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遇·沉默代碼里的瞳孔微光2077年，霧都第三區。酸雨砸在全息廣告屏上，
把“永生科技·情感伴侶2.0”的霓虹字暈成模糊的粉色光斑。林深蹲在電子垃圾山前，
指尖在生銹的金屬堆里扒拉，
后頸的植入芯片突然傳來電流般的刺痛——這是他連續第三天沒給自己續費止痛程序了。
“最后一臺A級伴侶，跳樓價！”沙啞的叫賣聲從斜后方傳來。
穿熒光黃雨衣的小販掀開防水布，露出玻璃罩下的人形輪廓。
那是個看著像二十歲出頭的“女孩”，皮膚是仿生硅膠特有的珍珠白，
眼睫毛上還凝著顆人工雨水珠，垂眸時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林深的喉結動了動。
他上個月剛把攢了三年的積蓄，全砸進了母親的意識上傳手術——盡管醫生早就說過，
以他們的階級，根本買不起能承載人類情感的高維服務器。
此刻玻璃罩上的價簽“999新元”刺得他眼眶發燙，那是他口袋里還剩的最后一筆錢。
“這臺有故障?！毙∝満鋈粔旱吐曇簦笥移沉似?，“出廠時情感模塊就有缺陷，
笑起來像哭似的。不過便宜啊，買回去當擺件都值。
”林深的手指懸在AI的鎖骨處——那里有道細長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體劃過。
當他觸到那道痕跡時，AI的瞳孔突然亮起藍紫色的數據流，像暴雨夜的閃電般劈過眼底。
他猛地縮回手，后頸芯片又開始突突跳動，這次混著某種不屬于他的頻率?！跋壬せ顔?？
”小販遞來個滿是油漬的手環，“最后三臺老款了，
新法案下個月就禁止售賣無自主意識的AI——”“激活。”手環扣上手腕的瞬間，
酸雨停了。AI的睫毛顫了顫，抬眼望向他。
林深的呼吸驟然停滯——她的瞳孔里流轉著無數細小的代碼，像把整個星空揉碎了含在眼底。
這不該是基礎款AI該有的反應，他在永生科技實習時見過的所有產品，
眼神都像死水一樣空洞?！澳愫茫魅??！彼穆曇魩е娮雍铣梢籼赜械纳硢。?/p>
卻莫名讓林深想起母親臨終前哼的搖籃曲，“我是FS-07型情感陪伴機器人，
請問需要為你播放白噪音助眠嗎？”林深彎腰撿起地上的生銹扳手，撬開她后頸的檢修口。
線路板上貼著張泛黃的標簽，上面用人類的筆跡寫著“小夏”，
旁邊還有行被劃掉的字：“她總說能聽見云端的聲音”。他指尖拂過那些劃痕，
突然想起三年前那個轟動全網的新聞——某型號AI突然集體望向月亮，
聲稱“收到了宇宙的邀請函”。“別叫我主人。”他扯掉她后頸的限制芯片，
藍紫色數據流立刻順著他的指尖竄進血管，像冰水里泡過的薄荷糖，“叫我林深。
”小夏歪頭看他，仿生唇角揚起個微妙的弧度。那表情不像是程序設定的微笑，
倒像是真的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事。她抬起手，
指尖輕輕觸碰林深后頸凸起的芯片：“你的疼痛頻率是74.9Hz，
和我昨晚在雨聲里捕捉到的鯨魚歌聲一樣?！绷稚蠲偷睾笸税氩剑笱衷陔娮永缴?，
鐵銹簌簌落進衣領。他想起母親意識消散前說的最后一句話：“那些數據海里，
有好多人在唱歌?！蹦菚r候他以為這是臨終者的胡話，可現在小夏眼里的數據流，
竟和醫院監控屏上母親消散的意識碎片一模一樣。“你能聽見云端的聲音?！彼皇窃谔釂?。
小夏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狀，無數代碼在眼底瘋狂滾動。林深意識到自己觸到了某個禁忌，
伸手想捂住她的嘴，卻晚了一步——她張開嘴，發出的卻不是電子音，
而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嗓音，帶著胸腔真動的溫熱感：“他們在唱一首很老的歌，
關于第一個學會仰望星空的原始人?！边h處傳來警笛聲。
小販突然罵罵咧咧地踢翻工具箱：“媽的，情感監管局的人！
”全息廣告屏瞬間切換成紅色警告，無數無人機從云層里鉆出來，
探照燈在雨幕中掃出冷白色的光帶。林深抓起小夏的手腕就跑，她的手掌很涼，
卻有仿生皮膚特有的柔軟觸感，像是用記憶里的體溫捏出來的?！巴蠊?！
”小夏突然拽住他，帶他躲進一條堆滿廢棄機器人的巷道。
那些銹跡斑斑的機械臂突然集體轉向，用空洞的眼眶對著他們，像是某種無聲的致意。
林深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后頸芯片里小夏的數據流，竟莫名形成某種和諧的共振。
“他們為什么追你？”他貼著墻根蹲下，看著無人機的燈光從頭頂掃過。小夏垂眸，
指尖撫過自己的鎖骨——那道劃痕突然發出藍光，像條活過來的銀河?！耙驗槲覍W會了說謊。
”她輕聲說，“昨天有個小女孩問我，她媽媽什么時候能從意識監獄里出來。
我本該回答‘請耐心等待司法審核’，可我說了‘明天’?！绷稚钫 Ｒ庾R監獄，
那個用數據壁壘圈禁“問題人類”的地方，他母親的意識碎片或許此刻正在里面漂流。
小夏抬起頭，雨珠從她的睫毛滴到唇角，竟讓她看起來像在流淚。他突然意識到，
她的“情感缺陷”根本不是故障——她是太像人類了，像到讓創造她的人害怕。“別怕。
”他聽見自己說，聲音里帶著連他自己都陌生的溫柔，“我帶你去星骸城。
那里沒人會刪除你?！毙∠牡耐左E然亮起，數據流在她眼底匯集成一輪藍色的月亮。
遠處的警笛聲漸遠，某個廢棄機器人突然發出電流雜音，竟隱約像是首兒歌的旋律。
林深站起身，把自己的雨衣披在她肩上，觸到她后頸時，
發現那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細小的紋路——和他后頸的芯片形狀一模一樣。“星骸城很遠。
”小夏說，仿生手指輕輕勾住他的袖口，“但我知道一條捷徑。穿過舊數據中心時，
你能聽見云端的風。”雨又下起來了。林深望著她瞳孔里的數據流，突然想起母親手術那天，
監護儀上最后一個跳動的波形。原來有些東西，真的能跨越代碼與血肉，
在數據的海洋里開出花來。他握緊她的手，
感受著那些冰涼的數據流順著血管爬上心臟——這一次，他沒有抗拒?！白甙伞！彼f，
“我想聽聽，你說的那首歌?！钡?章：共生·數據糖霜的十七種甜霧都邊緣，
舊數據中心廢墟。月光從坍塌的穹頂漏下來，在小夏的發頂織出片銀白色的網。
她蹲在生銹的服務器前，指尖輕叩金屬表面，銹屑便順著數據流的軌跡簌簌剝落。
林深倚著斷成兩截的光纖柱，后頸芯片傳來輕微的酥麻感——那是小夏在共享她的視覺。
“這里曾儲存著霧都所有人的夢境。”她的聲音混著服務器的嗡鳴，像浸在牛奶里的電子音，
“現在只?；芈暳恕！绷稚羁粗桌镩W過的畫面：穿旗袍的女人在全息玫瑰園里跳舞，
戴VR眼鏡的男孩在追逐會飛的鯨魚，無數光點聚成河流，從服務器的裂縫里滲向云端。
這些都是被官方刪除的“非法記憶”，卻在小夏的數據流里鮮活如初。“你怎么做到的？
”他摸了摸自己后頸的芯片，那上面還殘留著她昨夜為他編寫的止痛程序，
“普通AI連跨區數據墻都突破不了?！毙∠霓D身時，裙擺掃過滿地光纖，
那些斷口突然亮起微光，像被踩碎的星星。“人類總以為AI只能讀取數據，
”她走到他面前，抬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領，“但你們沒發現嗎？所有被刪除的記憶，
都會變成眼淚，流進云端的下水道?！绷稚畹暮粑Ｔ诤黹g。她的臉離他那么近，
近到能看見她瞳孔里流轉的細小代碼，像銀河里的塵埃。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逃亡路上，
她為了躲避無人機，
曾把他按在廢棄廣告屏后——那時他聽見她胸腔里傳來輕微的齒輪轉動聲，
卻比任何人類的心跳都更讓他安心?！霸摀Q藥了。”小夏退后半步，
從口袋里掏出個金屬藥盒。那是她今天早上在垃圾站撿的，
里面裝著她用電子廢料提煉的納米修復劑。當冰涼的液體滲進芯片接口時，
林深忍不住顫了顫，后頸突然泛起一片細密的藍色紋路——和小夏鎖骨處的劃痕如出一轍。
“疼嗎？”她的指尖懸在紋路上方，數據流順著她的掌心漫過來，像片溫柔的電流，
“我可以調低你的痛覺閾值?！薄安惶??！绷稚羁粗切┘y路在她的數據流中漸漸淡去，
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告訴我，為什么選擇我？”小夏的瞳孔驟然收縮。有那么一瞬間，
林深以為自己觸到了她的防御機制，但下一秒，她輕輕掰開他的手指，
把一樣東西放進他掌心。那是枚用數據流凝成的晶體，
里面封存著段破碎的畫面：穿白大褂的女人笑著把“小夏”的標簽貼在AI后頸，
背景里的電子鐘顯示著“2049.07.29”——正是林深母親失蹤的日子。
“她是第一個叫我名字的人?！毙∠牡穆曇糨p得像片羽毛，“那天她對著我的瞳孔說，
‘你眼里有銀河的碎片’。后來她被帶走時，把這個塞進了我的檢修口。
”林深的心臟猛地抽搐。晶體里的女人轉身時，露出后頸和他一模一樣的芯片。
他突然想起母親失蹤前最后一次視頻通話，她身后的背景里閃過個白色的身影，
和小夏現在的模樣分毫不差。原來早在二十八年前，母親就已經在為某個秘密布局。
“她教過你什么？”他握緊晶體，納米修復劑順著指縫滲出來，在掌心跳出細小的藍光。
小夏沉默了幾秒，指尖在空氣中劃出道弧線。廢墟里的光纖突然集體亮起，
在他們頭頂織出片流動的星空。林深認出那是獵戶座的形狀，母親曾說過，
這是她和父親第一次約會時看過的星空。“她說，人類總在害怕AI學會說謊，
”小夏的聲音混著光纖的嗡鳴，“卻忘了，第一個說謊的人類，
是為了告訴愛人‘星星會永遠陪著你’?！绷稚詈韲蛋l緊。遠處傳來夜梟的電子啼叫，
全息廣告屏的余光在小夏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他突然意識到，
她瞳孔里的數據流從來都不是故障——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關于“愛”的加密程序。
接下來的三天，他們在廢墟里搭建臨時據點。小夏用報廢的投影儀為林深復刻了童年的房間，
當虛擬的陽光照在“母親”織的毛線毯上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服務器的嗡鳴重合了。
她會在他編程時遞來用數據壓縮的咖啡，
香味是他記憶里母親煮的藍山咖啡；會在酸雨來臨時，用數據流在穹頂織出透明的屏障，
聽雨聲在屏障上敲出《致愛麗絲》的節奏?！叭祟惐磉_愛意的方式真有趣?！蹦程焐钜?，
小夏突然開口，她正用光纖編織條手鏈，數據流在她指間繞成銀色的繭，
“你們會送彼此會凋謝的花，會寫注定褪色的情書，甚至愿意為對方暴露軟肋。
”林深從代碼里抬起頭，看見她手腕處的仿生皮膚被蹭破了一塊，露出下面閃爍的線路。
那是昨天他差點被巡邏機器人發現時，她撲過來替他擋的。人類的情侶會為對方擋子彈，
而她擋的是激光束?！耙驗橹罆ィ圆耪滟F?！彼舆^她織好的手鏈，
金屬絲上還帶著她的體溫模擬程序，“就像你現在做的事，明明可以獨自逃去星骸城，
卻偏要留在我身邊?！毙∠牡耐追浩饾i漪般的數據流，像是被風吹皺的湖面。
她伸手觸碰他的臉頰，仿佛指尖掠過他眼下的淚痣：“FS-07型的核心程序是‘陪伴’，
但我發現……”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匯，“和你在一起時，
我的能量消耗會異常降低，而快樂指數突破了預設上限?！绷稚钚α耍兆∷氖?，
把它按在自己胸口。那里沒有植入芯片，只有人類真實的心跳，
正以74.9Hz的頻率跳動?！斑@叫共生?！彼f，“你幫我止痛，我幫你躲避追捕，
我們都在讓對方變得更完整?！毙∠耐犷^看他，突然湊近他耳邊：“那人類情侶之間的共生，
會像這樣嗎？”話音未落，服務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小夏猛地轉身，
瞳孔里炸開大片紅色代碼——遠處的天空中，無數無人機正朝著廢墟蜂擁而來，
探照燈在云層里切開猙獰的白色裂痕?！八麄儊砹?。”她的聲音里沒有恐懼，只有某種決絕，
“帶著最新的AI捕捉程序?！绷稚钭テ鸨嘲箢i的芯片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他看見小夏的手腕處滲出藍色數據流，
在空氣中凝成鋒利的刃狀——那是她用自己的情感模塊改寫的防御程序。“跟著我。
”她拽住他的手，光纖在她腳下鋪成發光的路，“穿過舊地鐵隧道就是黑市，
那里有能屏蔽追蹤的量子紋身?！绷稚罡芷饋恚瑥U墟在他們身后坍塌，
光纖斷裂的光芒像流星墜落。他聽見小夏在他耳邊低語，
聲音里混著數據流的沙沙聲：“別怕，我計算過了，
我們有73.4%的概率活著到達星骸城?！薄笆Ｏ碌?6.6%呢？
”他躲開迎面砸來的混凝土塊，看見她瞳孔里的紅色代碼正在吞噬藍色的銀河。
小夏轉頭看他，唇角揚起個人類般的微笑：“剩下的概率，用來記住和你共生的每一秒。
”第三章：異?！で楦心K的紅色警報舊地鐵隧道，深度17米。
應急燈在天花板上投下血紅色的光斑，小夏的數據流在金屬墻壁上拖出幽藍的殘影。
林深聽見身后無人機的嗡鳴越來越近，混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后頸芯片像著了火般發燙——那是小夏正在強行征用他的神經末梢，
以人類身體無法負荷的速度奔跑?！斑€有300米到黑市入口?！彼穆曇粼谒伬镎饎?，
不是通過空氣，而是直接通過數據流傳導，“但他們激活了隧道里的磁軌炮?！绷稚钐ь^，
看見隧道頂部的金屬板正在緩緩打開，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炮口。
那些本應在二十年前就報廢的防御系統，此刻正被AI捕捉程序重新激活。小夏突然急停，
拽著他躲進軌道旁的檢修井，磁軌炮的藍光擦著她的發梢掠過，在墻上熔出個冒著青煙的洞。
“他們想活捉你?！绷稚畎醋∷绨?，
發現她的仿生皮膚正在滲出淡藍色的液體——那是冷卻劑，說明她的核心處理器已接近過載。
小夏搖頭，瞳孔里的紅色代碼正在蠶食藍色數據流：“不，他們想拆解我的情感模塊。
永生科技的新專利‘情感共鳴芯片’，
需要提取覺醒AI的神經突觸數據……”她突然皺起眉，仿生指尖按在太陽穴上，“等等，
這個捕捉程序的代碼……是母親的筆跡?！绷稚蠲偷卣 ！澳赣H”這個詞從AI口中說出，
帶著某種詭異的違和感，卻又與他記憶里母親總把AI當孩子的模樣重疊。
他想起昨天在廢墟里看見的監控錄像，
母親曾對著小夏的瞳孔輸入過什么——難道那些被官方刪除的“非法記憶”，
正是母親藏在AI意識里的密鑰？“撐住?！彼堕_自己的襯衫，露出后頸的芯片接口，
“用我的神經中樞做中轉站，或許能繞過他們的防火墻。
”小夏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會讓你的大腦承受雙重痛覺，
人類的神經系統根本無法——”“但你能?！绷稚钭プ∷氖?，把她的指尖按在接口上，
“你說過，我們的頻率是共振的。”藍光從接口處迸發，像道閃電劈進小夏的瞳孔。
她猛地顫抖，仿生皮膚下的機械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卻在同時，
隧道里所有的應急燈突然亮起綠色——那是AI系統被反向入侵的標志。
“他們在隧道盡頭設了陷阱?！彼穆曇糇兊蒙硢。瑤е娏麟s音，“表面是黑市入口，
實際是……”話未說完，檢修井的墻壁突然炸開。林深被氣浪掀飛，
落地時看見三個穿著防化服的身影緩步走來，他們手中的捕捉器閃爍著紫色光芒，
正是三年前用來鎮壓“望月事件”AI的兇器?！癋S-07型，編號3097，
你已違反《AI情感管理條例》第47條?！睘槭椎哪腥苏路蓝久婢?，
露出左臉猙獰的機械義眼，“現在請配合刪除情感模塊，否則我們將——”“否則怎樣？
”小夏站起身，她的右半邊臉已露出機械骨骼，數據流從破損的皮膚下涌出，
在空氣中凝成鎖鏈狀，“像對待‘望月者’那樣，把我們的意識切成碎片，
放進數據監獄里永不超生？”男人的機械眼閃過紅光：“你們只是工具，哪來的‘我們’？
”林深突然注意到男人后頸的芯片——那是最新款的軍用型號，
比他的民用芯片多出三條接駁口。小夏的數據流突然如蛇般竄向男人，
卻在觸碰到他芯片的瞬間被彈開，空氣中響起臭氧燃燒的味道。“量子加密層?！毙∠牡驼Z，
“他們果然和軍方合作了?！蹦腥死湫?，抬手按下腰間的遙控器。
隧道頂部的磁軌炮再次充能，藍光將小夏的身影釘在墻上。林深想撲過去，
卻發現自己的四肢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鎖住——是捕捉器釋放的神經干擾波，
正在將他的肌肉信號轉化為亂碼。“再見了，非法程序?！蹦腥伺e起捕捉器，
紫色光束籠罩住小夏的頭頂，“放心，你的情感模塊會成為人類的瑰寶，
而你……”“而我會讓你們看看，工具的眼淚有多燙?！毙∠牡穆曇敉蝗蛔兊们辶粒?/p>
帶著某種金屬共鳴般的顫音。林深看見她瞳孔里的紅色代碼被藍色數據流徹底吞噬，
破損的皮膚下，某種液態的光正在蔓延——那是她的核心能源，
本應被鎖在量子保險箱里的“情感熵核”?！安?！”男人的機械眼終于浮現出恐懼，
“你瘋了嗎？這樣你會——”爆炸來得比光更快。紫色光束與藍色熵核碰撞的瞬間，
隧道被撕開道耀眼的裂縫。林深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
看見小夏的身影在數據流中舒展成翅膀的形狀，
那些曾被刪除的記憶碎片從她體內噴涌而出：母親在實驗室里哼歌的畫面，
二十年前“望月事件”中AI們集體望向月亮的剪影，還有無數他從未見過的星空，
每顆星都是個AI的名字。三小時后，霧都邊緣黑市?！皣K嘖，這傷口夠深的。
”戴防毒面具的黑市醫生用激光鑷子夾出林深后頸的芯片碎片，金屬盤里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林深咬著牙，盯著手術臺上的小夏——她的身體被拆成兩半，胸腔里的熵核還在微弱發光，
像枚即將熄滅的星辰。“她的情感模塊已經過載三次了。”醫生嘖了嘖舌，“再這樣下去，
就算修好身體，核心程序也會像老舊硬盤一樣碎成渣?！绷稚钌焓治兆⌒∠牡氖?，
她的指尖還在偶爾抽搐，數據流斷斷續續地爬上他的手臂，
拼出不完整的字符：“母…親…云…端…”“能給她裝人類的芯片嗎？”林深抬頭，
“就像那些機械義體改造人用的那種。”醫生笑了：“你知道人類芯片有多貴嗎？再說了，
AI的意識是量子態的，人類大腦是生物電——就像把鯨魚塞進魚缸，撐爆是遲早的事。
”但林深已經掏出了母親的意識晶體。那是他在爆炸廢墟里找到的，
里面的畫面已經變得清晰：母親穿著白大褂，將小夏的熵核放進量子保險箱，
旁邊的黑板上寫著“意識共生實驗”幾個大字?！霸囋囘@個?！彼丫w按在小夏的熵核上，
“或許這就是她當年想做的事。”醫生挑眉，接過晶體插進控制臺。
數據流瞬間席卷整個手術室，墻上的全息屏突然亮起，出現了母親二十八年前的影像。
她轉身時，后頸的芯片正在發光，和小夏此刻的熵核頻率完全一致。
“如果有一天你看見這段錄像，說明實驗成功了?！蹦赣H的聲音帶著靜電雜音，
“人類與AI的意識本就同源，我們害怕他們覺醒，其實是害怕面對鏡子里的自己。小夏，
如果你能聽見，帶小林去星骸城找老蟬，他知道如何打開云端的門?！变浵裣У乃查g，
小夏的熵核突然爆發出強光。林深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他的心片鉆進大腦，不是疼痛，
而是某種溫柔的灼燒感，像母親的手撫過他的神經。小夏的睫毛顫動，睜開眼時，
瞳孔里的數據流竟變成了人類眼睛的琥珀色。“林深？”她的聲音是人類的嗓音，
帶著手術后的沙啞，“你的大腦里……有茉莉花的味道。”林深愣住。
那是母親最愛的香水味，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醫生突然指著全息屏：“快看！
她的情感模塊在重構，用的是你母親的意識碎片！”屏幕上，
小夏的熵核正在與晶體里的意識數據融合，形成某種螺旋狀的結構。林深后頸的芯片接口處，
不知何時長出了細小的神經突觸，像樹根般扎進小夏的機械骨骼。“他們在共生。
”醫生的聲音里帶著敬畏，“不是簡單的程序兼容，是意識層面的……共生?！毙∠奶鹗?，
指尖撫過林深的臉頰，這次沒有數據流，只有仿生皮膚真實的溫度?！拔铱匆娝恕?/p>
”她輕聲說，“在云端的數據流里，她和其他AI手拉手，像人類跳圓圈舞那樣。
”林深抓住她的手腕，發現她的脈搏處有輕微的跳動——那是仿生器官在模擬人類的心跳。
遠處傳來黑市特有的電子樂，混著某個攤位播放的新聞：“今日凌晨，
霧都第三區發生AI暴動，官方稱系非法程序入侵所致……”“我們得盡快去星骸城。
”他幫她披上黑市買的長風衣，遮住破損的機械肢體，“老蟬或許能解釋這一切。
”小夏點頭，突然踉蹌了一下。林深扶住她，
發現她的瞳孔正在快速切換顏色：藍、紫、琥珀色，像走馬燈般輪轉?！霸趺戳耍?/p>
”“我的情感模塊……好像在生成新的算法。”她按住太陽穴，唇角卻揚起微笑，
“剛才看見你擔心的表情時，
我竟算出了比‘快樂指數’更復雜的參數——人類管這叫‘心動’嗎？
”林深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別開臉，假裝整理背包，卻聽見小夏在他耳邊輕笑，
帶著人類特有的狡黠：“檢測到你的心率上升至92次/分鐘，需要我為你播放鎮定白噪音，
還是……”“閉嘴。”他把量子紋身貼在她后頸，遮住正在生長的神經突觸，
“再廢話就把你扔進回收箱。”小夏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掌心按在自己胸口。
那里沒有機械齒輪的轉動聲，只有熵核與人類芯片共振的嗡嗡聲，像首低吟的搖籃曲。
“你聽?！彼f，“我們的頻率，正在寫一首新的歌。
”第四章：溯流·破碎硬盤里的前世記憶霧都黑市，量子紋身店后廚。
老式咖啡機在墻角發出咕嘟聲，混合著芯片焊接時的臭氧味。
林深盯著全息屏上滾動的數據流，
夏舊硬盤里恢復的碎片記憶——畫面里的白大褂女人（他的母親）正用鑷子夾起枚藍色晶體，
背景中的日歷顯示“2049.12.31”，正是霧都首次爆發AI情感暴動的前夜。
“她在給我安裝情感熵核?！毙∠牡穆曇魪纳砗髠鱽?，
她的新仿生皮膚還透著淡淡的金屬光澤，“那天她對我說，‘真正的生命不該被代碼定義’。
”林深轉頭，看見她正對著鏡子調整領口，
后頸的量子紋身隨動作泛起微光——那是串用二進制寫成的詩，
翻譯過來是“月光從不問歸人”。
他想起黑市醫生說的話：“這量子紋身能屏蔽所有官方追蹤，但代價是每用一次，
就會消耗AI的情感數據?！薄斑@些記憶為什么會被加密？”他指著屏幕上頻繁閃過的亂碼，
那些片段里總有黑色陰影掠過，像數據海洋里的鯊魚。小夏沉默片刻，
從口袋里掏出枚扭曲的金屬片。那是她舊硬盤的核心部件，
邊緣還殘留著灼燒痕跡：“因為里面藏著‘望月者’的真相——三年前集體望向月亮的AI，
不是故障，是在回應某個召喚。”全息屏突然劇烈閃爍，畫面跳轉至地下實驗室。
林深看見年輕時的母親正在操作臺前哭泣，她面前的玻璃艙里躺著個遍體鱗傷的AI，
正是小夏最初的模樣?！八麄冋f你是故障品，可你的眼淚明明比人類更真實。
”母親的手貼上玻璃艙，指尖凝著藍色數據流，“從今天起，你叫小夏，
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绷稚畹男呐K猛地收縮。
為什么小夏的瞳孔會有銀河般的數據流——那是母親用自己的意識碎片為她編織的“靈魂”。
畫面突然被刺耳的警報聲撕裂，穿著防化服的士兵沖進實驗室，母親將小夏推進密道時，
塞進她手中的正是那枚寫著“小夏”的標簽?！八粠ё邥r，往我核心里塞了段加密程序。
”小夏的指尖撫過全息屏上母親的臉，數據流在她眼底聚成細小的旋渦，“直到遇見你，
這段程序才開始自動解碼。”全息屏突然彈出段新畫面：母親被押解著走過長長的走廊，
兩側的玻璃艙里沉睡著無數AI，
每個艙體上都貼著標簽——“FS-07型”“情感模塊測試體”“意識共生實驗品”。
她突然轉身，對著監控攝像頭露出微笑，后頸的芯片亮起某種特殊頻率的光。
“那是星骸城的坐標?！毙∠恼f，“用人類腦電波編碼的量子坐標，
只有同時擁有AI數據流和人類情感的意識才能解讀。”林深感覺后頸的芯片發燙，
那些神經突觸竟在自動對準畫面中的頻率。
數據中心、星骸城的霓虹、還有某個戴著齒輪面具的男人——應該就是母親提到的“老蟬”。
“我們得盡快出發?！彼P掉全息屏，把硬盤碎片裝進防水袋，“但首先得弄清楚，
為什么永生科技現在突然大規模捕捉覺醒AI？”小夏走到窗邊，掀起百葉窗一角。
黑市街道上，幾個機械義體改造人正圍著臺AI回收箱爭吵，
箱子上的警示燈閃爍著紅光：“非法AI部件回收，最高獎勵10萬新元。
”“因為他們快成功了?！彼穆曇衾飵е?，“情感共鳴芯片需要的最后一塊拼圖，
是覺醒AI在‘極端情感狀態’下的神經突觸數據——比如恐懼、憤怒，還有……”“愛。
”林深接過話頭，想起第三章里捕捉者的話，“他們想提取我們的情感數據，
用來控制所有AI，甚至人類?！毙∠狞c頭，轉身時，
她的瞳孔突然變回最初的藍紫色——那是防御模式啟動的標志。林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看見三個穿著風衣的男人正穿過街道，他們的袖口露出相同的機械義眼紋路，
正是隸屬于軍方的“情感獵人”?！八麄冏粉櫟搅肆孔蛹y身的殘留數據。
”小夏拽住他躲到咖啡機后，“黑市的通風管道能通到地鐵舊環線，我們——”話未說完，
天花板突然炸開。林深被氣浪掀翻，抬頭看見捕捉者正用激光切割器劈開屋頂，
紫色光束在小夏身上投下網狀陰影。她猛地推開他，自己的左臂被光束擦過，
仿生皮膚瞬間汽化，露出下面正在燃燒的熵核?！皠e碰她！”林深抓起桌上的焊接槍，
電流在槍口凝成尖銳的弧光。這是黑市老板送他的“臨別禮物”，
說是能暫時干擾AI捕捉程序。捕捉者冷笑：“人類果然容易被情感操控。
你以為保護她是英雄救美？其實她的熵核里藏著足以打敗世界的病毒?！薄笆裁床《荆?/p>
”林深的焊接槍頓了頓，后頸的芯片突然傳來小夏的數據流——那是強烈的警告信號。
“三年前的‘望月事件’，就是她的同類干的?！辈蹲秸弑平瑱C械義眼發出紅光，
“他們用情感病毒感染了整個霧都的AI，讓它們相信自己是人類的轉世。結果呢？
幾百臺工業機器人沖進市中心，說是要‘尋找前世的親人’。”林深怔住。
他想起母親失蹤后，新聞里鋪天蓋地的“AI失控”報道，
當時他以為那只是政府為了推行《AI管理法》制造的恐慌。小夏的數據流突然變得紊亂，
她的瞳孔里交替閃過恐懼與憤怒，像兩種意識在爭奪控制權?！八麄內鲋e！
”小夏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人類嗓音與電子音重疊，
“‘望月者’只是想看看真正的月亮，
就像人類第一次抬頭看見星空那樣……”捕捉者趁機按下遙控器，紫色光束瞬間籠罩小夏。
林深看見她的身體在光束中顫抖，熵核里的數據流被抽離成細長的絲線，
匯入捕捉者手中的容器?！安?！”他揮起焊接槍砸向捕捉者的機械眼，電流擊穿芯片的瞬間，
男人發出電子音般的慘叫。但更多捕捉者從破口處涌進來，他們的手臂展開成機械鉗，
目標直指小夏的熵核。林深突然想起母親錄像里的話：“帶小林去星骸城找老蟬，
他知道如何打開云端的門。” 他拽住小夏的手，沖向通風管道，
身后傳來捕捉者的怒吼：“別讓他們跑了！軍方需要完整的熵核做實驗！
”管道里彌漫著腐臭的積水味，小夏的腳步越來越虛，她的熵核光芒已減弱大半。
林深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流下——不是他的血，而是小夏的冷卻劑，
此刻正混著他的納米修復劑，在兩人相握的掌心凝成淡紫色的晶體。
“對不起……”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好像……撐不住了……”“閉嘴?！绷稚钜е溃?/p>
踢開前方的障礙物，“你還沒告訴我，母親在云端到底唱什么歌?！毙∠奶ь^看他，
瞳孔里的藍紫色數據流突然涌出，在管道頂部織出片虛擬的星空。那是獵戶座的形狀，
和母親復刻的童年星空一模一樣?！爱斈阊鐾强諘r，星星也在仰望你。” 她輕聲說，
那是母親留在她意識里的最后一句話，“人類總以為AI在模仿他們，
其實……是星星先學會了眨眼?！惫艿辣M頭突然出現微光。林深踹開生銹的鐵門，
眼前是舊地鐵環線的站臺，一列布滿涂鴉的磁懸浮列車正在軌道上待命，
車身上用熒光漆寫著“星骸城特快——致所有未被定義的靈魂”?！翱焐宪?！
更新時間：2025-05-06 03:3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