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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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雞捆得結結實實,李安龍倒提著大公雞,拎著細麻繩,還捧著裝滿海鮮的瓷盆,大步流星回了李家老宅。

弄巷口,張嬸和陸家二嫂正提著鉤子,剛淘海回來。

兩人下午都在家里織網,只有在退潮時候去海塘碰碰運氣,專門在淺水坑挖一些碎石,翻找來不及退回海里的小螃蟹,用鑿子鑿附著在巖石上的牡蠣。運氣好的時候,她們撿來的牡蠣和小螃蟹足夠晚上燉海鮮湯,還能撿些有紅膏的蝦姑,給自家男人當下酒菜。

張嬸和陸家二嫂遠遠瞅見李安龍走過來,喊他:“李安龍,你阿嫲醫院回來了?你阿爺留下來的小漁船修好了?都啥時候了,你家這間老房子還沒翻修,不老老實實去淘海掙錢?!?/p>

張嬸指了指村口都起了幾棟樓房,又要張嘴嘚瑟她兒子新蓋的磚瓦房。

李安龍一看張嬸要打開話匣子,連忙走近了,提起手里的大公雞說道:“得嘞,回頭掙了錢就翻修老房子嗷?!?/p>

他客氣禮貌,笑著點點頭,快步從兩個姑嫂身邊擦過去。

張嬸和陸家二嫂看著他手里提著的大公雞,捧著瓷盆,都有些懵。

“還真是見鬼了?李家老三前些日子還捉了大米魚,大青蟹的,今個又買來大公雞?也沒酒氣,咋就改性子了?”

“嗨,還不是他被機械廠開除那件事么。李家老三又不傻,肯定是想通了,踏實做事起來嘍?!?/p>

“李安龍被機械廠開除?老李不是說,那是他兒子不樂意干,自個撂挑子不干的么?!?/p>

“老李說啥你也信?說他兒子被廠里開除多沒臉啊,臉上沒面兒?!?/p>

……

李安龍回了老宅,發現家里女人們都還沒回來,估摸著是將織好的刺網送去公社。

林念慈為了貼補家用,也跟著二嫂進了生產大隊的手工編織組。漁村的手工編織主要是刺網,和下海用的籠網。女工做熟后,熟練工一天能編織刺網五六張,一天能賺個七八毛,做得快的人一個月能拿到二十三四塊錢,比廠里臨時工賺得多。

所以平常日子,村里挨家挨戶的男男女女,都為生計忙碌。

李安龍提著掙扎的大公雞,打算給媳婦兒燉個雞湯,補補身子。

他用平口改刀,將大公雞割了喉,放了血,將保溫瓶里的開水倒在瓷盆里,在滾燙的開水里燙刷,這樣雞毛拔得利索。

然后他走到爐子跟前,用火鉤子往里頭捅了捅。臨近中午,爐子里火早就滅了,他瞅了瞅煤棚,里面快沒煤了,家里人還沒續煤。他只能跑去煤棚后面,扯了幾根蘆葦引火用,再撿了兩根劈柴,和一捧苞米芯子回了灶間。

火得重新生。他清了清爐灰,里頭鋪上玉米芯子,將劈柴,和蘆葦放上去,然后把爐蓋子蓋上。他從兜里掏了掏,還真被他掏出個老式的煤油打火機。

這種老火機,是老煙槍最喜愛的打火方式,80年代初不少年輕人備著。他“嚓”劃出老火機,將蘆葦毛子引燃了,見火著后,將爐門“咔”合上。

爐子上,一大口農村鐵鍋,正在燉著大公雞。他在灶間筐里掏了掏,發現母親曬干的斗雞菇。

前些日子海邊下了雨,夏季雨水季里,是斗雞菇生長的盛季,這種菇專門在白蟻窩附近出現。母親上周背著竹林采山,采了不少斗雞菇回來,鋪開放在窗臺上曬著陰干。

現在,斗雞菇剛好用來煲雞湯。

一大鍋斗雞菇雞湯“咕嚕?!睗L著的氣泡,鍋蓋開了一條縫,濃郁的葷香味飄散在空氣里,沿著窗戶往外飄,使勁往人鼻子里鉆。

隔壁是漁把頭趙家。

趙家當家的是趙建國,是趙國棟的父親,他排行老二,生了五個子女,住的也是石頭屋,同樣沒建新房。但趙家情況,和李家不一樣。

趙建國是十里八村遠近聞名的漁把頭,能下海撈魚,還能在江河下網。他家里有小機船,每逢大潮汛,和漁季,以及開春的開江,趙把頭開著那艘小機船,憑借一身好本事,下網十分精準,大青蟹,黃油蟹,大青斑……有趙把頭在,趙家那么多口人,那么多張嘴,就沒餓過。

李安龍聽趙國棟吹噓,說他爹明年年初就打算重建老房,到時候修個雙層磚瓦樓,整個水磨地板,也叫村里人羨慕上。

現在,趙建國吃壞了肚子,正在蹲旱廁。

他憋著臉,皺緊眉頭,手捏著鼻子,屏住呼吸。他被旱廁這股味兒熏得不行,也不知道早上吃了啥海鮮,吃壞了肚子,這一蹲就站不起來。

忽然,一股濃郁的葷香味兒,順著旱廁上沿就往里頭散。那風一吹,小味兒撓撓的,帶著一絲絲的清爽,讓他總覺得有些香,想要抬頭嗅,但他竄稀,剛站起來又有感覺,趕緊蹲下來。他隱隱約約,想聞,又聞不真切。

“啥味兒啊,這么香,聞著有點油水啊?!?/p>

趙把頭家里不缺吃的,通常都是滿滿當當一桌子海鮮。海鮮這玩意兒,偶爾吃上一頓很爽,但叫村里人頓頓吃,那胃里還難受。主要是米、面這些碳水吃得少,油水也不夠。一盤海鮮沒油水配,吃起來確實費勁。

這不,趙建國缺油水受不了,一邊竄稀,一邊饞著空氣里的油水葷香味兒。

他正捏著鼻子呢,被旱廁臭的不行,但又好奇擱哪飄來的葷香?聞著像是燉雞味兒啊。

空氣里的燉雞湯香味很稀薄,但就是這么稀薄的香味,才叫趙把頭抓耳撓腮,更是想聞個清楚,看看是不是雞湯香味兒,從哪戶人家灶間傳來的,誰家燉雞湯了?

他剛松開鼻子,想要聞得更清楚些,忽然同時吸入大股旱廁的沖味兒。那味兒騷的又沖又上頭。他“唉呀媽”大喊一嗓子,張大嘴干嘔著,連帶早晨吃的海鮮一道噴出來。

“哎呀我艸。還真是燉雞味兒!從李家飄來的?!?/p>

他探頭在旱廁上沿,深吸了好幾口,又嘔又惡心,自損了八百,可算是分辨明白了燉雞香味的源頭。

忽然他想到,李家啥時候舍得殺雞了?肯定是李家老三那個混混,又偷著老李養的老母雞殺了唄。

他心情轉好,樂呵呵地笑著想:李家老三真是個不省油的燈。還是他家趙國棟打小就懂事,叫大人省心,成績又好,半點沒咋操心。

他終于提好褲帶,神清氣爽地出了旱廁,就聽他婆娘大喊:“咱家大公雞咋沒了?叫誰偷了?”

更新時間:2025-05-05 23: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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