可余光卻一刻也不敢離開自家小姐,如同一尊忠誠的衛士,
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切。某次暴雨如注,傾盆而下。
蕭景琰毫不猶豫地將外袍披在葉昭寧肩頭。阿絮眼尖,瞥見他袖中露出半卷密報,
邊緣還沾著漠北沙塵,這一細節,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中的疑惑之門?;貙m路上,
馬車在泥濘中顛簸前行。阿絮緊握著葉昭寧冰涼的手,擔憂地說道:【小姐,
那密報……】【我看見了?!咳~昭寧望著車窗外如簾的雨幕,睫毛上凝著水珠,
眼神堅定而冷靜【他既試探我,我便接招。只是……】她轉頭看向阿絮,
眼中滿是關切【若有一日局勢兇險,你只管回葉府,莫要跟著我涉險?!堪⑿跹劭羲查g泛紅,
狠狠掐了下她手背,語氣堅定:【說什么胡話!自從我在襁褓中就被拴在一起,便是死,
我也要死在你身邊!】這份情誼,比金堅,比海深。中秋夜,月光如水,灑在大地。
蕭景琰邀葉昭寧共賞明月。亭中擺著北疆特有的馬奶酒,酒香四溢。
葉昭寧執盞的手微微一頓——那酒壺紋飾竟與父親軍中令符如出一轍,這一發現,
讓她心中警鈴大作。蕭景琰望著月亮,輕嘆一聲:【孤聽聞葉將軍在漠北的鐵騎,
能踏碎千里冰河?!空f話時,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她腰間父親所贈的狼牙箭上,意味深長。
葉昭寧淺淺一笑,將酒液潑向花叢,淡然說道:【可惜再鋒利的箭,也需識箭的人。
】話語間,既有對自身本領的自信,也暗含對蕭景琰試探的回應?;貙m后,
葉昭寧攥著阿絮的手,在房內來回踱步:【他今日的話,分明是在試探葉家兵權。
可我……】她臉頰微微發燙【當他說到漠北時,眼中的光,倒像是真的懂我。
】阿絮戳了戳她額頭,無奈又心疼:【傻小姐,橫豎咱們心里有數。明日我去尋暗樁,
查查他最近的動向。】上元節宮宴,熱鬧非凡。蕭景琰當著滿朝文武,
為葉昭寧簪上鎏金步搖。金鈴輕響,他溫熱的指尖擦過她耳際,輕聲說道:【昭寧,
這天下最璀璨的星辰,該屬于你?!咳~昭寧望著他眼中翻涌的情意,心中卻泛起漣漪。
余光瞥見人群中阿絮微微搖頭——三日前,阿絮冒險潛入御書房,
親眼看見蕭景琰在邊關軍報上刻意圈出的漏洞,這一畫面,如同一盆冷水,
澆滅了她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冊封淑妃那日,鳳鸞宮鋪滿北疆千年寒玉,晶瑩剔透,
奢華至極。阿絮扶著葉昭寧的手微微發顫,心中滿是忐忑。看著蕭景琰為她戴上九鳳銜珠冠,
那一刻,榮耀與危機并存。禮成時,葉昭寧在蕭景琰耳邊輕聲道:【陛下可知,漠北的雪,
最能藏住秘密?!吭捳Z如同一把利刃,暗藏鋒芒。阿絮站在階下,望著兩人交疊的身影,
突然想起兒時在葉府,她與小姐在雪地里堆雪人,那時的雪,也是這樣簌簌落著,
卻那樣干凈純粹,與如今的宮廷權謀形成鮮明對比。永徽三年冬,陰雨密布,
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鳳鸞宮暖閣內,獸炭燒得噼啪作響,卻驅不散空氣中的緊張氛圍。
葉昭寧抓著錦被的手指深深陷進織金牡丹紋里,額間冷汗浸透了纏在鬢邊的紅綢,
臉色蒼白如紙。阿絮跪在榻邊,將浸了涼水的帕子輕輕覆在主子額上,
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顫:【小姐別怕,阿絮在呢。
】產婆慌亂的腳步聲與銅盆換水的嘩啦聲中,突然傳來殿外急促的腳步聲,
龍靴踏在青磚上的聲響混著風雪,竟比陣痛的頻率還要急切?!颈菹拢‘a房不祥,
您萬金之軀......】太監的勸阻被粗暴打斷。血染紅了八丈白綾時,
更鼓沉沉敲過三下,仿佛在為這新生命的降臨奏響序曲。璃月降生于鳳鸞宮,
因天象異兆被視為祥瑞,蕭景琰大赦天下。一聲清亮的啼哭撕破產房的緊張,
蕭景琰踉蹌著從產婆手中接過襁褓。阿絮退到角落,卻始終不敢移開目光。
小嬰兒皺巴巴的臉上還帶著血污,卻緊緊攥著他垂下的玉帶流蘇,
粉雕玉琢的眉眼與他如出一轍,可愛至極。帝王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在女兒眉心落下一吻,
溫熱的氣息驚得孩子打了個奶嗝,惹得滿殿宮人忍俊不禁。阿絮抹著眼淚湊上前,
將繡著并蒂蓮的錦被輕輕裹住小嬰兒,滿心歡喜:【小主子生得這般標致,
日后定是要驚艷世人的?!咳~昭寧看著榻前相擁的父女,嘴角揚起一抹虛弱的笑,
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沉沉睡去。這一刻,她仿佛忘記了所有的煩惱與憂慮。
阿絮握著她的手,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御花園,
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女紅著臉問她:【他到底是不是喜歡我?】如今答案早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會守著這對母女,守著這份搖搖欲墜的溫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鳳鸞宮外,
不知何時,風雪停了。一縷微弱的陽光穿透云層,灑在琉璃瓦上,
映得新生的小生命愈發粉嫩可愛,為這宮廷增添了一抹生機與希望。自那日起,
鳳鸞宮成了被蜜糖浸透的天地。蕭景琰特意命人在宮苑中開辟暖房,移植北疆特有的雪絨花,
只為讓女兒能感受母族的氣息。每當晨光初露,他總會親自抱著尚在襁褓中的璃月,
坐在灑滿金暉的窗前。【這是日頭,這是飛鳥?!克脦е±O的手指,
輕輕點著女兒肉乎乎的掌心,耐心地教她認識這個世界,看她咿咿呀呀地學語,
即便口水沾濕了明黃龍袍也渾然不覺,滿心滿眼都是對女兒的疼愛。葉昭寧倚在繡架旁,
銀針穿梭間繡著女兒的虎頭靴,目光卻始終追隨著父女倆,眼中滿是幸福與溫柔。
阿絮端來溫熱的紅棗羹,笑著說道:【娘娘快歇歇,您瞧陛下,
抱孩子的架勢比將軍握長槍還緊張?!吭捯粑绰?,
便見蕭景琰手忙腳亂地哄著突然啼哭的璃月,將她舉過頭頂又輕輕落下,逗得孩子破涕為笑,
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在殿內回蕩,這一刻,鳳鸞宮充滿了歡聲笑語。待璃月蹣跚學步時,
鳳鸞宮的青石磚上便常常鋪著厚厚的軟墊。蕭景琰褪去龍袍,穿著家常的月白長衫,
張開雙臂蹲在前方,臉上滿是期待:【月兒,到父皇這兒來!】璃月搖搖晃晃地邁出步子,
小短腿剛走兩步便跌坐在軟墊上,卻又咯咯笑著繼續往前爬,那可愛又倔強的模樣,
惹人憐愛。葉昭寧靠在阿絮肩頭,眼底滿是柔光:【你看她,摔了也不哭鬧,
倒真有幾分葉家兒郎的血性。】阿絮輕輕為她披上披風,點頭道:【像您,也像將軍。
】璃月三歲生辰那日,蕭景琰親自將螭紋玉佩系在女兒腰間。玉佩映著燭火,
在女兒眼底投下細碎金芒。【我的月兒要做最厲害的小鳳凰?!克罩畠旱男∈郑?/p>
一筆一劃教她寫“鳳”字,硯臺里的墨汁被蹭得滿臉都是,模樣滑稽又溫馨。
葉昭寧用帕子擦拭時,觸到丈夫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
此刻卻溫柔得能捧住女兒的笑靨,這一刻,她心中滿是感慨。阿絮捧著新制的百花糕進來,
看著三人鬧作一團,眼角也不自覺地彎成月牙,這溫馨的畫面,讓她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那些日子里,鳳鸞宮的每一寸空氣都浸著甜意。清晨的讀書聲,午后的嬉鬧聲,
入夜的童謠聲,交織成最珍貴的回憶,宛如一首美妙的樂章。阿絮常常在夜深人靜時,
看著榻上安睡的母女倆,再望向隔壁書房里,
蕭景琰批閱奏章時還不時望著鳳鸞宮方向的身影,心想這般歲月,若能永恒該多好。卻不知,
命運的齒輪早已開始轉動,將這美好的一切,碾成日后最鋒利的傷。永徽七年夏,蟬鳴似沸,
聒噪不已。鳳鸞宮的雪絨花卻在一夜之間盡數枯萎,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災難。
三歲的璃月蹲在鎏金門檻上,用樹枝在青石板上勾勒小馬輪廓,專注而認真。突然,
獸首銜環被拍得震天響,她驚得跳起來,手里的樹枝“啪”地折斷。阿絮慌忙從屋內沖出,
護在璃月身前時,廣袖掃落了窗臺上晾曬的花瓣。玄色龍袍裹挾著冷香撞開宮門,
蕭景琰赤紅的雙目掃過殿內,帝王威壓震得螭紋香爐爆開火星,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恐懼的氣息。葉昭寧踉蹌著扶住桌案,繡著并蒂蓮的裙裾掃過滿地墨汁,
她大聲說道:【陛下!兄長鎮守北疆十載,從未有過異心!定是奸人陷害!
】指尖顫抖著指向裴肅,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卻見那御史大夫垂眸冷笑,
袖中露出半截偽造的密信邊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救俗C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
】蕭景琰將彈劾奏章狠狠擲在青磚上,紙頁邊緣割破葉昭寧掌心,鮮血滲出,
滴落在“謀反”二字上,觸目驚心。葉昭寧突然跪得筆直,青絲如瀑散落肩頭,
語氣堅定:【若兄長當真叛國,我愿以死謝罪!只求陛下徹查此事,還葉家清白!
】話音未落,德妃的兄長突然從侍衛身后轉出,呈上染血的虎符,高聲說道:【稟陛下,
葉承鈞私調邊軍的信物在此!】璃月被這突如其來的喧鬧嚇得“哇”地大哭起來,
她只覺得眼前的大人都變得陌生可怖。平日里會把她高高舉起的父皇,
此刻像發怒的猛獸;溫柔的母妃臉色慘白,聲音都在發抖。小姑娘跌跌撞撞撲向父皇,
小手上還沾著未干的墨漬:【父皇!月兒怕……】阿絮伸手去攔,卻被侍衛粗暴推開。
蕭景琰赤紅的目光掃過女兒,龍袍一揮甩開她揪住玉帶的小手,怒吼道:【死?
太便宜你們了!朕要你活著,看著葉家如何身敗名裂!】圣旨甩在葉昭寧臉上,
紙角劃過她蒼白的臉頰。璃月的哭聲瞬間變得凄厲,她赤著腳拼命掙扎,發間的紅綢散落,
珍珠步搖滾落在葉昭寧腳邊?!灸稿。?!】她哭喊著轉身撲進葉昭寧懷里,
死死攥著母妃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阿絮沖上前將母女倆護在身后,
卻見蕭景琰背過身去,玄色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帝王看也不看女兒,
轉身時龍袍掃落了案上那個璃月常玩的撥浪鼓,木珠滾落的聲音混著孩子的哭聲,
刺得人耳膜生疼。阿絮望著曾經溫柔抱著小公主的帝王,
此刻眼底的兇光比北疆的狼還要可怖,心中涌起一陣寒意,她知道,她們的噩夢開始了。
冷宮鐵門關閉的瞬間,厚重的陰影籠罩在三人身上,仿佛將她們與外界的光明隔絕。
璃月還在抽抽搭搭地哭著,小手死死揪著阿絮的衣袖,眼睛紅腫得像桃子。
葉昭寧顫抖著摸出袖中狼頭令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喉嚨里溢出壓抑的嗚咽。
她望著女兒懵懂又驚恐的眼神,喉間泛起腥甜,最終只化為一聲絕望的嘆息。
曾經滿室生香的鳳鸞宮,此刻只剩墻角漏雨的滴答聲,混著遠處傳來的絲竹樂,恍如隔世,
讓人感慨萬千。此后七百多個日夜,冷宮里的日子像被拉長的絲線,緩慢而痛苦。
葉昭寧的咳血愈發頻繁,阿絮每日用破舊的帕子為她擦拭嘴角血跡。某個寒夜,
她聽見榻上傳來壓抑的嗚咽,轉身看見娘娘攥著半幅未繡完的鴛鴦圖,
歪斜的針腳里還卡著半截銀線——那是初入宮時,蕭景琰說要繡一對并蒂蓮掛在鳳鸞宮。
那時他眼中的深情仿佛還在眼前,可如今卻親手將她們推入深淵?!景⑿酰?/p>
我后悔了……】葉昭寧的聲音虛弱得像游絲,眼淚順著凹陷的臉頰滑落,滴在鴛鴦圖上,
暈開了未干的墨跡?!井敵跞魶]進這宮墻,月兒也不必受這般苦。
我天真地以為真心能換來真心,卻忘了這皇宮里從來只有算計……】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指縫間滲出的鮮血滴落在女兒熟睡的手背上?!疚液煤蕖拮约狠p信了那些誓言,
恨自己護不住兄長,更恨自己連累了月兒……】阿絮慌忙用袖口擦去娘娘眼角的淚,
卻摸到自己臉上一片濕熱,心中滿是心疼與無奈。窗外北風呼嘯,
懷中的璃月在睡夢中囈語:【父皇……抱……】這稚嫩的呼喚如同一把利刃,
直直刺進葉昭寧的心口。她顫抖著伸手輕撫女兒的小臉,
想起曾經蕭景琰也是這樣溫柔地抱著孩子,教她說話,陪她玩耍,
如今卻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不愿施舍,這巨大的反差,讓她心如刀絞。永徽十年深冬,
暴雪封門,凜冽寒風呼嘯著拍打著冷宮的窗欞。葉昭寧的身體愈發虛弱,
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死死攥著女兒的小手,用盡最后的意思想要再多看一眼這個世界,
再多看一眼她心愛的女兒。可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
耳邊只聽見璃月帶著哭腔的呼喚:【母妃,你醒醒……】【記住……】她氣若游絲,
每說一個字都如同耗盡全身的力氣【無論發生什么,都要藏好自己的鋒芒。
不要像母妃……不要相信……】她的目光落在女兒稚嫩的臉龐上,心中滿是不甘與悔恨。
她恨自己沒能教會女兒如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里生存,
恨蕭景琰的絕情將女兒推向深淵,更恨命運讓這朵本該肆意生長的花,
被迫在陰暗角落里掙扎求生。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鮮血不斷從她口中涌出,
染紅了璃月的素色襦裙。葉昭寧望著女兒驚恐的眼神,想要伸手為她擦去眼淚,
可手臂卻無力地垂落。她的眼前浮現出年少時在北疆縱馬馳騁的畫面,那時的她自由自在,
從未想過會被這皇宮的金絲牢籠困住,更未想過會落得如此下場。隨著喉間最后一口氣泄出,
她的意識漸漸消散,帶著滿心的牽掛與悔恨,永遠閉上了眼睛。阿絮跪在冰涼的青磚上,
看著娘娘的手無力垂下,淚水決堤般奔涌而出。窗外,風雪卷著枯葉拍打窗欞,
遠處傳來沉悶的更鼓聲,為這凄涼的場景更添幾分悲愴。
璃月最初只是用破舊的衣袖死死咬住嘴唇,壓抑著啜泣,肩膀微微顫抖。漸漸地,
嗚咽聲從喉間溢出,越來越急促,最后終于崩潰。她撲向母親冰冷的遺體,
雙手死死攥著母親染血的衣襟,撕心裂肺地放聲痛哭:【母妃不要……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一人……】那悲愴的哭喊穿透破舊的窗欞,在寂靜的宮墻間回蕩,驚起一群寒鴉。
阿絮上前抱緊懷中顫抖的小人兒,滾燙的淚水浸透她單薄的衣襟。摸到袖中藏著的狼頭令牌,
更新時間:2025-05-07 01:4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