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銅血紋消毒水氣味刺得鼻腔發痛。林深的鑷子懸在半空中,
燈光下青銅器表面的云雷紋突然扭曲成詭異的弧度——那些兩兩相交的銳角,
竟和老宅閣樓里那幅《漁樵圖》的皴法完全一致。"小林,這批戰國鼎要加急修復。
"科長敲了敲玻璃展柜,"尤其是這只蟠螭紋鼎,考古隊說出土時壓著具白骨。
"鑷子"當啷"墜地。林深盯著鼎腹內側的暗紅色沁斑,忽然想起七歲那年暴雨夜,
母親抱著她沖進祠堂,后背沾著的泥土里混著同樣顏色的碎屑。
母親臨死前塞給她的青銅吊墜突然發燙,隔著毛衣都能感受到刻紋硌著鎖骨。
手機在工作臺震動,是老家派出所的電話。"林小姐,您老宅凌晨失火,
場發現一具白骨......DNA初步比對結果......"警官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
"和您的相似度超過90%。"2 火中的骨殖沉塘灣的石板路還沾著晨露。
林深攥著吊墜穿過警戒線,
焦黑的梁木間飄來若有若無的檀香味——母親生前總在香爐里摻一味沉水香。
法醫正在給白骨套袋,腕骨處閃過一點金屬光澤。"是鐲子!"她沖過去時被警戒線絆倒,
膝蓋磕在碎瓷片上。那截青銅鐲內側刻著細小的蝌蚪文,
和她吊墜背面的"永保民"三字出自同一只刻刀。"林小姐?"溫雅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穿亞麻襯衫的男人蹲下身,指尖掠過她膝蓋的血珠,"我叫沈硯,做古董生意的。
您母親的事,我很遺憾。"他遞來的手帕上繡著"硯廬"暗紋。
林深突然想起母親失蹤前每周五都會收到的信,火漆印正是這個圖案。
沈硯的指尖劃過她頸間的吊墜,瞳孔在陽光下縮成細縫:"這是商晚期的鄂侯提梁卣紋樣,
您母親沒告訴過您?"警笛聲刺破僵局。林深攥緊手帕,發現背面用鉛筆寫著:子時,
沉塘灣老槐樹。3 槐樹下的守陵人月光把老槐樹切成破碎的剪影。林深摸到樹干上的刀痕,
突然被拽進陰影里。帶著青苔氣息的手臂捂住她的嘴,溫熱的呼吸掃過耳后:"別出聲,
有人在樹上架了狙擊鏡。"來人腰間掛著守陵人的青銅鈴鐺,正是白天在祠堂見過的年輕人。
他松開手時,林深看見他掌心有三道舊疤,
呈品字形排列——和母親相冊里一張泛黃照片里的男人一模一樣。"徐明禮。
"他往樹影外扔了塊石頭,遠處傳來子彈入木的悶響,"您母親托我保護你。
三年前她帶走的陰器,其實是......"話音戛然而止。沈硯的黑色轎車大燈突然亮起,
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里,林深被猛地推開。子彈擦著她耳垂飛過,
卻見徐明禮從懷里掏出本油皮古籍,封面赫然印著"陰器鎮邪錄"四個朱砂字。"接著!
"他拋來的吊墜在空中裂開,露出藏在夾層的微型存儲卡。沈硯的槍響同時響起,
徐明禮踉蹌著撞進槐樹干,鮮血順著年輪紋路蜿蜒,竟和青銅器上的云雷紋分毫不差。
林深攥著存儲卡后退,后腰抵上冰涼的石欄。身后傳來潺潺水聲,正是傳說中沉塘灣的舊址。
沈硯的皮鞋聲由遠及近,他抬手時袖口滑落,露出腕間和她母親同款的青銅手鏈。
"我本想慢慢來。"他的槍口抵住她眉心,卻在觸到吊墜時忽然停頓,
"當年你母親把陰器藏在哪里?"存儲卡突然在掌心發燙。
林深想起修復青銅器時發現的暗格,那些云雷紋組成的箭頭,
此刻竟在視網膜上重組成沉塘灣的水路圖。遠處傳來警笛聲,沈硯的臉色第一次出現裂痕,
她趁機轉身躍過石欄,墜入漆黑的塘水。幽閉恐懼如潮水漫過頭頂。水下卻有奇異的光亮,
她睜開眼,看見塘底沉著無數青銅殘件,在月光下拼出半幅《漁樵圖》——而她母親的白骨,
正以環抱的姿勢護著中央那只刻滿銘文的鼎。4 水下的記憶碎片塘水灌進鼻腔的瞬間,
林深的幽閉恐懼癥轟然爆發。她蜷縮成胎兒姿勢,卻在觸到母親白骨手腕時,
摸到那枚青銅鐲內側新刻的紋路——是組坐標,指向古鎮后山的老祠堂。
沈硯躍入水中的聲響驚散游魚。他拽住林深手腕時,兩人的青銅飾品突然相吸,
在水波中拼出完整的饕餮紋。記憶如閃電劈過:八歲那年,父親抱著她在博物館看展,
玻璃展柜里的青銅鼎突然劇烈震顫,鼎腹紋路竟與眼前重合。"屏住呼吸!"沈硯扯斷手鏈,
用斷口撬起鼎蓋。強光從鼎內迸發,
林深看見內壁刻著密密麻麻的人名——沈硯父親的名字旁標著"037",
正是母親錄像里提到的臥底編號。岸上突然傳來槍響。
文物局教授舉著獵槍冷笑:"當年你父親就是在這沉塘灣,被我用這把槍崩了腦袋。
"他踹開石欄旁的機關,塘水瞬間開始倒灌,"現在該你們下去陪他了。
"5 教授的暗黑往事1987年秋,22歲的許文勝第一次摸到那只戰國鼎。
考古隊在沉塘灣發現古墓時,他是最年輕的研究員。當鼎蓋打開的瞬間,
他看見內壁用金線刻著"商王賜鄂侯,以鎮夷器",
卻在文物登記冊上寫下"普通蟠螭紋鼎"。真正的秘密藏在鼎耳內側:旋轉三次后,
浮現出近代字體的刻痕——"1943年,徐氏守陵人將走私文物名錄封入鼎中,凡取鼎者,
男代代為奴,女世世為娼。"許文勝用濃硫酸洗去刻痕,卻洗不掉欲望。他殺死知情的隊長,
將鼎藏進祠堂密道,每隔十年便借"文物普查"之名,通過鼎內名錄聯系境外買家。
直到2005年那個雨夜,林深的母親舉著攝像機闖入密道,
映出他正往鼎內藏匿新的走私名單......"你母親以為把鼎扔進沉塘灣就能毀掉證據?
"教授的槍口逼近沈硯眉心,"可惜鼎有靈性,自己又浮了上來。"塘水已沒至胸口,
林深突然摸到母親白骨手指緊攥的東西——是半片染血的工作證,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年輕時的許文勝。6 沉塘灣的百年詛咒光緒十七年,
沉塘灣的新娘在花轎里咬斷舌頭。她是守陵人獨女,被迫嫁給走私文物的鹽商。蓋頭落地時,
她露出頸間的饕餮紋胎記——與鼎上紋樣分毫不差。族老們說這是"鼎靈降世",
卻不知她早已在喜服里縫滿炸藥。"新娘炸碎花轎那日,鼎身裂了七道縫。
"徐明禮的血滲入槐樹根部,竟激活了樹下的青銅機關。林深在水下看見祠堂地基緩緩打開,
露出密道入口,而通道石壁上刻著歷代守陵人的遺訓:"陰器現,血光見;雙紋合,鼎靈顯。
"沈硯突然拽著她沖向密道口,教授的子彈擦過他肩胛骨。密道盡頭是間堆滿骸骨的石室,
正中央的石臺上擺著另半只鼎——正是林深在博物館修復的那只。兩半鼎身相觸的瞬間,
整面墻壁轟然翻轉,露出嵌在墻里的陳年卷宗:1998年,
沈硯父親作為警方臥底打入走私集團,卻在拿到鼎內名錄當晚,被許文勝誘至沉塘灣殺害。
錄像里,年輕的母親舉著攝像機沖進來時,恰好拍到許文勝將染血的鼎耳踹進塘水。
"原來......你父親是為了保護我母親。
"林深的吊墜與沈硯的手鏈在石臺上拼成完整紋樣,鼎內突然升起縷縷青煙,
在空中投出母親最后的影像:"小深,鼎里的名錄有加密方式,
密碼是你父親忌日......還有,沈硯他......"影像突然雪花四濺。
教授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沈硯轉身時,
看見他手中握著染血的匕首——正是當年殺死自己父親的那把。塘水已漫到石室頂部,
林深突然想起母親日記里的話:"沉塘灣的水,會帶走所有說謊的人。
"她抓起半片鼎耳刺向教授手腕,三人在水中扭打時,沈硯的手鏈不慎墜入鼎內。
奇異的震顫從地底傳來,整座祠堂開始下沉,而密道石壁上的饕餮紋竟滲出血水,
順著鼎紋匯成一行小字:"解鈴還須系鈴人,鼎靈待血祭方歇。
"7 鼎靈血祭(上)祠堂穹頂轟然坍塌的瞬間,沈硯將林深護在石桌下。
鼎內涌出的青煙突然凝結成血色紋路,在石壁上投射出兩段重疊的畫面:1987年,
更新時間:2025-05-06 10:06: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