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隔壁張叔來串門,“謝知許,你好日子快來啦,這幾天就要搬過去了吧?”
謝知許不明所以搖搖頭。
張叔臉上立馬轉換成“我懂我懂”的樣子,悄悄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我知道你是怕家屬院里的人紅眼病,你家江團長在鎮上買了一套小洋房,氣派得很呢!”
謝知許苦笑,那恐怕是江晚棠為了安置自己的小情人買的,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一晚,謝知許和謝母促膝長談。
他看著母親干癟消瘦的身體,不禁鼻酸。
第二天清早,他仔細數了家里的糧票肉票準備買只雞給謝母補補身體,還差一些現金。
兩分鐘后,除了一張面值十元的現金,謝知許還在江晚棠的皮夾子里翻出了一張二寸的照片。
背景是天安門廣場,模糊的人臉依然可辨是江晚棠和沈硯白,女人微微凸起的肚子看起來已有月份。
背面寫著拍攝日期,是謝知許和她婚后的第一年。
那一年,江晚棠說她接了上級的秘密任務,需要外出一年。
他信了。
原來是生孩子的幌子。
他求過江晚棠不下三次,希望能和她去天安門看看祖國的繁榮昌盛。
但江晚棠每次都以“公務繁忙”推脫,之后他被家務瑣事絆住,更沒有時間精力去了。
她之所以如此執著于考取北城大學的研究生,也只是因為沈硯白在那。
就算訓練緊張、公務繁忙,她還是能騰出時間和沈硯白造孩子。
算算時間,她們好上的時候,謝知許正苦心讀書,恨不得一天撲在書本上,根本沒有察覺有什么不對勁。
他想,只要他考上了大學,有了學歷,江家或許能對他有所改觀,接受他。
但一切都如同鏡花水月,一場空,所幸還不算太晚。
謝知許把照片塞回原處,去了供銷社。
挑來挑去,他最后相中了一只羽毛油亮的母雞。
他忙活著將雞燉上,囑咐江晚棠看著時間,他去喊媽來吃飯。
謝知許扶著謝母剛邁進門,便看見一桌殘羹冷炙,正中央的雞湯所剩無幾。
“江晚棠!雞呢?!”
謝知許不顧謝母還在場,著急地大聲質問。
江晚棠淡淡道,“硯白剛剛經歷過天災,身子虛弱,這雞正好給他補補身子。小安還在長身體,營養得跟上?!?/p>
謝知許氣得微微顫抖,胸口劇烈起伏,“這是我給媽買的!她肉眼可見瘦了一大圈,難道就不需要營養了嗎!”
“再買不就是了,不就是一只雞?”
“這是我的勞動成果,你憑什么占為己有?堂堂江團長,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見謝知許這樣駁她面子,江晚棠再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謝知許!身為軍人家屬,理應為群眾著想,你這樣自私利己,所接受的思想覺悟呢?被狗吃了嗎?”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兩人強硬對峙,分毫不讓。
這時,謝母開了口,輕輕拉了拉謝知許,給了江晚棠一個臺階下,“小江身份特殊,要以身作則,別計較了,家屬院就這么點大,傳出去不好聽,她也難做。”
江晚棠口氣軟了下來,“別賭氣了,我答應你,等硯白把身子養好了,我就送他走?!?/p>
送他走?
送到自己懷里金屋藏嬌嗎?
“不用了?!敝x知許冷冷撇過頭,卻看見一旁狗碗里的雞肉。
人沒吃上一口,把肉倒進狗碗里,這不就是存心惡心他?
謝知許扯了扯嘴角,氣笑了。
是啊,他的覺悟就是被狗吃了。
一個公的,一個母的。
謝母拉著挎著臉的謝知許來到無人處,變魔法似的變出一根香噴噴的烤腸。
謝知許剛剛受了一肚子氣,正氣在頭上,看到這硬生生把話咽下去了。
“我兒子瘦了這么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快吃還熱著呢。”
“媽,我買了兩張去南方的票?!?/p>
謝知許咬了一口,將剩下的遞給謝母示意他也吃。
兩張,意味著只有兩個人。
謝母搖搖頭推了回去,“你想清楚了就好,媽支持你?!?/p>
有了謝母的支持,謝知許也安了心。
四月,溫度漸漸上升,夜也變得燥熱難耐。
謝知許口干起夜,一摸卻發現枕邊空蕩蕩,江晚棠不在。
他睡眼惺忪下了床,看了一眼墻上的鐘,剛好凌晨三點。
謝知許頂著困意走出臥室,無意撞見了眼前這一幕。
借著月光,江晚棠正靠著床沿,手里搖著蒲扇,一下一下替沈硯白扇去暑熱的燥氣。
等男人的呼吸逐漸平穩,女人才含情脈脈地在沈硯白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正準備起身離去時,江晚棠的目光正好和隱匿在陰影里的謝知許對視上。
“謝知許?你怎么起來了?我...”她解釋的話說到一半,忽然住了口。
謝知許忍著泛起的苦澀,盡力保持雙目平靜,視若無睹越過了江晚棠,最后慢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江晚棠霎時松了一口氣,“還好是夢游...”
更新時間:2025-05-06 13:5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