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痛冰。刺骨的冰。還有火。燒穿皮肉,焚盡骨髓的烈火。
草料場那漫天狂卷的風雪,陸謙、富安陰狠毒辣的獰笑,還有長槍透體而過時,
那冰冷又灼熱的絕望……「呃?。 刮颐偷貜拇采蠌椬饋?,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衣,
胸口劇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炸開。不是夢!那是我的結局,是我林沖,
堂堂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屈辱、悲憤、萬念俱灰的結局!我大口喘著氣,環顧四周。
熟悉的房間,昏黃的燈盞下,家具的輪廓溫和而靜謐。沒有風雪,沒有烈火,
沒有仇人猙獰的臉。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屬于女子的馨香。我僵硬地轉過頭。身側,
我的妻子,張貞娘,正安然熟睡。她微微蹙著眉,似乎被我的驚叫擾了清夢,
長長的睫毛在睡顏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她還在?;钌模瑴責岬?,就在我的身邊。
不是冰冷的牌位,不是岳廟外那驚惶失措、險些被玷污的柔弱身影,更不是我死后,
她因不堪受辱而自縊身亡的慘烈結局!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混合著劫后余生的虛脫感,
瞬間沖垮了我緊繃的神經。我顫抖著伸出手,幾乎不敢觸碰她。指尖碰到她溫潤的臉頰,
那真實的觸感,讓我眼眶瞬間滾燙。我,林沖,竟然……回來了?這不是陰曹地府,
也不是閻羅殿前的審判。我重生了?2 誓報血仇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貪婪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床頭的銅漏滴答作響,墻上掛著我的豹紋槍囊,
窗外隱約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三更天。這是……汴京城,我林沖的家!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快步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熟悉的街道,
鄰家院落的輪廓。夜色沉沉,一切都和記憶中我被迫害離家前一模一樣。
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劇烈的疼痛讓我確認,這不是夢境。那風雪山神廟的絕望一夜,
是真實發生過的上輩子!而現在,老天爺竟然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死死攥緊拳頭,
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前世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高衙內那畜生垂涎我妻子的美貌,
屢次三番調戲;陸謙那狗賊,枉我與他相交多年,竟為虎作倀,
設下白虎堂的毒計;高俅老賊,只為包庇他那無惡不作的干兒子,
便將我一個忠心耿耿的教頭,一步步逼上絕路,刺配滄州,最終慘死他鄉!
還有我的貞娘……我那苦命的妻子……我林沖空有一身武藝,卻懦弱、隱忍,
總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退一步便能海闊天空。結果呢?家破人亡!
滔天的恨意和悔恨幾乎要將我吞噬。高俅!高衙內!陸謙!富安!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畜生!
我林沖對天發誓,這一世,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百倍奉還!最重要的是,
我的貞娘……我回頭看向床上熟睡的妻子,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溫柔,卻又帶著鋼鐵般的決絕。
貞娘,我的妻。這一世,有我在,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和傷害!
天王老子也休想動你一根頭發!3 計定乾坤我必須立刻確定現在的時間點。
高衙內第一次在岳廟調戲貞娘,是什么時候?白虎堂的陷阱,又是什么時候?
我強迫自己紛亂的思緒安定下來,努力回憶前世的細節。對了,貞娘那日去岳廟上香,
是因為……她新做了一件春衫,想去祈福。我走到衣柜旁,輕輕打開。
里面果然掛著一件嶄新的、繡著淡雅蘭草的淺碧色春衫。我的心猛地一沉,
又陡然升起一股慶幸。還沒發生!高衙內那個畜生,還沒來得及在岳廟對貞娘下手!
老天待我不?。r間還來得及!我輕輕合上衣柜,心中迅速盤算起來。不能再像前世一樣,
被動地等待災禍降臨。必須主動出擊!但,如何做?直接去殺了高衙內?不行。高俅勢大,
我若直接動手,不僅殺不了他,反而會立刻把自己和貞娘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前世的教訓太深刻了。隱忍退讓是死路一條,但魯莽沖動同樣是取死之道。必須步步為營。
首先,要阻止高衙內和貞娘的任何接觸。其次,要警惕陸謙那個叛徒。
他現在恐怕還披著「朋友」的外衣吧?還有魯智深。我的好兄弟魯達,
如今應該還在大相國寺。前世他多次助我,這一世,我必須更早、更好地與他聯絡,
他是我的重要助力。最關鍵的是,要讓貞娘意識到危險,保護好她自己。這一世,
我不能再讓她蒙在鼓里,獨自承受恐懼和壓力。但重生的事情,絕不能說。否則,
只怕會被當成瘋子。我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4 妻夢驚魂「官人……」
身后傳來貞娘帶著睡意的呢喃。我心頭一緊,連忙收斂起滿身的戾氣和殺意,轉身走到床邊。
燈光下,貞娘揉著眼睛坐起身,發絲微亂,睡眼惺忪的樣子,看得我心中一痛,又無比憐愛。
「吵醒你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腹偃丝墒亲隽素瑝??」她關切地看著我,
伸出手想撫平我緊皺的眉頭,「方才聽你叫了一聲,滿頭的汗。」我順勢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微涼,卻無比柔軟。「是啊,」我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刻意壓制的沙啞,
「夢到些……不太好的事情。」豈止是不太好,那是地獄。「莫怕,」貞娘反握住我的手,
輕聲安慰,「夢都是反的?!刮倚闹锌嘈?。若是反的就好了。但我不能讓她看出端倪?!膏?,
不怕了?!刮覕D出一個笑容,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她的身體溫軟,帶著熟悉的馨香,
讓我那顆因仇恨和恐懼而冰冷的心,得到了一絲慰藉?!肛懩?,」我嗅著她的發香,輕聲說,
「以后……出門要多加小心?!埂膏??」她在我懷里微微抬頭,有些疑惑,「官人何出此言?
」「沒什么,」我掩飾道,「只是最近京中似乎不太平,有些……紈绔子弟橫行霸道。
你我安分守己,莫要去人多眼雜之處,免得惹上是非?!刮也荒苤苯狱c明高衙內,
那太突兀了。只能旁敲側擊,先給她提個醒。貞娘冰雪聰明,雖然一時不解,
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嗯,奴家知道了?!顾蕾嗽谖覒牙铮坪跤钟辛怂?。我抱著她,
卻毫無睡意。懷中的珍寶,是我此生唯一的溫暖和軟肋。為了守護她,我林沖,
愿化身為來自地獄的修羅!一夜無眠,我在黑暗中睜著雙眼,將前世的種種屈辱、仇恨,
以及今生的計劃,反復咀嚼、推演。天色微明時,我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5 巧避危機次日清晨,我像往常一樣起身,準備去殿帥府當值。貞娘細心地為我整理衣冠,
她的手指靈巧地撫平我衣襟上的褶皺,眼神溫柔如水?!腹偃私袢铡坪跣氖轮刂兀俊?/p>
她還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同。我心中一凜,知道自己的情緒掩飾得還不夠好。不能讓她擔心。
「許是昨夜沒睡好,」我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沒什么大事?!刮翌D了頓,
看似隨意地提起:「對了,貞娘,今日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去附近的清凈寺廟走走?
岳廟那邊人多嘈雜,怕擾了你的清靜。」我記得清楚,
前世貞娘就是今日和侍女錦兒一起去的岳廟,才撞上了高衙內那畜生。必須改變行程!
貞娘有些意外:「去清凈寺廟?也好。只是奴家本想去岳廟還神……」「還神哪日都可,」
我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但眼神盡量柔和,「今日,我只想和你去個清凈的地方,
好好散散心。」我這突如其來的強勢,讓貞娘微微一怔,但她看著我眼中的堅持,
最終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好,都聽官人的?!刮倚闹猩园?。第一步,阻止岳廟的「偶遇」
,成功了。出門前,我對侍女錦兒也特別叮囑了幾句,讓她務必寸步不離地跟著娘子,
若有任何形跡可疑之人靠近,立刻回報。錦兒雖不明所以,但見我神色鄭重,也連忙應下。
一切安排妥當,我才稍稍放下心來,往殿帥府而去。今日當值,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陸謙。
我要去「會會」我這位「好朋友」。前世被他蒙蔽,死到臨頭才看清他的真面目。這一世,
我倒要看看,他那張虛偽的面皮下,藏著怎樣骯臟的心!6 反目成仇殿帥府內,一切如常。
同僚們相互打著招呼,演武場上,禁軍士卒正在操練。熟悉的環境,卻已物是人非?;蛘哒f,
人還是那些人,只是我的心境,已然天翻地覆。我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
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個身影。陸謙。他正和幾個同僚談笑風生,一副八面玲瓏的樣子??吹轿?,
他眼睛一亮,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噶纸填^!好幾日不見,可想煞小弟了!」
他臉上堆著虛偽的笑容,熟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若是前世,我定會笑著回應,與他寒暄。
但現在,我只覺得他那只搭在我肩上的手,骯臟得令人作嘔!我面無表情,
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了他的碰觸。陸謙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和疑惑?!噶纸填^今日……氣色似乎不太好?」他試探著問道。
「還好。」我淡淡地應了一句,語氣疏離。我沒有給他繼續攀談的機會,徑直走向演武場。
背后,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陸謙那疑惑和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哼,這就沉不住氣了?陸謙,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整個上午,我都刻意與陸謙保持距離。他幾次想湊近說話,
都被我用公務或者指點士卒的借口擋了回去。我的冷淡和疏遠,是如此明顯,
不僅陸謙感覺到了,連其他一些相熟的同僚也看出了些許端倪。有人私下問我:「林教頭,
可是與陸虞候鬧了什么不愉快?」我只是搖頭,故作高深:「沒什么,只是覺得……道不同,
不相為謀罷了。」這話模棱兩可,卻足以引人遐想。我知道,
這些話很快就會傳到陸謙耳朵里。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要讓他疑神疑鬼,
讓他摸不清我的底細。前世,是他處心積慮地算計我。這一世,該輪到我了!我要讓他嘗嘗,
什么是坐立不安,什么是寢食難安!7 兄弟義重午后,我并未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趟大相國寺。寺廟依舊香火鼎盛,人來人往。但我無心禮佛,
徑直去了后院的菜園子。果然,一個魁梧的身影,正揮舞著禪杖,呼呼風響,
將一片菜地禍害得不成樣子。正是魯智深!聽到動靜,魯智深停下動作,轉過頭來,
看到是我,頓時咧開大嘴笑了?!腹?!林教頭,稀客稀客!怎地有空來灑家這菜園子?」
他聲如洪鐘,震得人耳朵嗡嗡響??粗肋~爽朗的笑容,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世今生,
這莽和尚,才是我林沖真正的兄弟!「許久未見智深兄,特來探望。」我抱拳笑道?!负?!
好!來得正好!」魯智深扔下禪杖,拉著我就往旁邊的石凳上坐,「灑家剛得了些好酒,
正愁沒人對飲!」我沒有拒絕。與魯智深痛飲一番,正合我意。更重要的是,
我需要他的幫助。席間,酒過三巡,我狀似無意地提起:「智深兄,
兄弟最近……似乎惹上了些麻煩。」魯智深聞言,立刻放下酒碗,濃眉一豎:「哦?
哪個不長眼的敢惹林教頭?說與灑家聽聽!灑家替你結果了他!」我心中暗笑,
這和尚還是這般性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擺擺手,語氣沉重了幾分,
「只是……太尉府的高衙內,似乎……對我家娘子,有些不軌之心?!刮夜室庹f得含糊,
只點出高衙內。果然,魯智深一聽「高衙內」三個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又是那個潑皮破落戶!」他怒哼一聲,「那廝仗著他老子高俅的勢,在東京城橫行霸道,
多少良家女子被他禍害!林教頭,你可要小心了!那廝不是個好東西!」「兄弟知道。」
我點點頭,嘆了口氣,「只是,他畢竟是高太尉的衙內,我一介小小教頭,又能奈他何?
只能處處小心提防?!刮夜室馐救酰褪且て痿斨巧畹谋Wo欲和俠義之心。「呸!
什么鳥太尉!」魯智深重重一拍桌子,震得酒碗都跳了起來,「林教頭你莫怕!有灑家在!
他高衙內若敢動嫂夫人一根指頭,灑家……灑家便打斷他的狗腿!」「智深兄仗義,
兄弟感激不盡?!刮疫B忙道謝,心中卻在盤算。光靠魯智深一人之力,還不足以對抗高俅。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懾。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他在關鍵時刻,
出現在我需要他出現的地方。比如……野豬林?前世,若非魯智深及時趕到,
我早已死在董超、薛霸的水火棍下。這一世,我不能再將希望寄托于巧合。我必須主動引導。
「智深兄,」我壓低聲音,「不瞞你說,兄弟總覺得心神不寧,似乎有小人暗中窺伺。
若是……若是日后兄弟真有什么不測,還望智深兄能照看一二……」我話未說完,
魯智深已經瞪圓了眼睛:「林教頭說的哪里話!你我兄弟,何需如此客氣!你放心,
灑家這條命,隨時為你豁得出去!哪個小人敢動你,先問問灑家這禪杖!」
看著他真摯而憤怒的眼神,我心中安定了不少。好兄弟,這一世,
我定不會讓你再為我身陷囹圄。我們的命運,都要改寫!8 暗流涌動離開大相國寺時,
天色已近黃昏。我心中反復推敲著與魯智深的對話,確保沒有泄露任何不該泄露的信息,
又成功地引起了他的警惕和承諾?;氐郊抑?,貞娘和錦兒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官人今日回來得晚了些。」貞娘迎上前來,接過我手中的槍棒?!溉ヒ娏酥巧钚?,
多喝了幾杯?!刮医忉尩溃瑫r暗中觀察她的神色。她看起來很平靜,不像發生了什么事情。
「娘子今日去清凈寺,可還順利?」我看似隨意地問道?!膏?,挺好的,」貞娘點點頭,
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只是……今日出門時,總感覺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似的,但仔細去看,
又什么都沒有?!刮倚闹幸粍C!來了!肯定是高衙內那廝賊心不死,派了人暗中跟蹤!
幸好我今日改變了行程,沒去岳廟!「是嗎?」我故作驚訝,「許是你看錯了?
或是些街頭閑漢罷了?!棺焐想m如此說,但我心中的殺意,已經如同實質般翻涌。高衙內!
你這狗賊!看來,僅僅是躲避,是遠遠不夠的!必須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讓你知道,
我林沖的妻子,不是你能覬覦的!但我該如何做?硬碰硬,只會落入高俅的圈套。必須用計。
一個既能狠狠打擊高衙內,又能讓高俅吃個啞巴虧,還不會立刻將我自己置于死地的計策。
我腦中飛速運轉,前世今生的種種信息碎片交織在一起。高衙內的弱點是什么?
好色、膽小、愚蠢、依賴高俅。高俅的弱點呢?愛惜權位、好面子、或許……還有政敵?對!
政敵!高俅雖權勢滔天,但朝中并非沒有反對他的人。
如果……能讓高衙內的丑事被高俅的政敵抓住把柄呢?一個初步的計劃,在我心中漸漸成形。
9 智取高衙接下來的幾日,我表現得更加謹慎。每日親自接送貞娘,出入都格外留意四周。
同時,我也在暗中打探高衙內的行蹤和高俅政敵的消息。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
我就通過一些禁軍中的舊識,得知了一個消息:近日,
御史中丞李綱正在搜集高俅及其黨羽的不法證據,意圖彈劾。李綱!我心中一動。
這位可是歷史上有名的忠直之臣,雖然此時可能還未到他聲望最隆之時,
但其御史中丞的身份,足以對高俅造成威脅。如果能將高衙內覬覦我妻子,
甚至意圖不軌的證據,送到李綱手中……不,不能直接送。必須做得更巧妙。
要讓李綱「無意中」得知此事,并且相信這是高衙內仗勢欺人、無法無天的又一鐵證。
如何「無意中」?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高衙內原形畢露,又能恰好被「第三方」
撞破的場景。而且,這個場景還不能讓我和貞娘直接深陷其中。
我想到了一個人——我的老丈人,張教頭。張教頭為人耿直,又心疼女兒。若是讓他「偶然」
撞見高衙內對自己女兒圖謀不軌,以他的性子,定然會忍不住出頭。而張教頭雖然退休,
但在軍中和江湖上仍有些舊識和聲望。他的出面,比我直接對抗要穩妥得多。同時,
我需要安排「觀眾」。要讓高衙內的丑態,被盡可能多的人看到,
尤其是那些可能與李綱有所聯系的清流官員或士子。
地點……就選在……大相國寺附近的樊樓!那里是東京有名的酒樓,三教九流匯聚,
達官顯貴、文人墨客也常去。只要計劃得當,就能在那里,
給高衙內設下一個讓他身敗名裂的局!我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光芒。高衙內,你的死期,
快到了!10 網羅陷阱謀定而后動。接下來的幾日,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編織針對高衙內的網。首先是我的岳父,張教頭。我尋了個空,
備了些薄禮,去了岳父家。席間,我沒有直接提及高衙內,只是憂心忡忡地告訴他,
近來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窺伺貞娘,言語間暗示可能是些覬覦美色的不軌之徒。
「小婿身為禁軍教頭,職責在身,不能時時陪伴在貞娘左右,心中實在難安?!刮覈@息道,
「岳父大人經驗老道,還望您老人家……平日里多費心留意一二。尤其是貞娘若是出門,
或是去寺廟上香……」我故意點到「寺廟上香」,
就是要勾起他對岳廟事件的聯想(盡管那一世的事件已被我阻止)。張教頭果然眉頭緊鎖。
他本就對高衙內那等紈绔子弟深惡痛絕,聽我這么一說,更是怒上心頭?!纲t婿放心!」
他重重一拍桌子,「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是吃素的!
我明日起,便在左近多轉轉,看看到底是何方鼠輩!」很好,岳父這邊,已經「恰好」
會多加留意了。接下來,是誘餌。我需要讓高衙內相信,他有機會再次「偶遇」貞娘。樊樓。
人多眼雜,正是好戲上演的舞臺。我找到平日里負責采買的一個機靈小廝,給了他一些賞錢,
讓他去樊樓附近「不經意」地漏些口風。比如,
「我家娘子近日常去樊樓附近那家最好的綢緞莊選料子」,「林教頭最近公務繁忙,
都是娘子和錦兒姑娘自己去的」……這些話半真半假,
但足以讓有心人(比如高衙內安插的眼線)聽到。同時,我讓錦兒放風出去,
就說貞娘明日午后,會去樊樓附近的某處取之前定做的繡品。當然,這只是個幌子。
明日午后,貞娘會在我的安排下,和岳母一起,在城郊一處清凈的莊園里賞花,
遠離這是非之地。最后,是「觀眾」。我托了殿帥府一個與李綱御史府上有些往來的同僚,
請他明日午后務必去樊樓飲茶,說是有個「有趣」的事情或許能看到。那同僚雖不明所以,
但看我神神秘秘,又許了他好處,便一口答應下來。我還特意囑咐他,
可以多帶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網,已經撒下。高衙內,這條貪婪的魚,會上鉤嗎?
我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以他那色令智昏的德性,一定會!11 風暴前夕果然不出我所料。
次日午后,樊樓附近已是暗流涌動。我換了一身不起眼的便裝,隱在街角一家茶館的二樓,
憑窗而望,將樊樓門口的情形盡收眼底。岳父大人果然信守承諾,穿著常服,背著手,
看似閑逛,實則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四周,在樊樓左近徘徊。我那位與李綱府上有聯系的同僚,
也帶著幾位看似文質彬彬的士人,坐在了樊樓臨街的雅座,高談闊論,實則眼觀六路。
時候差不多了。遠處,一頂豪華的轎子在一群家丁惡奴的簇擁下,囂張地停在了樊樓門口。
轎簾掀開,一個油頭粉面的身影迫不及待地鉆了出來,左顧右盼,臉上帶著淫邪的笑容。
正是高衙內!他顯然是聽信了「貞娘會來取繡品」的假消息,特意趕來「偶遇」的。
他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貞娘的身影,那副急色鬼的模樣,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低聲議論。
時機已到!我給安排在暗處的另一個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立刻裝作慌張的樣子,
跑到岳父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我雖聽不清,但能猜到,無非是「張教頭,
好像看到高衙內那廝又在附近鬼鬼祟祟了!」張教頭聞言,臉色驟變,
猛地抬頭看向樊樓門口的高衙內,眼中怒火噴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好戲,開場了!
更新時間:2025-05-06 11:1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