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冷笑一聲，并不畏懼，步步緊逼：“陛下就是這樣，害死了戚將軍的老師，害死了戚將軍的同袍！”

沈兮和猛地顫抖了一下。

“戚將軍父親早亡，自幼跟在楊老將軍身邊，隨他征戰四方，讀書學藝。楊老將軍于他而言，如師如父，你卻干出那些事……”

“還有戚家軍，他們守衛了大昭多少年，卻死在了自己的君王手中，何其可笑！”

說到后面，我幾欲嘔血！

當年假意謀反，我從未想過沈兮和會變得如此瘋狂！

“朕……朕會開壇做法事，向亡魂下跪……”沈兮和不安地往角落縮了縮，“這樣乘風就會原諒我了。他最心疼我，這樣就會原諒我了……”

我氣得發笑：“可你忘了嗎？他，也是被你間接害死的。你有何顏面去地府見他？”

僅僅一句話，就讓沈兮和潰不成軍。

“朕……朕……”

看著她縮成一團，無助地發抖，我恍惚間以為見到了幼年的她。

先皇后去世時，她也是這樣躲在自己的宮殿里，抱著被褥整夜整夜地哭。

是我將她硬拽出來，一遍一遍地拍著她的后背安撫她。

“陛下?！蔽疑锨埃焓?，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就像很多年前那樣，“別哭了。若要贖罪，該振作起來。”

沈兮和的神色恍惚：“乘風……”

這一刻我是清楚的。

她在叫戚乘風，而不是宋乘風。

我掏出皺巴巴的信，塞進她手中：“臣來，是想給陛下送個東西。這是一個老獄卒送來的，說是……戚將軍的遺書?！?/p>

“你好好看看吧。”

沈兮和一邊發抖，一邊展開信。

里面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體，屬于我的字體。

【云笑：卿卿如晤，見字如面。】

【自你登基之后，我再也沒叫過你的名字。因為你不只是我的愛人，還是我的君主。但是這一次……請容許我任性一回吧。這一次，我不想做戚將軍，你也不做皇帝，好不好？】

【對不起，以這樣的方式逼你殺了我。但是我的確已經病入膏肓，不能再陪伴你繼續面對風雨。朝廷眾臣也無法繼續忍受你如此倚重戚家。反正是要死，我希望我的死，對你有用?！?/p>

【你曾說要是天下太平，我們就去邊關成婚，做一對尋常夫妻，游歷天下，看盡世間繁華。我從不敢答應你，但午夜夢回，我卻總能夢見這樣的場景?！?/p>

【可惜，天妒你我，造化弄人，未來的路很長，你要自己走下去。】

【云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放下了。不知道那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是阿鈺嗎？他是個好孩子……】

【不論是誰，我都希望你能好好走下去。做一代明君，也喜樂無憂，就像你的名字一樣?！?/p>

【戚乘風，絕筆。】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真相，還不知道蕭鈺的狼子野心。

我還那樣真心地祝福沈兮和與蕭鈺。

我只愿她一生平安喜樂，無憂無慮。

不論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不是我。

沈兮和是個心性穩固的人，之前屢次身陷囹圄，她都臨危不亂，力挽狂瀾。

解了毒發現蕭鈺的背叛后，也迅速地想出了應對之策。

但就是這樣沉穩睿智的帝王，在看完這封絕筆書后，再一次伸手捂著嘴，咬住自己的手掌。

以免哭聲太大，驚擾了亡靈。

更新時間：2025-05-06 23:1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