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發泄完的祝卿安轉身就走,段晚秋卻端著兩杯酒追了出來。
“安兒,孩子的事是我考慮不周,希望你能原諒我?!彼Z氣懇切,可祝卿安卻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迸發著挑釁的光。
景寒也跟了出來,他站在段晚秋的身側,自然的就好像他們才是一對。
“別撫了晚秋的面子?!?/p>
景寒提醒道。
祝卿安一聲嗤笑,轉身就要走,卻被段晚秋拽著胳膊,二人推搡間,酒杯應聲落地,祝卿安也倒在地上,玻璃碎片扎進她的腿里,血水與酒水混在一起,看上去觸目驚心。
剛流過產身子還很是虛弱的祝卿安疼的幾乎站不起來。
晚風一吹更是冷的渾身顫抖。
景寒卻后退一步。
“你自己回去處理吧,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能見血。”信佛之人,不談殺戮,不見血腥。
不等祝卿安開口,段晚秋也驚呼一聲捂住自己的手。
“小寒,我好像被玻璃渣子濺到了,流血了。”
“我看看!”
景寒瞬時緊張起來,他捧過段晚秋那連傷口都幾乎看不見的手指仔細端詳,最后居然直接將她的手指頭含進了自己口中止血,順帶還摸了一把段晚秋的頭以示安撫。
祝卿安冷冷地盯著面前這對男女。
這就是所謂的不能見血,這就是所謂的單純親情。
裝都懶得裝一下了。
祝卿安從地上爬起來,直截了當地撕了一片自己的裙擺,利索地為自己包扎了傷口,而后深深地看了景寒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祝卿安一瘸一拐的背影,景寒忽然覺得心中一跳。
祝卿安一向是個會撒嬌的人,想牽手擁抱會撒嬌,想吃飯睡覺會撒嬌,就連睫毛進到眼睛里了都要尋求安慰,可如今她腿上帶著大片的血跡,居然就這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景寒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忽然邁步追了上去。
她攥緊祝卿安的胳膊,腕間的佛珠跟著晃動了幾下,清淺的聲音伴隨著淡淡的檀木香,這都是從前能令祝卿安感到安心的聲音和味道,可此刻她只想躲開。
“安兒,我讓人送你回家?!?/p>
祝卿安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的關鍵。
找人送,而非親自送。
她倒也懶得計較,只問道:“為什么不是送我去醫院?”
景寒收回手,下意識地又開始撥弄佛珠。
一顆顆珠子旋轉而過,而他的心似乎也隨著這動作逐漸靜了下來,須臾后,他嘆了口氣,看向祝卿安說道:“醫院有太多生靈亡故,是個不好的地方,去了會沾染霉運,需要熏香七日才能去除,但晚秋這陣子需要住在家里,她備孕期間不能聞香火的味道,更不能沾染霉運。”
難得的一大串解釋。
景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理所應當。
身為綏城的頂級豪門景家唯一的兒子,景寒從小到大的所作所為從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皈依佛門后更是萬事搬出佛祖,如今他愿意不厭其煩地與祝卿安解釋其中利害,已經算是低頭了。
“呵。”
祝卿安冷笑一聲。
“段晚秋的死活和我有什么關系?”
或許是沒想到祝卿安會是這個反應,景寒明顯頓了一下。
這些年祝卿安因為一個“愛”字,事事順著景寒,甘愿磨平自己的棱角,是她的愛讓景寒忘記了二人最初相遇時,他便是被祝卿安那股明艷張揚的勁兒吸引的。
“景寒,我只問你,可還記得要給我的孩子超度的事情?”
“記得,三天后的早上七點,天地精華最佳的時間。”景寒一刻也沒猶豫地給出了回應,仿佛這個時間他早已在心里盤旋重復了成百上千遍。
有那么一瞬間,祝卿安居然生出了他也是在乎這個孩子的錯覺。
但很快,她又恢復如常。
“好,超度完我就走,從此你和段晚秋雙宿雙飛,與我再無干系?!?/p>
祝卿安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而后不顧景寒眼中的錯愕,轉身攔了輛車去了醫院。
而站在原地的景寒,腦海中回蕩著祝卿安剛才的話和她的表情。
心中沒由來的有些慌亂。
更新時間:2025-05-06 13:4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