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轉學生開學典禮上，九月的陽光透過禮堂高窗斜射進來，
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個個明亮的光斑?？諝庵酗h浮著細小的塵埃，悶熱得讓人昏昏欲睡。
"作為高三學生，我們必須以最嚴謹的態度對待每一分鐘，遵守校規校紀，
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學習中..."沈念晴站在講臺上，聲音清亮而有力。
她穿著熨燙得一絲不茍的白色校服襯衫，深藍色百褶裙垂到膝蓋上方兩指處，
黑色小皮鞋擦得锃亮。及肩的黑發用簡單的發夾別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頸和一對珍珠耳釘。
作為學生會長，她早已習慣了在這樣的場合發言。臺下三百多名學生機械地鼓著掌，
眼神渙散。后排有幾個男生甚至偷偷打起了瞌睡。"最后，
祝愿所有同學在新學期..."沈念晴的結束語被禮堂后門"砰"的一聲巨響打斷。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聲源處。一個高個子男生站在門口，逆光中只能看清他的輪廓。
他微微喘著氣，顯然是一路跑來的。"對不起，我遲到了。"他的聲音里卻沒有多少歉意。
校長皺了皺眉："你是...""程野，轉學生。今天第一天。"男生向前走了幾步，
陽光終于照亮了他的臉——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右眉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沈念晴瞇起眼睛。這個男生沒打領帶，
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敞開著，露出鎖骨。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
一看就是剛從包裝里取出來，連熨都沒熨過。"先入座吧，典禮結束后去找李老師報到。
"校長無奈地擺擺手。程野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目光掃過講臺，與沈念晴短暫相接。
她立刻移開視線，挺直了背脊。"開學典禮到此結束，各班按順序退場。"人群開始移動，
沈念晴快步走向后臺，拿出紀律檢查本，在"程野"的名字后面畫了個叉。遲到，
著裝不規范——開學第一天就兩項違紀記錄。她合上本子，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兩個小時后，
沈念晴抱著新學期的教材走向高三(7)班教室。剛走到門口，
她就聽見教室里傳來一陣笑聲。"真的假的？你以為學校那么松？"一個男生興奮地問道。
"騙你干嘛，我們周五下午都沒課，直接去網吧開黑。"這個懶洋洋的聲音很陌生，
但又似乎在哪里聽過。沈念晴推開門，教室瞬間安靜了幾分。
她看到那個早上遲到的轉學生正坐在最后一排，兩條長腿隨意地伸在過道上，
周圍圍著幾個男生。"沈念晴，正好。"班主任李老師朝她招手，"這是程野，
新轉來的同學。你作為班長，多幫助他熟悉環境。"沈念晴點點頭，目光與程野相遇。
他歪著頭打量她，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我們早上見過了，學生會長。"他說。
"是的，在開學典禮上，你遲到了十五分鐘。"沈念晴平靜地回應，
走回自己的座位——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她剛放下書本，就聽見身后椅子挪動的聲音。
程野被安排坐在了她正后方。上午的課程平淡無奇。沈念晴專注地記著筆記，
偶爾舉手回答問題。她能感覺到身后的人不是趴著睡覺就是在課本上涂涂畫畫，
完全沒有聽講的意思。物理課上，沈念晴正認真抄寫黑板上的公式，
突然感到有什么東西輕輕戳了戳她的后背。她下意識挺直了背，沒有回頭。幾秒鐘后，
又是一下。沈念晴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去："有事？"程野手里轉著一支圓珠筆，
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般的笑容："借支鉛筆？我的斷了。
"沈念晴從筆袋里取出一支備用鉛筆放在他桌上，正要轉回去，
程野突然湊近了些："你耳朵紅了。""什么？"她一愣。"你轉頭的時候，
我看到你耳朵紅了。"程野壓低聲音，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是因為生氣，還是害羞？
"沈念晴感到一股熱氣涌上臉頰，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是因為有人浪費我聽課的時間。
"她轉回身去，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接下來的半節課，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后背仿佛有電流通過，異常敏感。
當程野偶爾調整坐姿，他的膝蓋會不小心碰到她的椅子，
每一次觸碰都像一塊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漣漪。下課鈴響起，
沈念晴迅速收拾好書本，準備去學生會開會。她起身時，一張紙從程野的桌上飄落到她腳邊。
她彎腰撿起，發現那是一張速寫——畫的是講臺上的物理老師，
夸張的表情和標志性的扶眼鏡動作被捕捉得惟妙惟肖，
角落里還畫了個小箭頭標注"第三十七次扶眼鏡"。"畫得不錯吧？
"程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念晴把畫還給他，猶豫了一下："嗯...挺像的。
但你該認真聽講。"程野接過畫，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指尖："聽課太無聊了。再說，
高三內容我去年就學過了。""那你為什么還...""留級？"程野聳聳肩，
"轉學手續出了點問題，只能重讀一年。不過無所謂，多一年時間思考人生方向也不錯。
"沈念晴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點點頭："我要去開會了。""等等，
"程野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這個給你。"沈念晴疑惑地接過，
展開后發現是早上她借給程野的鉛筆。"還你。我削好了。"程野說完，
拎起書包走出了教室。沈念晴看著手中被削得整整齊齊的鉛筆，
筆尖完美得像是用專業卷筆刀處理過的。她搖搖頭，把鉛筆放回筆袋，
快步向學生會辦公室走去。不知為何，那張物理老師的滑稽速寫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更揮之不去的，是程野說"你耳朵紅了"時，那帶著笑意的眼睛。2 櫻下約定"程野！
校服拉鏈拉好！"清晨的校門口，沈念晴手持紀律檢查本，筆尖懸在程野的名字上方。
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了。程野懶洋洋地站在校門前的櫻花樹下，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嘴角微揚，絲毫沒有要整理著裝的意思。
"學生會長，早上好呀。"他故意拖長了音調，"今天天氣這么好，繃著臉多可惜。
"沈念晴深吸一口氣，在本子上又記下一筆："校服不規范，再加一條——遲到兩分鐘。
""才兩分鐘也算遲到？"程野湊近了些，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氣，
不像其他男生那樣汗味濃重。"校規第七條，早讀鈴響前未到教室即為遲到。
"沈念晴后退半步，努力維持聲音的平穩，"請你重視紀律。"程野突然笑了，
眼睛彎成兩道月牙："你知道嗎？你背校規的時候，語速會比平時快百分之二十左右。
""什么？"沈念晴一愣。"而且會不自覺地摸左耳的耳釘。"程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緊張的小習慣？"沈念晴立刻放下手，耳根發熱："請不要轉移話題。如果再這樣下去，
我會報告李老師。""好好好，遵命，會長大人。"程野夸張地鞠了一躬，
終于拉上了校服拉鏈，"滿意了嗎？"沈念晴在本子上畫了個勾，轉身走向教學樓。
她能感覺到程野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如芒在背。上午第二節課間，
沈念晴正在黑板上寫下午班會的通知，身后傳來一陣哄笑。
她轉頭看見程野被幾個男生圍在中間，正在展示什么。"這是上周的籃球賽，
我畫了個漫畫版。"程野的聲音里帶著難得的熱情，"這個是老王投三分球，
結果鞋子飛出去了..."又是一陣大笑。沈念晴踮起腳尖，從人群縫隙中瞥見一本速寫本，
上面是夸張有趣的漫畫，將同學們的特征抓得極準。她有些驚訝。
那個總在課堂上睡覺、校服永遠穿不整齊的程野，竟然有這樣的才能？"喂，看夠了嗎？
"沈念晴猛地回神，發現程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速寫本合上了。
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我...我只是在寫完通知。"沈念晴放下粉筆，
拍了拍手上的灰。程野歪頭看著她："對我的畫感興趣？""不，
我只是——""給你看也不是不行。"程野突然把速寫本塞到她手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沈念晴猶豫了一下，翻開本子。
和漫畫——打瞌睡的英語老師、食堂搶飯的同學、操場上的流浪貓...每一幅都生動傳神，
角落里還常配有幽默的小對話。"你...畫得很好。"沈念晴誠實地評價。
程野挑了挑眉："沒想到會從學生會長嘴里聽到表揚。""我只是就事論事。
"沈念晴合上本子還給他，"但如果你能把這份才能用在正途上...""比如？
""比如認真學習，遵守校規——"程野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停停停，又來了。你知道嗎，
沈念晴，不是所有人都適合你那種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
"沈念晴皺起眉頭："規則的存在是有原因的。""規則也需要有例外。"程野收起速寫本，
突然壓低聲音，"比如，你有沒有試過放學后不直接回家，而是去天臺看看夕陽？""沒有，
而且我也不打算——""真可惜。"程野打斷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種感覺，
比背一百條校規都讓人開心。"上課鈴響了，沈念晴回到座位，卻罕見地走了神。
她想起程野畫里那些生動的表情，和他談起繪畫時發亮的眼睛。
那是一種她很少在自己生活中見到的——純粹的熱情。下午的班會上，
班主任李老師宣布了一個消息："下個月是學校文化藝術節，我們班需要負責主會場的布置。
沈念晴作為班長，又是學生會會長，就由你總負責。"沈念晴點點頭，在本子上記下要點。
"另外，"李老師繼續說，"今年新增了一個校園文化衫設計比賽，
獲獎作品將制作成實物發售。有興趣的同學可以找沈念晴報名。"班會結束后，
幾個同學圍過來討論藝術節的事。"海報設計怎么辦？去年負責的張小曼轉學了。
"文藝委員憂心忡忡。沈念晴思索著："實在不行就簡單做一下，
重點放在內容上...""為什么不找程野試試？"一個女生突然提議，
"我看過他畫的漫畫，超厲害！"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教室后排正在睡覺的程野。
沈念晴咬了咬下唇："這個...我得考慮一下。"放學路上，
沈念晴聽到身后有人喊她名字?；仡^看見班上的劉天宇快步追上來。"念晴，
聽說你們在找藝術節海報設計的人？"劉天宇推了推眼鏡，"我可以幫忙，
雖然不如專業水平...""那太好了。"沈念晴松了口氣，"我正擔心這事。
""不過..."劉天宇欲言又止，"你真的考慮過程野？
"沈念晴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聽女生們說的。"劉天宇壓低聲音，
"我跟他以前是一個初中的，勸你別跟他走太近。他轉學不是因為手續問題，
而是打架被退學。"沈念晴腳步一頓："真的？""千真萬確。他爸好像是什么設計師，
酗酒家暴，程野從小就有暴力傾向。"劉天宇搖搖頭，"他畫畫是不錯，
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發脾氣..."沈念晴想起程野那些生動的畫作，
和他在陽光下笑著叫她"會長大人"的樣子，很難與"暴力傾向"聯系在一起。"謝謝提醒，
我會注意的。"她最終說道，心里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第二天一早，沈念晴在校門口值日，
特意留意了程野的到校時間。出乎意料，他今天不僅準時，校服也穿得整整齊齊。"早上好，
會長。"程野在她面前停下，主動拉開書包，"檢查吧，作業都寫了。
"沈念晴驚訝地看著他："你...吃錯藥了？"程野笑了："怎么，
我遵紀守法反而讓你不適應了？"沈念晴檢查了他的作業本，確實都完成了，雖然字跡潦草。
"保持下去。"她把本子還給他。"對了，"程野轉身要走，又回過頭，
"聽說藝術節需要設計海報？"沈念晴心跳突然加快："你怎么知道？""班里都在傳啊。
"程野聳聳肩，"劉天宇不是自告奮勇了嗎？""嗯，已經定下來了。
"沈念晴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程野盯著她看了幾秒，
突然笑了："他是不是還跟你說了些別的？關于我的事？
"沈念晴一怔："你...""猜就是。"程野的笑容淡了些，"劉天宇和我是有點過節。
不過，信不信由你。"他轉身走向教學樓，背影比平時多了幾分落寞。沈念晴站在原地，
手中的紀律本突然變得沉重起來。3 暗夜星光"什么？住院了？"周五早晨，
沈念晴接到劉天宇媽媽的電話，說他昨晚急性闌尾炎發作，剛做完手術，至少要休息兩周。
掛掉電話，沈念晴盯著藝術節策劃書發愁。距離活動只剩十天了，主海報還沒開始設計，
宣傳單頁、邀請函、舞臺背景全都要延后。"怎么了？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沈念晴抬頭，
看見程野倚在她桌前，手里轉著一支繪圖鉛筆。"藝術節的海報..."她猶豫了一下，
"劉天宇住院了，沒人負責設計。"程野的筆停下了："所以？
""所以..."沈念晴深吸一口氣，"你愿意接手嗎？
"程野挑眉："不怕我有'暴力傾向'了？"沈念晴耳根發熱："我...我沒相信那些話。
""真的？"程野俯身，近距離盯著她的眼睛，"學生會長撒謊的時候，睫毛會抖得特別快。
"沈念晴猛地向后仰："你到底接不接？"程野直起身，
嘴角勾起："條件是你得當我的助手。""什么？
我還有很多其他工作...""不答應就算了。"程野作勢要走。"等等！"沈念晴叫住他，
"...我答應。"程野轉身，笑容燦爛："成交。放學后美術教室見。
"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沈念晴收拾好書包，猶豫地走向美術教室。推開門，
她愣住了——程野已經在那里，將幾張大幅白紙鋪在桌上，周圍擺滿了各種顏料和畫筆。
"來得正好。"他頭也不抬，"我要了解活動主題和流程。"沈念晴走過去，
從文件夾里取出策劃書："主題是'色彩與青春'，
主要環節有..."程野快速瀏覽著文件，時不時在速寫本上記幾筆。
沈念晴注意到他工作時表情異常專注，眉心微微蹙起，與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判若兩人。
"想法不錯，但太保守了。"程野突然說。"什么？""這個策劃。"程野指著文件，
"按部就班，毫無新意。既然是藝術節，為什么不讓同學們真正參與進來？
"沈念晴皺眉："比如？""比如..."程野轉著筆，"可以設置一個'校園涂鴉墻'，
讓每個人都能留下自己的畫。還有文化衫設計，與其只選一個獲獎作品，不如讓大家投票，
前五名都制作發售。"沈念晴下意識想反對，但仔細一想，
這些點子確實能提高參與度："可是...學?？赡懿粫鷾?。涂鴉墻聽起來太亂了。
""所以才需要我們做出完美方案，說服他們。"程野的眼睛閃閃發亮，"相信我，
會長大人，有時候打破常規會有驚喜。"沈念晴猶豫了。她一直是規則的忠實執行者，
從未想過主動提出改變。但此刻，程野的熱情像一團火，讓她忍不住想靠近。"...好吧，
我們試試。"接下來的三個小時，他們沉浸在創作中。程野負責海報設計，
沈念晴則根據他的建議修改策劃案。偶爾有分歧，但總能找到平衡點。"天哪，這么晚了。
"沈念晴看了眼手表，已經晚上八點半，"美術室要鎖門了。
"程野正在給海報上色："再給我十分鐘，馬上好。"沈念晴走過去想催促他，
卻被眼前的畫面震住了——海報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樹下聚集著各式各樣的學生，
每個人物都栩栩如生，樹上綻放的花朵組成了"藝術節"三個字。
整個作品色彩明快又不失藝術感，遠比她想象的要專業。"這...太棒了。
"她由衷地贊嘆。程野側頭看她："真心話？""當然！"沈念晴點頭，
"學校從沒有過這么精美的海報。"程野笑了，
繼續完善細節："以前跟我爸學過一點美術設計。""你爸爸是設計師？
"沈念晴想起劉天宇的話，有些猶豫，"那...""酗酒、家暴，現在半失業狀態。
"程野平靜地接話，手上動作沒停，"劉天宇說的部分屬實。不過我沒繼承他的暴力傾向，
放心。"沈念晴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轉移話題："我們得趕快了，保安要清校了。
"收拾完東西走出校門，天已全黑。初秋的晚風帶著絲絲涼意，沈念晴不自覺地裹緊了外套。
"我送你回去。"程野突然說。"不用，我習慣自己...""這么晚了，
會長大人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擔不起責任。"程野已經攔下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看著她。
沈念晴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報完地址后，車內陷入沉默。"你為什么轉學？
"沈念晴終于問出這個盤旋已久的問題。程野看著窗外閃過的霓虹："我媽生病了，
需要來這邊的醫院治療。我跟著過來，順便換個環境。""什么病？嚴重嗎？""乳腺癌，
中期。"程野的聲音很平靜，"正在做化療，醫生說希望很大。
"沈念晴心頭一緊："對不起，我不知道...""干嘛道歉，又不是你害的。
"程野轉過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不過謝謝關心。"出租車在沈念晴家小區門口停下。
程野堅持付了車費，還下車送她到單元門口。"明天周六，但我需要你再來學校一趟。
"沈念晴在門口說，"我們一起把修改后的策劃案和海報給王主任過目。
"程野敬了個滑稽的禮："遵命，會長。幾點？""上午九點？""成。"程野轉身要走，
又回過頭，"對了，今天...謝謝。""謝什么？""沒因為那些傳言直接否定我。
"程野的笑容在路燈下顯得格外真誠，"晚安，沈念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沈念晴突然意識到，這是程野第一次正經叫她的名字，而不是"會長大人"或"學生會長"。
第二天上午，王主任對程野的海報贊不絕口，但對涂鴉墻的提議表示擔憂。"主任，
"沈念晴出乎自己意料地據理力爭，"我們可以設置規則，只允許使用指定的環保顏料，
并安排志愿者監督。這真的是個讓同學們參與藝術的好機會。"最終，王主任被說服了，
條件是沈念晴必須全程監督。走出辦公室，程野撞了撞沈念晴的肩膀："沒想到啊，
優等生也會為了活動跟主任討價還價。
"沈念晴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我只是...覺得你的想法確實很好。
""我是不是把你帶壞了？"程野壞笑。"少得意。"沈念晴白了他一眼，
"接下來還有得忙呢。"藝術節前的一周，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程野負責所有視覺設計，
沈念晴則協調各項事務。他們常在放學后留在美術室工作到很晚，然后程野會送沈念晴回家。
在這些獨處的時間里，沈念晴逐漸看到了程野的另一面——他會在工作時哼走調的歌，
對奶茶有近乎偏執的喜好，而且記憶力驚人，能記住她隨口提過的小事。"給，
少糖去冰的珍珠奶茶。"一天晚上，程野將杯子遞給她，"昨天你說太甜了。
"沈念晴接過杯子，心頭涌起一股暖意："謝謝。""別客氣，合作伙伴嘛。
"程野伸了個懶腰，"對了，涂鴉墻的顏料明天到貨，得找人去搬。""我來安排。
""不用，我和幾個哥們說好了。"程野眨眨眼，"學生會長可不能干粗活。
"沈念晴笑了："原來你也有靠譜的時候。""我一直很靠譜，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程野湊近一些，"現在呢？有沒有對我改觀？"沈念晴對上他的目光，心跳突然加速。
程野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深邃的棕黑色，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點點吧。"她輕聲說，
迅速低頭喝奶茶掩飾發燙的臉頰。藝術節前一天，所有準備工作終于完成。
沈念晴站在操場中央，看著搭建好的舞臺和涂鴉墻，心中充滿成就感。"滿意嗎，會長大人？
"程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旁，手里拿著兩罐可樂。沈念晴接過一罐："非常滿意。謝謝你，
沒有你，這次藝術節不會這么精彩。""團隊合作的結果。"程野與她碰杯，
"敬我們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不是最后一次。"沈念晴脫口而出，隨即有些后悔。
程野卻笑了："當然不是。我猜...我們以后還會有很多合作機會。
"他的語氣中有種意味深長的暗示，讓沈念晴的心跳漏了一拍。藝術節當天，學校人山人海。
涂鴉墻大受歡迎，文化衫設計投票處排起長隊，而程野的海報被無數人拍照稱贊。"沈念晴！
"王主任在人群中找到她，"這次活動太成功了！校長剛才說，這是近幾年最好的藝術節！
"沈念晴正想謙虛幾句，突然看到不遠處程野被李老師叫住，表情嚴肅。她快步走過去，
聽到李老師說："程野，雖然你這次貢獻很大，但上周的遲到記錄還是不能抹消。按校規，
三次遲到要勞動服務一次。""李老師，"沈念晴插話，
"程野為了藝術節幾乎每天都工作到很晚，那些遲到都是因為前一天...""念晴，
"李老師搖頭，"校規就是校規。"程野聳聳肩："沒關系，我接受懲罰。""等等，
"沈念晴靈機一動，"程野的勞動服務可以安排為維護涂鴉墻嗎？這樣既能執行懲罰，
又能保證活動順利進行。"李老師思考片刻，點頭同意了。程野挑眉看著沈念晴："哇哦，
學生會長也會鉆校規空子？""這不是鉆空子，"沈念晴小聲辯解，"這是...靈活運用。
"程野大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你越來越可愛了，沈念晴。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沈念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全部涌向了臉部。她不敢抬頭，
生怕程野看見她通紅的臉。"我...我去看看舞臺準備得怎么樣了。"她結結巴巴地說，
轉身逃走了。藝術節圓滿落幕時已是傍晚。沈念晴作為學生會長上臺致辭，
感謝所有參與者的付出。臺下，她看到程野站在人群最后，對她豎起大拇指。那一刻，
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充盈著她的心臟。4 書簽秘密藝術節后的周一早晨，
沈念晴在校門口值日時，不自覺地尋找著程野的身影。直到早讀鈴響前五分鐘，
他才姍姍來遲。"差點又遲到。"沈念晴在本子上記下時間，語氣卻比往常柔和。
程野今天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周末陪我媽去醫院復查，睡得晚。
""一切還好嗎？"沈念晴關切地問。"嗯，指標正常。"程野遞給她一個小紙袋，"給，
賠罪禮物。"沈念晴打開紙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書簽，上面畫著櫻花樹下學習的女孩，
筆觸細膩。"這是...""藝術節多出來的材料做的。"程野輕描淡寫地說，
"覺得適合你。"沈念晴小心地捏著書簽，心頭泛起漣漪："謝謝，我很喜歡。""快走吧，
要遲到了。"程野邁開長腿向教學樓走去，沈念晴小跑著跟上。教室里，
同學們還在熱議上周的藝術節?？吹匠桃斑M來，幾個女生圍上來稱贊他的設計。"程野，
你畫畫那么好，以后要考美術學院嗎？"一個女生問道。程野靠在椅背上，
懶洋洋地回答："可能吧，還沒想好。"沈念晴轉頭看他："你從來沒說過你的升學計劃。
""因為很無聊啊。"程野轉著筆，"無非就是考大學、找工作...""這怎么會無聊？
"沈念晴皺眉，"未來是很重要的事。"程野突然湊近，
壓低聲音："那你的未來計劃是什么，會長大人？
"沈念晴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心跳加速，但仍保持鎮定："考上北大光華管理學院，
然后進入頂尖企業工作。""典型的優等生答案。"程野笑了，"但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沈念晴一愣："當然..."上課鈴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第一節是數學課，
老師宣布下周有月考。"這次月考成績會計入期末總評，大家重視起來。
"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尤其是某些同學，"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程野一眼，
"別以為藝術節出了風頭就可以放松學習。"程野滿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
在課本上涂鴉起來。沈念晴回頭看他："你應該認真聽講。""放心吧，數學我還可以。
"程野頭也不抬。沈念晴將信將疑地轉回去，心想這個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畫畫的家伙，
數學能好到哪里去？月考那天，沈念晴提前半小時到校復習。教室里只有程野一個人，
趴在桌上睡覺。"你怎么不最后看看公式？"沈念晴放下書包問道。程野抬起頭，
睡眼惺忪："都記在這里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荚囬_始后，沈念晴專注地答題。
數學是她的強項，但最后兩道大題還是讓她思考了很久。交卷時，
她瞥見程野的答卷寫得滿滿當當，不禁有些驚訝。三天后，成績公布。沈念晴數學92分，
全班第二。她正想看看誰是第一，卻聽到同學們此起彼伏的驚呼。"什么？程野96？
""怎么可能！他平時不是都在睡覺嗎？"沈念晴擠到成績單前，
果然看到程野的名字高居榜首。她回頭尋找當事人，卻發現程野不在教室。
她在天臺找到了他。程野正靠在欄桿上畫畫，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你數學這么好？
"沈念晴開門見山。程野合上速寫本："還行吧，從小就對數字敏感。""那其他科目呢？
""呃..."程野撓撓頭，"語文65，英語58，
物理42..."沈念晴瞪大眼睛："這么偏科？""沒辦法，只對感興趣的科目提得起勁。
"程野聳聳肩，"數學像游戲，解出來特別有成就感。英語單詞什么的，記了就忘。
"沈念晴若有所思："如果...如果有人幫你補習呢？"程野挑眉："你要給我補習？
""班主任讓我組建一個學習小組。"沈念晴解釋道，"幫助成績落后的同學。你數學好，
可以輔導其他人數學，而我們可以幫你補文科。""我們？""我和其他幾個成績好的同學。
"程野的表情突然冷淡下來："不用了，我不需要憐憫。""不是憐憫！"沈念晴有些著急，
"這是互幫互助。你幫我輔導數學差的同學，我幫你提高文科成績，雙贏。
"程野盯著她看了幾秒："為什么這么想幫我？"沈念晴語塞。為什么？因為他送她書簽？
因為他熬夜設計海報？因為他談起母親病情時強裝輕松的樣子讓她心疼？
"因為...這是班長的責任。"她最終說道。程野笑了，顯然不信："好吧，班長大人。
我加入。但有個條件——""什么？""我要你親自給我補習，不要其他人。
"沈念晴的心跳漏了一拍："為...為什么？""因為，"程野湊近她耳邊，
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我只習慣聽你的教導，會長大人。"沈念晴猛地后退一步，
耳朵發燙："別、別開玩笑了！明天放學后圖書館見。"她轉身快步離開，
生怕程野看見她通紅的臉。身后傳來程野愉快的笑聲，像羽毛一樣輕輕撓著她的心。
學習小組第一次集會，程野意外地準時出現。更讓人驚訝的是，
他主動幫助幾個數學困難的同學解題，耐心又細致。"沒想到你教得這么好。"活動結束后，
沈念晴整理著書本說道。程野幫她收起白板筆："初中的時候經常教鄰居小孩，練出來了。
""你...真的很喜歡數學啊。"沈念晴注意到他講解時眼睛發亮的樣子。"嗯，
特別是看到別人理解的那一刻。"程野笑了笑，"就像你看到活動成功時的表情。
"沈念晴心頭一暖："明天開始你的補習，準備好了嗎？""隨時恭候沈老師的教導。
"程野做了個夸張的鞠躬動作。接下來的兩周，
他們形成了固定的學習模式——放學后先在圖書館輔導其他同學一小時，
然后程野留下來接受沈念晴的單獨輔導。"英語最重要的是語感。"一天晚上，
沈念晴指著課本，"多讀多背，培養直覺。"程野趴在桌上，
一臉痛苦："這些介詞太反人類了。
為什么是'in the morning'但又是'on Monday'？
""沒有為什么，習慣用法。"沈念晴忍不住笑了，"來，再做一組完形填空。
"程野哀嚎一聲，但還是拿起筆。沈念晴看著他專注做題的側臉，
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長的陰影，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格外美好。5 天臺告白周五下午，
學習小組結束后，沈念晴和程野被留下來整理教室。他們剛收拾完，
突然聽到門"咔嗒"一聲。"怎么回事？"沈念晴跑去拉門，紋絲不動，"被鎖了？
"程野檢查窗戶："都鎖了，保安可能以為沒人了。""我手機在書包里，
書包在辦公室..."沈念晴懊惱地說。程野掏出手機："沒信號。儲物室是信號死角。
"沈念晴拍打著門喊了幾聲，無人回應。天色漸暗，教室里只剩下應急燈的微弱光芒。
"別費勁了，"程野拉過兩把椅子，"保安巡邏完這一圈至少兩小時后才會回來。坐下等吧。
"沈念晴不安地坐下："我爸媽會擔心的...""用教室電話打給他們？
"程野指了指講臺上的座機。沈念晴試了試，沒反應："電話線被拔了...""好吧，
看來只能耐心等待了。"程野靠在椅背上，"怕黑嗎？""不怕。"沈念晴挺直腰板，
"只是覺得浪費時間。我還有很多作業..."程野笑了："永遠的工作狂。
偶爾放松一下也不錯。"他從包里掏出速寫本和筆："來，我給你畫張像，打發時間。
"沈念晴僵住了："我...我不喜歡被畫。""為什么？
""就是不習慣..."沈念晴絞著手指，"感覺很奇怪。"程野合上本子："好吧，
更新時間：2025-05-05 23:0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