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祝卿安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下午。
客廳中似乎傳來什么響動。
祝卿安掀開被子下了床,可當打開臥室門的那一刻,她忽然愣了一下。
只見一只雪白肥碩的兔子正待在籠子里啃著白菜,而臉上帶著些許微不可聞的慍怒的景寒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另一只手還時不時的敲一下木魚。
“答應你的兔子?!?/p>
景寒睜開眼睛,瞥了祝卿安一眼。
祝卿安沒說話,而是下意識看向禪房的方向。
禪房的房門開著,里面被她毀了的坐墊和香火都換了一批完好無損的,想來是景寒找人弄的。
他看見了禪房那凌亂的一幕。
怪不得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怒火。
正當祝卿安奇怪景寒何時成了這么隱忍的性子時,景寒忽然開口道:“我有事和你說。”
“說?!?/p>
祝卿安看都沒看景寒一眼,輕手輕腳的去了陽臺,蹲下來隔著籠子逗起了兔子。
望著祝卿安的背影,景寒的眼眸顫了顫。
祝卿安很瘦,背影看上去更是瘦小的讓人心疼,當初二人初遇時,就是因為祝卿安在路邊蹲著喂流浪貓,恰好被路過的景寒看到,他將自己手上為數不多的食物遞了過去,祝卿安趁機要了聯系方式。
后面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如今想來,二人的戀愛似乎并沒有多么轟轟烈烈。
從頭到尾,都寡淡的像是一杯白開水。
如今不過短短幾日,祝卿安似乎比流產前還要瘦上一圈。
直到指腹擦著佛珠的邊緣,猛地移了一下位,景寒才回過神來,他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緩緩說道:“晚秋懷孕了,我們的婚禮需要延期,這段時間我得好好照顧她,你要是沒意見的話,我想讓她搬過來?!?/p>
景寒難得一次性說這么多話。
祝卿安背對著景寒,逗著兔子的笑容分毫不減,只是雙手揮舞的動作慢了下來。
“隨便?!?/p>
須臾,她起身,留下兩個字。
景寒卻不愿意了,他擰起眉頭道:“安兒,要學會慈悲,孕婦承載生靈,是大善?!?/p>
又是這套文鄒鄒的說辭,可這次祝卿安卻沒有像從前那般低垂著眉眼附和,而是忽然拔高聲音道:“憑什么她段晚秋懷孕了就是大善,我流產了就是命數?景寒,她段晚秋是你小媽!是你爸的女人!你可真是夠賤的!”
祝卿安很少有這么跟景寒說話的時候。
男人只是愣了一瞬,隨即火氣便上來了。
他手中的佛珠也不轉了,只冷著臉起身,“祝卿安,佛祖腳下,你還是給自己積些口業?!?/p>
“晚秋要為我景家留后的事情,我已經事先和你說過,算得上是仁至義盡,我知道你愛我,所以吃醋,所以無法接受,但我拜在佛祖腳下,身為我的未婚妻,你自然也要學會慈悲寬容?!?/p>
祝卿安聽的心煩意亂。
她抬手便將壁龕上的什么東西掃落在地。
清脆的聲音響起,客廳中傳來短暫的寂靜。
只見二人為數不多的合照之一此刻碎裂在地上,玻璃渣子擋住祝卿安嘴角的笑意。
景寒忽然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想說些什么,卻注意到祝卿安發紅的眼眶。
“我說過了,隨便你怎么樣,你愛跟誰生跟誰生,愛讓誰住進來就讓誰住進來,我現在只關心我的孩子的超度。”祝卿安說完,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她不愿意留在這種惡心的地方,想來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在這種地方盤旋。
還是盡早超度了好。
至于景寒......
他分明說要和段晚秋生孩子才短短幾日,這就懷上了,只能說明二人早就有染。
祝卿安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
當天晚上,段晚秋喜氣洋洋的搬進了景寒的家。
祝卿安權當作沒看見,將自己鎖在了臥室里,這倒是給了景寒理所當然去段晚秋臥室留宿的借口。
唯一讓祝卿安寬心的是,景寒如約的為死去的胎兒做了超度。
黃紙漫天中,聲聲悲鳴。
都是祝卿安一個人發出來的。
她哭的幾乎昏厥過去,直到超度儀式結束后,她才緩過來一些,卻依舊雙手發麻。
“今日燒了不少紙,晚秋聞不了這些味道,我先送她回去。”景寒看了祝卿安一眼,甚至沒有對她的眼淚露出半分的疼惜,便小心翼翼扶著孕肚都不顯的段晚秋回去了。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祝卿安深呼了一口氣。
也好,既然不見面,就省得他還要為自己的離開找理由了。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自己生活了許多年的院子,祝卿安走到角落里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行李,毅然決然的走出了院子。
再見了景寒。
再見了曾經的祝卿安。
就讓佛的弟子永遠留在佛的腳下吧,至于她,是時候去尋找自己的生活了。
更新時間:2025-05-06 13:4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