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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砸在琉璃瓦上時,我正用銀簪挑開冷宮墻根的凍土。腐肉混著藥渣的腥氣撲面而來,

三只灰毛老鼠從梅樹下竄出,叼著半截青黑指骨鉆進墻洞。"主子快看!

"侍女阿蠻突然扯我衣袖。宮墻外飄來零碎火光,隱約聽得"周寶林侍寢"的唱報。

我摩挲著腕間玉鐲,梅香混著血腥氣在舌尖化開。重活一世,到底還是撞上這宿命般的雪夜。

御花園的甜羹潑在漢白玉欄時,我特意讓發間金步搖撞上皇帝肩頭。鎏金纏枝暗扣彈開,

細如牛毛的銀針正落在他襟前龍紋。"蘇采女怎知南詔雙生蠱?"蕭景煜攥住我手腕的力道,

與前世掐著我脖子問"為何背叛朕"時如出一轍。我順勢跌進他懷里,

指尖劃過他腰間蟠龍佩:"臣妾父親戍邊時,

曾見中蠱將士腹中爬出金線蛇......"尾音淹沒在驟然響起的慘叫里。

周寶林突然七竅流血,腕間蛇形印記竟與梅樹下那截斷指如出一轍。蕭景煜猛地推開我,

玄色龍紋靴碾碎滿地荔枝:"拖去慎刑司!""且慢!"我搶在侍衛動手前扯開周寶林衣襟,

心口朱砂痣赫然化成一朵紅蓮,"皇上可還記得,三年前暴斃的陳貴妃?"蕭景煜瞳孔驟縮。

當年陳貴妃暴斃前夜,正是往我宮中送了碗荔枝冰酪。子時的更漏聲滲進慈寧宮佛堂時,

我腕間翡翠鐲突然撞上藥盞。三十三顆沉香木佛珠應聲而斷,

太后倚著織金軟枕冷笑:"哀家倒是小瞧了冷宮的耗子。"燭火跳在《妙法蓮華經》第七卷,

我盯著經文中"墮阿鼻獄"四字輕笑:"臣妾可比不得太后娘娘,

連伽藍香混著檀香的滋味都品得出禪意。"藥匙突然撞到暗格,褐色湯藥潑在鎏金佛像底座。

血珠順著蓮花紋滾落,竟凝成個殘缺的"漠"字。"看來先皇后在天之靈,

到底舍不得這尊南詔進貢的佛像。"我蘸著血在佛經邊畫了朵紅梅,"就像舍不得二十年前,

漠北那八萬冤魂。"太后護甲猛地掐進我手腕,翡翠鐲應聲而裂。

暗格突然彈出半塊帶血兵符,窗柩外適時傳來宮娥尖叫——昨日驗尸的老太監,

正吊死在菩提樹下,心口金線蛇紋張牙舞爪。"好個一箭三雕。"太后掰開我染血的掌心,

"借哀家的刀殺周寶林,用陳貴妃舊案撩撥皇帝,

最后拿漠北兵符要挾哀家......"我笑著舔掉虎口血漬:"娘娘漏說了一處。

"指尖掠過她腕間佛珠,"當年往先皇后安胎藥里加伽藍香的,可是您親自挑的紫玉嬤嬤?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三聲時,我站在梅樹下看阿蠻燒那截斷指?;鹕嗑磉^青黑皮肉,

突然爆出朵幽藍蓮花。"主子料得沒錯,果然是南詔的離魂蠱。"阿蠻將灰燼裝進琉璃瓶,

"只是奴婢不明白,周寶林既是太后的人,為何身上會有漠北死士的印記?

"我摩挲著新得的鎏金暖手爐,這是方才蕭景煜身邊的蘇公公送來的。

爐底"長樂未央"的篆文,與冷宮挖出的斷指戒指恰成一對。

"因為二十年前被屠的漠北王城,"梅香混著血腥氣在喉間翻滾,

"葬著大梁真正的開國玉璽啊。"話音未落,宮墻外突然傳來紛亂腳步聲。

阿蠻扒著墻縫驚呼:"慎刑司走水了!

關押周寶林的西廂房......"我望著沖天火光輕笑,掌心銀針上的蠱血正化作紅梅。

前世未曾看清的棋局,此刻終于露出猙獰一角——那火中翻飛的衣角,分明繡著金線蛇紋。

雪又下大了?;鹕嗑碇擞袜枧咀黜憰r,我故意讓火星子燎了半幅裙角。

蕭景煜的龍紋氅衣兜頭罩下,滾燙掌心貼著后腰:"蘇昭儀倒是比羽林衛更快。

""臣妾聞著焦味心慌。"我攥著氅衣領口輕顫,

余光瞥見太后身邊的崔嬤嬤正往灰燼里撒香灰,

"就像三年前......"腰間力道驟然收緊。三年前陳貴妃焚宮那夜,

我也是這般被他按在懷里,只不過當時抵在頸間的是滴血長劍。"陛下!

"羽林衛統領突然捧出半枚鎏金令牌,火光映出扭曲的蛇紋,"在井底找到這個。

"我頸后寒毛乍起。那令牌邊緣分明沾著冷宮特有的白梅脂粉,

而此刻我袖中正藏著半塊——今晨才從阿蠻挖出的陶罐里取出。

"此物瞧著倒像南詔使臣的腰牌。"我伸手要觸,蕭景煜突然擒住我手腕。

玄鐵扳指碾過脈門,刺得那點蠱毒隱隱發燙。太后鸞駕恰在此時穿透煙塵而來,

九鳳步搖撞得叮當亂響:"皇帝萬金之軀,怎親臨這等污穢之地?"枯瘦手指直指我面門,

"還不把這禍水拖下去!""母后息怒。"蕭景煜將我往身后帶了半步,

"方才蘇昭儀辨出火油摻了西域石漆,倒是省了刑部仵作功夫。"我適時咳嗽著攤開掌心,

露出被灼傷的緋色疤痕。前世太后便是用這招苦肉計,將私通敵國的罪名扣在我父帥頭上。

更衣間的熏籠爆出個火星子時,阿蠻終于忍不住開口:"慎刑司的掌事姑姑方才咽氣了,

臨死前在地上畫了半朵蓮花。"我盯著銅鏡里鎖骨處的紅痕,

那是蕭景煜扳指留下的印記:"可像冷宮梅樹上那種?""主子怎知?

"阿蠻驚得打翻螺子黛,"那姑姑指甲縫里還藏著這個......"染血的帕子抖開,

竟是半片金箔裹著的伽藍香。我忽地想起前世太后壽宴,南詔進貢的萬佛圖上,

所有菩薩眉心都點著伽藍香膏。窗外忽有夜鴉驚飛,我反手將金箔擲入炭盆。

幽藍火焰騰起的剎那,梁上突然倒吊下個黑影,腕間蛇形印記還淌著膿血。

"主人問姑娘可看夠了戲。"黑影彈來枚玉牌,正刻著漠北王族的狼頭圖騰,"三日后子時,

雁回塔換您榻邊人的全尸。"我碾碎玉牌輕笑。前世今生,這局棋總算等到真正的執棋人。

蕭景煜踏著滿室藍焰闖進來時,我正披著素紗中衣給肩頭抹藥。燭火跳在他眉間那道疤上,

與前世他斬殺叛將時的模樣重疊。"蘇沉璧。"他第一次喚我全名,

劍尖挑起榻邊染血的帕子,"你究竟是誰?"冰刃貼著心口游走,

我屈膝跪上他龍紋靴:"是陛下昨日親手從冷宮撈出來的棋子。"仰頭咬開他腰間錦囊,

薄荷混著龍涎香灌了滿喉,"還是......陛下想要別的答案?"劍尖驟然挑破肩帶,

他眼底騰起的欲念與猜忌各占半邊。纏枝蓮紋帳鉤落地時,

我在他后背抓出三道血痕——恰與前世他率軍親征漠北受的傷位置相同。五更梆子響過三聲,

蘇公公尖著嗓子提醒早朝。蕭景煜系著我扯松的盤龍扣,

突然將鎏金暖爐塞進我被衾:"太后辰時要召你侍藥。

"我貼著爐身"長樂未央"的銘文嬌笑:"臣妾定將伽藍香調得比昨日更醇厚。

"伽藍香撞上龍涎香的剎那,我故意打翻太后賞的翡翠鐲。碎玉濺進藥爐騰起紫煙,

慈寧宮屋檐上的黑鴉突然成片墜落。"看來這鐲子比哀家更懂藥理。"太后捻著佛珠冷笑,

九鳳護甲劃過我結痂的腕脈,"蘇昭儀昨夜侍寢倒是殷勤。"我俯身拾起嵌著紅蓮的碎玉,

指尖抹過太后繡履邊沿:"臣妾怎比得娘娘深謀遠慮,

連南詔使臣進貢的孔雀石都碾碎了嵌在鞋底。"爐中紫煙忽而轉青,

映得她腕間佛珠泛起蛇紋。崔嬤嬤突然慘叫倒地,七竅鉆出金線蠱蟲。太后猛摔藥盞,

我趁機將碎玉彈進她袖袋:"娘娘可知伽藍香遇孔雀石會催發離魂蠱?

"殿外忽然傳來環佩錚鳴,蕭景煜攜著寒雪掀簾而入,玄色大氅落滿雁回塔特有的金蕊梅。

子時的雁回塔飛雪連天,我捏著漠北玉牌踩過第七層"往生"匾額。黑影倒懸而下時,

我腕間銀針已沒入他風池穴。"這便是求人的態度?"我碾碎玉牌上的狼頭圖騰,

任碎屑混著雪粒灌進他喉嚨,"告訴你們主子,本宮最恨被人威脅。"黑影突然抽搐大笑,

胸口狼頭紋竟滲出藍血:"公主難道不想知道,當年漠北王城那把火是誰點的?

"他猛地撕開衣襟,心口燙著"長樂未央"的烙印——與蕭景煜賜的暖爐底紋嚴絲合縫。

塔頂突然傳來破空聲,我旋身將人踹向箭矢來處。血花炸開時,

我對著黑暗輕笑:"陛下看夠了戲,不妨來驗驗這烙印真偽?"蕭景煜從梁上躍下,

劍尖挑著我昨夜留在枕邊的薄荷香囊:"蘇昭儀倒會借刀殺人。

"他突然掐住我后頸逼向欄桿,"三年前漠北那場瘟疫,蘇老將軍用的可是同樣的薄荷方子?

"百尺高空寒風刺骨,我笑著解開他盤龍扣:"皇上英明神武,

怎會不知那薄荷是解蠱毒的......"腰間力道忽然收緊,我們齊齊墜向塔外暗河。

冰水灌入肺腑時,我咬開蕭景煜腕間血脈。血腥味引來的蠱蟲在冰面匯成紅蓮,

他扣著我后腦渡氣的動作突然發狠,水波晃碎月光,

前世的畫面與此刻重疊——那時他凱旋歸朝,鎧甲上還沾著我父帥的血,

卻在水牢里也是這樣抵著我唇問:"為何要是漠北人?

""陛下......"我攀著他肩膀浮出水面,指尖按在他心口舊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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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5 20:3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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