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金融巨鱷的我從未失手！卻栽在了一根銀針下——確切地說，
是栽在那個拿針的女人手里！真是可惡！1我，霍以霆，一個從不失手的男人，今天栽了。
栽在了一根針上——確切地說，是栽在一個拿著針的女人手里。
事情要從一周前那場災難性的游輪約會說起?！耙增?，再抱高一點嘛~”周薇，
那個國際名模，我當時的約會對象，正用她那價值百萬的嗓音在我耳邊撒嬌。“如你所愿。
”我勾起招牌式的微笑，手臂用力，準備給她來個浪漫的公主抱旋轉。
咔嚓——我發誓我聽到了自己腰椎發出的慘叫。前一秒我還是風流倜儻的金融才俊，
后一秒就變成了蜷縮在甲板上哀嚎的蝦米。周薇的高跟鞋差點戳瞎我的眼睛，
而我的尊嚴隨著疼痛一起碎成了渣?！盎粝壬?，您這是腰椎間盤突出，建議臥床休息。
”私人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當然，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為您推薦幾位頂尖的骨科專家。
”一周后，我已經看遍了城里所有有名的西醫，從牽引到理療，從激素注射到射頻消融，
錢花得像流水，腰卻還是疼得讓我懷疑人生。“Boss，
我打聽到一位老中醫特別厲害……”助理林奇小心翼翼地提議。“中醫？”我冷笑，
“那些裝神弄鬼的草藥販子？”但疼痛是個不講道理的混蛋。
當林奇第五次提起那個傳說中的“針灸圣手”時，我咬著牙點了點頭：“行，去看看。
要是沒用，我就拆了那家黑店！”于是，在一個陰沉的下午，我來到了“濟世堂門”前。
“就這？”我盯著那扇掉漆的木門和斑駁的招牌，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推門進去，
一股濃郁的中藥味撲面而來?；璋档臒艄庀?，
一個穿著臃腫灰色棉衣、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正低頭寫著什么。聽到聲音，她抬起頭，
鏡片后的眼睛冷漠得像在看一塊砧板上的肉?！翱床?？”她問，聲音倒是意外地清亮。
“不然呢？來喝茶？”我環顧四周，墻上的經絡圖、玻璃柜里的草藥罐子，
還有那個看起來比我爺爺還老的木凳，處處都散發著“不靠譜”三個字?！靶彰?，癥狀。
”她推了推眼鏡，完全無視了我的嘲諷?！盎粢增Ｑ?，一周了，西醫說是腰椎間盤突出。
”我翻了個白眼，“不過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這種——”“躺那兒。
”她指了指角落的一張治療床，打斷我的話。我瞪大眼睛：“你都不檢查一下？
”“你剛才說話時左手一直撐著腰，右腿不敢用力，典型的L4-L5椎間盤問題。
”她頭也不抬地整理著針具，“脫外套，趴下?！蔽冶凰膽B度激怒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這破地方也敢——”“不治就滾?！彼K于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冷得像冰，
“門口右轉有西醫院，左轉有殯儀館，隨你選?！绷制嬖诤竺娴刮豢诶錃?。
從來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我正要發作，腰部突然一陣劇痛，差點讓我跪在地上。屈辱啊！
我霍以霆居然要在這個滅絕師太手下求醫！我咬牙切齒地趴上治療床，
嘴里不饒人：“你們中醫不就是靠忽悠嗎？扎幾針能有什么用？
我看你就是從哪個古墓里挖出來的老古董——”“再廢話就扎啞穴?！彼龥鰶龅卣f。
我感覺到酒精棉在腰部擦拭，然后——“嗷??！”我發出一聲不像人類的慘叫，“你謀殺?。?/p>
”那根針扎進去的瞬間，我以為自己被雷劈了。但奇怪的是，劇痛過后，
一股暖流突然從針尖擴散開來，我那僵硬的腰部肌肉居然慢慢松弛了?！皠e動，還有五針。
”她的聲音依然冷冰冰，但手法卻異常精準。接下來的每一針都讓我又痛又爽。二十分鐘后，
她起針時，我居然能自己翻身坐起來了?！皶簳r緩解，明天再來?！彼率痔?，
開始寫病歷，好像剛才發生的奇跡不值一提?！岸嗌馘X？”我摸出錢包，
準備用鈔票砸死這個傲慢的女人?！岸佟，F金掃碼都行?！彼噶酥腹衽_上的二維碼，
旁邊貼著一張泛黃的照片，里面的白發老人慈祥地笑著?！斑@是...？”“我爺爺。
”她頭也不抬，“真正的滅絕師太，去年過世了?！蔽也恢獮楹斡悬c尷尬，
掃碼付了五百：“不用找了?！薄皾捞貌徽急阋??！彼诔閷侠锓?，“找你三百。
”“不必——”我話沒說完，三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已經塞進我手里。
我低頭看了看病歷本上的簽名——溫婉。這女人跟“溫婉“二字有半毛錢關系？！走出醫館，
林奇戰戰兢兢地問：“Boss，明天還來嗎？”我揉了揉已經不疼的腰，
回頭看了眼那個灰撲撲的身影，咬牙道：“來！我倒要看看這個滅絕師太還有什么本事！
”2“霍先生，您再動的話，這針可能會扎偏?！睖赝竦穆曇羝届o得像在討論天氣，
手上的銀針卻穩穩停在半空。我趴在治療床上，額頭已經沁出一層細汗?！罢l動了？
”我嘴硬道，“是這破床自己在晃?！睖赝裢屏送颇歉背蟮奖暮诳蜓坨R，
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譏諷：“霍先生，您知道人在緊張時，臀大肌會不自覺地收縮嗎？
”我發誓我聽到了一聲輕笑。轉頭瞪向站在一旁的林奇，我的助理立刻假裝咳嗽，
把臉扭向窗外?！耙涂禳c。”我煩躁地把臉埋進枕頭里，“我三點還有個會。
”銀針落下的瞬間，我的手指死死摳住了床沿。一股尖銳的刺痛從腰部擴散，
緊接著是難以形容的酸脹感。我咬緊牙關，硬是把一聲慘叫咽了回去?！昂粑?。
”溫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憋氣會讓肌肉更緊張?！蔽疫@才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
連忙大口喘氣。溫婉的手在我腰背間游走，尋找下一個穴位。她的指尖微涼，
觸感卻意外地舒服。“你昨天回去后，疼痛減輕了多少？”她問。“零。
”我毫不猶豫地撒謊，“一點用都沒有?！睖赝竦膭幼黝D了一下，
然后——那個滅絕師太居然笑了！不是禮貌性的微笑，
而是那種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充滿嘲諷的低笑?！笆菃?？”她慢條斯理地說，
“那為什么霍先生今天是自己走進來的，而不是像昨天那樣扶著腰、一步一挪？
”我的耳朵突然發燙。該死，被發現了?！疤鞖夂?，心情好，自然走得快?！蔽覐姄沃孀樱?/p>
“跟你的破針沒關系?！睖赝駴]再接話，只是利落地又下了幾針。這次我做好了準備，
沒再表現得像個怕打針的小孩。雖然...好吧，我確實從小就討厭尖銳的東西?！昂昧?，
二十分鐘后起針?！睖赝裾率痔?，“你可以睡會兒?！彼D身去整理藥柜，
寬大的灰色棉衣讓她看起來像個移動的麻袋。
我瞇起眼睛打量她的背影——這女人是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這么丑嗎？
“Boss……”林奇湊過來小聲說，“威廉姆斯先生剛才發信息，
問您今晚的慈善晚宴……”“推了。”我打斷他，“就說我腰傷復發。
”林奇面露難色：“可是這次晚宴有周小姐……”“我說推了就推了！
”我聲音不自覺地提高，立刻感到腰間的針一陣刺痛。溫婉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情緒激動會影響氣血運行?！彼?，“輕則療效減半，重則針位偏移?！蔽艺瘩g，
醫館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溫姐姐！我來啦！
”小女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懷里緊緊抱著一本圖畫書。
她身后跟著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婦女，手里拎著個塑料袋?！版ゆ砝?。
”溫婉的聲音突然柔和了八度，她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視，“這幾天有沒有按時吃藥？”“有！
”小女孩用力點頭，“媽媽說我晚上咳嗽少啦！”溫婉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然后起身招呼那位婦女：“張阿姨，您坐。妞妞的病歷我調出來看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這個溫柔得像幼兒園老師的女人，
真的是剛才那個冷言冷語的滅絕師太？溫婉給小女孩把脈時，
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耐心和專注。她甚至變魔術似的從抽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在小女孩乖乖配合檢查后獎勵給她。“溫姐姐，那個叔叔為什么趴在床上呀？
”小女孩突然指著我問道。我尷尬地別過臉，
卻聽到溫婉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叔叔怕打針，所以要特別照顧他。
”小女孩瞪大眼睛：“大人也會怕打針嗎？”“有些人即使長大了，內心還是個小孩子。
”溫婉說這話時，眼睛分明瞟向我。我氣得差點從床上跳起來，要不是身上扎滿了針的話。
治療結束后，小女孩和她媽媽離開了。溫婉回到我身邊，手法嫻熟地起針?！澳呛⒆邮裁床?？
”我裝作不經意地問?！跋??！睖赝窈喍痰鼗卮?，“西藥控制不住，
轉來中醫調理三個月了。”我輕哼一聲：“這么小的孩子，你們中醫就給她灌苦藥湯？
”溫婉的手停頓了一秒：“我給她用的是穴位敷貼和食療方，不用喝藥。”她頓了頓，
“霍先生對中醫的偏見，是基于無知還是優越感？”我被她噎得說不出話。
林奇在一旁拼命使眼色，示意我別跟醫生吵起來?！懊魈焱粫r間?！睖赝襁f給我一張紙條，
“這是今天的收費明細和注意事項?！蔽覓吡艘谎邸质侨賶K。
這點錢連我平時喝杯酒都不夠，她卻治好了我花十幾萬都沒治好的腰痛。
“你們中醫收費都這么...親民？”我忍不住問。溫婉正在洗手，
聞言抬頭看了我一眼：“濟世堂的規矩，窮人少收，富人多收。
”她意味深長地打量我的西裝，“霍先生今天這身行頭，夠我治二十個病人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洗得發白的袖口和磨破的毛衣領子。醫館的墻壁斑駁，桌椅陳舊，
但一切都被收拾得一塵不染?！白吡??！蔽易テ鹜馓?，逃也似的離開。坐進車里，
林奇遞給我一份文件：“Boss，這是今晚慈善晚宴的拍品清單，
威廉姆斯先生說希望您再考慮……”“我說了不去！”我煩躁地松了松領帶，
“去查查那個濟世堂的背景，特別是那個溫婉?！绷制纥c點頭，
猶豫了一下又說：“Boss，您今天看起來氣色好多了?！蔽毅读艘幌?。確實，
從醫館出來后，腰部的疼痛幾乎消失了，整個人輕松得像卸下了十斤重擔?！板e覺。
”我硬邦邦地說，“明天繼續去，是為了收集證據。這種江湖郎中遲早要曝光。
”林奇憋著笑點頭：“明白，Boss?！碑斖恚以诩依锾幚砦募r，手機響了。
是林奇發來的調查報告?！笢赝?，28歲，中醫藥大學博士，師從國醫大師溫濟世（已故）。
濟世堂第三代傳人，擅長針灸和疑難雜癥。無不良記錄，患者評價...」我往下滑，
看到一長串的五星好評。其中一條特別醒目：「溫醫生救了我女兒的命，我們窮，
她不但不收錢，還倒貼藥費——張XX」張XX...不就是今天那個小女孩的媽媽？
我放下手機，走到落地窗前。從這個高度，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燈火。不知為何，
我想起了濟世堂那盞昏黃的燈泡，和溫婉在燈光下專注的側臉。第二天，
我故意遲到了半小時。推開醫館門時，溫婉正在給一位老人把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忙就改天?！彼^也不回地說。我僵在原地。從來都是我讓別人等，
還沒人敢這么對我說話?！盎粝壬傲制嫘÷曁嵝?，
“三點您約了銀行行長……”我深吸一口氣，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這一等就是四十分鐘。
終于輪到我時，溫婉才正眼看了我一眼：“遲到會影響治療效果。
”“你知道我每分鐘值多少錢嗎？”我咬牙切齒地問。溫婉聳聳肩：“在我這里，
你的時間只值三百塊?！蔽覛獾貌铧c背過氣去，但腰部的隱痛提醒我不得不低頭。
治療過程比昨天順利些，至少我沒再大呼小叫。溫婉的手法確實精準，
每一針下去都恰到好處?！澳銧敔?..就是墻上照片里那位？”我試圖打破沉默。
溫婉的手微微一頓：“嗯。”“他教你的針灸？”“五歲開始認穴，七歲練針法。
”她的聲音里有一絲懷念，“先用棉團，再練橘子，最后是豆腐。
”我驚訝地看著她：“在豆腐上練針？”“豆腐嫩，力度角度稍有偏差就會穿。
”她難得耐心解釋，“練到能在豆腐上運針自如，才算入門。
”我不由自主想象小時候的溫婉，一臉嚴肅地對著豆腐塊戳針的樣子，嘴角不自覺上揚。
“笑什么？”溫婉皺眉。“沒什么?！蔽亿s緊收斂表情，
“就是覺得...你們中醫挺不容易?！睖赝窨戳宋乙谎?，沒說話，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些。
起針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周薇?！耙增?，聽說你腰傷復發了？
我好擔心~”電話那頭是她甜得發膩的聲音，“要不要我來看你？”“不用。
”我簡短地回答，“在治療，先掛了?！睊鞌嚯娫?，
我注意到溫婉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芭笥?？”她問?！安皇恰！蔽蚁乱庾R否認，
“只是...朋友。”溫婉點點頭，沒再追問。不知為何，我竟有點想解釋清楚的沖動。
“真的只是朋友?！蔽矣謴娬{了一遍，“我目前...沒有固定關系。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干嘛跟一個中醫解釋我的感情狀況？
溫婉似乎也覺得這個話題尷尬，迅速轉移了話題：“明天開始加艾灸，效果會更好。
”“艾灸？”我警惕地問，“那是什么？”“用艾草制成的灸條，點燃后熏烤穴位。
”她解釋道，“溫熱療法，很舒服的?！蔽野胄虐胍傻攸c點頭。臨走時，林奇去付錢，
我站在門口等。妞妞和她媽媽正好又來復診，小女孩看到我，眼睛一亮?！笆迨?！
”她跑過來，遞給我一張皺巴巴的紙，“這是我畫的畫，送給你！”我低頭一看，
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人趴在床上，旁邊站著個拿針的小人。
上面還用拼音寫著“叔叔別怕“?！版ゆ?！別打擾叔叔！”她媽媽慌忙過來拉她?！皼]關系。
”我接過畫，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視，“畫得...很好。
”妞妞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溫姐姐說，勇敢的小朋友才能得到獎勵！叔叔今天也很勇敢嗎？
”我一時語塞，抬頭正好對上溫婉的目光。她站在藥柜前，嘴角微微上揚?！班?，
叔叔今天...還算勇敢?！蔽腋砂桶偷鼗卮?。走出醫館，我把那張幼稚的畫折好放進口袋。
林奇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癇oss，您居然……”“閉嘴?！蔽业伤谎郏盎毓?。
”坐進車里，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把今晚的約會全部取消了?！懊魈焐衔绲臅h也推掉。
”我對林奇說，“我要...準時去針灸?！绷制纥c點頭，嘴角帶著可疑的弧度。
我懶得理他，轉頭看向窗外。濟世堂的招牌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破舊，但不知為何，
我卻覺得它比那些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更引人注目。就像它的主人一樣。3凌晨兩點十三分，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每一次翻身都像有人在我腰椎上釘釘子。“該死！”我咬著牙摸到手機，
屏幕的亮光刺得眼睛生疼。通訊錄滑到“林奇“的名字上，手指卻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三秒后，我撥通了另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頭傳來一個明顯帶著睡意的聲音：“喂？”“是我?！蔽椅丝跉?，“霍以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我腰疼得快要死了?！蔽覍嵲拰嵳f，
“比之前任何時候都疼?！庇质且魂嚦聊?。我幾乎能想象溫婉在那頭皺眉的樣子。
“濟世堂不提供急診服務?！彼罱K說道，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建議你去醫院。
”“我去過了！”我幾乎是吼出來的，隨即因為動作太大而倒抽一口冷氣，
“那些庸醫除了給我打止痛針什么都不會！”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像是她在翻身起床?！叭昼姾蟮??！彼f完就掛了電話。我盯著手機愣了兩秒，
然后忍著劇痛開始穿衣服。叫醒管家備車時，老陳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弓成蝦米的姿勢。
“少爺，要不要叫家庭醫生……”“不用?！蔽乙е勒f，“去濟世堂。
”深夜的城市安靜得陌生。車子駛過空蕩蕩的街道，路燈在車窗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我靠在座椅上，額頭抵著冰涼的車窗，試圖分散腰部的疼痛?！熬褪沁@里，少爺。”我抬頭，
看到“濟世堂“的招牌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陳舊。整條街都黑漆漆的，
只有醫館二樓亮著一盞微弱的燈?！澳慊厝グ?，不用等了?！蔽覍详愓f。
“可是少爺您的身體……”“我說了回去！”我不耐煩地揮手，然后推開車門。
站在醫館門前，我猶豫了一下才按響門鈴。沒有回應。我又按了一次，這次加上了敲門。
“來了?！崩锩鎮鱽頊赝竦穆曇簦又窍聵堑哪_步聲。
門鎖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當門打開的那一刻，
我所有的疼痛、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思緒都凝固了。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那個穿著臃腫棉衣、戴著黑框眼鏡的“滅絕師太“，
而是一個穿著簡單白色睡裙、長發如瀑的陌生女子。沒有眼鏡的遮擋，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明亮，像是含著星光。素凈的臉上沒有一絲妝容，
卻比任何精心打扮的名媛都要動人?！皽?..婉？”我難以置信地吐出這個名字。
她皺了皺眉：“進來吧，別站在門口?！蔽覚C械地跟著她走進醫館，
大腦還在處理剛才的視覺沖擊。她轉身時，發絲間若隱若現的后頸線條讓我喉嚨發緊。
“治療室在那邊。”她指了指走廊盡頭，“我去拿針具?！蔽蚁駛€夢游者一樣走進治療室，
坐在那張熟悉的治療床上。幾分鐘后，溫婉回來了，手里拿著針盒。
她現在已經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鏡，但頭發還是散著的，不再是白天那個古板的發髻?！芭肯隆?/p>
”她簡短地說。我緩慢地調整姿勢，每一寸移動都伴隨著劇痛。躺下后，
我側頭看著她準備針具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澳憔妥≡谶@里？”我問?！皹巧?。
”她頭也不回地回答，“我爺爺留下的房子?！蔽噎h顧四周，
治療室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清：“一個人住不害怕嗎？”“習慣了?！彼弥凭拮哌^來，
“比跟討厭的人合住強?！蔽姨裘迹骸氨热缥疫@樣的？”溫婉終于看了我一眼，
嘴角微微上揚：“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她讓我撩起上衣，冰涼的手指在我腰部按壓檢查。
沒有了厚棉衣的阻隔，她的指尖觸感更加直接，讓我不自覺地繃緊了肌肉。“放松。
”她命令道，“你緊張得像塊木板?！薄澳阃蝗蛔兂闪硪粋€人，我能不緊張嗎？
”我脫口而出。溫婉的手停頓了一下：“什么意思？”“就是……”我斟酌著詞句，
“你白天那副打扮，和現在...判若兩人。”她繼續按壓我的腰部，
聲音平靜：“工作需要?；颊吒菀仔湃慰雌饋韺I的醫生?！薄皩I等于老土？
”我忍不住吐槽，“你知道你白天看起來像什么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學究。
”溫婉的手突然用力，按在一個特別疼的點上，我差點從床上彈起來?！班?！你故意的！
”“穴位檢查。”她面無表情地說，“看來霍先生不僅腰有問題，嘴也有問題。
”我正要反擊，一陣劇痛突然從腰部竄到整條右腿，我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皠e動！
”溫婉按住我，“急性發作期，必須立刻處理?！彼穆曇敉蝗蛔兊脟烂C而專業，
手上的動作卻異常輕柔。她迅速點燃酒精燈，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翱赡軙悬c疼，
忍一下?！钡谝会樝氯r，我咬緊了牙關。但奇怪的是，這次的疼痛感比之前幾次輕很多。
溫婉的手法似乎更加溫和，每一針都帶著一種奇怪的韻律，像是在演奏某種無聲的音樂。
“換針了？”我問。她輕輕“嗯“了一聲：“用了更細的毫針，適合急性期?！蔽覀阮^看她，
發現她專注時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鼻梁上有一道淺淺的眼鏡壓痕。
不知為何，這個發現讓我心頭一軟?！盀槭裁磶臀?？”我突然問，“這么晚了，
你完全可以拒絕?！睖赝駴]有立刻回答。她專注地調整著針的角度，
然后才開口：“醫者仁心。就算是個討厭的有錢人，疼成這樣也該治。
”我輕笑出聲：“真不客氣。”“彼此彼此?！彼鼐吹?，“滅絕師太？古墓挖出來的？
”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我道歉。”“不必?！彼{整了最后一根針，
“安靜躺二十分鐘?！敝委熓依锵萑氤聊?。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道銀線。
我聽著溫婉整理器械的輕微聲響，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安寧?！澳阒绬?，“我打破沉默，
“你現在的樣子順眼多了。”溫婉停下手中的動作：“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我側頭看她，“總算像個人類，而不是什么醫學機器人?！痹捯怀隹谖揖秃蠡诹?。
溫婉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她摘下手套，轉身就要離開治療室。“等等！”我急忙叫住她，
“你去哪？”“既然霍先生這么不滿意我的治療，請另請高明?！彼穆曇衾涞孟癖?/p>
“今晚的費用免了?！薄拔也皇悄莻€意思！”我想起身，卻被身上的針限制住動作，“溫婉！
”她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治療室?！霸撍?！”我懊惱地捶了下床墊。又一次，
我的破嘴把事情搞砸了。我獨自在治療室躺了不知多久，
身上的針仿佛成了我和溫婉之間脆弱的連接。終于，我聽到腳步聲回來了。
但進來的不是溫婉，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皽蒯t生讓我來給你起針。
”她面無表情地說，“請不要亂動。”“溫婉呢？”我問?！靶菹⒘恕?/p>
”中年女人利落地起針，“她說你需要觀察半小時再走?！蔽遗吭谀抢?，
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被溫婉拒絕治療比腰痛還要難受，這感覺陌生得讓我心慌。
起針后，我慢慢坐起來，腰部確實輕松了許多。中年女人遞給我一張紙：“注意事項。
復診時間自己預約?！蔽医舆^紙條，上面是溫婉工整的字跡，但比平時潦草一些，
像是匆忙寫下的?！罢垎枴蔽要q豫了一下，“能幫我給溫醫生帶句話嗎？
”中年女人挑眉看我?！熬驼f...我道歉?！蔽移D難地吐出這幾個字，“真心實意的。
”女人點點頭，表情緩和了些：“我會轉達?，F在請到候診室休息，
半小時后如果沒有不適就可以走了。”我慢慢走到候診室，坐在那張硬邦邦的木椅上。
墻上掛著的時鐘滴答作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我盯著溫婉爺爺的照片，
那個慈祥的老人仿佛在無聲地責備我。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我抬頭，
看到溫婉站在走廊陰影處，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東西?！昂攘?。”她把杯子遞給我，
“有助于氣血運行?！蔽医舆^杯子，里面是深褐色的液體，散發著一股苦澀的草藥味。
”這是什么？”“獨活寄生湯加減方?！彼屏送蒲坨R，“對你的腰痛有幫助。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臉立刻皺成一團：“太苦了！”“良藥苦口?！彼谖覍γ孀拢?/p>
“喝完它，我就考慮原諒你。”我抬頭看她，發現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這不是完全的和平條約，但至少是休戰信號。我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了那杯可怕的藥湯，
強忍著不吐出來。溫婉嘴角微微上揚，遞給我一塊冰糖。“含著。去苦味。
”我趕緊把糖塞進嘴里，甜味立刻沖淡了苦澀。我們之間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八?，
“我終于開口，“我們達成和平協議了？”溫婉思考了一下：“有條件停戰。第一，
不準評論我的外表或著裝。第二，準時復診，遵醫囑。第三……”“還有第三？”我抗議。
“第三，“她無視我的抗議，“尊重我的專業，不要再叫那些侮辱性的綽號。
”我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成交。那么作為回報...？”“我會繼續治療你的腰?！彼f，
“以及，不再往你的藥湯里加黃連?！薄澳銊偛偶恿它S連？”我瞪大眼睛，“故意的？
”溫婉站起身，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半小時到了，你可以走了。明天下午三點，
不要遲到。”我站起身，驚訝地發現腰部幾乎不疼了。”你的針灸...真的很神奇。
”她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不帶刺的贊美。走到門口時，我突然轉身：“溫婉?！薄班牛?/p>
”“謝謝你。”我認真地說，“不只是為了今晚?！痹鹿庀?，我看到她的表情柔和了一瞬，
然后迅速恢復了平常的冷靜：“明天見，霍先生?！被氐杰嚿?，我讓老陳直接開回家。
凌晨的城市依然沉睡，但我的思緒卻異常清醒。那個在月光下開門的女孩形象揮之不去，
與我記憶中古板的“溫醫生“形成鮮明對比。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十分鐘到達了濟世堂。
林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主動調整行程表的樣子。溫婉正在給一位老人把脈，
看到我時微微點頭示意。她恢復了那身老氣橫秋的裝扮，頭發也盤成了嚴肅的發髻。但今天，
我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地想象那些發絲散落下來的樣子。輪到我時，我自覺地趴上治療床。
溫婉的手法比昨天更加熟練，每一針都精準到位?！澳銧敔?，“我突然問道，
“是怎么收養你的？”溫婉的手停頓了一秒：“為什么問這個？”“好奇。”我側頭看她，
“你提過一次，說你是孤兒?！彼聊艘粫?，然后繼續下針：“我四歲時父母車禍去世，
沒有其他親人。爺爺當時在醫院工作，經常來看我。后來...他辦了收養手續。
”“他一定是個善良的人。”我說?！八亲詈玫?。”溫婉的聲音輕柔下來，“他教我醫術，
也教我做人。醫者仁心，這是他最常說的話。”我注意到她說起爺爺時，眼神會變得溫暖，
手上的動作也會不自覺地放輕?！八阅憷^承了他的醫館?！薄班??！彼喍痰鼗卮穑?/p>
然后轉移了話題，“今天加艾灸，別亂動?！卑牡臒岫韧高^皮膚滲入肌肉深處，
帶來一種舒適的暖意。我閉上眼睛，突然想起自己的祖父——那個嚴厲的老人，
從未對我表示過一絲溫情?！拔易娓福拔衣犚娮约赫f，“認為感情是弱點。
他把我父親培養成了一個完美的商人，也毀了他?！睖赝竦氖州p輕搭在我肩膀上，沒有說話，
但那種安靜的陪伴感卻莫名令人安心。治療結束后，我站在醫館門口，
看著溫婉整理藥柜的背影，突然不想那么快離開。“溫婉，“我鬼使神差地說，
“我明天還會來?！彼D過身，挑了挑眉：“你的療程確實還需要幾次鞏固。
”“不只是因為治療?！蔽颐摽诙觯拔?..喜歡和你聊天。”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
我自己都愣住了。溫婉也明顯吃了一驚，眼鏡后的眼睛微微睜大。一陣尷尬的沉默后，
她輕輕點頭：“明天見，霍以霆?！弊叱鲠t館，我摸出手機取消了接下來三天的晚間約會。
林奇在一旁瞪大眼睛：“Boss，您確定嗎？周小姐那邊……”“全部推掉。
”我拉開車門，“我接下來幾天...很忙?！弊谲嚴?，我望向濟世堂的窗戶，
隱約可見溫婉的身影在里面忙碌。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胸口蔓延——我竟然在期待明天的針灸，
不是因為治療，而是因為能見到那個總是一針見血的女人。4周三下午，
我比約定時間提前了十五分鐘到達濟世堂。推開門的瞬間，一股異樣的氣氛撲面而來。
醫館里站著三個陌生男人，為首的那個正用指節敲擊著溫婉的問診臺，
發出令人不適的噠噠聲。他們穿著花里胡哨的襯衫，脖子上掛著金鏈子，
一看就不是來看病的?！皽蒯t生，我們老板說了，這條街的店鋪都得交清潔管理費。
”為首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金牙，“您這都拖欠兩個月了?！蔽艺驹陂T口，
手搭在門把上，沒有立即進去。溫婉背對著我，她的灰色棉衣在三個壯漢面前顯得格外單薄，
但脊背卻挺得筆直。“我上次說得很清楚了?！睖赝竦穆曇衾潇o得像是討論天氣，
“濟世堂不需要額外清潔服務，也不會支付任何未經政府批準的管理費。
”金牙男的笑容僵在臉上：“溫醫生，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我們兄弟幾個天天在這條街巡邏，很辛苦的?！薄靶量?？”溫婉輕輕推了推眼鏡，
“每天在街角打牌、嗑瓜子，確實很辛苦?！蔽也铧c笑出聲來。這女人，
面對三個明顯是混混的男人，居然還敢諷刺他們？金牙男臉色一沉，
猛地拍了下桌子：“少他媽廢話！今天不交錢，就別想開門做生意！
”他身后的兩個跟班配合地向前一步，其中一個故意踢翻了候診區的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的手指收緊了。按理說，這種街邊小糾紛根本不值得我插手。但看著溫婉孤零零的背影，
一股無名火突然竄上心頭?！霸趺椿厥?？”我推門而入，聲音故意提高了八度。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溫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三個混混上下打量著我，
目光在我的定制西裝和腕表上停留了片刻?！斑@位先生，我們正在談事情。
”金牙男瞇起眼睛，“建議您改天再來?！蔽覐街弊叩綔赝裆磉?，故意站得很近：“溫醫生，
我的預約時間到了吧？”溫婉看了我一眼，默契地接住我的暗示：“是的，霍先生。請稍等，
我處理完這里的事就為您診治?！苯鹧滥胁荒蜔┑卮驍啵骸拔艺f了今天不交錢就別想做生意！
”他轉向我，“這位老板，建議您換個地方看病。今天這里不開張了。
”我慢條斯理地從內袋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遞給他：“霍以霆?；羰辖鹑?。
”金牙男接過名片，表情突然變得精彩。他身后的跟班湊過來看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霍...霍總？”金牙男的聲音突然低了八度，“不好意思，沒認出您來?！蔽椅⑽㈩h首，
拿出手機：“需要我打電話給劉局長嗎？他上周剛和我吃過飯，
應該很樂意聊聊這條街的清潔管理問題?！比齻€混混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金牙男干笑兩聲，
慌忙擺手：“誤會！都是誤會！溫醫生，打擾了，我們這就走。”他們幾乎是落荒而逃，
連踢翻的椅子都顧不上扶起來。門關上后，醫館里突然安靜得能聽見時鐘的滴答聲?！爸x謝。
”溫婉簡短地說，彎腰去扶那把椅子。我搶先一步扶起椅子：“這種事經常發生？
”“第三次了?！彼届o地回答，好像剛才的沖突不值一提，“自從爺爺去世后，
他們就盯上了濟世堂?！蔽野櫭迹骸盀槭裁床粓缶?？”“報過。”溫婉走向藥柜，
開始準備針灸用具，“沒用。拘留幾天就放出來，然后變本加厲。”我看著她平靜的側臉，
突然意識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每天面對的是什么。我的介入或許暫時嚇退了那些混混，
但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拔铱梢詭兔Α！蔽艺f，“打個電話的事?！睖赝駬u搖頭：“不必。
我能應付?！薄熬涂磕隳翘滓缘路?？”我忍不住譏諷，“剛才要不是我進來，
他們可能已經動手了?！睖赝駨乃幑裆钐幠贸鲆粋€小木盒，打開給我看。
里面整齊排列著十幾根細如發絲的銀針，在燈光下閃著寒光?！斑@是爺爺傳給我的飛針。
”她平靜地說，“真要動手，現在那三個人應該都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我瞪大眼睛：“你會武功？”“中醫世家，多少會點防身術。”她輕輕合上盒子，
“不過能不動手最好。爺爺說，醫者仁心，銀針是用來救人的。
”我不知該驚訝于她隱藏的身手，還是敬佩她在這種情況下的克制。
這個穿著老氣橫秋的女人，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一面？“趴下吧。”溫婉指了指治療床，
“今天試試新針法。”治療過程中，我的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事件上。溫婉的針法確實精妙，
每一針下去都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像是某種無聲的音樂。
“你為什么要打扮得那么……”我斟酌著用詞，“樸素？
”溫婉的手停頓了一秒：“醫者不需要花枝招展。”“但你也太極端了?！蔽覀阮^看她，
“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才是真實的你，對吧？”溫婉沒有回答，只是專注地調整針的角度。
但她的耳尖微微泛紅，暴露了內心的波動?！拔颐靼琢?。”我突然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把自己打扮得老氣橫秋，就是為了避免麻煩，對吧？男病人不會想入非非，
女病人不會嫉妒排斥?！睖赝褫p咳一聲：“霍先生，請安靜。說話會影響氣血運行。
”我識相地閉嘴，但心里已經有了主意。治療結束后，我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在醫館里轉了一圈，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陳舊但干凈的桌椅，
泛黃但整齊的醫學掛圖，簡陋但精心打理的中藥柜...“溫婉，“我突然說，
“我可以幫你改造醫館?！彼谡聿v，聞言抬起頭：“什么？”“不是說要改變風格。
”我迅速解釋，“而是提升整體形象。保留中醫館的特色，但讓環境更舒適、更現代化。
這樣既能提升患者體驗，又能……”我指了指門口，“防住那些混混。
”溫婉皺眉：“我不需要施舍?！薄安皇鞘┥?！”我走到她面前，“是投資。
我看過你的患者評價和經營數據，濟世堂有潛力成為頂尖的中醫診所。
只是缺乏專業包裝和商業運作?！睖赝裾卵坨R，
揉了揉鼻梁——我注意到這是她疲憊時的習慣動作：“霍先生，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
不是豪華裝修?！薄暗谝挥∠蠛苤匾??！蔽覉猿值?，“想想那些第一次來的患者，
看到這么陳舊的環境，會不會先入為主地懷疑醫術水平？”溫婉沉默了。
我知道她在思考我的提議。“至少讓我做個方案給你看。”我放軟語氣，“不喜歡就算了。
”她終于點了點頭：“好吧。但前提是不能影響正常營業，也不能改變濟世堂的本質。
”“成交！”我忍不住咧嘴一笑，“對了，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詳細聊聊。
”溫婉警惕地看著我：“為什么？”“因為……”我急中生智，“我想請教中醫問題。
關于...中西醫結合的理論基礎?！边@個理由顯然出乎她的意料。她猶豫了一下，
終于點頭：“好吧。但我要八點前回來，準備明天的藥材?！薄皼]問題！”我掏出手機，
“把地址發你。七點，準時。”走出醫館時，我的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林奇在車里等我，
見我一臉笑容，好奇地問：“Boss，針灸這么舒服嗎？”“閉嘴，開車?！蔽倚αR，
“對了，幫我取消今晚所有安排?！绷制娴纱笱劬Γ骸翱墒墙裢碛小薄叭咳∠?。
”我打斷他，“然后聯系室內設計部的張總監，讓他明天上午帶著團隊來見我。
”晚餐我選了一家低調但雅致的中餐廳，私密性很好。溫婉準時到達，
依然穿著那件灰色棉衣，但至少頭發是散下來的，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你經常這樣嗎？”點完菜后，溫婉突然問?！澳臉樱俊薄凹s女人吃飯，談投資。
”她的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我差點被水嗆到：“不是！我是說...這次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因為……”我放下杯子，“你是真的需要幫助，
而不是...你知道的，那種女人。”溫婉微微挑眉：“哪種女人？
”“就是……”我尷尬地比劃了一下，“沖著我的錢和地位來的那種?！睖赝裢蝗恍α?，
不是禮貌的微笑，而是真正被逗樂的笑容：“霍先生，你對自己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叫我以霆吧。”我說，“既然我們要合作改造醫館?！辈松蟻砹?，
我們的話題從醫館設計自然過渡到中醫理論。當我提到現代醫學對中醫的質疑時，
溫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澳銈兘鹑诮绲娜俗钕矚g談數據和證據?！彼畔驴曜樱?/p>
“那你知道針灸鎮痛的效果已經被無數fMRI研究證實了嗎？”“fMRI？
”我驚訝地問，“你是說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對。”溫婉點頭，“針刺特定穴位時，
大腦中疼痛相關區域的活動明顯減弱。這不是安慰劑效應，而是可觀測的生理變化。
”我來了興趣：“有論文嗎？”“多得是?！彼统鍪謾C，幾下就調出幾篇英文論文，
“這是哈佛醫學院的研究，這是牛津大學的meta分析……”我瀏覽著那些論文，
驚訝地發現溫婉不僅熟悉中醫理論，對現代醫學研究也了如指掌?！澳闶侵嗅t博士，
怎么懂這么多西醫神經科學？”我好奇地問。
溫婉的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真正的中醫不應該固步自封。我爺爺常說，
醫道無中西，唯效是求?！蔽覀兙瓦@樣聊到了餐廳打烊。
溫婉對中醫理論的深刻理解和開放態度讓我刮目相看，
而她對現代醫學研究的熟悉程度更是出乎意料?！拔以摶厝チ??！睖赝窨戳丝幢?，
“明天一早有病人?！蔽覉猿炙退丶?。車停在濟世堂門口時，
她突然說：“謝謝你今天的提議。我會認真考慮的?！薄安豢蜌??！蔽椅⑿?，“對了，
明天我可能晚點來。有個重要會議?！睖赝顸c點頭：“記得按時吃藥。
我放在你病歷袋里的那包?！笨粗哌M醫館的背影，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期待每天的治療時間了——不只是因為針灸確實緩解了我的腰痛，
更因為和溫婉的交談總能讓我看到新的視角。第二天下午，我如約帶著設計團隊來到濟世堂。
溫婉正在給一位女患者把脈，看到我們一行人，明顯愣了一下。女患者轉過頭來，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是周薇?！耙增?？”周薇驚喜地站起身，“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在這里治療腰痛。
”周薇的目光在我和溫婉之間來回掃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明白了。
這就是林奇說的那個針灸很厲害的老中醫？”她上下打量著溫婉樸素的裝扮，
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確實很專業呢?！睖赝竦谋砬闆]有絲毫波動：“周小姐，
您的脈象顯示肝氣郁結，建議少動怒，多休息?！敝苻钡男θ萁┳×耍骸澳闶裁匆馑迹?/p>
”“字面意思?！睖赝衿届o地寫下處方，“中醫認為，長期情緒不暢會導致肝經淤堵，
進而影響皮膚狀態?！彼庥兴傅乜戳丝粗苻鳖~頭上隱約的痘痘。
周薇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睖赝裢屏送蒲坨R，“我的病人。
”我在一旁差點笑出聲來。周薇轉向我，眼中帶著難以置信：“以霆，
你就看著她這么侮辱我？”我看了看鎮定自若的溫婉，又看了看氣急敗壞的周薇，
突然做出了選擇：“溫醫生只是陳述醫學事實，周薇。如果你不滿意，可以換醫生。
”周薇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她抓起包包，怒氣沖沖地走向門口：“霍以霆，你等著！
”門被狠狠摔上后，醫館里一片寂靜。設計團隊的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溫婉則若無其事地整理著診桌?！氨??！蔽业吐晫赝裾f，“她一向……”“不必解釋。
”溫婉打斷我，“我們開始看設計方案吧。”接下來的兩個小時，
我們討論了醫館改造的每一個細節。令我驚訝的是，
溫婉對設計有著敏銳的直覺和獨到的見解，她堅持保留中醫館的傳統韻味，
同時巧妙地融入現代元素?！斑@里可以放一個中藥展示墻?！彼钢皬d的一面墻說，
“用現代燈光效果展示藥材，既美觀又有教育意義?！睆埧偙O連連點頭：“溫醫生有眼光！
這樣既保留了傳統，又增加了科技感?！庇懻摻Y束時，天色已晚。設計團隊離開后，
醫館里又只剩下我和溫婉。“今天謝謝你?！睖赝裢蝗徽f。“謝我什么？”“站在我這邊。
”她輕聲說，“雖然沒必要。”我聳聳肩：“周薇太咄咄逼人了。而且……”我猶豫了一下，
“她說你是老中醫確實過分了?！睖赝裎⑽⒁恍Γ骸皬尼t年齡來說，我確實算老了。
五歲開始認藥材，七歲學把脈……”“但你才二十八歲?！蔽胰滩蛔≌f，“年輕有為，
卻把自己打扮得像八十二歲?！睖赝駬u搖頭：“醫者不需要……”“醫者不需要花枝招展，
我知道?！蔽掖驍嗨?，“但適當的形象管理也是專業的一部分。想想那些頂級外科醫生，
他們的白大褂也是量身定制的?！睖赝袢粲兴嫉乜粗遥骸澳阏娴暮茉谝膺@個，是嗎？
”“因為我在意……”我差點說出“你“，緊急剎車，“...醫館的形象。
作為潛在投資人?！睖赝顸c點頭：“我會考慮的?，F在，你需要治療了?！迸吭谥委煷采希?/p>
我感到溫婉的手指輕輕按壓著我的腰部，尋找穴位。今天的觸碰似乎比往常更加輕柔，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細心?！澳阒绬?，“我突然說，“我爺爺從不相信中醫。
他認為那都是江湖騙術?！睖赝竦氖滞ｎD了一下：“那為什么來找我？”“因為西醫沒用。
”我老實回答，“而且...林奇說你的針灸神奇?！薄艾F在呢？”她問，
“還覺得是江湖騙術嗎？
”我側頭看她：“你覺得一個金融從業者會繼續投資沒回報的項目嗎？
”溫婉的嘴角微微上揚，手上的針精準地落下。這一次，我幾乎沒有感到疼痛，
只有一種溫暖的流動感從針尖擴散開來。離開醫館時，我回頭看了一眼。溫婉站在窗前，
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個柔和的輪廓。我突然意識到，
這個固執、聰明、勇敢的女人，已經悄然占據了我越來越多的思緒。5“慈善晚宴？
”我放下手中的艾條，扭頭看向霍以霆，“你邀請我去？”霍以霆躺在治療床上，
眼睛盯著天花板，仿佛在討論天氣般隨意：“下周六，在星辰號郵輪。
主辦方給了我兩張邀請函?！蔽依^續著手上的艾灸，
讓燃燒的艾條在霍以霆腰部的穴位上方緩慢畫圈。溫暖的藥香在治療室里彌漫開來。
“我不適合那種場合。”我平靜地說?；粢增獋冗^頭，濃密的眉毛挑了起來：“為什么？
因為要穿晚禮服而不是白大褂？”“因為那是你的世界?！蔽艺{整了一下艾條的角度，
“富豪、名媛、香檳塔...不是我的圈子?！被粢增蝗蛔鹕韥?，差點碰翻艾灸盒。
我連忙穩住燃燒的艾條，皺眉看他：“別亂動！”“溫婉，“他直視我的眼睛，目光灼灼，
“醫館改造方案下周就要定稿了。晚宴上會有幾位醫療投資界的重要人物，
對你的醫館發展很有幫助。”我抿了抿嘴唇。這個理由確實讓我動搖了。
濟世堂的改造計劃已經進行到關鍵階段，如果能結識一些醫療投資人...“而且，
“霍以霆補充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晚宴主辦方是中醫協會。你作為中醫博士，
難道不該支持一下？”我瞪大眼睛：“中醫協會？你怎么不早說！”他聳聳肩，
一副得逞的表情：“現在你沒法拒絕了吧？”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幾點？需要準備什么？
”“晚上七點，碼頭集合?！被粢增难劬α亮似饋?，“禮服什么的你不用擔心，
我會安排——”“不必。”我打斷他，“我自己準備?！被粢增€想說什么，
被我一根艾條按回床上：“躺好，治療還沒結束?！彼怨耘炕厝ィ旖堑男σ饩镁梦瓷?。
接下來的幾天，霍以霆每次來治療都會“不經意“地提起晚宴的事，
從郵輪有多豪華到晚宴會有哪些名人出席，事無巨細。我表面上不為所動，
心里卻已經開始盤算穿什么、怎么打扮。周五晚上，我關上醫館大門，
從閣樓拖出一個塵封已久的行李箱。
箱子里是我幾乎從未穿過的“另一面“——幾件質地精良的禮服、幾雙高跟鞋，
還有一套完整的化妝品。這些都是大學時代買的，那時我還做著“中西醫結合“的夢，
幻想穿著得體地出席各種醫學研討會。直到爺爺生病，我放棄了大醫院的機會回到濟世堂，
這些衣服就被束之高閣。我拿起一條墨綠色的絲絨長裙在身前比了比。
鏡子里的女人素面朝天，頭發隨意地挽成一個髻，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張臉。這樣的我，
和那條華美的裙子格格不入?！罢娴囊?？”我輕聲問鏡中的自己。
爺爺的照片在墻上靜靜地看著我，慈祥的笑容仿佛在說：去吧，丫頭，
別總是把自己關在醫館里。周六下午，我提前兩小時關了醫館?；氐郊?，
我花了整整一小時泡澡，用自制的草藥精油滋潤每一寸肌膚。
接著是頭發——我放下常年盤起的發髻，仔細洗護，吹干后柔順地披散在肩頭。然后是妝容。
我摘下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鏡，戴上隱形眼鏡，一點點描繪著眼線、涂抹著眼影。
鏡中的女人漸漸變得陌生而...美麗。最后是那條墨綠色長裙。
絲絨的質地貼合著我的曲線，露背的設計展示出我平時被白大褂遮蓋的肌膚。
我戴上爺爺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首飾——一枚古樸的銀質胸針，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草藥圖案。
“爺爺，我這樣...可以嗎？”我輕聲問，突然有些不確定。門鈴響了。我深吸一口氣，
拿起手包，走向門口?；粢增蓙淼能囃Ｔ跇窍?，司機恭敬地為我開門。一路上，
更新時間：2025-05-06 01:2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