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殷,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講臺上傳來副院長的問話。
季殷立即站了起來。
他不是季家少爺的消息傳開后,學校里有些老師對他的態度明顯變了,也有老師對他一如既往,眼前的副院長就屬于少有的后者。
他聽到消息后,曾找到季殷跟他說,如果有什么困難就找他。
他是季殷最尊重的老師。
而他在講課的時候,他腦子里都是……
“季殷?如果不舒服,就去校醫院看看吧。”副院長見他不說話主動提出讓他休息。
季殷握緊了手機,過了好幾秒,微微垂頭錯開他的視線,“好,謝謝王老師?!?/p>
季殷離開了教室,來到二號禮堂某一間房。
進來后,他看到虞漪正坐在畫架前畫畫。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襯衫,脖子上還戴著他送的那串白色翡翠,皮膚白得發光,安靜作畫的他,沒了尖銳的攻擊性,像一朵遺世獨立的百合花。
此時的他,就算盧子陽來了,也不會說他是什么資本之花。
季殷正這么想時,聽到虞漪說:“我現在是不是很像你想象的未婚妻?”
季殷回答不出這個問題,虞漪也不要他回答,他問:“猜猜你純潔如雪一身藝術氣息的‘未婚妻’在畫什么?”
知道這個問題他的回答不重要,季殷走到他身邊,只看了畫架一眼就閉上眼緩緩。
純潔如雪一身藝術氣息的“未婚妻”畫了一幅暴烈的春圖。
托他畫功了得,只一眼就能看出,圖上的兩位主角,就是房間里的兩個人。
他嘴角帶著看好戲的笑,邀請畫中的主人公之一品鑒,“你說,你是不是有點暴力了?”
季殷深深呼了口氣,移開視線不看那幅畫,強力清掃腦海里的畫面,他把改了一晚上的項目計劃書遞給虞漪,“你再看看?!?/p>
虞漪接過計劃書扔到后面,看向季殷的腰腹部,眨了下眼睫,抬頭用盛滿陽光的眼睛看向他,“肌肉現在還緊繃嗎?”
“我可以摸摸嗎?”
他還挺有禮貌的。
這少有的不霸道有禮貌,并沒有讓季殷舒服,他又深深呼了口氣,拒絕:“不可以?!?/p>
虞漪“啊”了一聲,“這次作業必須好好做,不然江教授要把我打死,我不擅長素描,親手感受一下能畫得更好。你讓我摸摸,好嗎?”
謊話連篇。
江教授把他當成寶貝疙瘩,怎么可能打他一下。
季殷聲音喑啞,跟帶著恨一樣,像是咬著后槽牙說出來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虞漪耐心告罄,他伸手拽住季殷襯衫上的黑領帶,一用力把他拽到對面的沙發上,伸腳踩住他身體的某個部位,在他的悶哼聲中,如美杜莎傾身,“都這樣了,還裝什么裝,偽君子?!?/p>
剛才的禮貌,甚至有點撒嬌的語氣,好像只是曇花一現的幻覺,他又恢復成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語氣不屑,只是表情中的嘲諷里多一層濃重不遮掩的風情。
“你可以當成,我被人下藥了,要拿你當解藥?!?/p>
說著這句話時,他的手馬上就要落在季殷身上了,被季殷一把抓住。
這是季殷第一次這么直接地反抗他,阻止他。
虞漪抬頭發現,季殷沒有被長睫毛遮住的眼睛像漆黑不見邊際的夜空,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時,如沒有光的宇宙黑洞逼近。
虞漪以為這是這位有著沒什么用的高自尊心的男主,聽到被當成藥后生氣了。
“我是唯一有效的藥嗎?”他盯著他問,眼神專注得執拗。
虞漪再次看向他,眼神從他臉上移開時,變得嘲諷又不正經,“你以為你是誰?我只是覺你是最方便的人中長相和身材都不錯的那個而已?!?/p>
說完,他貼到季殷身上,如一叢香味最濃烈的黑蘭輕巧落在季殷身上,散發著帶劇毒的香氣,侵入季殷的心臟。
他的手落在季殷僵硬的下頜骨上,笑起來的眼睛比窗紗外的嬌陽還要熱烈耀眼,殷紅的唇瓣落在季殷呼出顫栗氣息的干唇上。
季殷睫毛猛地一顫,認命般地閉上眼,把自己的初吻交給了這位惡毒傲慢、自私惡劣的資本之花。
那天下午陽光明媚,和煦的光透過白紗溫柔地落在身上,風聲柔軟。
他渾身的血液卻在尖銳的叫囂,他知道那是洶涌的恨,于是在纏綿的吻后,他不再顧及虞漪后頸的傷,讓那傷更嚴重了。
惡毒的虞家少爺好像更滿意了,他摸著流血的后頸笑得燦爛,將血抹在他剛畫的春圖恰到好處的位置上,臉上是一切在都他掌控的愜意,“我就說你太暴力了吧?”
不等季殷說什么,他雙手搭在季殷的脖子上又親了上來,品嘗自己血的味道。
“再咬啊?!?/p>
季殷腦袋被烈日白光攪得一片眩暈,他分不清這句話是囂張,還是撒嬌。
季殷騙了他最敬重的教授,逃了他的課,私下來這房間跟虞漪又親又咬,放縱到下課鈴聲響起。
說好是來給他當寫生模特,幫他做完作業,虞漪也不需要了,“我已經摸清楚記在腦海里了?!?/p>
他的手在腦袋上輕輕敲了兩下,指出自己的不滿,“你的肌肉怎么還是緊繃著?比昨天繃得還厲害?!?/p>
季殷不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始作俑者心里沒數的話。
在開始做做作業之前,虞漪抽出前面畫的春圖,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送給你,感謝費。好好留著,大概五年,這幅畫就值錢了?!?/p>
他送人東西也跟賞賜一樣,好像還需要別人感恩戴德。
這樣態度送出的禮物,誰會收?
季殷的視線移到那幅畫上。
帶著卷好的畫走等電梯時,季殷正好撞見從電梯里出來的季霜。
季霜在這里看到季殷,就知道他剛去找虞漪了,昨天積下的邪火和今天的一并發作,季霜冷聲道:“你這陰魂不散的人能不能離虞漪遠點?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你的未婚妻?”季殷聲音喑啞,帶著陰郁的氣息。
“當然是我未婚妻,不然還能是你的?你還沒認清現實嗎,虞漪要結婚的人是季家少爺,你以為他會跟一個野種結婚?”季霜極盡嘲諷,賣力發揮出虞漪功力的十分之一,奇怪的是比虞漪更令人討厭百倍。
季殷沒說話,忽然變得安靜得詭異,像是死了一樣,只從尸體散發出陰惻惻的死氣。
季霜心頭一涼,頭皮有點發麻,他討厭自己這樣,瞥到季殷唇角的血,他一下來了底氣,“你嘴上的血……是嘴被虞漪打裂了吧?”
奇怪的是,他說了這句話后,季殷反而不再是那副死氣沉沉的可怕樣子,看著鮮活多了。
他伸手要擦唇邊的血,不知道為什么中途又停下,把唇邊那點血舔進了口中。
季霜有點看不懂,他看到季殷手里拿著一幅畫,一看就是虞漪畫的,伸手就要搶。季殷反應特別激烈,飛快將那幅畫移到背后。
季霜越看越覺得奇怪,“這是什么畫?你不會是偷的吧?”
他看到畫的最后一層,一抹紅色特別明顯,“你被打出的血蹭到虞漪的畫上了,虞漪讓你拿著這幅畫滾出去?”
不管他怎么問,季殷都一句不回,不愿跟他多待一秒的樣子,連電梯都不坐了,拿著畫向樓梯那里走。
“莫名其妙,不會是得了什么精神病吧?”季霜罵了一句,趕緊向虞漪的畫室走。
他沒看到,季殷走到樓梯口,沒立即下去,而是站在那里看著他走進房間,眼神晦澀難明。
這個時候,季霜走進那間緊閉的房間,會聞到虞漪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黑蘭香氣。
更新時間:2025-05-06 21:1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