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巖站在陽臺上，手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香煙。
五月的晚風帶著初夏特有的溫熱拂過他的面頰，遠處城市的天際線被夕陽染成橘紅色。
他深吸一口煙，看著煙霧在空氣中緩緩消散，就像他和林雨晴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樓下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接著是門被推開又關上的輕響。齊巖掐滅煙頭，轉身走進客廳。
林雨晴正彎腰脫鞋，她的騎行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優美的背部線條。
汗水讓她的短發黏在脖頸上，臉頰因為運動泛著健康的紅暈。"今天騎得怎么樣？
"齊巖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頭盔。林雨晴直起身，避開他的目光："還行，就是有點累。
"她轉身走向浴室，"我先沖個澡。"齊巖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浴室門后。
水聲很快響起，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頭盔——上面沾著幾片樹葉和細小的樹枝。
林雨晴說今天去了城東的森林公園，那里確實有很多樹木。但頭盔側面有一道新鮮的刮痕，
像是最近才留下的。這不是他第一次注意到異常。過去兩個月，林雨晴騎行的頻率突然增加，
而且常常獨自一人。她以前總是拉著他一起，說雙人騎行才有意思。
在她卻總是找各種理由獨自出門——想挑戰新路線、需要獨處時間、要準備即將到來的比賽。
齊巖走向廚房，從冰箱里拿出兩瓶冰鎮啤酒。他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林雨晴可能只是最近工作壓力大，需要運動來釋放。但當他回想起上周幫她整理騎行裝備時，
在她背包暗袋里發現的那盒開封過的避孕套，喉嚨就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想什么呢？
"林雨晴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她換上了寬松的居家服，頭發還滴著水。
齊巖遞給她一瓶啤酒："沒什么，就是在想明天要不要一起去騎那條新開的環湖路線。
"林雨晴接過啤酒。她的指尖冰涼，卻讓齊巖感到一陣莫名的灼熱。"明天不行，
"她喝了一口啤酒，"我約了徐教練練習爬坡技巧。"徐志遠，騎行俱樂部的教練，
三十出頭，身材健碩，據說曾經是省級自行車運動員。齊巖見過他幾次，
每次徐志遠都會熱情地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女朋友很有天賦"。"又約他？
"齊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只是好奇，"這周第三次了吧？
"林雨晴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比賽快到了，我需要專業指導。"她轉身走向沙發，"對了，
晚上不用等我吃飯，我要趕一份報告。"齊巖看著她窩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電腦，
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得飛快。他注意到她坐姿有些別扭，雙腿并得很緊，
像是刻意保持著某種姿勢。這個細節像一根刺，輕輕扎進他的意識里。晚飯后，
林雨晴說太累想早點睡。齊巖收拾完廚房，決定檢查一下她的騎行裝備。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林雨晴已經睡著了，呼吸均勻。她的騎行服和短褲放在洗衣籃里，
齊巖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檢查。騎行服沒什么異常，但當他拿起那條黑色騎行短褲時，
手指碰到了內襯——空的。齊巖皺起眉頭，翻開短褲確認。
騎行短褲通常有內置襯墊代替內褲，但林雨晴的習慣是會在里面再穿一條運動內褲。
他記得清清楚楚，因為上個月他們才討論過哪種搭配更舒適。而現在，
洗衣籃里只有騎行短褲，沒有內褲。齊巖的心跳加速，他輕輕拉開林雨晴的抽屜。
她的內褲整齊地疊放著，運動款的少了一條。他記得她今早穿的是淺灰色那條，現在不見了。
浴室里傳來水聲，齊巖走進去，看見洗衣機的透明蓋子下是林雨晴今天穿過的衣物正在旋轉。
他等了一會兒，洗衣機停止后，他打開蓋子，
在一堆濕漉漉的衣服中翻找——沒有那條灰色內褲。齊巖站在浴室里，感到一陣眩暈。
行、對手機的過度保護、回家后的疲憊、消失的內褲...它們指向一個他不愿面對的結論。
回到客廳，齊巖打開電腦，登錄了林雨晴的騎行APP——密碼是他們交往周年紀念日，
她一直沒改。APP顯示她今天的騎行路線確實是森林公園，全程45公里，
平均速度22km/h。看起來一切正常，
但齊巖注意到有一段約20分鐘的記錄被手動暫停了。他點開地圖，
暫停的位置是公園深處一個僻靜的休息區，那里有涼亭和洗手間，平時人很少。
齊巖放大地圖，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第二天清晨，林雨晴比平時起得早。齊巖假裝睡著，
聽著她輕手輕腳地準備騎行裝備。當她出門后，齊巖立刻起床，開車前往森林公園。
清晨的公園幾乎沒有人，齊巖很容易就找到了APP上顯示的那個休息區。
他把車停在隱蔽處，開始搜尋可能的線索。涼亭里空蕩蕩的，但當他走近后面的小樹林時，
在地上發現了幾個煙頭——林雨晴不抽煙，但徐志遠抽，齊巖記得他身上的煙味。
再往深處走，齊巖的腳踢到了什么東西。他彎腰撿起來，是一條灰色運動內褲，
已經有些臟了，但毫無疑問是林雨晴的。內褲被隨意丟棄在落葉中，像是匆忙間遺落的。
齊巖站在原地，感到一陣惡心涌上喉頭。他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然后小心地用紙巾包起內褲放進兜里?；丶业穆飞?，齊巖的思緒亂成一團。
他不想相信林雨晴會背叛他，但證據就揣在他口袋里。他們在一起三年，原本計劃明年結婚。
林雨晴總是說他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人，他們甚至一起買了情侶款的公路自行車。
齊巖決定先不打草驚蛇。他需要更多證據，需要知道這是偶發事件還是持續的關系。到家后，
他檢查了林雨晴的行車記錄儀——車子是她名下的，但齊巖經常開，知道密碼。
記錄儀顯示上周四下午，林雨晴的車曾停在城郊一家汽車旅館兩小時。
那天她說去參加騎行俱樂部的講座。齊巖查了俱樂部的活動日歷，
那天根本沒有安排任何講座。中午時分，
林雨晴發來消息說和徐教練練完后直接去俱樂部開會，晚上才能回來。齊巖回復"好的，
注意安全"，然后開車去了徐志遠所在的健身房。健身房的前臺告訴他徐教練今天請假沒來。
齊巖又去了徐志遠的公寓——地址是他之前幫林雨晴取落在俱樂部的裝備時偶然記下的。
徐志遠的車不在停車場，但齊巖注意到公寓樓下有一家咖啡廳，視野正好對著入口。
他在咖啡廳坐了四個小時，直到看見徐志遠的車駛入停車場。副駕駛上坐著林雨晴，
她笑著湊過去親了徐志遠的臉頰。齊巖拍下了這一幕，手指緊緊攥著手機，指節發白。
晚上八點，林雨晴回到家，臉上帶著齊巖久未見到的輕松笑容。"今天訓練得很順利，
"她一邊放包一邊說，"徐教練說我進步很大。"齊巖坐在餐桌旁，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
"是嗎？"他平靜地問，"你們今天去哪兒訓練了？""老地方，西山爬坡道。
"林雨晴走向冰箱，"餓死了，有什么吃的嗎？"齊巖打開電腦，轉向她："我做了個視頻，
想給你看看。"林雨晴好奇地走過來，當她看到屏幕上自己從徐志遠車上下來的畫面時，
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視頻繼續播放，顯示出她今天根本沒去西山，
而是和徐志遠去了城南的一家酒店。"這是什么？"她的聲音顫抖著。"我還想問你呢。
"齊巖的聲音異常冷靜，"這是行車記錄儀的視頻，
還有這個——"他拿出用證物袋裝著的灰色內褲，"昨天在森林公園撿到的。
"林雨晴的嘴唇顫抖著，眼淚涌了出來。"齊巖，我可以解釋...""解釋什么？
"齊巖站起來，身高差讓他俯視著她，"解釋你怎么在和我交往的同時，
跟別的男人在樹林里、汽車旅館、酒店上床？解釋你為什么回家時不穿內褲？
"林雨晴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多久了？"齊巖問，
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兩個月...從那次俱樂部團建開始..."林雨晴抽泣著，
"我們喝多了...然后就..."齊巖感到一陣刺痛，團建那天他因為加班沒去，
還讓林雨晴玩得開心。"所以每次你說去騎行，其實是去見他？"林雨晴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輕輕點頭。齊巖合上電腦，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籠罩了他。"收拾你的東西，
今晚就搬出去。""齊巖..."林雨晴抓住他的手臂，"我真的愛你，
那只是一時糊涂..."齊巖甩開她的手："別再說你愛我。愛不會背叛，不會欺騙。
"他走向臥室，開始收拾她的衣物，"我給你一小時。"一小時后，
林雨晴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齊巖看著她，
這個他曾經想共度一生的女人，現在卻像個陌生人。"不，"他輕聲說，"永遠不。
"門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寓里格外響亮。齊巖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煙。夜風吹散了煙霧，
就像吹散了一段曾經美好的感情。遠處，城市的燈光依舊閃爍，生活還在繼續。他掏出手機，
刪除了所有與林雨晴有關的照片和聯系方式。明天，他會換掉門鎖，賣掉那輛情侶自行車，
開始新的生活。一個月后，門鎖轉動的聲音驚醒了沙發上的齊巖。他睜開酸澀的雙眼，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刺進來，腦袋像是被重錘敲過一般疼痛。昨晚的威士忌空瓶倒在茶幾上，
旁邊是吃了一半的微波爐披薩。鑰匙插在門鎖里轉動的聲音再次響起，接著是輕輕的敲門聲。
"齊巖？你在嗎？是我..."林雨晴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輕柔得像是一年前他們熱戀時，
她叫他起床的語調。齊巖猛地坐起身，宿醉帶來的眩暈讓他不得不扶住沙發扶手。"滾開。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我就來拿點東西...我忘了一些..."齊巖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
透過貓眼看到林雨晴站在門外。她剪短了頭發，染成了淺棕色，
穿著他們第一次約會時那件淡藍色連衣裙。齊巖的手指懸在門把手上，
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你的東西我都打包好了，放在物業那里。"聲音平靜得可怕。
"求你了，就五分鐘...我有話想當面說..."齊巖深吸一口氣，突然拉開門。
林雨晴顯然沒預料到他會突然開門，舉在半空準備再次敲門的手僵住了。她的眼睛紅腫，
像是哭了一整夜，但妝容卻精致得像是要去赴一場重要約會。"說什么？"齊巖擋在門口，
"說你怎么背著我跟別人上床？還是想說你現在后悔了？"林雨晴的嘴唇顫抖著，
精心涂抹的唇膏在嘴角有些暈開。"徐志遠...他和我分手了。"她低下頭，
"他說只是玩玩而已..."齊巖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酒精和憤怒讓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所以你現在又想起我了？備胎先生？""不是的！"林雨晴猛地抬頭，眼淚沖出眼眶，
在臉頰上留下黑色的痕跡。"我真的知道錯了...那天你趕我走后，
我才明白我有多愛你..."齊巖看著她哭泣的樣子，胸口泛起一陣熟悉的刺痛。三年來，
他最看不得她哭，每次都會想盡辦法哄她開心。但現在，這種本能讓他感到惡心。
"你愛的只是我對你的好。"齊巖后退一步準備關門，"去找你的徐教練吧，
也許他改變主意了呢。
雨晴突然伸手抵住門："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的聲音低下去，
手指輕輕碰觸齊巖的手腕，
"你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齊巖猛地抽回手，
像是被燙傷一般。"別這樣，太惡心了。"他冷冷地說，"你忘在浴室的那瓶香水我扔了，
其他東西都在物業那兒。"林雨晴的眼淚突然止住了，她的表情變得僵硬，
眼中閃過一絲齊巖從未見過的冷意。"你會后悔的。"她輕聲說，轉身走向電梯，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關上門，齊巖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好友陳默發來的消息：「兄弟，今天騎行去？天氣超棒！」
齊巖看了看堆滿酒瓶和外賣盒的客廳，回復：「一小時后老地方見?！?/p>
更新時間：2025-05-05 20:5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