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沈兮和的動作微頓，瞇起鳳眸，凌厲的視線掃過獄卒的臉頰，一寸一寸，宛如刀刃。

半晌，她嗤笑一聲：“朕倒是想知道，你能編出什么故事來?！?/p>

獄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凄慘的笑容：“其實，戚將軍本不打算告訴我真相……”

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

我坐在營帳中，拿帕子捂著嘴，咳嗽聲劇烈。

好不容易平息，拿下帕子，上面滿是刺目的猩紅。

蕭鈺站在我旁邊，神色帶著些許不忍，聲音微顫：“將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就按照之前的計劃做吧?！?/p>

我抬頭，望向遠處。

飄渺風雨中，遠山如美人峨眉，忽隱忽現，或濃或淡，蜿蜒至皇城的方向。那里住了大昭最尊貴的君主，也住了我最愛的人。

我苦笑一聲，攥緊了帕子。

帕上繡著“云笑”二字，是那個不善女工的帝王笨拙地繡出來的。

晚風輕撫，吹散了我低不可聞的一個“好”字。

蕭鈺垂下眼眸，長睫遮住了眼中些許的得意之色。他俯身行了一禮，慢慢退出去。

獄卒忽然掀起簾子，不管不顧地闖進來，死死皺著眉頭問：“什么意思？你們要做什么？”

“曹叔？”我霍然一驚，下意識地去看蕭鈺離開的方向，確保沒人看見他闖進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曹叔死死盯著我：“戚將軍……乘風，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有什么事，你都不該瞞著我?！?/p>

確實如此。

曹叔在戚家軍待了許多年，勤王救駕，上陣殺敵，戰功赫赫。

但不愿加官進爵，一直“躲”在軍營中，并非我的下屬，而是我的忘年之交。

許是心神太過渙散，他逼問兩句，我便苦笑著說出了一切。

曹叔聽著我與蕭鈺的計策，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聽到最后，手死死攥緊了被褥：“戚乘風！你糊涂??！你……”

“曹叔不必多說?！蔽姨撊醯匦α艘幌?，“知道真相之人寥寥，你也當作我沒說過這些話，免得連累了你?！?/p>

曹叔眼神沉痛：“你……你想過戚家軍嗎？想過戚家嗎？”

“戚家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早便被放在火上烤了?！蔽覈@息一聲，不愿再看他那雙眼睛，“我謀反了，陛下不一定會動戚家。但我繼續做戚將軍，誰也不知道前路如何……”

曹叔了解我，見我心意已決，側過頭去，指腹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錚錚男兒，悲慟至極，也難免落淚。

“好。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彼吐曊f，“有什么……遺物，想要交給我嗎？”

我猶豫片刻，拿出早便寫好的遺書：“曹叔，我不愿牽連你到這個泥潭中……但若有一日，陛下不再牽掛我，你可以告訴她真相?！?/p>

“那時候，她應當不會為難你。”

聽曹叔用粗糲的嗓音講述了過往種種，沈兮和的神色沉冷，看上去不為所動。

實則指關節微微發白，眼中掀起驚濤駭浪。

“我瞞著戚將軍混進來做獄卒，為的就是能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沒想到他被送進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尸體……”

曹叔看向牢獄深處，“我本想著，他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也是常事，可終究是不甘心，偷偷尋了好友來驗尸……”

“陛下，他根本不是過度操勞，油盡燈枯而死的??！”

更新時間：2025-05-06 23:1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