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祁煜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電腦屏幕的藍光讓他的眼睛酸澀不已。窗外，暴雨如注，
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像是無數細小的錘子在敲打。他瞥了一眼腕表——23:17，
又加班到了這個點。"祁經理，我先走了。"助理小張站在辦公室門口，手里抱著一疊文件。
"嗯，路上小心。"祁煜點點頭，保存了電腦上的并購方案，開始收拾公文包。
整層樓幾乎已經空了，只有幾盞應急燈還亮著。電梯下行的過程中，
祁煜透過玻璃幕墻俯瞰這座被雨水模糊的城市。霓虹燈在雨中暈染開來，像是被打翻的水彩。
地下車庫冷清得有些瘆人。祁煜的黑色奧迪A6停在專屬車位，他拉開車門，
將公文包扔在副駕駛座上，長舒一口氣。連續兩周的高強度工作讓他精疲力盡，
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發際線已經開始抗議了。雨刷器以最大頻率擺動，
卻仍難以應付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祁煜放慢車速，瞇起眼睛辨認前方的路況。
電臺里播放著某位女歌手慵懶的聲線，與車外的嘈雜形成奇異和諧。紅燈。祁煜踩下剎車，
車子穩穩停在斑馬線前。他下意識地向右看去，公交站臺的燈箱廣告亮著慘白的光，
那里站著一個身影。一襲米色風衣，衣擺在風中微微揚起，
黑色絲襪包裹的修長雙腿下是一雙尖頭高跟鞋。她撐著一把透明雨傘，雨水順著傘沿滴落，
在站臺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祁煜的呼吸不自覺地停滯了一秒。那女子微微側頭，
風衣領口露出纖細的脖頸和一小截鎖骨。她的妝容精致卻不濃艷，
紅唇在雨夜中顯得格外醒目。最吸引祁煜的是她的眼神——清冷疏離，
卻又帶著某種難以言說的嫵媚，仿佛這喧囂城市中一個安靜的謎。紅燈倒計時還有三十秒。
女子低頭看了眼腕表，蹙起眉頭。這個時間點，末班車早已開走。她環顧四周，
空蕩的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出租車更是難覓蹤影。鬼使神差地，祁煜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
雨水立刻飛濺進來，打濕了真皮座椅。"需要搭車嗎？"他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突兀。
女子明顯怔了一下，警惕地看向車內。祁煜急忙補充："我不是壞人，
只是看雨太大..."他手忙腳亂地從西裝內袋掏出名片夾，"這是我的名片。
"她猶豫了幾秒，緩步走近，接過名片卻沒有看，而是直視祁煜的眼睛。
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心，祁煜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金融街離這里不遠，我可以送你。
"他聽見自己說，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分貝。綠燈亮起，后面的車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
女子終于點了點頭，收起雨傘坐進副駕駛。一陣淡淡的香水味飄來，不是甜膩的花香，
而是帶著木質調的清冽氣息，像是雨后的森林。"謝謝。"她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絲沙啞，
"我到翠湖公寓。"祁煜重新啟動車子，余光瞥見她將濕漉漉的雨傘小心地放在腳墊上，
然后才認真看他的名片。"祁煜...遠晟集團投資部經理。"她念出聲來，唇角微微上揚，
"我姓蘇，蘇沐。""蘇小姐。"祁煜點頭致意，雙手緊握方向盤以掩飾莫名的緊張，
"這么晚還在外面？""美術館加班。"蘇沐簡短回答，
從風衣口袋取出一張同樣被雨水打濕的宣傳折頁，"我是策展人。"祁煜瞥了一眼，
是市立美術館即將舉辦的當代攝影展海報，策展人一欄印著"蘇沐"兩個字。
"《城市記憶》...聽起來很有意思。"他試圖找話題。"嗯，
試圖捕捉這座城市被忽略的細節。"蘇沐的語氣放松了些，"比如雨夜的公交站臺，
凌晨四點的便利店，黃昏時分的十字路口..."祁煜驚訝地發現她談起工作時，
眼中的疏離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孩童的熱情。他們聊了一路，
主要是蘇沐在講述她如何用鏡頭記錄城市變遷，祁煜則分享了一些金融街的趣聞。
十五分鐘后，車子停在翠湖公寓樓下。雨勢稍緩，但依然細密。"謝謝你，祁先生。
"蘇沐推開車門，撐開雨傘，"有機會歡迎來看展覽。
"祁煜遞出一把備用傘："你的傘已經濕透了，用這個吧。"蘇沐猶豫了一下，
接過傘："那...我怎么還給你？""展覽開幕那天，我會去的。"祁煜微笑道，
"到時候再還給我。"蘇沐點點頭，轉身走向公寓大門。
祁煜看著她米色風衣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門后，
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期待再次見到這個陌生女子。他搖搖頭，重新駛入雨幕中。電臺里，
那首不知名的歌還在繼續，但祁煜的心情已經與半小時前截然不同。
第二章祁煜第三次看向手表時，茶水間的咖啡機剛好發出"滴"的一聲輕響。他端起馬克杯，
熱氣氤氳中，那張被壓在鍵盤下的展覽宣傳單格外醒目?！冻鞘杏洃洝贰K沐。
一周過去了，那個雨夜的記憶非但沒有模糊，反而在腦海中愈發清晰。米色風衣，
黑絲包裹的修長雙腿，還有那雙在雨中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祁經理，
并購案的初步方案我已經整理好了。"助理小張敲門進來，放下一疊文件，
"林總說下午三點要聽匯報。""好，我知道了。"祁煜點點頭，
不動聲色地將宣傳單收進抽屜。小張離開后，他又拉開抽屜。宣傳單上，
蘇沐的名字印在策展人一欄，字體很小，卻像是有某種魔力吸引著他的目光。
"就當是去還傘。"祁煜對自己說。午休時間，祁煜驅車來到市立美術館。工作日的午后，
參觀者寥寥。他在入口處買了票，領了一份導覽圖。展廳按照主題分為幾個區域，
祁煜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在一組題為《雨夜》的作品前停下腳步。
這是一系列城市雨景的黑白照片。
霓虹燈、車窗上模糊的水痕、行人匆匆掠過的背影……每一張都透著一種孤獨而詩意的美感。
最中央的那幅照片中，一個模糊的男性背影站在公交站臺前，透明雨傘下的側臉若隱若現。
祁煜的心跳突然加快——這不就是他與蘇沐相遇的場景嗎？"喜歡這組作品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祁煜轉身，蘇沐就站在那里，
今天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鉛筆裙，頭發松松地挽在腦后，
比雨夜那晚更添幾分干練氣質。"蘇小姐。"祁煜喉嚨有些發緊，"我來...還傘。
"蘇沐嘴角微微上揚："我記得是我借了你的傘。""啊，對。"祁煜尷尬地摸了摸后腦勺，
"我是說，來看展覽，順便...""開個玩笑。"蘇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很高興你真的來了。"她走近那組《雨夜》照片，
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展板邊緣："這組作品是我去年開始拍的，
試圖捕捉城市人在雨中的不同狀態。""很特別。"祁煜真誠地說，"尤其是這張。
"他指了指中央那幅。"這是上周拍的，就在我們遇見的那晚。"蘇沐的聲音很輕，
"你離開后，我站在站臺又等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那個場景很美。
"祁煜怔住了："所以這是...我？""只是一個背影。"蘇沐轉頭看他，
眼中帶著藝術家特有的專注，"你不覺得很有趣嗎？我們每個人都是別人風景里的一部分。
"祁煜突然理解了為什么會被這些照片吸引。
蘇沐的鏡頭捕捉到了城市生活中那些被忽略的詩意瞬間，
那些他每天匆匆路過卻從未真正注意過的美。"愿意讓我帶你參觀整個展覽嗎？"蘇沐問道。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祁煜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見這座城市。蘇沐的講解專業而富有激情，
她講述每張照片背后的故事，
凌晨四點的便利店、黃昏時分的十字路口、深夜的地鐵站...全是祁煜熟悉卻陌生的場景。
"這張很有意思。"蘇沐停在一幅老城區的照片前，"你看這個老人在修鞋，
背景卻是正在拆遷的高樓。傳統與現代的碰撞，
但老人專注的神情絲毫沒有被周圍的變化影響。"祁煜湊近看，確實如她所說。
更讓他驚訝的是，自己竟然開始注意到這些細節——光影的對比，構圖的平衡，
畫面中隱藏的情緒。這些他平時根本不會在意的東西，在蘇沐的引導下突然變得生動起來。
"你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祁煜由衷贊嘆。蘇沐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容，
眼角微微彎起："這是我祖母教我的。她說城市就像一本打開的書，
但大多數人只是匆匆翻過，從不真正閱讀。"參觀結束，他們站在美術館的玻璃穹頂下。
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蘇沐的側臉投下斑駁的光影。"已經快三點了。
"祁煜看了看手表，突然想起下午的會議，"我得回公司了。""我送你到門口。"蘇沐說。
走到出口處，祁煜猶豫了一下："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算是感謝今天的導覽。
"蘇沐眨了眨眼："好啊，不過我得七點后才能結束工作。""沒問題，我來接你。
"回到公司，祁煜的思緒還停留在那些照片上。下午的匯報會上，
當林總問到對競爭對手財務狀況的分析時，他竟然走神了。"祁煜？"林總敲了敲桌子，
"你在聽嗎？""抱歉。"祁煜迅速調整狀態，"關于盛創集團的負債率，
我認為..."會議結束后，小張好奇地問："經理，你今天看起來不太一樣。
""怎么不一樣？""說不上來，就是...更放松了？"小張歪著頭，
"上午去見客戶很順利嗎？"祁煜笑了笑："不，是去看了個攝影展。"六點四十分，
祁煜已經等在美術館員工出入口。七點整，蘇沐推門而出，她已經換下了工作時的正裝，
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淺藍色針織衫，頭發散落在肩上，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等很久了嗎？"她問。"剛到。"祁煜撒謊道。
他帶蘇沐去了金融街附近一家不太顯眼的意大利餐廳。柔和的燈光，私密的卡座，
恰到好處的背景音樂——這是祁煜平時談生意常來的地方，但今天，
他莫名希望環境能更特別一些。"這里不錯。"蘇沐環顧四周，"很安靜。"點完餐后，
兩人之間的沉默突然變得有些尷尬。"所以，"祁煜打破沉默，"你做策展人多久了？
""正式入行四年。"蘇沐輕輕攪動著檸檬水里的冰塊，"大學學的是藝術史，
畢業后在幾家畫廊實習過，后來有機會策劃了幾個小型展覽，慢慢有了些名氣。
""你的父母一定很驕傲。"蘇沐的手指停頓了一下："他們在我十歲時就去世了。車禍。
"祁煜胸口一緊："對不起，我不知道...""沒關系。"蘇沐抬起頭，眼神平靜，
"我和祖母一起生活，她把我撫養長大。她去年也離開了。"祁煜不知該說什么，
只能笨拙地伸出手，覆在蘇沐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冰涼。"所以你看，"蘇沐輕輕抽回手，
語氣重新變得輕快，"那些照片對我來說很重要。它們讓我感覺與這座城市有某種聯系，
就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主菜上來了，話題轉向了更輕松的領域。
祁煜講述了自己在金融街的趣事，蘇沐則分享了策展過程中的各種意外。不知不覺間，
兩小時過去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祁煜結完賬說?；爻痰能嚴?，
蘇沐比來時放松了許多，她甚至調低了空調溫度，按下車窗，讓夜風吹亂她的長發。
"你明天還上班嗎？"祁煜問。"嗯，展覽要持續一個月，每天都要有人值班。
"蘇沐看向窗外，"不過周末我可以休息。"祁煜的手機突然響起。
車載顯示屏上"母親"兩個字格外醒目。"抱歉，我得接一下。"他按下接聽鍵。"小煜，
這周末你一定要回來吃飯。"母親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遍整個車廂，
"陳阿姨的女兒從英國回來了，劍橋畢業，現在在投行工作，
條件特別好..."祁煜尷尬地瞥了蘇沐一眼："媽，
我這周末可能沒空...""你都三十一歲了，還整天工作工作的！
"母親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貝，"人家姑娘就這周末有空，下周一又要飛新加坡了。""好吧，
我盡量。"祁煜敷衍道。掛斷電話，車內的氣氛有些微妙。蘇沐依然看著窗外，
但祁煜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繃緊了。"家長催婚？"她終于開口，語氣刻意輕松。"嗯，
老生常談了。"祁煜苦笑，"好像過了三十不結婚就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過一樣。
"蘇沐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到達公寓樓下，
蘇沐迅速解開安全帶："謝謝你今天的晚餐。""蘇沐，"祁煜叫住她，
"周末...如果你有空，也許我們可以...""周末你要去相親。"蘇沐打斷他，
嘴角掛著勉強的微笑，"晚安，祁煜。"看著蘇沐走進公寓大門，
祁煜懊惱地捶了一下方向盤。喇叭短促地響了一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第三章接下來的兩周，祁煜幾乎每天都會去美術館。起初是以還傘為借口，
后來是請教藝術投資的問題，再后來，就變成了純粹想見蘇沐。并購案進入關鍵階段，
祁煜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周五下午，當他第三次修改方案被林總打回時，
他忍不住給蘇沐發了條信息："今晚有空嗎？需要呼吸點非金融街的空氣。
"蘇沐回復得很快："七點，美術館天臺見。帶上晚餐。"祁煜買了兩人份的壽司和清酒，
準時到達美術館。工作人員已經認識他了，直接放他上了員工電梯。天臺門虛掩著，
祁煜推開門，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整個城市燈火通明，
遠處金融街的高樓像是由光編織成的森林。蘇沐站在天臺邊緣，背對著他，
夜風吹起她的白襯衫，像是要帶她飛起來一樣。"來了？"她回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這地方...太棒了。"祁煜走到她身邊，將食物放在一個小臺子上，
"你怎么發現這里的？""秘密基地。"蘇沐打開壽司盒，
"每當我被藝術家的各種無理要求逼瘋時，就上來這里看看風景。提醒自己世界很大，
問題很小。"祁煜倒了兩杯清酒，遞給蘇沐一杯："敬大世界和小問題。
"他們并肩坐在天臺邊緣的矮墻上，分享著食物和酒。
祁煜不知不覺講起了工作上的煩惱——并購案的復雜性，林總的高要求，
團隊成員的失誤..."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救火隊員，"他灌下一大口酒，
"到處滅火，卻永遠有新的火苗冒出來。"蘇沐靜靜聽著，
沒有給出那些"你能行"的陳詞濫調，而是突然指向遠處："看到那棟正在施工的大樓了嗎？
"祁煜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棟未完工的鋼結構建筑矗立在夜色中，
周圍環繞著起重機的剪影。"從地面看，它可能只是一片混亂的工地。"蘇沐的聲音很輕，
"但從這里看，你能看到它的骨架，它的輪廓，它最終會成為的樣子。
"祁煜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我應該跳出細節，看整體？
"蘇沐聳聳肩："我只是個看風景的。不過...有時候換個角度，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夜漸深，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祁煜感到久違的放松，仿佛所有壓力都隨著夜風飄散了。
"你知道嗎，"他突然說，"我小時候特別怕黑，每天晚上都要開著小夜燈睡覺。
"蘇沐笑了："真的？現在的你可一點看不出來。""十二歲那年，父親帶我去露營。
"祁煜回憶道，"那天晚上下暴雨，帳篷漏水，我們不得不跑到一個山洞里躲雨。
父親指著閃電照亮夜空的那一刻告訴我，黑暗不是用來害怕的，而是為了讓光更珍貴。
""你父親很聰明。""他是個物理老師，總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復雜的事情。
"祁煜的聲音帶著懷念，"可惜他去年退休后搬去了海南，現在整天釣魚曬太陽，
連我電話都不怎么接。"蘇沐輕輕碰了碰他的酒杯："為釣魚的物理老師干杯。
"他們聊到深夜，分享各自的童年趣事、大學糗事、工作上的小成就。
祁煜發現蘇沐在談到藝術時眼睛會閃閃發亮，而提到某些畫廊老板時又會翻白眼，
生動得像個表情包。"下雨了。"蘇沐突然說。細密的雨絲開始飄落，但兩人誰都沒有動。
蘇沐閉上眼睛，仰起臉迎接雨滴。"你喜歡雨？"祁煜問。"嗯。"蘇沐依然閉著眼，
"小時候，祖母告訴我雨是城市的心跳。如果你靜下心來聽，能聽到它在講述故事。
"祁煜學著她的樣子閉上眼睛。雨聲漸漸變大，敲打著天臺的地面，周圍的空調外機，
遠處的玻璃幕墻...確實像一首復雜的交響樂。"聽到了嗎？"蘇沐輕聲問。祁煜睜開眼，
發現蘇沐正看著他，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像是淚水，但她卻在微笑。那一刻，
他突然有種沖動想吻她，但最終只是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一滴雨水。"聽到了。
"他低聲回答。周一早晨，小張把咖啡放在祁煜桌上，神秘兮兮地問："經理，
周末過得怎么樣？""還行，加班。"祁煜頭也不抬地翻看文件。"騙人。"小張壓低聲音，
"前臺小劉說周五晚上看見你和一位美女在天臺喝酒。
"祁煜抬頭瞪她："你們是不是太閑了？""全辦公室都在猜是誰俘獲了我們祁經理的心。
"小張不怕死地繼續道，"自從你開始頻繁往美術館跑，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上周林總罵人的時候你居然在笑！"祁煜正要反駁，手機震動起來。
是蘇沐發來的一張照片——今早的日出，從天臺拍攝的，金色的陽光穿透云層，美得驚人。
配文只有三個字："早安，光。"祁煜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看吧！"小張得意地叫道，
"就是這個表情！"祁煜抓起一個文件夾作勢要打她："出去干活！
"小張大笑著逃出辦公室，但祁煜的心情卻出奇地好。他回復蘇沐："很美。今晚有空嗎？
我發現一家很棒的爵士酒吧。"發完消息，他意識到自己像個陷入初戀的高中生，
卻又莫名享受這種感覺。窗外，陽光灑在金融街的高樓上，他突然發現，
這座城市確實如蘇沐所說，充滿了被忽略的美。第四章天氣預報說這場雨要持續一周。
祁煜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看著雨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城市輪廓。
自從天臺那晚后，他和蘇沐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既不是普通朋友，
又還沒跨過那條界限成為戀人。手機震動，是蘇沐發來的消息："今天下班后還來美術館嗎？
雨太大了，我可能要提前閉展。"祁煜看了看表，已經下午四點。
他快速回復："別坐公交了，我來接你。"發完消息，
他自己都有些驚訝于這種自然而然的保護欲。以前的他從不會為約會對象考慮這些細節。
"經理，林總叫你去他辦公室。"小張探頭進來，臉上帶著少有的嚴肅表情。
林總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寬敞明亮，窗外就是金融街全景。
此刻林志明——遠晟集團的副總裁，正背對著門站在窗前，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坐。
"聽到祁煜進來，林總轉過身，示意他坐下，"并購案進展如何？
""盛創那邊的財務數據已經初步審核完畢，估值報告下周能出來。"祁煜謹慎地回答。
林總抿了一口酒，銳利的目光透過金絲眼鏡打量著祁煜："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往美術館跑？
"祁煜后背一緊："是的，有個攝影展很不錯。""蘇沐...是叫這個名字吧？
"林總放下酒杯，"策展人？""您怎么知道？"祁煜驚訝地抬頭。林總笑了笑，
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公司有員工看見你們一起吃飯。年輕人談戀愛很正常，
不過..."他話鋒一轉，"盛創這個案子很重要，我不希望任何分心。""我明白，
工作永遠是第一位的。"祁煜保證道。"很好。"林總點點頭，"對了，最近市場上有風聲，
說我們的報價策略可能被泄露了。你團隊里的人，都可靠嗎？
"祁煜皺眉："都是跟了我兩三年的老手，應該沒問題。""多留個心眼。
"林總意味深長地說，"商場如戰場。"離開林總辦公室，祁煜的心情有些復雜。一方面，
他驚訝于公司對自己私生活的關注；另一方面，林總提到的信息泄露確實值得警惕。五點半，
祁煜準時將車停在美術館員工出入口。雨勢比下午更大了，
雨刷器開到最大檔也幾乎看不清前方路況。蘇沐小跑著過來，鉆進副駕駛，
帶進一陣潮濕的冷風和淡淡的梔子花香。今天她穿著藏青色風衣，頭發松松地扎成馬尾，
幾縷碎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上。"謝謝你來接我。"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
"這雨簡直瘋了。"祁煜遞給她一條干毛巾："擦一擦，別感冒了。"蘇沐接過毛巾，
指尖不經意碰到祁煜的手，兩人都像被靜電打到一樣迅速縮回。"呃...直接回家嗎？
"祁煜發動車子，試圖掩飾尷尬，"還是想先去吃點東西？""回家吧。"蘇沐擦拭著頭發，
"這種天氣只想窩在沙發里看老電影。"車駛入雨幕，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今天的瑣事。
祁煜沒有提起林總的談話，蘇沐則分享了一個藝術家在布展時鬧出的笑話。
翠湖公寓是棟老式建筑，沒有地下停車場。祁煜將車停在樓下，雨依然下個不停。"傘給你。
"祁煜從后座拿出長柄傘。蘇沐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上來喝杯茶？算是感謝你專程送我。
"祁煜的心跳突然加快："好啊。"他們共撐一把傘跑向公寓大門，
蘇沐的高跟鞋踩在水坑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祁煜的褲腳。進入電梯后，兩人相視一笑，
都有些孩子氣的快樂。電梯停在七樓，蘇沐掏出鑰匙。就在這時，
祁煜眼角余光瞥見樓梯間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等一下。"他拉住蘇沐的手腕，壓低聲音，
"剛才好像有人在樓梯間。"蘇沐臉色微變："可能是鄰居吧。""你住這里多久了？
認識所有鄰居嗎？"祁煜警覺地問。"半年多，
但這里租戶流動性很大..."蘇沐的聲音越來越小。
祁煜拿過她手中的鑰匙："我先進去檢查一下。""祁煜，真的不用——"但他已經推開門，
打開了玄關的燈。公寓不大，一室一廳的格局，但布置得很有藝術氣息——米色沙發，
原木色書架，墻上掛著幾幅黑白照片，應該是蘇沐自己的作品。
祁煜快速檢查了每個房間和 closet，確認沒人后才松了口氣。"看吧，我說沒事的。
"蘇沐走進來，放下包，"不過還是謝謝你。""最近小心點為好。"祁煜皺眉，
"要不我幫你問問我們公司附近的公寓？那邊安保更好。
"蘇沐笑了笑："金融街的公寓我可租不起。來，喝茶。"她走向開放式廚房，開始燒水。
祁煜在客廳轉悠，欣賞墻上的照片。
其中一組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金融街不同角度的特寫，
有些甚至是遠晟集團大樓的內部結構。"這些是什么時候拍的？"他問。"上個月。
"蘇沐頭也不回，"我在做一個關于城市權力中心的系列。"祁煜點點頭，繼續瀏覽。
書架旁有一個文件盒，標簽上寫著"參考資料"。出于好奇，他隨手打開，
頓時愣住了——里面全是關于遠晟集團的剪報，包括近幾年的財報摘要、重大并購案新聞，
甚至有幾份標有"內部資料"的文件。"祁煜？"蘇沐端著茶盤走過來，看到他手中的文件，
臉色驟變，"那個...我可以解釋。"祁煜慢慢轉過身，
舉起一份標有"盛創并購案初步方案"的文件："這是什么？
""我...我在做一個藝術項目，關于資本如何塑造城市景觀。"蘇沐放下茶盤，
手指微微發抖，"這些資料都是公開的，或者朋友提供的。""朋友？
"祁煜的聲音冷了下來，"哪個朋友能提供內部文件？"蘇沐深吸一口氣："聽我說，
這真的只是一個藝術項目。我收集了很多公司的資料，不只是遠晟。"祁煜放下文件，
環顧四周，突然注意到茶幾下方壓著幾張照片。他彎腰抽出來，是林總在不同場合的偷拍照，
有些甚至標注了日期和地點。"這也是藝術項目？"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
蘇沐的臉色變得蒼白："我可以解釋...""不必了。"祁煜放下照片，后退一步，
"我想我該走了。""祁煜，求你了。"蘇沐抓住他的手臂，
"我承認收集這些資料的方式不妥，但我真的沒有惡意。"祁煜看著她慌亂的眼神，
內心的懷疑與信任激烈交戰。最終，他輕輕掙脫她的手："今晚我們都冷靜一下。明天再談。
"走出公寓樓，雨依然下著，但祁煜渾然不覺。他機械地走向車子，
腦海中全是那些文件和照片。蘇沐到底是誰？她接近自己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那些關于林總的照片又意味著什么？回到家，祁煜徹夜難眠。凌晨三點，
他收到蘇沐的長短信："對不起讓你看到那些資料。
這個項目確實涉及一些灰色地帶的資料收集，但我發誓與你和你的工作無關。
如果你愿意給我機會解釋，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祁煜盯著手機屏幕，
更新時間：2025-05-06 20:4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