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1952年初夏，南鑼鼓巷，四合院。
“天殺的老賈啊……你怎么說走就走……留下我們娘倆可咋活啊……”
尖利又帶著刻意拉長尾音的哭嚎，像一把生銹的錐子，直愣愣地往賈東旭的太陽穴里鉆。他眼皮沉重，掙扎著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撲撲、帶著明顯陳舊痕跡的房梁，上面還掛著幾縷若有似無的蛛絲。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像是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灰塵味兒，混雜著劣質煤餅燃燒后殘留的淡淡硫磺氣，還有一絲淡淡的霉味。
頭疼，像是被人拿鈍器狠狠砸過，無數紛亂的畫面和信息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股腦兒沖進他的腦海。
賈東旭，十八歲，家住這座典型京城94號四合院中院。父親賈桿子，紅星軋鋼廠老工人，前兩天操作車床時出了意外，人當場就沒了，廠里按規定給了一筆撫恤金，五百元（五五年開始使用第二套rmb，這時候還是用第一套，一萬等于一元，為了讀者習慣，所以用了傳統的第二套等值貨幣）。
對這個年代的普通家庭來說，算是一筆巨款，但這筆錢現在正被炕那頭哭天搶地的便宜老娘——賈張氏，像護食的餓狼一樣死死攥在手里。
按照老規矩，“父死子繼”，他賈東旭馬上就得去紅星軋鋼廠報到，頂替他爹賈桿子的崗位，從最低級的學徒工干起。而且，院里那位德高望重、人稱“一大爺”的八級老鉗工易中海，早就把他“預定”，就等著他進廠拜師學手藝，將來給他養老送終……
等等！這劇情，這人物！賈張氏？易中海？軋鋼廠？四合院？
這不是……這不是他前世看過的電視劇《情滿四合院》嗎？！
一股寒意瞬間從賈東旭的尾椎骨竄到了天靈蓋！
他成了那個窩囊憋屈，年紀輕輕就因工傷殘廢，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秦淮茹為了拉扯孩子和刁鉆婆婆，跟院里幾個男人不清不楚，最后自己還早早病死的倒霉蛋？！
想到原著里賈東旭的結局，再看看眼前這破敗的屋子，聽著耳邊賈張氏那充滿算計和刻薄的哭嚎，賈東旭只覺得一陣陣反胃。
他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從內卷的二十一世紀解脫，居然穿到這么個窩囊廢身上？還要重復他那操蛋的人生軌跡？
當工人學徒，伺候易中海那個偽君子養老，然后等著殘廢，看著未來的老婆秦淮茹周旋于傻柱、許大茂之間，給自個兒戴上一頂又一頂顏色鮮艷的帽子？
去他娘的吧！這命運，老子不認！
“東旭！我的兒??！你可算醒了！”賈張氏見他睜眼，哭嚎聲瞬間拔高八度，枯瘦得像雞爪子一樣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你爹他……他就這么撒手走了！以后這家全指望你了！你可得給媽爭氣，趕緊的，吃了飯就去廠里，把接班的手續給辦了！進了廠，拜了易師傅，有他老人家罩著，咱娘倆的日子才能過下去??！”
賈張氏臉上掛著幾滴渾濁的淚珠，眼神里卻透著一股急切和算計。死了男人固然傷心，但更重要的是保住這份工作，保住未來的依靠。
賈東旭不動聲色地掙開她的手，撐著坐起身，頭疼稍微緩解了一些。他目光快速掃過這個所謂的“家”——就一間屋子，南北兩鋪炕占了大半，中間擺著一張掉了漆的方桌，幾條長短不一的板凳歪歪扭扭。墻角堆著黑乎乎的煤球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雜物。唯一的窗戶糊著發黃的窗戶紙，透進來的光線都顯得那么昏暗。
這就是他賈東旭的起點？一個死了爹，媽是極品，自己馬上要走上悲劇軌道的十八歲青年？
不行！絕對不行！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著關于這個年代的一切信息。1952年，剛解放不久，百廢待興……對了！高考！
賈東旭猛地想起來，為了快速選拔和培養建設人才，國家在1952年夏天，組織了第一次全國統一高考！
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炕桌角落里，那里壓著幾張揉得不成樣子的舊報紙，似乎是賈桿子生前從廠里帶回來的。
一把抓過來，快速翻找。果然！在一張《日報》的中縫里，他找到了那條改變命運的消息：“……為適應國家建設需要，培養各類專門人才，決定于今年八月中旬舉辦第一屆全國高等學校統一招生考試……”
八月中旬！現在是初夏，算起來還有差不多三個月！
時間緊迫，但并非毫無機會！
前世的他，雖然混得不咋地，但好歹也是經歷過高考獨木橋、讀過大學的人，腦子里的知識儲備，就算忘了不少，底子也比這個年代普遍只有初中甚至小學文化水平的同齡人強太多！
更何況，這個年代的高考，題目難度、錄取標準，跟后世相比，簡直是新手村級別！
只要能搞到復習資料，再拼上三個月，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考大學！當干部！這才是擺脫四合院，擺脫賈東旭宿命的陽關大道！
“媽?！辟Z東旭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堅定，“我不去軋鋼廠接班?！?/p>
賈張氏正準備繼續她的哭訴，聽了這話頓時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聲音戛然而止。
她瞪圓了那雙三角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你……你說啥渾話？不去接班？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去接班?！辟Z東旭重復道，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要復習，我要參加今年的全國高考?！?/p>
“高……考？”賈張氏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考你個姥姥的考！賈東旭，我看你是真瘋了！你念過幾天書？還想考大學？那是你能想的事兒嗎？！大學那是文曲星下凡才能考上的！你放著好好的鐵飯碗不端，去做那白日夢！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嗎？！”
她唾沫橫飛，手指頭幾乎戳到賈東旭的鼻尖上。
“我爹活著的時候，就盼著我能有出息，能跳出這個工人窩?！辟Z東旭面不改色，直接搬出死去的賈桿子當擋箭牌，“當一輩子工人，像他那樣累死累活，最后落個工傷慘死，這就是您想讓我走的路？”
“你……”賈張氏被噎了一下，但立刻又找到了新的攻擊點，“考大學不要錢??？買書不要錢？買筆買紙不要錢？你拿什么考？咱們家就那點撫恤金，是給你娶媳婦用的！你……”
“東旭在家嗎？老嫂子，節哀??！”
就在這時，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一個穿著干凈藍色工裝，身板挺直，面容方正，看著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正是院里地位最高、輩分也最高的一大爺易中海。
易中海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痛和關切，目光在賈東旭和賈張氏身上轉了一圈，最后落在賈東旭身上：“東旭啊，你爹的事也是寸。人死不能復生，往后的日子還得過。你放心，我已經跟廠里打好招呼，你隨時可以去辦接班手續。到了廠里，就到我那個分廠來，我親自帶你，保管不出三年，讓你學一身好手藝。咱爺倆以后相互照應，日子差不了?！?/p>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賣了人情，又透著不容拒絕的安排。
賈張氏一見靠山來了，立馬又來了精神：“老易，你來得正好！你快勸勸這混小子！他居然說不去接班，要去考什么大學！你說這不是瞎胡鬧嗎！”
易中海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看向賈東旭，語氣帶著長輩的“關愛”：“東旭，考大學是好事，有志氣?？蛇@事得量力而行。高考多難啊！百里挑一都不止。再說，就算考上了，念書也要好幾年，家里怎么辦？你媽一個人怎么生活？不如先進廠，把技術學到手，端穩飯碗，將來有機會再學習嘛！”
好一個“將來有機會”，賈東旭心里冷笑。進了工廠，成了你的徒弟，還能有“將來”？
怕是早就被你算計得死死的，成了你易中海養老的工具人。
“一大爺，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辟Z東旭站起身，微微欠身，態度恭敬，話語卻依舊堅定，“我考慮清楚了，我想試試高考這條路。趁著年輕，搏一把。我爹留下的工作名額，要不您看院里，或者廠里誰家孩子需要，就讓出去吧。我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p>
這話一出，不僅易中海愣住了，連賈張氏都忘了哭嚎。
把工作名額讓出去？！這可是多少人打破頭都搶不到的鐵飯碗！
易中海深深地看了賈東旭幾秒，試圖從他眼中找到動搖或猶豫，可惜只看到了平靜和堅決。
他知道，這小子是鐵了心。自己的如意算盤，怕是要徹底落空。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就不多說了。”易中海臉上恢復了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語氣也淡了下來，“只是，考大學這條路不好走，你好自為之?！?/p>
說完，他不再看賈東旭，沖賈張氏點點頭，轉身便離開。那背影，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冷意。
賈張氏看著易中海離去的背影，又看看一臉倔強的兒子，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賈東旭腦海中響起：
【檢測到宿主面臨命運轉折點，產生強烈自主意識及改變命運的決心！】
【學霸系統激活！綁定宿主：賈東旭！】
【新手任務發布：反抗既定命運，拒絕接班，宣告高考目標！】
【任務已完成！評價：優！】
【獎勵發放：系統初步激活，基礎功能開啟！】
【正在為您開啟逆天改命之路……】
賈東旭緊緊攥住了拳頭。高考，系統！有了這兩樣，我就不信，跳不出這個該死的四合院，還改不了這操蛋的命！
更新時間：2025-05-06 08: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