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微微瞇起眼眸,眼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可明明,藥不是我下的。
昨天晚上主動的那個人是他不是我。
但他一口咬定一切都是我的策劃。
「蘇淺夏,你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攀上我們顧家這根高枝嗎?」
「我知道你們福利院出來的孩子吃不飽、穿不暖,拼了命想讓自己過上好的生活,可你的手段未免太過卑劣了些。」
「真的,我現在看見你,就泛惡心?!?/p>
他讓人把那張床丟掉,又把整個房間從頭到尾沖洗一遍。
三令五申,說不允許我再進入他的房間。
做完這些,他出了趟門。
我想跟上,可一走路就是撕裂般的疼痛,只好蜷在自己床上。
可誰知,他一直沒回,消失了足足兩日。
顧母連忙從外地趕回來,報完警后,對著我好一通責問。
她向來和顏悅色,那天卻沉了眉眼,罰我跪在家門口。
讓我伸出手,用竹竿一下又一下地敲打我的手心。
「蘇淺夏,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就是為了讓你照看顧珩,你是怎么做的?」
她越說越是生氣,手上力道加重,疼得我死死抿住唇才沒有痛呼出聲。
顧珩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除了警察以外,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笑瞇瞇地朝顧母伸出了手。
「阿姨,您好。我叫白若曦,曾經也是失語癥患者。在網上加了顧珩好友后,一直在幫他做康復訓練?!?/p>
「前兩天顧珩心情不好,來找我散心,您千萬別生氣?!?/p>
說完,她轉頭看向顧珩,眼睛亮晶晶的。
「我教你的話,你快說呀。」
顧珩的目光越過我,停留在顧母身上,用沙啞的、生澀的嗓音慢慢道:
「媽,我回來了?!?/p>
這是六年以來,我頭一次聽見顧珩說話。
顧母也很久沒有聽他開口,那一刻愣在原地,手里的竹竿掉在地上也恍若未覺,眼眶蓄滿了淚。
她連忙邀白若曦進家里坐。
我看著他們三人的背影漸行漸遠,跪在地上,掌心不斷有血滲出。
顧母還在生我的氣,她沒發話之前,我不能起來。
走過拐角時,顧珩回頭淡淡看了我一眼。
但他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沒說,和白若曦一起進了屋中。
燈光將他們三人的身影投射在窗簾上。
我跪得雙腿發麻,用手撐地才稍稍有所緩解。
這一跪,就跪到了半夜。
顧母送走白若曦后,終于允許我不用再跪。
她只冷冷淡淡,說了四個字:
「下不為例?!?/p>
我頂著淤青的膝蓋,點了點頭:「知道了?!?/p>
因為白若曦能讓顧珩開口說話,顧母很喜歡她。
她特意給白若曦辦了轉學手續,轉到和顧珩一個班,還安排了他們同桌。
從那以后,白若曦無孔不入地滲透進顧珩的生活里。
而顧珩全盤接受。
這天放學路上,在上車回家之前,他突然喊住了我。
他在我面前還是不愿意說話,只是比著手語,問我:「蘇淺夏,你能不能自己走回去?」
我愣了愣:「什么?」
他上了接我們回家的那輛車,關上車門,拉下車窗告訴我:
「你總和我一起上下學,我怕若曦看了會誤會我們的關系?!?/p>
「以后你自己走回去吧?!?/p>
沒等我說完,司機忍不住開口提醒:
「少爺,這樣不好吧。家和學校不是很近,五公里路少說也得走一個小時?!?/p>
「而且她一個女孩子,晚上獨自走回去可能不太安全?!?/p>
顧珩坐在車里看了我一眼,回答司機:
「沒事,她能行的?!?/p>
「你不知道她平時有多粗魯野蠻,都能扛起椅子和同學打架,還能出什么事?」
「不用管她,我們走吧。」
司機的目光有些不忍,但到底沒敢再說什么,一腳踩住油門。
那天我剛好生理期,痛經發作,疼得要命。
我將手撐在車窗上,想讓顧珩放我上車。
可他只是按了按鈕,車窗很快合上,差點夾到我的手指。
汽車呼嘯而去,徒留我一個人站在學校門口。
晚上十點二十放學,回去的路上有一段沒路燈。
夜里沒什么人,商店全都關了,我有些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經過一個巷子時,突然有一雙手把我拖了進去。
拖我進去的那個人,是個醉漢。
他瞇著眼睛打量我,一邊拎著酒瓶一邊就要摟我。
我實在害怕,拼命掙扎。
四十多歲男人的力氣,和十幾歲男生的不可同日而語。
他的勁兒很大,一雙手緊緊將我箍住。
我只好咬上他的手臂,毫無章法地拳打腳踢。
酒瓶被他砸在地上,碎片割在我身上。
我強忍著疼,狠狠一腳踢上他的胯,趁他吃痛時轉頭往大路跑。
小腹疼得厲害,但我一刻也不敢停。
一路跑到別墅門口,我終于敢大口喘氣。
別墅安安靜靜,時針指向十二點鐘,顧珩房間熄了燈,他已經去睡了。
我站在鏡子前,脫下自己的衣服。
肩膀有一道很深的劃傷,玻璃片滑的。
后背有大片掐痕,是那個男人掐的。
我獨自拿了碘伏,對著鏡子給自己擦拭傷口。
恍惚中,我想起了十七歲那年。
有人嘲笑顧珩,我跑過去和人對罵,撞上桌角手臂受了傷。
當時顧珩拿了碘伏,蹲下我的面前,仔細幫我擦拭傷口。
他蹙眉著,用手語告訴我:
「下次別再這么冒失了?!?/p>
更新時間:2025-05-06 17:5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