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天一早，何祁笙就備齊物品和江海瀾去了墓園。

清晨空氣冷清，一座座墓碑樹立在園中，平添了幾分寂寥的氣息。

他拿著布細心將父母碑上的灰塵擦去，又給瓶中添上兩束新花。

“爸，媽，我又來看你們了。”

何祁笙跪在二人的碑前，眼眶通紅。

離何父何母的車禍已經過去七年，他卻還是未能走出那日的傷痛。

看了看身邊的女人，他的笑容帶上了幾分苦澀：“你們看，這一次江海瀾也來了?！?/p>

“爸走之前還沒見過她，這次終于也能見一見了?！?/p>

江海瀾聽著這話，眸光微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何祁笙旁邊跪下，沉聲開了口：“爸，媽。”

“你們放心，以后我會照顧好祁笙，不讓他受委屈?！?/p>

像是要佐證自己的話，她將何祁笙的手緊緊握住。

何祁笙卻被她承諾般的話語和舉動刺痛。

有一瞬間，他很想甩開她的手大聲質問：“江海瀾，做不到的承諾你就不要許，這很難嗎？在我爸媽的墓碑前說謊，你不心虛嗎？！”

可最終，他只是閉了閉眼，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輕聲開口：“江海瀾，我想和爸媽單獨待一會兒，可以嗎？”

江海瀾看著驀然空下的掌心，失神片刻，才點了點頭朝一旁走去。

何祁笙獨自在墓碑前沉默了許久，最后才顫抖著聲音開了口。

“爸，媽……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我想重新拾起自己的夢想。我知道，如果你們還活著，一定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他竭力克制著聲音里的哽咽，心里的痛楚卻越發翻涌。

“對不起，媽……我終究還是沒辦法和她一起走下去了。我已經決定要離開她……”

話沒說完，旁邊就響起一道女聲。

“祁笙，你剛才……在說什么？你要離開什么？”

他一驚，急忙回頭看去。

江海瀾站在不遠處，面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猶疑，正直直凝視著他。

他克制住內心的慌張，垂下眼眸。

“沒什么……就是想到他們離開了這么久，還是很難過。”

女人看了他半晌，心中的慌亂并沒有因為得到回答而安定下來。

下山的路上，江海瀾始終緊緊握著他的手，仿佛生怕他走丟。

走到一半，她似乎為了確認一般，低聲開口：“祁笙，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何祁笙心頭沒由來的一緊，沉默著點了點頭。

卻在心里數著離開的日子。

……

下午江海瀾有事，匆匆出了門

何祁笙這才想起，忘了告訴她自己晚上有個聚餐。

考古組的同事們得知他要離開，自發舉辦了一場送別宴。

索性結束就會回家，他便也沒留下任何消息。

等到何祁笙踏著夜色回了家，卻發現客廳的煤油燈仍然亮著。

江海瀾坐在餐桌邊，桌上還擺著幾份沒動過的小菜。

她神色不佳，沉聲質問道：“你去了哪里？”

剛剛經歷告別，何祁笙的心情也有幾分沉重。

他簡短地回道：“有同事要離開，我們最后聚一聚?！?/p>

女人卻有些不依不饒：“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該這么晚才回來。”

“那些同事里也有單身的女同志，你難道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接連的責怪讓何祁笙心頭像是堵了一團火一樣。

從前自己也是孤零零一個人上下班，也是正常和那些同事相處。

那時怎么不見江海瀾這么上心？

他的語氣不免變得有些冷硬：“你和馮硯卿也跟文工團的人聚過幾次餐吧?！?/p>

“馮硯卿也是單身男性，你難道也覺得他做得不對嗎？”

聽到他的話，江海瀾怔了一瞬，還是皺著眉頭說：“……這不一樣?！?/p>

何祁笙心頭的火卻是瞬間被一股冷意澆滅，只剩下幾分沉寂的灰燼。

是啊，在她心里，他和馮硯卿永遠不可能一樣。

何祁笙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平靜地看向江海瀾：“確實不一樣?！?/p>

說罷，不再給女人回應的機會，何祁笙快步進了臥室。

關門聲響起，只留下江海瀾一個人，怔然地站在客廳中。

更新時間：2025-05-06 20: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